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06年第12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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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队支队长朱青春、新化县局局长张喜群等对专案工作的汇报。成立了由易春阳同志为指挥长的领导小组。新化县委也成立了以县委书记谢文生为组长的专案领导小组。新化县委县政府表示,在人力物力上给予最大的支持,在纪律上给予严格的保障。
专案组组长这副重担,无疑就落在新化县公安局局长张喜群的身上。
张喜群到新化任职已经整整三年,对队伍的状况了如指掌。他如数家珍般地搬出了他的爱将:刑侦大队长刘化祥、全国优秀人民警察伍侣伦、选调大学生周建飞等。省公安厅也派出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徐发科、扫黑支队支队长周文等精干力量前来督阵,娄底市公安局则派出曾经在“4。19”打黑大案中立过大功的扫黑大队副大队长黄祥光,民警李雄、吴智斌,禁毒大队二大队大队长谭力立前往新化助战。一个由100多名精兵强将组成的强大专案组,下设材料组、讯问组、追逃组、调查取证组和后勤保障组,实行集中食宿,封闭办案。
2005年4月13日,娄底市委书记蔡力峰主持市委常委会议,听取了娄底市公安局副局长刘建宽的专案工作汇报后,专题研究了“6。30”涉黑案件侦破工作有关情况。要求高度统一思想,切实加强领导,严密组织协调。公检法司集中精兵强将,优化办案条件,切实加大案件的侦查审理工作力度。同时要求办案民警恪守办案纪律,严格依法办案。在侦查审理过程中既要掌握策略,又要注意方法;既要重拳出击,又要审慎稳妥。对涉案人员要贯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宽严相济的打击方针。
由此,拉开了“6。30”案件的大幕。
任福光“讨钱”
在旁听席上,还坐着一个身材瘦小并不起眼的男人,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临时用做审判庭的星星影剧院,没有旁听证,他无法进入审判庭。后来,他找到办案组的民警,才被破例让进了剧院的旁听席。
他叫伍福光,也是这起案件中的关键性人物之一。
当听到刘俊勇团伙案开庭审理的消息后,他激动得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他很想到审判现场来亲眼看看,看看曾经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刘俊勇此时此地会是怎么一种丑态,但被老婆廖小艺拉住了:“万一将来没有判刑,你去看了热闹,会更有我们受的了。”听老婆这样一说,伍福光也害怕了。但看到村里的人一个个踏上了去娄底的路程,他终于按捺不住,躲开老婆的视线,踏上了开往娄底的汽车。他要亲眼目睹称霸一方的刘俊勇是如何接受法律的公正审判的。
时间推移到2004年5月底,新化县西河村、孟公镇来了好几名下乡的干部,他们是响应新化县县委政府三千干部下基层的号召,帮助农民解决实际困难,送法下乡的。在这支队伍里,就有新化县公安局局长张喜群和新化县公安巡警大队教导员肖绍东和民警周斌等人。他们的公开身份是城里的下乡干部,而秘密身份是专案组侦查员。
白天,他们帮村里架电线,装路灯,吃在一起;晚上,走村串户唠嗑拉家常,宣讲党的政策,住在一块。城里的干部这样近距离与农民接触,农民兄弟敬自己平日不舍得抽的烟,上平日自己不舍得喝的茶,然而一旦说到关键问题,大部分村民只摇头叹息,说到具体的事情和具体的人,更是缄口不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3月21日,新化县公安局巡警大队教导员肖绍东在一户农民家拉家常时,说到投机处,村民便愤愤然起来:“肖干部你说,现在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光天化日之下,拿刀的拿刀持棍的持棍,像演恐怖电影一样,把人打伤后也没人管。”
“还有这样的事情?说来听听。”肖绍东不动声色。
“那还有假,众目睽睽,又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只是别人不敢讲,我可不怕,我相信这孟公镇总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如果大家都敢站出来,犯罪分子还能够猖狂得起来吗?我们要相信,邪不压正。”
“去年端午节,孟公镇宝塔村伍福光的妻子廖小艺被刘俊勇、伍先辉一伙打伤了眼睛……你不妨到伍福光家里去看看,那次被打后,他家的女人也变得痴痴呆呆的。刘俊勇这伙人在这里势力蛮大,谁也不敢惹他们,什么事情都要他们出面才能够摆平。”
“刘俊勇本人到场打人了?”
