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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啄木鸟 2006年第12期-第11部分

小说: 啄木鸟 2006年第1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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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安吉传媒股价大起大落,身为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冯建设有些看不明白。他问张吉利:“你们是不是做了手脚?这股价怎么跟过山车似的?”
  张吉利连忙辩白:“二级市场的事都是钱彪在搞,我不太清楚。不过董事长,股价涨涨跌跌本是很正常的,我们没必要大惊小怪。”
  冯建设还是不放心。“你们千万得给我留神。一定要注意公司形象,不要自己把自己弄成监管对象。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搞配股,搞增发,把公司做大做强。目光别这么短浅嘛。”他最后说。“告诉小钱,尽可能要保持股价稳定。”
  张吉利嘴里一个劲儿地是是是,心里却在说,股价稳定,哼,股价稳定你老婆赚得了那么多钱吗?
  最近张吉利比较烦。刘丽丽自从在赌城钻了冯建设被窝,便明显与董事长走得近多了。走得近不要紧,这原本是张吉利希望看到的;他把丽丽当做一枚棋子,指望通过这枚棋子,能及时了解上面的一举一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冯建设乃至更高层的决策。然而张吉利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刘丽丽非但没有向他透露多少总公司方面的信息,反而他这里的大事小事,冯建设倒是很快就先全都知道了。用张吉利的话来说,我这儿放个屁,董事长都立马听见响!虽说美国之行后,冯建设对张吉利更为欣赏,也更为信任了,可身边无形中多了一个领导的眼线,张吉利怎么想怎么不舒服。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丽丽这娘儿们,并不像他原以为的那么简单。对于这个小女人,他似乎在失去控制。
  张吉利正恼火不已之际,又有一件事情火上浇油。最近刘丽丽看上了京房置业新开发的一套郊区别墅,内部认购价才一百多万,可她还是舍不得自己出面做按揭,非缠着张吉利,让公司先替她把钱垫上。张吉利非常明白,她是在让他掏钱为她买这所房子。
  按说给丽丽买所房子,也是应情应分之事,丽丽为他奉献青春,毕竟也挺不容易。可张吉利心里别扭,你不是抱粗腿吗?你让你的粗腿给你解决去呀!这时候想起我了,早干吗来着?当然了,这些话他并没真说出来,可是还用说吗?全都写在脸上了。
  一天中午,丽丽钻进张吉利办公室,又拿房子的事念秧子。张吉利摆摆手,不耐烦地推诿道:“回头再说,回头再说。”
  “凭什么回头再说?”这一回丽丽的态度出奇地坚决,“现在就说!耍我呀,姓张的,你还算男人吗?把女人当排球似的扔过来抛过去,哈?怎么着,说不管就不管了?我可不是你的乔虹飞!”
  别的话犹可,一提乔虹飞,戳到了张吉利痛处,他立马蹿了,就手给了丽丽一嘴巴。
  张吉利打丽丽并不是头一遭。以往,每回都是丽丽掉上几滴眼泪,张吉利再哄上两句,事态就平息了。没想到这天情况却一反往常,挨了一巴掌的丽丽号啕大哭,扑上前来,用尖尖的指甲挠张吉利的脸。近身肉搏,这种局面张吉利没有料到,抬起胳膊抵挡之际,脸上已然留下了一道红血印子。张吉利踉踉跄跄,连忙后退几步,丽丽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丢向张吉利脑袋,张吉利还算手疾眼快,一闪身,茶杯在墙上摔得粉碎。丽丽不依不饶,继续死缠滥打,张吉利一时发蒙,不觉就乱了阵脚。虽说小时候常打架,他在打架方面算是有些经验,不过那时候即便野蛮之事如打架,也总有个规矩,有个章法,或拳脚,或棍棒,就算拍板儿砖,也总得先吆喝一声“看打”,哪像丽丽这样,怪招不断,逮到什么扔什么,防不胜防。没几个回合,张吉利便方寸大乱,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他无心恋战,一面念叨着好男不和女斗,一面哎哟哎哟地且战且退。总之,当时的总体情景是,他被丽丽撵得满屋子转着圈跑。
  安吉公司在这栋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三层,张吉利的总裁办公室在最顶上一层,与他同处一层的还有财务部、人事部、证券部等要害部门和董事会的会议室,丘子仪和诸多一线业务部门则位于下面两层。张吉利的办公室虽然墙和门都比较厚,比较隔音,可这哭喊和摔东西毕竟动静太大了,外面想听不见都不成。此时正值午休,这一层的员工们刚吃过盒饭,有的在打牌下棋,有的凑在一起吹牛侃山。总裁办公室里叮当声一片,中间还夹杂着女人哭叫。大伙先是竖着耳朵谛听,发笑,随着声响越弄越大,大家开始面面相觑,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左右为难。老板和小蜜干仗,这种事他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谁想搅进这种麻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暂先躲开这是非之地,于是纷纷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溜之大吉。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还真让丘子仪给说着了。原先张吉利还有心和丽丽长期傍下去,甚至动过给她一个名分的念头,丽丽毕竟挺可人疼的,在讨男人欢心方面也比较有招数。可是现在,张吉利终于看出丽丽绝非省油的灯。你瞅瞅,这脾气都长成啥样了?风波暂平之后,张吉利端束衣冠,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架势,从房间走出。楼层里早已没了人影,只有王副总战战兢兢独自坐在旮旯里的电视机前,假装在看凤凰卫视的“铿锵三人行”。王副总没敢走,也是一片好心——万一里面打出活人脑子来,这儿总得有个人照应着呀。张吉利摸了摸被丽丽挠破的面颊,溜达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王副总说,刚才不小心碰在了衣架挂钩上,脸擦伤了不说,还把衣架给撞翻了,衣架又砸碎了办公桌上的茶杯和花瓶,连锁反应,弄出了不少声响,你没听见吗?
