最小说·第一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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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专栏
恋字宴
题目:消失长度的夏天
作者:郭敬明
1.夏天
在每一个人都在嚷嚷着“夏天永远不会结束了”的时候,我并不是很相信他们的论调。因为我每天呆在家里的空调或者写字楼的中央空调之下,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发出“有点冷”的感慨。我这样说并非出自要炫耀自己的生活环境多么地优越——尽管我知道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他们固执地认为我天生就是个爱炫耀的家伙,好吧,我也承认……
只是,我真的是出于悲伤才会觉得夏天并不会想人们想的那样永无止尽,相反,我总是觉得夏天太过短暂了。
西瓜只是短暂地在路边漂泊成了绿色的海洋。
游泳池里充满消毒粉味道的水也只是仅仅更换了两三池。
男生和女生也只是在路边的咖啡厅里一起用两根吸管喝光了同一杯可乐。
墨镜只来得及短暂地架上鼻梁。
秋风就一阵一阵地悲伤而来。
我并不是出于炫耀而故意说自己不怎么感受得到夏天。而是我离那些过去的夏天,都已经很远很远了。
那些奔跑在耀眼白光下的日子,就像是标本般浸泡在试管里。栩栩如生般的虚假。高中时代是我的玻璃试管,而浸泡着标本的福尔马林,是年华被岁月倾轧后渗出的液体。
像球鞋踩过草坪,粘满一脚绿色腥味的草汁。
我离夏天,遥远地几乎要人类登月了。
2.关东煮
写字楼楼下有一家FAMILY,24小时超市。里面的饭菜比罗森花样繁多。
我有一大部分的时候,都买一份关东煮当午餐。
电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贡丸,鱼丸,章鱼小丸子,在里面一起欢快地翻来翻去。
一开始的时候,店里的小姑娘还很脸红害羞地找我签名,后来熟了之后,渐渐对我的到来无动于衷,常常为了一毛钱死活要我找出硬币给她而不愿意收我的一百块纸币。
而那个时候,我也几乎已经吃掉一个冰箱的关东煮和几乎喝掉一个游泳池的奶茶了。
那天像任何一天一样,我还是买了一份关东煮。
走出来的时候突然被头顶吓人的阳光照得有点发晕。我看着门外垃圾桶里倒掉的贡丸,知道那是每天晚上六点下班的时候还没有被卖掉的,就会全部被捞起来丢掉。
我那个时候突然就想,那些在锅里沸腾着的贡丸,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在等待着呢?
是说,“哎呀,快点把我捞上去吧,我不想被倒进垃圾堆里被苍蝇那恶心的家伙蹭来蹭去啊。”
还是会说,“千万别捞到我啊,我还不想被吃掉呢!”
究竟是哪一种呢?
我一边发晕,一边饶有兴趣地想着。
3.黑暗
那天和痕痕讨论一个我们刚看完的小说。
小说里有一个情节是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已经分手了,女生假装着很坚强,什么都不在乎。有一天大家都在上晚自习,突然停电了,那个女生因为一直爱漂亮所以一直带隐型眼镜,医生告诉她,如果她一直带隐型眼镜的话,视网膜会逐渐逐渐变薄,有一天会失明。所以,当四下突然一片黑暗,那个女生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瞎了。于是,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无比悲怆地哭喊,她在喊那个已经和她分手的男生的名字,而这个时候,那个男生从教室另一边,借了个打火机,打着微弱地光,朝她走过来,拍拍她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感动在这样温情而悲伤的情节里。
后来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我第一会喊出口的名字,会是谁呢?
