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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远大前程---狄更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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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噢!是的,请原谅,我会告诉你我有什么事。”“你要到里面 
坐一下吗?”“当然,”他答道,“少爷,我要到里面去坐一下。” 
    我问他这个问题够不讲情面的了,因为我发现他脸上显出好像早就认识 
我的那种幸福、喜悦的神情,心中就老大不高兴。我之所以下高兴,是因为 
他的表情暗含着我也该和他一样幸福和喜悦的意思。不过,我把他让进了房 
间,把台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尽量客气地问起他的来意。他带着惊奇的 
神情打量了四周的屋子,似乎还有种惊奇的喜悦,仿佛在他所赞叹的东西中 
有一部分是他的。这时,他脱下了那件不太讲究的外衣,取下了帽子。他的 
额角上露出深深的皱纹,头顶上是秃的,铁灰色的长发也只生在两边。不 
过,我一点也看下出他的来意。相反,有一会儿他又一次伸出他的双臂准备 
拥抱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道,心中怀疑他是个疯子。 
    他垂下了望着我的眼睛,又用右手缓慢地擦着他的头。“这真令人失 
望,”他用嘶哑、叹息的声音说道,“我盼望了那么久,远道来到这里;不 
过,这也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怪我。我歇一会儿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让我歇一会儿。” 
    他坐在炉火前的一张椅于上,将他那一双大大的棕黑色暴出青筋的手放 
在前额上,我仔仔细细地瞧着他,不觉退缩了几步;不过,我仍然不认识 
他。 
    “这儿没有别人吗?”他回头望了一下,问道,“没有别人吗?”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不认识你,你在这样的深夜来到这里,来 
到我的房间,而且还提出如此的问题?” 
    “你长得真神气,”他说着对我摇晃着头,那样子包含了深情厚谊,但 
同时又是那么不可理解,使我激怒异常;“我非常高兴看到你长大成人,看 
到你长得如此神气!可是你不要来逮我,那样做你以后会感到后悔的。” 
    他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而我也认出了他,同时放弃了逮他的想法。虽 
然我已回忆不起来他的重要特征,但我认出了他!人世的风雨已经把这悠悠 
岁月冲洗干净,已经把艰难时世扫荡一空,即使如此,如果再回到童年时的 
教堂,我们面对面地站在那里,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也不可能比我现在更能 

清楚地认出他来,这时他正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不需要他从口袋中掏出那 
把锉刀来向我证明;不需要他从颈项上取下围巾再扎到头上去;不需要他再 
用两条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在房间中战抖着走来转去,再把头回过来看 
看我,为了让我认出他。一会儿之前我根本没有怀疑这会是他,而现在用不 
着他给我任何暗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走回到我站立的地方,又把双臂伸给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因 
为这时我在惊慌当中失去了沉着,于是不情愿地把手也伸给他。他满心喜悦 
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送往唇边,吻了吻我的手,却仍然抓住不放。 
    “我的孩子,你的所作所为是高贵的,”他说道,“高贵的皮普!我一 
直记着你的所作所为啊!” 
    这时他的神态一变,仿佛又要过来拥抱我,于是我用一只手抵着他的胸 
口,把他推开。 
    “不要这样!”我说道,“离远些!如果你因为我在孩子时为你做过些 
事要感谢我,我认为你只要改过自新,就表明了你的感谢。如果你来到这里 
是专门来感谢我,我看这是没有必要的。还有,你已经找到了我,你来到这 
里是出自你的善意情感,我不能拒你于门外。不过,你必须明白——我— 
—” 
    他用一种非常奇特的目光盯住我,使我走了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 
    我们无言地相互对望着,一会儿后他说:“你说我必须明白,不知我必 
须明白什么?” 
    “我现在不希望再和你来往,尽管我们过去有过来往,可是现在的情况 
已和从前不同。我很高兴,相信你已经改过自新重归正途。我也很高兴,今 
天能有机会向你表达我的想法。想到自己还值得一谢,我同样高兴你来到这 
里感谢我。但是,我们两人所走的毕竟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你现在身上淋湿 
了,看上去有倦意,是不是喝杯酒再走呢?” 
