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斯芬克斯之谜 作者:吴灿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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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周奇当上主任的那一年，在南山市召开的全省党校系统理论研讨会的年会上，他认识了一位名叫武艳的女记者。这位武艳，年纪比周奇小五岁，已经结婚生子，虽然已为人妇，但风姿依然。据说，她虽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但是婚姻状况也不佳，她和丈夫常常吵架。然而在外面，她表现得轻松快乐，大方豪爽。在年会结束的晚宴上，豪饮白酒，杀遍晚宴无对手，一时声名远播。然而武艳对周奇，却出奇地温顺，常常跑到南方党校，谦虚地向周奇请教一些学术理论问题，有时还拿着论文稿子让周奇指点一番。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生情愫。武艳和周奇来往越来越密切。最后，武艳和周奇分别在家中宣布，要求离婚。武艳的要求很快就实现了，但是周奇的要求却遭遇到卓小花的强烈反对。为此，夫妻俩争斗了长达两年的时间。最后，周奇一怒之下，采取〃破釜沉舟〃的办法，不仅辞去主任一职，而且还调离党校，跑到一家国有企业当了办公室主任，连家也不回了。卓小花见已无可挽回，只好含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就周奇而言，虽然结婚多年，但是〃爱情〃却一直与他无缘。然而，就在他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时候，一位漂亮的女人主动前来点燃了他的〃爱情〃之火。多年来被压抑在心底的爱情渴望，突然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具有毁灭一切之势。而人的本能性的〃爱美之心〃，使他在武艳的攻击下完全迷失了自我。他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辩什么是〃真爱〃、什么是〃假爱〃了。在他的心中，爱的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非像周奇想像的那样，离了婚之后就可以与武艳结婚，过上连做梦都在想过的爱情生活。当时，俩人打得火热，究竟双方有没有在彼此离婚后俩人再结婚的许诺？这当然是个谜。但是，从武艳与周奇的性格分析来看，应当是俩人曾经有过承诺的。然而，周奇离婚后，武艳的这种承诺并没有实现，周奇依然孑身一人。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武艳却又很快与另外一个男人（据说是省直某单位的一位处长）打得火热。究竟武艳为什么在周奇离婚后又把他给甩掉？是不是因为周奇做的太过连主任也辞去？为什么在俩人已没有结合的障碍时，武艳却投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些疑问恐怕只有武艳才能回答，也只有武艳才能回答。然而，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武艳始终没有〃真爱〃过周奇。
　　改革开放以来，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婚姻家庭领域，这种冲击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离婚率逐年升高。离婚率的逐年升高，既有其文明进步的一面，也有其野蛮落后的一面。从其文明进步的方面来说，它显示了人们爱情意识、自主意识的增强，说明了婚姻自由更多地从法律条文变成了现实。从其野蛮落后的方面来说，它显示了人们责任意识、忠诚意识的日益淡薄，动物性的性本能勃发出来，色欲横流。
　　周奇的离婚与辞职，一时成为学校里人们议论的焦点。
　　一天傍晚，我来到翟祥武的房前，听见里面人声喧哗。于是，就好奇地走了进去。
　　果然，屋子里坐满了一堆人，有钱文、靳家辉、丁官明、黄高强等人。翟祥武一见我进来了，立即招呼我坐下，然后说：〃咱们的爱情婚姻专家来了，还是听听他的高见吧。〃
　　我坐下后，问道：〃你们刚才议论的这么热闹，究竟在探讨些什么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咱们主任的那桩事子吗？〃　翟祥武回答说。
　　〃你们是怎么说的？〃我又问道。
　　〃我认为，周主任太傻了，不该离婚，更不该辞职。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钱文抢先说。
　　〃我认为，周主任离婚是对的，只是不该辞职。因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靳家辉接着说。
　　〃我同意靳家辉的观点。〃　丁官明也说。
　　〃我不同意小靳的看法，我倒赞成小钱的意见。我们这一辈人跟你们这些小青年不同，什么爱情不爱情？完全是喜新厌旧的借口。俩口子有缘在一起不容易，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黄高强表态道。
　　〃我的看法是，这是周主任自己的选择，我们本不必加以评论。〃　翟祥武说：〃但是要说，也要说个在理才行。我看，还是听听你这位爱情婚姻专家的高见吧〃。
