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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部分

覆雨翻云-第376部分

小说: 覆雨翻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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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几经辛苦,才找到秦梦瑶所说通往慈航静斋的山路,远远看到那个写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心儿不由强烈跳动起来。
    收摄心神,放了灰儿在山脚下休息吃草,才步上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山道。
    韩柏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就是自踏入山门后,秦梦瑶就知道他来了。
    这微妙的感觉使他心花怒放。因为他一直恐惧着的事并没有发生。好梦瑶仍安然无恙。
    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
    韩柏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
    “当!当!当!”禅钟敲响,涤尘滤俗,化烦忘忧。
    韩柏一片清宁,加快步伐,朝目标进发。
    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
    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
    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朝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却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
    在花香弥漫,雀鸟啼唱声中,韩柏终抵达天下两大圣地之一,慈航静斋枣红色的正门处。
    “咿唉!”一声,不待韩柏叫门,大门被两名年轻的小尼打了开来,一位貌似中年,脸容素淡的女尼当门而立,她背后的广场珀无人迹。
    女尼合什低喧佛号,淡然道:“贫尼问天,韩施主你好!斋主正在后山听雨亭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头领路前行。
    韩柏糊涂起来,不敢和这不沾人间半点烟火的女尼并肩举步,堕后少许紧随着,奇道:“梦瑶当了斋主吗?”
    问天尼没有回头,通:“敝斋斋主仍是靳冰云。”接着声音注进了少许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梦瑶当会见你一面的。”
    韩柏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敢多言,随着她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后山走去。
    左方传来奇怪的嗡嗡声。韩柏看去,原来是个养蜂场。
    左转右折,总见不到第四个人。
    不片晌韩柏随着问天尼经过一个大茶园,香气袭人而至,地势豁然开阔,山崖尽处,一个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岩处,险峻非常,此刻只见亭顶,看不到亭内的情况。
    亭子下临无极深渊,对面峰岭磋,险崖斧削而立,际此仲夏时节,翠色苍浪,山花绽放,宛若人间仙境。
    左侧远方俨如犬牙陡立的峰峦处,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又另有一番胜景。
    韩柏看得目眩神迷时,问天尼忽然停步,吓得他猛然刹立,否则说不定会碰上她不可冒渎的身体。
    问夭尼柔声道:“斋主就在亭内,韩施主请过去见她吧!恕贫尼失陪了。”
    韩柏依着听雨亭的方向,穿过一片竹林后,蓦然置身于后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那还知人间何世。
    在突出崖边孤岩上的听雨亭处,靳冰云修长优美的倩影映入眼。
    她正坐在亭心的石桌旁,手提毛笔,心无旁地于摊开在石桌上的手卷书写着。
    秀美的玉容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变化。
    她虽没有抬头,却知韩柏的来临,轻轻道:“贵客远来,请随便坐。”
    韩柏心头一阵激动,想起当日相遇的情景,大步走去,拱手一揖道:“韩柏见过靳斋主!”这才在桌子另一边的石凳生了下来,定神一看,为之愕然,原来她写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靳冰云直至此刻仍没有往他瞧来,淡淡道:“这是天竺的梵文。”
    韩柏默默看了一会,虽是不懂她在写什么,但也感觉她的字体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笔尖所至,有若行云流水,意到笔到,像变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满书意的文字符号,不由心神皆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暂忘了到这里来是为了见秦梦瑶的初衷。
    笔倏然停下,原来到了手卷纸沿尽处。
    韩柏惊醒过来,一拍额头道:“我真糊涂,差点忘了此来是要见梦瑶哩!”
    靳冰云拿起座卷的两条书镇,韩柏以前服侍惯人,忙为她拉开卷轴。现出未书写的部份。
    斩冰云再压好书镇后,一边提笔醮墨。一边仰起俏脸瞧着他微笑道:“师妹就在茶园内的静室里,她留有说话,要你去见她,请吧!”
    韩柏恨不得插翼飞去,不过想起风行烈的嘱托,有点战战兢兢地道:“我还有一件事……嘿!”
    靳冰云玉容回复冷静,淡淡道:“说便说吧!为何要吞吞吐吐?”
    韩柏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眼前这美女跟外面的尘世再无半点关系,自己实不应扰乱她澄明如镜的心湖。废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扰,实在都是些不打紧的事。”
    靳冰云大感兴趣,把毛笔先往清水浸洗,才搁在砚台边沿,两手支着巧俏的下领,微笑道:“何不说来听听。”
    韩柏正犹豫问,她又写起字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没有什么,行列嘱我代他向你问好请安。”
    靳冰云如花玉容丝毫不见波动,全心全意专注在笔锋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韩柏奇怪道:“靳斋主听到我的话吗?”