    他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我,嘴里咬着围巾梢 
儿。“我想,”他一面咬着围巾的末梢,观察着我,一面答道,“我就喝杯 
酒再走,谢谢你了。” 
    茶几上放着盛酒器的盘子,我把盘子搬到壁炉前的一张桌子上,问他要 
喝什么酒。他用手指着其中的一个酒瓶,既没有看它,又没有说话,于是我 
便调制了一杯热的兑水朗姆酒。我在调酒时尽量保持平稳,不让手颤抖,可 
是他靠在椅子上注视着我,围巾的末梢仍然拖在牙齿之间(显然他是忘记 
了),于是我这只调酒的手也就难以控制了。最后我把酒杯递给他时,看到 
他的双眼中溢出了热泪,这可使我吃惊不小。 
    我一直都是站在那里,这无疑是一种不客气的表示,希望他走。可是一 
看到他那个难过的样子,我也难过了起来,而且感到一种良心上的责备,所 
以我对他说:“我希望你对我刚才说的那些不客气的话不要见怪才好。”我 
匆匆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拖过一张椅子放在桌边。“我不是存心对你 
不客气,如果我的话使你难受,我请你原谅。我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幸 
福。” 
    我把酒杯端向唇边,他把嘴巴一张,那围巾的末梢从他口中掉了下来, 
他惊奇地看了围巾一眼,向我伸出了手。我把手伸向他,他这才边喝酒,边 
拉着衣袖擦他的眼睛和额角。 
    “你怎么生活的?”我问他。 

    “我放过羊,喂养过牲畜,也干过其他的行当,”他说道,“在很遥远 
的新世界,要飘洋过海,有几千里远呢。” 
    “我希望你生意兴隆。” 
    “我的生意相当兴隆。我们一起去的人中有些也干得挺好,不过没有一 
个人及得上我好。我好得是出了名的。” 
    “听你这么说我是太高兴了。” 
    “我亲爱的孩子,我就希望听到你这么说。” 
    我并没有考虑他这话的意思,也没有捉摸他说这话的语气,因为我这时 
心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曾派过一个人来见我;他给你办过差事以后,你还见过这个 
人吗?” 
    “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也不可能再见到他。” 
    “你派的那个人是很诚实的,他来了,带给我两张一镑的钞票。那时, 
我是一个穷孩子,你知道,两镑钞票对一个穷孩子来讲是一笔财产了。自那 
以后,我也像你一样,交了好运,现在该还你的钱了,你可以把它再给别的 
穷孩子。”说着我便掏出钱袋。 
    </PGN他那样注视着我把钱袋放在桌上打开,他那样注视着我从袋中取 
出两张一镑的钞票。这是两张干净、崭新的钞票,我把票子打开摊平递给了 
他。他还是那样注视着我,把两张票子叠在一起,对直一折,卷成一卷,放 
在灯火上点燃,烧成的灰飘落在盘于中。“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下,”他说 
时,脸上的微笑好像是紧锁双眉,紧锁的双眉却又像是在微笑,“自从我们 
在那片令人颤抖的荒凉沼泽地分手以后,你是怎么样交上好运的?”“怎么 
交上好运的?”“是啊!”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立在壁炉旁 
边,把那只棕色的大手放在壁炉架上,又伸出一只脚搁在炉栅上,既烘靴 
子,又取暖,他那只湿靴子开始冒出热气。这时他既没有看鞋子,也没有看 
壁炉,只是一个劲儿地望着我。这个时候我才真的开始发起抖来。我张开双 
唇,话虽到嘴边,但没有说出来,后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含含糊糊告诉 
他,“有人挑选我做继承人,以继承一些财产。”“像我这样一个小毛毛虫 
可否请间一下是一些什么财产?”他问道。“我不知道。”我踌躇不定他 
说。“像我这样一个小毛毛虫可否请问一下是谁的财产?”他问道。“我不 
知道。”我再次踌躇不定他说道。“我能否斗胆猜一下你成年之后的年收入 
是多少?”这位逃犯说道,“你看,第一位数字是不是五?”我的心就像失 
去控制的铁锤一样,怦怦地乱跳着,我从椅于上跳起来,把手放在椅背上, 
站在那儿,心神狂乱地看着他。“和一个监护人有关,”他继续说道,“在 
你未成年时,应当有一个监护人或者类似的人。他也许是某个律师。这个律 
师名字的第一个字是不是‘贾,?”一切疑团的真相就像闪电一样向我扑 
来;一切的失望、危险、羞耻、各式各样的后果都成群结队地向我冲来;我 
被这突然的袭击压倒,几乎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困难重重。这时他又继续说 
道:“就说雇这个由‘贾’起头的律师的这位雇主吧(‘贾’起头的律师就 
说是贾格斯吧),就说这位雇主飘洋过海来到朴茨茅斯,登陆之后就一心想 
来看你,而你刚才说‘你已经找到了我’,那么,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唔,我从朴茨茅斯写信给伦敦的一个人,他了解你的往址详情。你要知道那 
个人的名字吗?他就是温米克。” 
    我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即使说一句话就能救我的命,我也说不出 

来。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扶住椅背,另一只手按在胸脯上,感到透不 
过气来。我就这么站在那里,像疯人般地望着他,感到房间犹似大海,滔天 
波浪使我天旋地转,只有紧抓住椅子不放。他过来扶住我,把我扶到沙发 
上,让我背靠好,他则屈起一条腿跪在我面前,面孔紧紧贴近我的脸。他的 
面孔是我记得非常清楚的一张面孔,是我一见就会发抖的面孔。 
    “是的,皮普,亲爱的孩子,我已经把你培养成了一个上流社会的人! 