　　〃我既不是什么爱情婚姻专家，更没有什么高见。〃我见翟祥武这么说，也不能不说上几句话了：〃我的看法是，当代中国的婚姻还是从传统的义务婚姻向未来的爱情婚姻的过渡形态，可以说是一种爱情义务婚姻。因此，婚姻有两个基础，一个是爱情，另一个是责任。当然，这两个基础的作用与地位是不同的。爱情是现代婚姻幸福的道德基础，责任是现代婚姻稳固的法律基础。两者既对立又统一。一方面，婚姻有了爱情，责任才能更加自觉；而婚姻有了责任，爱情才能更加深厚。另一方面，爱情与责任也会发生冲突。是要追求新的爱情，还是要维系婚姻？这时两者就发生冲突了。在这种冲突中，就一般情况而言，应当是爱情高于责任。所以，当婚姻没有爱情时，离婚是正当的合理的。〃
　　〃当然，〃我喝了一口茶后又继续说：〃离婚本身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此，没有到山穷水尽时，不要轻言离婚。就离婚本身而言，无所谓好坏对错。要说有好坏对错，就要看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就周主任的情况而言，我认为其离婚是必然的。根本原因是由于其婚姻本来无爱，即使没有外来的诱因，长此下去，也迟早会离婚的。当然，因为其离婚是直接受到〃第三者〃的诱惑，事实上难免就会涂上了一层不光彩的色彩。至于辞职一事，我想，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损失，也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既然周主任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想恐怕有他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吧。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他本人的选择。〃
　　〃专家就是专家，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关于你的'因为其离婚是直接受到'第三者'的诱惑，事实上难免会涂上一层不光彩的色彩'之说，恐怕还大有争议。〃　我刚说完，翟祥武就提出了质疑。
　　〃争论是不可避免的，这的确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一方面，社会的发展不是直线式的，它总是在进步与退步、善与恶的交错中前进的；另一方面，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认识，不同社会也有不同的看法，不同人也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注意的是，我们的认识，既不能脱离实际，也不能局限于实际，要为社会朝着进步文明的方向发展去作出我们应有的努力。〃我说。
　　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去作，不驰于空想，不鹜于虚声，而惟以求真的态度作踏实的功夫。以此态度求学，则真理可明；以此态度作事，则功业可就。
　　李大钊语。
　　《祝你成才》

　　〃新官上任〃
　　周奇辞职不久，学校先后任命蒋英为马克思主义教研室主任，我为马克思主义教研室副主任。
　　所谓先后，是相距三个月时间。
　　本来，任命蒋英为马克思主义教研室主任和任命我为马克思主义教研室副主任，应该是同一个时间的事。但是，就在即将讨论我的问题之前一天，几个校领导同时都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矛头直接指向我。概括起来，信中〃检举〃我的主要有两点：一点是说我为人骄傲和清高，不宜当领导；一点是说我结婚后还与边春红关系暧昧，道德败坏。实际上，前一点是掩护，后一点才是真正的攻击。
　　校领导经过讨论，对我的问题做出如下决定：责成人事处和机关纪委对匿名信及其指控进行彻查，如果是诬告，我的任命问题就不须重新讨论，由人事处直接下发任命。如果是事实，就不仅撤消任命，还要对我进行处理。
　　在中国，匿名信有着巨大的价值，正价值也巨大，负价值也巨大。从正价值来说，许多腐败官员和违法违纪行为之所以能被揭露，就是由于匿名信检举之功。人们之所以要以匿名信的形式来揭发腐败和违法违纪行为，就是为了防止可能的打击报复以便保护自己。这种做法历史悠久，据说是在女皇武则天时代就发明了，其直接的目的也是为了打击贪官污吏。而从其负价值来说，它不仅可以打击举报者的政敌或仇人，而且还可以较好地保护自己。因为一般来说，单位领导或有关部门对于一个被人检举的人来说，首先就要进行调查，以便弄清真相。这本来是应当的，但是有时碰上了诸如任命等关键性的决定和时刻，往往被搁置下来后，就不了了之；有时由于不能拖延，只好把机会给了别人，被检举人即使后来证明是无辜的，也已经错过了机会；而有些问题可能不是一下子能够查清甚至始终都难以查清的，那么，被检举人很可能就会长期甚至永远被怀疑而得不到正常的使用和发展。
　　就在学校秘密调查的过程中，蒋英和我的妻子凌真也先后分别收到此类的信件。我妻子收到信后打开看了一看，顺手就递给我说，想不到你们党校还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你看看，是诬告你的，不过千万不要生气，犯不着。我同意凌真的看法，写匿名信的人必定是党校内部的人，而且应当是比较熟悉我的人。写信的人在假货中塞点真货，以便使诬告信具有更大的真实性。我接过信来看了看，带着轻蔑的笑容把信抛进了垃圾桶。