  老实巴交的王副总一脸尴尬,赶紧一推六二五:没有啊,电视机声儿挺大的,自己刚才又打了个瞌睡,什么也没听见,就是真有什么声响也以为是电视节目呢。
  电视节目,有这么精彩的电视节目吗?躲在财务室里的小张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窃笑。
  张吉利用怀疑的目光扫视了楼层一番,又问中午都有谁在。王副总连忙说好像没人待在办公室,楼下商场搞促销,大伙都买便宜货去了。
  不过,有人却效率奇高。第二天一早冯总就打来电话:听说你把丽丽欺负得不善?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小张,刘丽丽多么好的同志啊,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做了那么多贡献,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人家呢?小张啊,对于关键岗位上的关键同志,我们要多一点关心,多一份爱护啊!
  他欺负丽丽!张吉利的鼻子差点气歪了,真他妈恶人先告状,究竟是谁欺负谁呀!不过没辙,人家这会儿已经成了仙,手眼通天,不再是那个看他脸色行事的乖乖的小秘书了。他静下心,仔细盘算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顺势而为,这个女人日后一定还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咽下了这口气,跟钱彪打了个招呼,让他把丽丽看上的那套别墅给拾掇出来,钱,就先从安吉公司委托理财的账上拨吧。
  这就对了,丽丽的小脸儿云开雾散,嘴巴也不再挂油瓶子了。那天晚上她伺候张吉利时,格外卖力。张吉利虚与委蛇,心里却在嘀咕:哼,狐狸精!我算看透了,什么情啊爱呀的,你他妈就和钱亲!

  第十四章当爱情遭遇理智

  灿灿近来不可救药地迷上了托马斯先生送她的那本《伊凡吉林》,只要一得闲,她就抱着这本长篇叙事诗,一个字一个字地啃。按说灿灿的英语还是相当不错的,专业六级,上大学时也曾念过几本英文小说,可是读起朗费罗的诗,她却仍然感觉吃力,需要不时向丘子仪请教。这回子仪还真成了她的老师,给她上起了英语诗歌入门课。他告诉她,这是一篇六音部无韵体叙事诗,着意描写宁静的田园景色和劫后被拆散的恋人的痛苦。他还特意把一开始的那段文字给她译成了中文:这是座太古的森林/喃喃的松树和铁杉披满苔藓绿衣/在暮色中影影绰绰/有如长须及胸的凯尔特祭司在此驻足……
  “你译得真美。”灿灿诚心称赞。近来她不断从子仪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发现原本未曾发现的优点。她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可爱上司本身就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和他在一起,她感到庆幸,感到满足。
  “不,是朗费罗的诗美。”子仪如此说并非假作谦虚。“你也试着译几段吧,不懂的地方我帮你。等你译完了你就会发现,它非常优美感人,尤其是结尾部分。”
  子仪认为,诗歌是文学的最高级形式。“就拿《伊凡吉林》来说,”他告诉灿灿,“其实当初是小说家霍桑和诗人朗费罗一同听到的这个爱情悲剧。讲述这个真实故事的人请两位文学家吃饭,并在席间力劝霍桑把此事写成小说。霍桑说他觉得这件事情中并没有多少小说素材。但是朗费罗却一下子萌发出诗歌的灵感,他对霍桑说:‘还是让我来把它写成诗吧,同时请你答应,在我写出诗歌之前,先别动手写小说。’于是一篇传世名作就这样诞生了。正是通过这部著名的长篇叙事诗,世人才第一次了解阿卡迪亚人。又过了十几年,才有人开始撰写阿卡迪亚人的历史。”
  灿灿对子仪的文学知识由衷佩服。“你是学商的,怎么会对美国文学如此烂熟于胸?”她有些奇怪。
  “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从十六岁起就开始读世界名著。”他提示她。“其实,做好一个企业管理者,广泛的人文和科学知识是必备的条件。”
  “你觉得《伊凡吉林》中的男女主人公,他们两个幸福吗?”灿灿忽然问,她把话题又转回到了对这篇她深深喜爱的长诗的探讨上。
  “怎么说呢,”子仪沉吟了片刻。“这对恋人有些像中国民间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梁山伯与祝英台幸福吗?这,恐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还是福楼拜说得好:幸福是一个债主,借你一刻的欢悦,叫你付上一船的不幸。”
  “人生能有一刻的欢悦就足够了。”灿灿闭上眼睛。“只要这欢悦是刻骨铭心的。”