4.游鱼
妈妈来上海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海洋馆。
巨大的玻璃幕墙之后,是那些安静的游鱼。它们看不见人群,所以它们非常镇定。
四周都很安静,像是在海底被吸收了声音。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水族馆和星象馆非常地相近。
无论我们是从海底仰望水面,还是从地面仰望星群,都怀着同样的敬畏之心,以及血管里缓慢流淌着的渺小感。
像是消失了声音,只剩下缓慢的类似静止般的流动。鳞片在这里主宰着世界。
水族馆里所有的鱼都成群结队,小型水箱里也是三三两两。
惟独有一处是例外。它是一条像珊瑚一样的鱼,整个水族馆就它一条,它被印在门票上。当年它被引进上海的时候,上海到处都是它的新闻。水族馆一时人满为患。可是当我站在它的水箱面前,却突然觉得它很孤独。它一个人呆在那个小小的水箱里,像是被定格的时间。它的名字,叫海龙。
越是高贵的,就越孤独吧。
只是古老的寓言还是存在着,它说:你永远都无法知道鱼是否快乐,但别人也永远无法知道你是否知道鱼快乐。
就像没有人知道,它是一条孤独的海龙,还是一道孤傲的荣耀。
5.考试
因为正在考驾照的关系,所以又要重新拿起书本,学习交通规则,并且进行考试。
所以我几乎是在很多年之后,又重新体验起当初高中时的感觉。(天知道我的大学是如何游手好闲般玩乐而过)
A不全面,所以选C。
B和D都出现了常规的错误,C是不相关的规则,所以选A。
水笔在习题上哗哗地书写着,汗水滴在纸上啪地一声响。
时间像被人按了“倒退”按钮,一切迅速地倒转。
我像是又重新变成当初那个在陈旧的三叶风扇下皱着眉头的高三男生,窗外是浓郁地几乎要压跨树冠的香樟。
像是机器猫给了我时光机。
我又重新回到了过去。
我几乎是要哭了。
6.循环
短暂的夏天是悲伤的。
悲伤的秋千是被童年遗忘的。
遗忘的钥匙开错了那扇古老的门。
古老的门里巫婆亲吻了王子后,自己变成了公主,王子变成了青蛙,公主把青蛙丢进了井里。
井里天空是年复一年的同样的脸。
同样的脸仰望着一季又一季,无限循环的,短暂的夏天。
落落专栏
'for 最小说
题目:年轮的回归线
作者:落落
五百岁。
八月的星与二月的海,碰撞着小节拍。
三岁。
开始有了记忆。从此降落到雪面。每一个脚步都将留下印记。无论未来回头它们是否还能看得清晰,却已经双足降落到地。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奇妙的魂灵在竹林嬉戏。它们白软的手做出告别的手势。
终于要开始正式的旅行。
六岁。
彩虹在阳光下融化,缠上手指变成糖。站在幼儿园和学校之间的路上东张西望。采着谁家露出墙的金银花泡茶,又怕被主人发现拼命地奔跑逃走。
当时那些骑着自行车把自己远远抛在身后的中学生,她们都漂亮得像是某种介质的画。而自己吮一口冷饮,鞋带散开许久都没有发现,变得黑呼呼沾满了尘土。
动画片里会变身的美少女,和晚饭时的酱骨头浓汤混在一起的气味。妈妈爱好打毛衣的手串过春夏秋冬。
十岁。
数学第一考了满分,跌跌撞撞跑回家。收获的奖励只有一句赞美没有物质,曾经又气又委屈把门关得很响。
停电的夏天坐在阳台上,夜晚里休息的花,蚊子嗡嗡叫是因为你的血型吸引它们吧。
遇见了第一个喜欢的好朋友,遇见了第一个不喜欢的好朋友。前面那个没有你聪明,后面那个比你家境更富裕。
学校里举办游园活动,有个夹弹珠的比赛。
伸筷子进水面。玻璃珠里夹着红或黄色的纸片。
一个。两个。三个。还是三个。还是三个。
外面开始下起雨来。
十四岁。
老师在上课时逮住了一个看漫画的男生,命他站起来,把书收走后老师读着书名,一字一顿的声音夸张地引全班人都嘲笑他。放学时你跟那个男生说话时他说××那个色狼专门搞女生。××就是老师的名字。
你看着男生站在教室里一边整理书包的动作。他看起来是多么想掩饰内心的愤恨以至于随便编着捕风的谎。
身边已经有男生和女生开始谈起恋爱。两张纸条经常要经过你传来传去。后来换了座位也就没有这个任务了。后来那两人分开了也就没有这个需要了。
校门口有很好吃的煎饼卖。
沿用一切老套剧情,开始觉得那个喜欢着自己最好朋友的男生很不错。他画得一手好画,戴眼镜,走路的姿势虽然不怎么样有点左右摇摆。可是觉得他很不错。
可惜黑板报一个月才出两次。
一个月两次,放学后的学校里只留下几个人。走了去买煎饼的其他人,就剩你们两个。
十六岁。
养了一头怪兽。它不需要别的力量。只要能让你迷路一阵暂时忘记方向。
摘录所有与不幸有关的词语强塞在行囊口袋。真的不喜欢读书。真的不喜欢所有的数学物理和化学。而英语和语文那是因为老师不喜欢你。