　　蒋英收到信后，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有人检举我，有些问题他想搞清楚，让我到主任办公室去一趟。我奉命来到主任办公室，蒋英故作玄虚地把匿名信拿在手上对我晃了晃，然后说，看来检举你的问题不少，但是我看主要问题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一是说你骄傲和清高，二是说你和边春红的关系，我看这两个问题事实上就是一个问题，就是你的道德品质问题。你自己怎么说？
　　关于匿名信的问题，我根本就没兴趣解释。我相信〃脚正不怕鞋歪〃，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一个公道。然而蒋英毕竟是新上任的顶头上司，虽然我和边春红的事可以不去作任何解释，但是关于骄傲和清高的看法却不能不解释，因为我知道蒋英也是这样看我的，顺便解释一下也未尝不可，以免将来增加一些无谓的干扰。
　　于是，我说，蒋主任，关于我和边春红的问题，纯属诬陷，我不想作更多的解释。而关于有人说我骄傲和清高，我承认我有点清高，却不承认自己骄傲。因为骄傲和清高不是一回事，也不是同一性质的品质。所谓骄傲，在我看来，就是过高地估计自己，过低地估计别人，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别人。蒋主任，我们是学哲学的，而且是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们的能力有多大？宇宙的生命有多长？我们个人的生命有多长？俗话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更不用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凭什么去骄傲？说句难听的话吧，即使我想骄傲也拿不出骄傲的本钱。茫茫世界，忽忽生命，一个人在这个永恒的宇宙间是多么的渺小，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来说，能够做到如孔子所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就已经很满足了。而所谓清高，则是指人品纯洁高尚，不同流合污。在这方面我倒还真有点儒家的精神，我追求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境界，我欣赏梅花不畏严寒的高风傲骨。我清楚，我给人一种所谓的骄傲或清高的看法，实际上是一种小学数学的算术：1＋1=2　。头一个〃1〃就是别人看我还有点本事，不是混饭吃的；如果一点本事也没有，谁会说你骄傲和清高？第二个〃1〃就是我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心思从没有放在搞关系上面，如果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搞得顺顺当当的，再有本事也没人说你骄傲和清高；因此，有了前两个〃1〃，相加的结果岂不就是〃2〃骄傲和清高？既然算术没有错，当然就是我〃错〃了。然而，正是知〃错〃而不改，才是真有点清高啊！直到今天为止，我从不为我的这点清高而感到羞耻，反而我为社会上越来越少这种清高的人感到担忧。
　　我这一席话，如行云流水般倾泄而出。蒋英倒是耐心地听着，一声未吭；因此不知蒋英作何感想，我自己可是觉得痛快极了。
　　〃你的意思我清楚，今天就先谈到此吧。〃蒋英不咸不淡地说。
　　我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对蒋主任的态度真有点纳闷。但是，我很快就把它抛至九霄云外。
　　经过多方调查，证明匿名信所检举的问题，基本上是诬告。所谓〃基本〃上，是因为调查认为，我与边春红的关系暧昧问题纯属诬告，而清高与骄傲问题各人看法不同，一时难以做出评价。而诬告者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熟人古薇。校方一方面严肃地批评了古薇，另一方面则签发了我的副主任的任命书。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一当上副主任后，还真的烧了三把火。
　　第一把火，说服了蒋主任，确立〃制度立室〃的思想，建立各种相关的教学工作制度、科研工作制度和会议学习制度。这不仅使各项工作能够有条不紊地开展，提高工作效率，而且使部门管理透明、公正，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矛盾，有利于团结和调动教师的积极性。
　　第二把火，说服了主管教学与党支部工作的劳副主任，确立了〃民主选举〃的思想，实行一人一票无计名选举制。当然，一开始，劳副主任也不同意，他认为历来就是提名推选的，没有必要改变。但在我反复做工作之后，劳副主任最后才勉强同意。由于实行一人一票无计名选举制，从而改变了过去那种推选先进人物时，经常出现的两种现象：一是直接由领导提名，根本不征求教师们的意见。一是由全体教师开会口头推选，这时往往只要有一个人抢先提出了某某人，就不会有人公开出面反对，即使心里不同意也罢了，因为大家在一起工作，来日方长，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免伤了和气。这样的结果，不是看业绩，而是看关系，它往往会助长人们热衷搞关系，而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