  晚上,灿灿把她与丘子仪就文学和爱情的这番议论写进了自己的日记。自从来安吉上班,灿灿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不写在本子上,而是直接敲进电脑里。一开始她记的主要是工作,后来不知不觉,主题逐渐转向她与子仪身边发生的林林总总的大小事情。再后来,所谓的“日记”就索性全方位聚焦于他俩的关系,特别是他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说起来,她的日记若是打印出来,只需稍加编辑,便堪称一部风流曲折的罗曼史,其文字之优美绮丽,情调之浪漫缠绵,决不输给当今那些一鸣惊人红极一时的网络写手或隐私作家;换句话说,绝对达得到放在文学媒体上发表的专业水准。当然了,她是不会拿出来发表的,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她爱惜自己的日记,这是她的心路历程,她的文字只属于自己,属于她和她的丘子仪。
  说到关系,最近,丘子仪同灿灿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丘子仪深有感触地体会到,他俩在工作上配合得更加默契了,对待公司经营管理问题的看法常常不谋而合,具体的工作,不用他交代,灿灿就主动去做,而且做得很好很到位,她真的成了他的得力助手。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是离不开她的。但是在感情上,他俩的关系,确切地说是子仪对灿灿的态度,却像枝头正在成熟的果子,遭遇到突降的寒流,僵在了那里;或者,像是不刻意努力去划的逆水之舟,在湍急的流水中有一点点倒退。他开始有意回避她。夏威夷的一晌贪欢他很是后悔——没想到,灿灿在那天之前竟然还是处女。不错,那个销魂的夜晚弥足珍贵,他会把她对他的爱永存心间。可是他四十六岁,她刚刚二十三岁,他大她整整一倍,准确地说,是差着一代人。他是个在生活和情感上经历过沧桑的男人,虽然还不算老,但心却很难像少年郎那样激烈地搏动,扬起波澜;而她却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美丽清新,春天的阳光刚刚照在她身上,她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严格地讲,他俩不是一对般配的金童玉女,只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她错误地投入到了他错误的怀抱。这有可能完全是一场误会,他将其归因于孤男寡女,环境使然。理智告诉他,她应该得到一位更优秀、更配得上她的郎君。
  她呢,则认定他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就是她一直在寻觅着的那个生命中的另一半。她并不以为年龄的差距会成为他俩之间的障碍,用一句西方亘古就有的话来说,爱情是没有年龄的。生活当中,有些东西比年龄重要得多。比如说感觉,他是第一个让她心头小鹿乱撞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她充实快乐,她意外而心满意足地品尝到了一种只有从成熟男人身上方能得到的愉悦——被娇宠被呵护的愉悦;在他的臂弯里,她成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幸福的女人。她说她要给他做老婆,她要把他俩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他吓得连声说千万别。她说你不娶我我就不嫁人,等你到老,像伊凡吉林和加布里埃尔那样,把你的头抱在怀里,一同甜蜜地死去。她甚至说她要放弃出国留学,和他在一起;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灿灿其实是一个在婚姻观念上比较传统的女孩,别看她平时那么至情至性,大大咧咧。她最爱听的歌居然是《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听到动情时,泪水就会在她眼眶里打转转。
  见灿灿如此上心,子仪也不由心中热浪翻腾,几近把持不住,淌下眼泪,可他嘴里冒出来的却是一段改了字的歌词:“我能想到最滑稽的事,就是你看我一人儿慢慢变老。等我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大傻帽。”
  灿灿从云端掉到地上,说你怎么这么撅人啊,是不是吃了枪药。
  他兜头再泼一盆冷水:很残酷是不是?可我讲的全都是大实话,话糙理不糙,我的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你再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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