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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真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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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干蠢事,我这就进去汇报。他说着就小跑着往里走。他推开贵宾休息室的门大声
说出了江康的要求,又说了他的看法,他只是要求暂时把尸体冷冻起来,等她的女
儿回来见上一面,合情合理。我看还是答应他的要求为好。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王永林就跳了起来说,没有王法了!怎么能他提什么要求我们
就答应什么要求呢?对如此刁民,决不能迁就。让他死好了!

    老王啊,处理群众关系的事可不能如此简单,更不能意气用事。梁书记,您说
对吧?康云乐以求教的口吻转向梁城北,如果他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割腕自杀了,
那影响就大了,对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不利,秘书长的意见我看可以考虑。人家要
求让她女儿回来见上一面,再作处理,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就按他的要求去办,你
看可以吗?

    你想得很周到,我是客人,在这里你说了算。梁城北在人们不易觉察之间,无
声地叹了口气,又幽默地一笑,哈哈,客人哪敢说三道四哟。

    成之韵今天起得比平时都要早。她已一个多礼拜没有找到她丈夫了。打他的手
机没开,打到家里没人接。

    她和他是大学的同学,她学中文。毕业时他们都分回了故乡山东。他在学校就
有作品发表,走出校门就进省作协做了专业作家,已是文坛上小有名气的诗人。而
她则进了省委调研室。她的提升很迅速,十年中,她走完了乡长、镇长、副县长、
县长、副专员、市长到市委书记的长长的台阶。去年年初,她从山东交流到临江当
第一把手。不到三个月,又被派到中央党校研究班深造。她的仕途平步青云,一帆
风顺。她才三十六岁,就她的年龄、级别来看,像她这样的女干部,全国怕也没有
几个,可谓前途无量。可此时她却面临着选择的困惑。

    十几天前,中组部干部司的领导找她谈话,征询她对结业后去向的想法。给她
提供了三个选择方向:留在中央部委、回临江或者回山东故乡。他说赵朴给他们写
过几封信,希望组织上考虑他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对女儿成长的影响,要求组织上
把她调回山东。

    就在她决定回山东工作,给丈夫打电话没能打通的几天里,她先后收到了三封
寄自临江的匿名信。其中一封提到对丁莉芬一案的疑惑,并恳切期望她能回临江。

    走廊上公用电话的铃声突然大作起来。她一拿起话筒,就听出是赵朴的声音,
这是她所没料到的。

    我在澳洲给你打电话。

    啊!什么?你怎么会去了那里?

    一句话说不清,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们女儿芸芸的事。她
跟我一道来的。现在她有一个留下来上中学的好机会,只要你答应结业后不回临江,
她就可以享受免费待遇,在堪培拉最著名的贵族寄宿中学读完初、高中,直升堪培
拉大学。你若同意,我们都可以自由来往于澳大利亚。我早就给中组部写过信,要
求调你回济南,上面也许诺考虑这事,你不回临江完全没问题。

    赵朴接着说,我本不想浪费话费,想等见着你再说。我到澳洲来旅游,并非我
的主意。国际旅行社派人送来了我和女儿赴澳大利亚半月游的手续,说是受你的一
位朋友委托办的。说你要准备毕业论文,嘱我不要在这期间打扰你,也不要把这事
告知你。我和女儿都喜出望外,按通知就到森城参团出发,随团到了澳洲。我和女
儿刚在宾馆住下,就有两位华人来看我们,说他们与临江有生意往来,他们受托照
顾我们,他们把我们从旅行团里接出来,管我们的吃住,派专车专人陪同我们参观
游览,安排得十分周到。

    成之韵说,这里边肯定有阴谋,难道仅仅是交换我不去临江吗?你自问过没有,
他们为什么害怕我回临江?谁都知道天上不会掉下馅饼的。赵朴,这种便宜会毁了
我们。道理你比我懂得更多,赶快回到旅行团去,跟团回来。你们旅游的钱,我们
还上。芸芸现在还小,只要她努力学习,还愁将来没有留学的机会?我保证,一定
让她实现这个理想。好赵朴,听我的,不要上了人家的当。这世界太复杂了,赶快
归团,回来!