没有一扇打开开的门。
学校养着鸽子。学校里秀丽而大片的树。学校里有好看的男生。学校里每天中午放着最新的流行歌曲。时间是被揉长的,而几乎很多个夜晚都能看到蹲在角落里的女生在抹眼泪。也会遇见非常奇怪的不能接触的同桌,看着她把她的一寸照片切成小块小块而觉得毛骨悚然。
或许你根本没有她们活得艰难。
但究竟是什么软软地压覆在脊梁上,像是吸收着黑色的光,直到轮廓从薄膜里脱胎变成怪兽。
是嘲笑他人自寻烦恼的人更多,还是自寻烦的人更多呢。明明他们会在时间前后产生一个巨大的交合点。而就算是你,对哭哭啼啼的女生投以鄙视,也会一样在被子里为自己才明白的原因掉一点眼泪。
是谁也不理解这种理由更造作,还是不想人理解这种理由更悲哀。
双手合十也不能回到故乡。
十八岁。
假设是抗争却不知道是面对着谁。
和朋友一起去KTV里唱歌的时候开心,离开后又发现口袋里没有再剩几个钱。拮据是当时几乎所有同龄人都会遭遇的麻烦。所以才会有收费班这样的特殊存在。流言中传说里面的每个学生不是来有个公司经理的爸爸就是有个做高官的妈妈。
确实他们比谁都先用起了高级手机,比谁都要勤奋地更换着行头。听说过的最搞笑的一个男生,父亲是著名内衣品牌的董事长。于是以后在内衣店外都会忍不住想“……他家的吗?……”
夏天要迎接转折和分开。
站在楼房的影子中间,人便好象是被真正地一切为二。
这是哪个大人也不会承认的挫折。哪怕是已经沸腾做响的各类冲动只会被定义成幼稚。幼稚就幼稚吧。幼稚地有人甚至点了煤气想要自杀,最后还是被救了下来。去看那个同学的时候听到了新的说词“只是烧着水的时候睡着了而已”。自杀不自杀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十多个同伴一起边走边聊。
多么不像和生死有关的事。
只要看不见明天。明天里和压力和期待和失败都没有关系的话——
有人停下来“啊,我要买个西瓜”。
催她“哦,那就快点嘛”。
二十二岁。
很早就扔掉了几年前的信笺。小时候看的杂志统统打包扔在车库,几个梅雨季过去后它们都长出了绿色斑点。
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二十二岁的夏天,不仅来得一如继往,甚至已经快要过去。
到底是什么定义着我们的年月。是什么让时间成了时间。是什么把交叉的线重新引向了两个地方。
几百岁的时候也不会明白。
一千五百岁。
当“物质守恒定律”证明着我们的一切都不会凭空消失。我们的头发,指甲,身体的水分,肌肉骨骼,甚至小时候吃下的一根鱼骨头。它们都绝对不会消失于这个世界。
所以一千五百年后过去,并非没有了我们,而是我们的身体上生出了绿色的草,一部分变成山,还有一些被风吹进海水,甚至有些随着尘埃飘进宇宙缓慢地凝视着地球。
……
……
生日时,在心里默默许愿“一定要去看×××的演唱会!”
睁开眼后吹熄了蜡烛。
你十五岁了。
年年专栏
给暖巷
又一个暑假快过。写给永远无法忘记的你们。
在石榴刚上市、夏天将要终止的这个处暑天。
● 给 05 匆 忙 的 冬:
深冬午后,缝制新窗帘。妈妈把旧式缝纫机重新搬出来。我不断把层层叠叠的厚布拍摄起来。一重一重,不知不觉,拍到窗外再没有一丝自然光透进,华灯上演永不被厌的无声舞剧,随归家路人脚步流转。然后妈妈暂停下来摘下眼镜,去做晚饭。对着眼前沉默的层层叠叠,一直出神,仿佛张望着厚布尽头可能是十多年前的记忆。
于是把这些暧昧得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思念,画成沉睡少年。闭上双眼,拒绝让任何人看见任何表情,然而记忆还是开始在眼皮下瞬间倾倒。
似年少时从巷里向上张望看见的、在我和跟我对望的一小点天空的距离之间,那些晾晒着的阳光味的衣服们。
浸透着衣服的阳光。
同样浸透着外面庞大而陌生的世界。
也许当时的幻想有步行穿越大陆直达到了海边。
然灯塔的模样始终模糊不清。
● 给 06 过 去 的 夏:
半年后的初夏,创作上有时间而缺灵感,便在午后独自去逛,搭错了车却偶然回到从十多年前一直住到小学毕业的房子。真是、这些年间只有搭错车或搭过了站才有可能经过这个地方啊。
她藏在广州一条有名的婚纱街的小巷里。婚纱街,除了一间蛋糕店一间羽绒被铺店一间非黄氏凉茶店一间邮局一座彩虹形状的天桥外,就是婚纱店。所以呢总是,经过会觉得沐浴在世人的幸福中。现在多了很多学生情侣们在店前经过,我愿意把所有映在店门玻璃然后匆匆而过的双双对对全看成永远的甜蜜幸福。这大概是跟十多年前最大的不同啦。而当时的我还是小学生,每天寡一张脸,上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