“可不!他拿着大刀,是砍得最凶的一个。”
……
3月24日,当肖绍东来到孟公镇宝塔村伍福光家,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边面容呆痴的廖小艺。
肖绍东的到来,伍家人十分戒备。为了缓和气氛,肖绍东没有正面入题,而是从孩子和家庭的经济收入谈起。
“家里田地少,你也看到了,老婆又是这副模样,孩子不大,我也没法外出打工,家里日子紧巴巴的,好是难得好起来了。”伍福光一副十分悲戚的样子。
“你爱人是生病还是其他原因,怎么会成这副样子呢?”肖绍东此时才不露声色地话锋一转。
“说来话长,嗯,都是那个刘……”伍福光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朝门外看了看,欲言又止,而坐在一旁的廖小艺已是泪眼婆娑。
肖绍东知道伍福光的心事,忙起身将门关上:“别担心,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相信政府会为你做主的。”
伍福光犹豫良久,终于双泪长流:“干部,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早在2004年6月20日,伍福光在别人家打牌时丢了钱包,大家都怀疑是伍先辉的妻侄刘某偷走了。
6月22日,正值伍先辉的岳父去世,伍福光、廖小艺夫妇到此找到正在为伍先辉的岳父做孝子的刘某,要他将钱还给他。刘某不承认偷了钱包,双方发生争吵。
伍先辉是村干部,又是人大代表,平常在村里说一不二,是很风光体面之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伍福光当着许多的客人向他的侄儿讨钱,不给他面子,伍先辉十分窝火。
“你把我伍家看成什么了?居然敢到灵堂来闹事!”
正在灵堂跪拜的伍先辉恼羞成怒,立即拨通了孟公镇老大刘俊勇的电话:“老俊,有人在灵堂扰乱丧事,喊几个人,带‘法器’(指刀、枪)过来。”
“放心,辉哥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替你摆平。”刘俊勇爽快地答应了。
十几分钟后,刘俊勇果然带着30多名手下携带凶器到达宝塔村。见到廖小艺的亲人就砍,廖小艺的亲人寡不敌众,被打伤几个。廖小艺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打,跪地求情。
“你瞎了眼!”伍先辉用手指朝廖小艺的眼睛捅去,廖小艺右眼当即流血。
刘俊勇得胜回朝,替伍先辉在孟公酒家款待弟兄:“今天辉哥做孝子,没时间来,我代表辉哥感谢大家。”并给在场的每人发一盒芙蓉王烟。
伍福光钱没讨到,家人反被打伤几个,一个轻伤一个轻微伤,更为可恨的是,事后,伍先辉反倒恶人先告状,到当地派出所状告伍福光搅乱他家的灵堂,要求派出所处理。
经过这一惊一吓,廖小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从此成天以泪洗面,痊愈十多年的精神病再度复发。
……
在整个秘密侦查阶段,刘俊勇这个“超一号”一直若隐若现。纵观新化西河、孟公一带的大小案件,无不牵涉到刘俊勇,却又无一起能够找到他直接参与的证据。自从“6。30”案件以后,刘俊勇也一直扮演着一个良民的角色,整个孟公、西河一带也是少有的宁静和安详,使得案件侦破一直处于扑朔迷离的景况。
伍福光提供的这一重要线索,让刘俊勇的犯罪事实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落网
刘俊勇站在被告席上,依着先后顺序,当他的马仔一个个从他的身边被押上被告席上的时候,他深切感受到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悲凉。特别是当他们从他的身边走过时以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他,有问候的,有仇恨的,有不屑的,唯独找不到一个感激的眼神,与当年风光时马仔们对他低眉顺目的目光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了。尤其是廖建伟从他身边走过时恶狠狠地扔下的那句话:“这辈子真的后悔认识了你!”他竟顿时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深深的恐惧与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这些人,也不会有今天的悲剧性的一幕。
昔日的风光不再。看到身边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警察,他不由得想起一年前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日子。
2005年3月25日晚上,刘俊勇外出溜达回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是刘俊勇近年来少有的情况。他拉亮灯,坐了起来,从裤口袋里摸出一包芙蓉王烟,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在这静寂的夜晚,这声平日听惯的打火机的声音,居然也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见鬼!”刘俊勇骂骂咧咧地揿灭了打火机,将烟卷捏碎后狠狠地扔在地上。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老婆从睡梦中惊醒,伸出一只手搭在刘俊勇的身上,刘俊勇粗暴地拿开老婆的手,披衣下床。
“俊勇,我是派出所的,找你有事。”刘俊勇刚起床,便听到铁门的敲打声,随后便听到派出所女民警那熟悉的声音。
刘俊勇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莫不是……他迟疑了一下,打开铁窗朝外看了眼,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想来,自己是派出所的常客,下午还在所里玩了个把钟头,并无半点风声,不至于有什么事情。刘俊勇终于慢慢地踱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不准动!”一声断喝,刘俊勇吓得腿一下软了下去,门外,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公安民警如大军压境,几个身材高大威武的民警同时出击,刘俊勇的双手眨眼间就被反剪在身后了。
“刘俊勇,你被刑事拘留了。”当日,新化县公安局以寻衅滋事由宣布对刘俊勇刑事拘留。捺下手印,刘俊勇仿佛还在梦游之中。
蒙着头的刘俊勇被押进了警车,他听到一个年轻却威严的声音:“刘俊勇,我是负责这起案件讯问的侦查员黄祥光。告诉你,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检举揭发,争取戴罪立功。”
“你们搞错了,我和公安的关系很好,我还帮公安破了好多的案,抓了好多人,我可是干干净净的。”刘俊勇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起案件是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我们先期侦查已经有一年之久了,你说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但我今天要你交代的是你自己的犯罪事实,而不是你如何为公安机关提供线索的事。”黄祥光的声音不紧不慢,刘俊勇的头上不时地冒着冷汗。
“我没什么问题,你们调查好了,在这一带,有口皆碑。”刘俊勇尽管心虚,但口里不会随便软下来。
“你的‘乐善好施’、小恩小惠的把戏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只能骗得少数人的眼睛。你好好想一想,你所在的孟公和西河两个镇,伦理道德沦丧,吸毒、赌博成风,你的功劳不小啊!”