    靳冰云这才停手,抬起清澈的美目看着他,漫不经意道:“对不起!替我多谢他好了。”微微一笑后,继续笔走龙蛇。
    韩柏呆了一呆,道:“他现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会回来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远都忘不了靳斋主的。”
    斩冰云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样,像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事般,微一点头,没有答话。
    韩柏呆瞪着她好一会后,颓然叹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道:“我还是去见梦瑶好了。”
    转身走了两步,靳冰云唤住他道:“请留步!”
    韩柏转过身去。
    靳冰云放下毛笔,离座往他走来,韩柏才注意到她原来赤着双足。
    她到了韩柏左侧,望着茶园内绿油油漫山遍野的茶树,秀目射出沉醉的神色,柔声道:“师妹回来后,便到茶园石窟坐枯禅,你见到她后切莫大声呼,只须轻轻报上你的名字,然后耐心守候,她自然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韩柏虎躯剧震,失声道:“最后一面?”
    斩冰云轻描淡写道:“人总是要走的,只是看怎么走吧了!若师妹不是有心事未了,早离开了这无边的苦海哩。”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汤着的情绪,点头道:“我晓得了!”
    靳冰云仍是以她那平静的声调道:“请恕我善忘,刚才你说的那位行烈先生,究竟是谁人呢?”
    韩柏呆了一呆,不能置信地瞧着她道:“你忘了他曾是你的丈夫吗?”
    斩冰云缓缓摇头道:“我看你是弄错了。”
    韩柏手足变冷,低头看到她的赤足。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对绣蝶鞋子呢?”
    靳冰云随者他的视线也瞧着自己白玉无瑕的双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送给了清泉啦!由那天开始,我再没有鞋子了。”
    韩柏感到她语句里隐含玄机,呆瞪了她好一会后,才试探地道:“靳斋主记否那双鞋子被冲走时,我也在场呢?”
    靳冰云收回目光,往他瞧来。歉然一笑道:“是吗?”
    韩柏从心底里冒起寒意,苦笑道:“原来斋主把我都忘记了。”
    靳冰云脚步轻移,盈盈步入繁树生香的茶园里,停了下来,背着跟来的韩柏道:“看你的样子,我们间真曾发生过很多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说罢在一处青草上盘起双腿,闲雅地坐了下来,还指示韩柏坐在她对面。
    韩柏有些失魂落魄地盘膝坐好。在她那宁恬的眼光下,一五一十把风行烈、庞斑和自己与她的关系交待出来。
    靳冰云留神聆听着,当他说及拦江一战时,才轻轻道:“到时我去看看好吗?”
    韩柏讶然道:“你竟还有兴趣?嘿!不怕见到庞斑吗?”
    靳冰云像个局外人般道:“见到他又如何呢?师傅还有封遗书要交给他哩!”
    韩柏给他的缥渺难测弄得头大如斗,顺着她口气道:“应该没有问题吧!要我陪靳斋主去吗?”
    靳冰云轻摇螓首,柔声道:“我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接着盈盈而起,眼中掠过一丝凄迷之色,檀口轻吐道:“韩施主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非常感人,谢谢你啦。”
    韩柏站起来时,靳冰云合什为礼,转身远去,再没有回过头来。
第七章 天人之道
    韩柏苦笑摇头,转身举步,忽又骇然停下。
    原来太阳早移往西山,缓缓落下。
    时间为何过得这么快呢?自己来时是清晨时分,只不过看靳冰云写了“一会”字,说了几句话,竟就过了一个白天?韩柏糊涂起来,搔着头往茶园深处走去。
    这茶园面积广阔,占了半遐山头,中间有块达四丈的巨岩,应该就是秦梦瑶用作潜修给挖空了的石窟。
    他的心霍霍跳动起来,想到很快见到秦梦瑶,又担心她不知是否仍留在人间,不由手心冒汗。
    绕到石岩的前方时,一道只容弓身钻进去的铁门出现眼前。
    韩柏提起勇气,两手轻按铁门,往前椎去。
    铁门纹风不动。
    韩柏醒觉过来,试着运功吸扯,“咿唉!”一声,铁门做了开来。
    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玉人。
    秦梦瑶神态如昔。
    一身雪白麻衣,盘膝冥坐于石窟内尽端唯一的石墩上,芳眸紧闭,手作莲花法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有若入定的观音大士。
    韩柏心颤神摇,来到她座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热泪夺眶而出,像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寻回失散了的母亲般,凄凉地轻唤道:“梦瑶!梦瑶!我来了!”
