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万艳杯-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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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雪已停,寒风早息,天光反较方才明亮多了,马速也较前大增。
江玉帆一人在前,默默疾驰,心里仍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但为了天黑前赶到“伦马布”,虽然满腹的疑点,也只有等到了客栈再谈了。
一阵飞驰,天空再度昏暗下来,虽然有雪光反映,景物隐约可辨,但相信已是傍晚时分了。
江玉帆觉得出,气温愈来愈寒冷起来,人马必须尽快宿店,凝目一看,脱口欢声道:
“好了,前面就是‘伦马布’了!”
众人一听,精神俱都一振,凝目一看,果见前面一片银色中,现出一线屋形树影,看来最多二三里地。
“黑煞神”、“铁罗汉”,以及“独臂虎”几人早已发出欢呼,默默疾驰了个把时辰的座马,这时也纷纷昂首发出一阵地头到达的欢嘶!
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了“伦马布”的轮廓,看来占地极广,至少千户人家,但仅看到三点灯光。
一阵疾驰,已到镇口。
只见街道宽大,房顶上地面上积满了冰雪,两街商店,俱都垂着绵帘,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街上也看不到有人走动,但却传出阵阵的欢笑声,方才看到的数点灯光,即是行商客栈的门前高杆上悬“气死风灯”。
大家虽然对青藏一带的习俗民风有了一些认识,但“伦马布”是****拉帕西土司管辖,设有涅巴,是有治事,有组织的大镇甸,居有汉藏回苗各种族人,在“阿干台”的金掌柜虽然没说明这个镇甸有什么不同,但他却说,一切照风俗行事,绝无差池!
由于群马欢嘶,蹄声急剧,巳有客栈酒馆的店伙在绵帘内探出头来察看情形口江玉帆等人马多,必须找一家规模较大的车马大客栈,是以,沿着大街,控马向西街走去。
两街酒馆客栈虽然有不少人探首察看,却无一怒他们含笑招徕。
江玉帆等人在一家车马大门紧闭,但酒馆内人声喧哗的大客栈门前纷纷勒缰下马。
早已喊饿的“黑煞神”和“铁罗汉”,两人各提马鞭,急步走至紧闭的大门前,举起铁拳在门上“咚咚”的槌了几下。
稍顷之后,大门傍的酒馆绵帘一掀,随着射出的灯光钻出一个头戴圆皮帽的头来。先冷淡的打量了拉马等在街心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眼,才慢慢的掀帘走了出来。
只见走出来的这人,身穿蓝缎薄袍,外罩茶色厚呢毛背心,下穿叉裤,足登高统皮靴,腰系一道宽约三寸的铜钉皮带,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脸的傲气。
韩筱莉一见、立即拉着马向江玉帆身前走去,显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要提醒江玉帆注意。
但是,饥肠辘辘的“黑煞神”,却早已气冲冲的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强耐着性子催促道:“大掌柜的,你快一点好不好?俺的肚子早饿了!”
只见那人傲然举手把头上的皮帽向上推了推,望着“黑煞神”,命令似的沉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干啥?老子是住店的。那有店伙盘问客人的道理?老子俺揍死你个狗娘养的!”
说话之间,举起大拳就要捣去!
江玉帆已听了韩筱莉的建议,这时一见,立即沉声大喝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听,今忙放下拳头,还望着江玉帆,理直气壮的解释说:“这还成啥体统?
客人住店还要问清楚姓啥干啥是啥来历?”
话声甫落,那人依然神态傲慢上毫无惧色,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明来意,不但不准住店,还会被逐出镇去……”
“黑煞神”一听,那里还能容忍,瞠目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宰了你!”
大骂声中,“沙”的一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
但是,他的匕首尚未举起来,“铁罗汉”已超越他的身前,同时憨声道:“杀鸡何必用刀,把头扭下来就好了!”
说话之间,已至那人身前,伸高着两手就要扭那人的头。
那人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之色、沉声道:“我看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呼的一掌,迳向“铁罗汉”的面门拍来。
“铁罗汉”遇到轻小兵器和拳脚,向来是不闪不避,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两只手依然去扭那人的头颅。
啪的一声,一掌打个正着,“铁罗汉”的脸仅偏了一偏,既不青肿也不红,但是他的两手已握紧了那人的两只耳朵。
那人大吃一惊,右掌按在“铁罗汉”的脸上,奋力去推“铁罗汉”的大嘴和鼻头。
这一招想必比打在脸上一掌还难受,气得“铁罗汉”怒吼一声,张嘴咬了那人的手掌一口。
那人痛澈心肝,“哎哟”一声,赶紧把手掌撤了回去。
“铁罗汉”趁势一扭,“咚”的一声把那人摔在地上。
恰在这时,门帘内风涌般奔出十多人来,只见其中一个戴皮帽,穿皮衣,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者,一望而知是个汉人。
只见他一见被摔在地上的那人,面色一变,脱口慌急的嚷着说:“你们怎敢打涅巴府的大人,这还得了?”