说到痛处,刘俊勇低下了头,沉默无语。
起步
35岁的刘俊勇出生于新化县孟公镇一个贫困的家庭。当年,他家生活十分艰辛,刘俊勇出生15天后,父亲就出外打工,以贴补家用。1985年,13岁的刘俊勇开始读初中,在吉首做工程的刘父因为缺少人手,叫母亲前往吉首帮忙,为工程队做饭。从此,刘俊勇开始由奶奶照看。
小学时的刘俊勇成绩不错,曾经在小学数学竞赛中得过一等奖,但由于父母远离身边,隔代的奶奶对孙儿过分溺爱,刘俊勇开始在学习上偷懒,成绩下降,继而发展到厌学、逃课。中考时,刘俊勇没有考取高中,在父亲的逼迫下,交了1000元钱的择校费才勉强上了一所高中,可只读了一年,因为刘俊勇对读书毫无兴趣,便自动辍学了。
见儿子实在无心读书,父亲让他去吉首的工地做事,让他当了一个小头目,管理手下的工人,每月给他1000元的工资。
刘父是一个小包工头,无法直接从施工单位承包工程,只能从项目经理处转手承包,为此常常要垫进许多的本钱,完工后却从项目经理处拿不到钱。那年,建筑方的款项已经付给了施工的项目经理,可项目经理迟迟不肯将30多万元的工程款付给刘父。无奈,刘父起诉到法院,法院判决官司是赢了,可执行又迟迟不到位,劳民伤财。刘俊勇感到做这样的包工头没出息,要父亲另谋高就,可年过半百的父亲一生就这点本事,又怎么能够轻易丢下这个饭碗?父子俩志不同道不合,为这事不欢而散。
1992年,刘俊勇带着从父亲那里赚取的3万元本钱前往广东,想寻找一条发财捷径。可他没有什么特长,在广东也只是干些体力活,钱来得同样艰难而且不多。在打工的过程中,他认识了一个叫彩妹子的女孩子。看到刘俊勇在工地卖苦力,彩妹子对他说:“不如跟我一起去做事吧,那样赚钱又轻松又来得快。”
还有这样的门路?刘俊勇动心了。但当知道是让他当“鸡头”,带女孩子卖淫赚钱的时候,刘俊勇犹豫了。然而当彩妹子把大把大把的钱交给他时,刘俊勇默认了这样的生活。也就在这个时候,刘俊勇通过他的同学陈彬彬认识了廖建伟。
廖建伟比刘俊勇大6岁,在广东靠组织妇女卖淫和开赌场过日子,是这个圈子里的老大。刘俊勇年龄小,又刚出道,在圈子里没什么地位,就跟在廖建伟后面混,对廖建伟十分尊重。但廖建伟嫖、赌、毒样样俱全,赚了点钱也是入不敷出,而刘俊勇除了赌博外,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并且赌博时手气和技术都不错,因此他手头宽裕。廖建伟便常常向刘俊勇借钱,刘俊勇出手大方,从不打回票,由此,二人交情益深。
1995年,廖建伟毒瘾发作无钱买毒品,顿起抢劫之意,在一宾馆的五楼抢劫“鸡头”和卖淫女子,被对方报警。在公安机关追捕时扔下席梦思床垫作为垫板从五层楼上跳楼逃跑,摔折了腿。廖建伟打电话给刘俊勇,刘俊勇及时出手相救,并出钱为他医好了腿。在别人唯恐惹祸上身的时候,刘俊勇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