是我一手培养了你。我曾经发过誓,我只要赚到一块金市,我就把这块金市 
用到你身上。后来我又发誓,一旦我时来运转发了财,也就要让你发财。我 
生活艰苦朴素,但让你享受荣华;我艰苦勤奋地工作,为的是使你脱离劳动 
的苦海。亲爱的孩子,只要你好,我苦些有什么关系呢?我告诉你不是为求 
你的感恩,一点也不。我告诉你是让你知道,那条曾经在粪堆上荡来荡去的 
狗也有今日,他曾经蒙你搭救,如今他昂起了头,还培养了一个上等人。皮 
普,这培养的上等人就是你啊!” 
    我对这个人的厌恶,对这个人的恐惧,只想赶忙躲开这个人的反感,即 
使他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也至多不过如此了。 
    “皮普,听我说,我就是你的第二个父亲,你也就是我的儿子,对我来 
说,你比我亲生的儿子还更亲。我已经攒下了钱,这些钱都是给你用的。起 
初我只是被人家雇去放羊,住在一间孤独的小屋子中,什么人的面孔都看不 
见,只能看到羊的面孔,这使我几乎忘记了男男女女的面孔,但唯独能看到 
你的面孔。每每在我吃中饭或晚饭时,每每在我放下餐刀时,我便会自动他 
说:‘瞧这孩于又来了,他正望着我在吃喝呢!’我有多少次看到你啊,就 
和在那大雾迷漫的沼泽地上见到的你没有两样,每一次我都会走到门外,在 
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下,说:‘一旦我获得了人的自由,发了财,我一定把那 
个孩子造就成一个绅士!要说瞎话,就让天雷劈我!’我果然如愿了。亲爱 
的孩子,瞧瞧你这样子!看看你住的地方,和贵族住的地方没有两样!贵族 
有什么了不起?嘿!你有钱可以和贵族比一下,你可以击败他们!” 
    他滔滔他说着,兴高采烈而且得意洋洋,好在他看得出我几乎要晕倒 
了,所以并没有怪我没领他的情,这自然也使我松了一口“听我说!”他继 
续说道。他从我口袋中掏出我的怀表,又转过来看我手指上戴的戒指,而我 
只有畏缩地后退,仿佛遇到了一条蛇一样。“这是一块金表,一个美丽的东 
西;我看这够得上一位绅土戴的表。这是一个钻戒,四边镶着红宝石,我看 
这够得上是一位绅土的钻戒!看你身上穿的亚麻衬衫,质地多好,多漂亮! 
看你的衣服,再买不到比这更好的了!你还有书,”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房 
间,“在书架上堆得这么高,看来有好几百本吧!你读过这么些书,是吗?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在读书呢。哈,哈,哈!亲爱的孩子,你把书读给我 
听听啊!即使这些书是用外文写的,我听不懂,但只要我听,我一样会为你 
骄傲的。” 
    他又一次把我的双手放到他的嘴唇上,而我身体内流动的血全部变冷 
了。 
    “皮普,先不必在意说话。”他说道,并且又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睛和 
额角,喉咙里又发出那种我记得非常清楚的咯嗒声。他讲得越是那么诚心诚 
意,我心里也就越感到慌里慌张。“你得先把情绪稳定一下,不必干别的。 
你不像我长期地在盼望这件事的发生;你不像我,你心里还没有任何准备; 
再说,你根本没有想到培养你的人是我吧?” 

    “噢,没有,没有,”我答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 
    “现在你可知道我是谁了吧,就是我一个人,除了我自己和贾格斯先生 
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解真相。”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吗?”我问道。 
    “没有,”他惊奇地瞥了我一下,说道,“还会有谁呢?亲爱的孩子, 
你生得多么英俊!嗯!你看中哪个漂亮眼睛了吗?有没有一个漂亮眼睛被你 
看中了?” 
    噢,埃斯苔娜,埃斯苔娜! 
    “亲爱的孩子,只要能用钱可以换来的,你就可以得到。像你这么一个 
绅士,又生得如此英俊,再加上有钱做你的后盾,你自会赢得你所需要的。 
好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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