“黑煞神”立即沉声道:“人是俺打的要你多嘴?你是干啥的?”
老者赶紧说:“我是这里的掌柜,你们怎可以……”
话未说完,“黑煞神”一个箭步已纵了过去,伸手握住老者的前襟高举着手中匕首,怒喝道:“老子找的就是你!”
老掌柜的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两手扑天,惶声哀求道:“大英维饶命,大英雄饶命!”
“黑煞神”一瞪眼,厉声道:“快开门,老子们住店一样的给银子!”
老掌柜的连连颔首,惶急大声道:“好好好,马上开门,马上开门!”
话声甫落,车马大门内已有了开闩拉门声。
“黑煞神”一听,立即松开了老掌柜!
方才被“铁罗汉”摔在雪地上的那人,满面怒容,挺身站起,向着掌柜的“吉西么巴”
的说了几句藏语,悻悻的急步走去。
大门已经打开,六七个穿皮衣的店伙已开始强自展笑的招呼请进,并走过来接应马匹。
江玉帆一面将马缰交给店伙,一面望着韩筱莉,问:“方才那人说些什么?”
韩筱莉凝重的说:“他去涅巴府报告去了,可能会找一些打手来,并警告老掌柜的不准我们进店内去……”
话未说完,那位老掌柜的已神情惶急的走了过来,望着江玉帆愁眉苦脸的道:“这位少爷,你们的马匹可以先拉进去,诸位爷最好先在店外等一会儿!”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老掌柜忧急的解释道:“稍时涅巴大人来了!”
韩筱莉立即不高兴的说:“他来与我们住店有何干系?”
老掌柜满面焦急的正色道:“姑娘,这是你们的不对呀,住店前你们应该先去涅巳府报告呀……”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剔眉嗔声说:“胡说,这是谁规定的?我从小在西域长大,就没有听说过客商住店,还要去涅已府报告的规矩!”
老掌柜愁眉苦睑的解释说:“姑娘你是不知道哇,这是最近一个多月的事……”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那大胡子临分手时的两句警语——贵同盟前途坎坷,困难重重,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连。
是以,未待老掌柜话完,立即和声道:“掌柜的不必怕,一切由我们担起来,稍时涅巳到了,可领他迳去见我!”
说罢,即和陆贞娘等人向店内走去。
一进店门,立有一个店伙躬身堆笑说:“一位老英雄已经进去看院子去了。”
江玉帆会意的点点头,知道是“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立即示意店伙在前带路。
在青藏一带,汉人开设的客栈除了多了一些绵帘热炕和炭炉设备外,一切和中原没有两样,是以,江玉帆等人随着店伙,穿过两排客房,即见“风雷拐”和“铜人判官”两人正分别由两座独院内匆匆的走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决定住进****最大独院,院内一厅四厢,足够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佟五女,以及张嫂和四喜丫头宿住。
右边一座独院则给“悟空”“一尘”等人住,飞凤谷的八名庄汉,依然在后店安歇,顺便照顾马匹。
众人进入院内,小厅和两厢已由店伙燃亮了灯,顿时满院光明。
大家脱掉风帽大氅,分别挂在厅廊上的木桩上,依序进入厅内。
客厅宽敞,陈设简雅,梁上共悬了六盏纱灯,由于店伙送来了一个火苗熊熊的炭盆,弄得满厅乌烟瘴气,江玉帆立即命店伙撤走,并打开了雨扇窗门,厅内空气才清凉如新。
店伙送来了热茶,接着送来了热酒,羊肉和牛肉火锅。
张嫂,四喜,知道大家早饿了,立即帮着店伙拉桌。
大家依序就位,“黑煞神”、“独臂虎”和“悟空”等人一桌,两人立即执壶为大家满酒,“吱”的一声先喝了个干。
冬天喝热酒吃火锅,也算是享受之一,但一路顺利,却在今天一连遭了两番事件的江玉帆等人,却一面等候着随时可能率众前来的“涅巴大人”。
但是,直到大家酒足饭饱撤走了残肴换上了热茶,那位“涅巴大人”还没有来。
江玉帆正感奇怪,恰在这时一个手提绵壶的店伙含笑走了进来。
一俟店伙在两把茶壶内注完了热水,立即和声问:“小二哥……”
店伙一听,赶紧含笑哈腰恭声道:“爷,你有啥吩咐?”