    那边突然没有声音了,传来的却是“嘟嘟嘟”的忙音。她的心往下一沉,莫不
是他们被人绑架了,自由受到控制了?怎么我老拨不通他的手机,他们逼着他谎称
去了澳大利亚?这些话是在绑匪授意、在刀枪的胁迫下那样说的?但她很快冷静下
来,拨了他的手机号码。他的手机是开着的,铃声响到十几下,他却没有按下通话
键。这证实了她的猜测,他们父女被人控制了。



 
                                第十四章

    吕泓碧在殡仪馆刚刚结束一起故意伤害致死案的尸检,浑身感到疲倦,回家洗
了个热水澡,感觉才好一点。丈夫出差尚未回来,她一个人也懒得做饭,晚餐就泡
了块方便面。她刚打开电视机,门铃就响了,拉开门,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吕法医吧?那人未等她开口就说话了,有人让我给您送封信来。他进屋后,
她掩上了门,对沙发抬了下手,请坐。信是江康写给她的,他说给她送信的朋友叫
李栋子,是殡仪馆的美容化妆师,和他是生死之交,绝对可以相信。我的行动自由
受到监视,我刚甩脱了尾巴,急于想见到你,我现在就在他家里,请你看在我们同
学的友谊上,见信后,立即跟他来见我,我想跟你谈谈。

    她看完信,就从衣架上取下风衣穿上说,我跟你去。

    她在读信的时候就已意识到江康为什么找她,肯定是有关莉芬的事。她对丁莉
芬死因的结案也满怀疑惑。她是唐礼哲的老部下,在某些喜欢归类划线的人看来,
她是属于唐这条线上的人。被归类于唐线的人,大多都是理想主义者,视除恶扬善
为神圣的义务,但在他人的眼里,他们是些不开窍的人。那日她跟唐到东郊现场去
勘察丁莉芬尸体,唐无端地被剥夺了主管这个案子的权力,被戚新军挡在现场之外,
尽管没有让她也立即离开现场,但戚新军根本不让她靠近死者尸体,说他们已经侦
查过了,她的手机还开着,这个细节就充分证明她的死亡是个事故。他说,没你们
的事了,回去吧。后来在结案的会议上,唐提出要尸检。他说,人都死了,何必要
让人家得不到一个完尸呢。王书记附和着他,连江启朋也只能压抑着冒烟的弹夹,
没让炮弹头冲出来,她又能说什么呢?但她心里总有些困惑,认为这样的结论不明
不白。作为她的生前好友和同窗,她觉得愧对于她。后来又听说江康冲了追悼会,
若不是康市长说了话,莉芬的尸体就已化作了灰烬,要弄清谋杀还是事故,也许永
远查无实证了,小芬回来也就见不着她最后一面了,江康也许因“聚众闹事”而被
关起来了。他找我是不是想让我……

    如果他想要我偷偷地协助他解剖丁的尸体,我将怎么办?我有勇气冒这个风险
么?

    她默默地跟在李栋子后面,心中激烈地斗争着。她的心头不由翻滚起往事的波
涛,想起了他们 同学之间的友情和交往。她是莉芬帮忙联系调到临江的,他们在
学校里就相处很好,只是后来莉芬工作太忙,他们见面的时候少了一些。莉芬的死,
她很悲痛,她也觉得她死得蹊跷,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猫腻呢?这中间又牵涉到哪
些人呢?

    从这里穿过去。李栋子轻声地招呼着她,率先拐进了一条灯光暗淡的小巷子。
她的思路也立刻转了个弯,冻住了似的。

    李栋子站在了一扇低矮的院门外,拿出钥匙说,到了。她便停住了步子。他开
了门锁就让到边上说,请进。他们进门后,李栋子连忙插上了门栓,小声说,江医
生在楼上。他开了楼梯上的节能灯,这里走。

    小吕呀,你够朋友。等在楼梯口的江康迎了下来,向吕泓碧伸出手说,你说,
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相见,可像解放前的地下党?

    你呀你,她把他的手握了一下就放开了,这种时候还幽默。

    他们进了李栋子的书房兼会客室,围着他的画案坐着。江康开门见山,今天请
你来,是要你帮忙。他对她苦涩地淡淡一笑,我不说,你可能也已猜到了。莉芬是
被人谋杀的,我敢这样肯定。可我拿不出确凿证据。需要你冒着受处分,甚至牺牲
生命的危险,帮我弄到证据。你敢不敢?

    吕泓碧被江康顶到了南墙上,她没处逃了,她只能回答敢还是不敢,没有第三
条路可走。正因为他了解她,知道她不会在老同学面前做矮子,而且他也知道她爱
主持个正义公道什么的,他才敢一见面就激将她。也许正是冲她这一点,他才冒着
被抓的风险去冲击丁莉芬的追悼会,保下了莉芬的尸体。在路上,她已在心底作了
决定,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他,她要探探他到底掌握了丁案的多少东
西。她摇了下头说,你这不是要把我往深渊里推么?老同学,饶了我吧。我有丈夫
儿女,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天不怕。

    这事是有危险,没有危险我也不用找你。江康的脸上倏地失去了笑容,他语调
低沉地说,我也理解你的难处。那就算了,就算我根本没找过你,没这回事。栋子
现在就送你回去。不过,这个官司我是打定了,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他们
为什么要杀死莉芬,为什么要如此匆忙地定案,是因为莉芬握有置他们于死地的东
西。这里边大有文章,我就不信,我们就挖不出隐藏在临江权力场中的腐败分子!
我跟你说吧,我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说透么?