    忽然间,他感到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甚至令人颠倒迷醉的爱情,均是不值一晒。
    这明悟来得绝无道理,偏又紧撄着自己的心神。
    想起自己自幼孤苦无依,全赖韩家收养,几经波折,成了天下人人景仰的武林高手。
    可是这代表着什么呢?纵使拥有艳绝天下的美女,用之不尽的财富,但生命仍不是头也不回地迈耆步伐流逝,任何事物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夭,回首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
    生命仿如一次短暂的旅程,即使管像朱元璋般贵为帝主,还不是像其它人般不外其中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带不走半片云彩。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韩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平时绝不会费神去想的问题。但从看到秦梦瑶开始,一种莫以名之的感觉便加斯涌上心田,使他某种平时深藏着的情绪山洪般暴发开来,完全控制不了。
    泪眼模糊里,似若见到秦梦瑶微翘修长的睫毛抖动起来,眼掀起,两道彩芒澄澈地往他射来。
    韩柏大喜扑前,一把按着她的双腿,领不得靳冰云的替告,狂叫道:“梦瑶!梦瑶!”
    声音在石窟内细小的空间激汤着。
    再定睛一看。秦梦瑶不但没有睁眼,连半点呼吸也欠奉,可是她身体的柔软安详和至静至极的神态,都只像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中。
    哀伤狂涌心头。
    所有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日秦梦瑶离开他时,他虽然舍不得,但那只是生离,而非死别。
    他不知秦梦璃是否死了?但总有着很不祥的感觉。
    凭他魔种的灵觉,若她仍有生命,必逃不过他的感应。
    可是此刻他却清楚无误地知道秦梦瑶的生命已不在眼前这动人的仙体上。
    这是没有道理的。梦瑶怎都应该见自己一面才离开尘世,否则就不须千叮万嘱要自己来见她。
    时间不住溜走。
    他的心不住往下沉去。
    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奇怪的是尽管他哭得天昏地暗,静斋的人却没有谁来看个究竟,似是对石窟内的事毫不关心。
    不知过了多久,韩柏胸口挨着石墩,伏在秦梦瑶的腿上沉沉睡去。
    模糊间,他感到秦梦瑶在呼唤着他的名字,还摩挲着他湿透了的头发。
    韩柏大喜如狂,猛地抬头。
    秦梦瑶若由高高在上的仙界,探头下来俯视他这凡间的俗子般,爱怜地道:“傻孩子!为何要伤心落泪了?”
    韩柏浑身抖颤着,怀疑地以衣袖擦着眼睛道:“我是否在梦中?”
    秦梦瑶哄孩子般道:“真是个傻瓜,别对梦瑶这么没有信心吧:你见过了师姊吗?”
    韩柏呜咽着道:“见过了,她像有点不妥,什么都记不起来。”悲呼一声。又把头埋入她怀里,死命地抱紧她盘坐着的玉腿。
    秦梦瑶温柔细心地抚着他的背脊,毫不为忤地道:“没有大智大定,怎能把世情忘掉。梦瑶便自问做不到把你忘了,所以才会央你来见我。”
    韩柏但觉芳香盈鼻,逐渐回过神来,感受着她轻柔的呼吸,惊魂甫走道:“我真怕你就这样不顾我而去呢。”抬起头来,试探道:“你真的坐了半年枯禅,那是否像睡觉?肚子饿不饿?”
    秦梦瑶笑道:“那是一种没法以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超越了正常感官的经验,只有亲身体会,始可明白。”
    顿了顿柔声道:“知不知道梦瑶为何想见你道一面呢?”
    韩柏茫然摇头。
    两对眼神纠缠不放。
    他感到她的心灵轻轻在触摸着他的心神,就若母亲对爱儿的眷顾亲热。
    没有丝毫男女间情欲的意味。
    有的只是一种超乎了尘俗的爱恋和关切。
    秦梦瑶再非以前的秦梦瑶。
    她那丝“破绽”已给缝补了,剑心通明从此圆满无缺。
    秦梦瑶嘴角飘出一缕甜美清纯得若天真小女孩的笑意,轻柔地缓缓道:“理由挺简单哩!梦瑶要让韩柏知道,我对你的爱,虽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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