话刚开口,“黑煞神”已脱口兴奋的说:“老乡,你是咱们山东人?”
店伙一听,也不由兴奋的望着“黑煞神”,欢声道:“是呀,俺是山东人,可是俺是在河南出生的!”
“独臂虎”立即一笑道:“这倒好,连俺的关系你也拉上了!”
店伙一听,又兴奋的望着“独臂虎”,含笑道:“爷,您也是河南老乡?”
“独臂虎”对“老乡亲”似乎不太感兴趣,因而肃手一指江玉帆,正色说:“盟主有正经事问你,回头咱们再扯河南家乡的事!”
店伙一听,连连应是,向着江玉帆一哈腰,恭声问:“爷,你有话尽请吩咐!”
江玉帆一听店伙是河南生的山东老乡,也感几分亲切,因而含笑和声问:“你们涅巴府不在本镇上?”
店伙一听问到“涅巴府”,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全逝,但他仍认真的回答道:“就在本镇南街上,拐过中心街角就是。”
江王帆继续不解的问:“那人不是去请你们的涅巴大人了吗?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店伙摇头一笑道:“小的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不在府上也说不定!”
佟玉清插言问:“若是你们涅巴在的话呢?”
店伙一笑,有些不敢直说的道:“诸位爷和姑娘的饭,恐怕就吃不成了!”
韩筱莉也不解的问:“以前从没有客商去涅巴府报告的规定呀……”
话刚开口,店伙已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道:“这才是一个月前的事,听说是土司老爷下的命令!”
陆贞娘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这样规定?”
店伙摇头一笑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话声甫落,隐约传来一阵呵斥声。店伙凝神一听,面色立变,脱口惶声道:“爷们小心,涅巴大人来了,小的也要走了!”
说话之间,哈腰躬身,慌慌张张奔了出去。:
呵斥声音愈来愈近了,而且有杂乱的皮靴脚步声,显然不止三五人韩筱莉立即望着众人道:“稍时涅巴来了大家都不要出去,由我一个人来对付他!”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这样不好,还是先礼后兵,尽量避免殴斗,否则,一站一站的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打到大雪山?”
话声甫落寸那阵呵叱声已到了院中,同时挟杂着客栈老掌柜的哀求声,由于双方都讲的是藏语,除韩筱莉知道可能是涅巴在指责掌柜的不该让江玉帆等人住进店来,大家都听不懂。
江玉帆知道必是涅巴来了,当先站了起来。
秃子一见,急忙把绵帘掀起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面走向厅外,一面打量涌进院中的一群人众。
只见涌进院来的人众,个个头戴翻毛皮帽,俱都身穿及膝皮衣,一式半高统的皮靴,身材魁伟,孔武有力。
当前一人,身材较肥胖,狮鼻大嘴,厚厚的上唇蓄着一绺小胡子,目光炯炯,满面怒容,手中提着一根小马鞭,大步向前走来。
那位戴老花眼镜的老掌柜,紧紧跟在当前一人的身右,愁眉苦脸,不停的作揖,苦苦的哀求。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悟空”等人一看,个个火冒三丈,俱都面现怒容,稍时一经交手,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作威作福的家伙。
但是,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却看得明目一亮,脱口急声道:“你不是‘拉布札库查’吗?”
手提小马鞭的人神情一楞,急忙停身,立即以惊异的目光向厅阶上望来,当他发现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时,不由目光一亮,面现惊喜,急上两步,抱拳当胸,以极流利的汉语兴奋的问:“您不是西提的韩姑娘吗?”
这时陆贞娘已把较前的位置让给了韩筱莉,以使她与“拉布札库查”谈话。
韩筱莉也上前一步,兴奋的说:“是呀,我正是韩筱莉呀!怎么,你高升了‘伦马布’的涅巴大人啦?”
“拉布札库查”立即谦逊的一笑,但仍有些得意的说:“那里,托姑娘您的福!”
韩筱莉一笑,赶紧拉回正题说:“方才在店前……”
话刚开口,“拉布札库查”脸上的兴奋欢笑顿时全逝,赶紧强自哈哈一笑,立即连声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话尚未完,已经转身,望着身后的一群皮衣大汉,威严的“吉里巴马,由其麻哈”的说了几句藏语。
皮衣大汉等人,恭谨的“嘿”了一声,其中一人一挥手势,纷纷退出院去。
韩筱莉赶紧悄声告诉身前的个郎,道:“他对涅巴府的人说,都是自己朋友,大家都回去!”
早已俊面展笑的江玉帆,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群皮衣大汉退出院门后,涅巴“拉布札库查”,又望着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