    那好吧,什么时候?

    就定在今天晚上。我们都已安排好了。李栋子轻声地说,今晚十二时至明早六
时是我和我的徒弟在馆里值班。他母亲在住医院,今天上午是江医生替她做的手术,
我让他晚上到医院照顾他母亲。



 
                                第十五章

    吕泓碧把收集到的所有物证都装进她的法医箱中,示意江康和李栋子把丁的衣
服好,归回原处。她收拾好器具,他们也处理好了尸体。她脱掉帽子和工作服,
塞进法医箱里说,你们的怀疑已经得到证实,莉芬是被人杀害的。我已获取了充分
的证据,她不是溺水死的。她的死因也可断定,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突
然袭击,而杀她的人,很可能与她有很亲密的关系,她被杀之前,他们做过爱,她
死于性交后半个钟头。

    她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向关紧的门看了一眼后对李栋子说,我们怎么出得去?

    李栋子看了看表说,快到我接班的时候了,请你们稍候一会儿,我先去接班,
等下班的人走了,我来接你们出去。他脱去工作服和手套,掏出钥匙开门。他拉开
门,正要往外走,发现一个黑影,箭一般往后面大停尸房拐角的黑暗处闪去。

    谁?他大喝一声,就追了过去。薄雾似的月色下,他什么也没看到。冷月的光,
寒气逼人,他的脸和手好像突然浸到了冰水里一般,这是谁呢?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转过身,发现他们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转回到他的工作室。
这个黑影的突然出现,就像一个磨盘压到了他们的心上。江康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情
况震住了,他望着吕泓碧。不管这个黑影是什么人,他都已知道了他们在这里的目
的,至于他是不是看见她进行了尸检,问题并不重要,她毕竟是个有经验的警官,
她已取得了丁莉芬死因的证据,主动权已掌握在她的手里了,但他们只要毁掉莉芬
的尸体,否认她的尸检报告,反咬一口,指控他们捏造假证,诬陷公安机关,她和
他俩就有麻烦了。她说,在我的鉴定被确论之前,要防止丁莉芬的尸体被人销毁,
以防凶手反咬一口。

    栋子,这要看你的了。江康望着他的好友说,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我想没问题的。保存好尸体是殡仪馆的责任,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做这件事。

    你让小芬尽快写份委托书给我。越快越好。他们若找我的麻烦,我有死者亲属
的委托,我的工作就合法化了。

    江康拨通了唐礼哲的电话,约他到他一个教授朋友的家见面。

    江康开门见山,说了吕泓碧接受他女儿的委托,对丁尸体进行了检验,女儿看
到吕法医尸检报告后的愤慨心情,以及她给他发来了要求重新侦查她母亲死因,缉
拿凶犯的请求,并委托他把她的请求函亲自交给他。他说着就把小芬给他的申诉信
从小包里拿出来,递到唐手上。

    唐礼哲并没立即看信,而是端起了茶碗,呷了一口后说,刚才小吕找到我了,
我已见到你女儿的委托书和她签署的尸检报告。我让小吕最好今天就动身去上海,
越快越好,要赶在我的调令下来之前,他们要阻挡也说不出理由。其实这个结果早
在我意料之中。我也和你们一样,并没闲着,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我已从丁莉芬
的笔记本和部分书信中获得了重要讯息和线索,她可能陷进了一个泥坑,这个泥坑
的背景十分复杂,背后很可能牵连着很难搬动的靠山,要想重新立案侦查,恐怕还
需要一些时日和条件。对方很可能是个权势集团,而他们脚后跟一挪就可能置你我
于死地,而他们在暗处,现在又已明确地知道你、我,还有小吕、小江仍没放弃,
对他们是个威胁,早已对我们采取了防范措施了,我已经得到内部消息,要把我调
出公安局,好让我无法插手此案,只要我一走,他们就可以自由处置小吕、小江了。
只因为调动一个市的公安局长,必须要通过上级公安机关。省厅的态度还没来,其
实这只是个程序,估计就在明后两天,他们就要找我谈话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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