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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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
序
第一章 博尔斯克的三张身份证
第二章 从房子里到车站上
第三章 市场上的货亭内外
第四章 自我伏击
第五章 原先的尼娜
第六章 一个姓普罗霍罗夫的人
第七章 又是两天,最后两天
序
凌继尧
侦探小说是通俗文学中的一种体裁。《苏联百科词典》把侦探小说定义为“描述破案过程的小说”。它起源于19世纪中期。在当时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中,警察体制已经建立,出现了以破案为职业的侦探。于是,描写侦探活动的小说也就应运而生。
侦探小说在国外拥有广大的读者,在美国差不多占每年图书销售量的四分之一。侦探小说为广大读者所喜爱,不仅仅由于它情节曲折、气氛紧张、具有消遣娱乐作用,也不仅仅由于它扶正压邪、惩恶扬善、具有道德教育作用,而且由于侦探小说的阅读行为是读者积极参与的一种共同创作行为。文学作品的内容不能像从一个水罐倒进另一个水罐的水一样,从作品转移到读者的头脑中。它得由读者本人再现和再造,这种再现和再造根据作品本身所给予的方向进行,但是最终结果取决于读者智力的、心灵的、精神的活动。
侦探小说为读者和侦探提供了同样的案情线索和破案机会,所以,阅读侦探小说可以成为读者和侦探之间的一场智力竞赛。一位俄罗斯美学家指出:“面对同一部作品的两位读者,就像把各自的测深锤抛入海中的两位水手一样。
每个人所能达到的深度,不超过测深锤的长度。”祝愿我们的读者像高明的水手那样,把自己长长的测深锤抛入侦探文学的海洋中。
俄罗斯侦探小说既有侦探文学的特性,又有俄罗斯文学的共性。俄罗斯文学是世界文学中的瑰宝。在俄罗斯这个世界上幅员最大的国度里,发生过许多惊心动魄的具有世界影响的历史事件。在这里孕育出的俄罗斯文学作品不仅反映某些社会现象或自然现象,而且揭示它们的审美意义,表现作家对它们的审美关系,通过对它们的评价确立审美理想。透过俄罗斯侦探小说,我们也可以从一个侧面窥见俄罗斯的社会风貌和审美理想。
俄罗斯侦探小说既在世界侦探小说中、又在俄罗斯文学中占有一席之地。康熙皇帝于1708年下令创办俄罗斯文馆,培养俄语的口笔译人才。自1900年起,俄罗斯文学作品开始被译成中文,传入中国。五四运动以来,我国翻译出版了大量的俄罗斯和苏联文学作品,其中也包括部分侦探小说。但是,像群众出版社这样,制定周密的计划,遴选精品佳作,出版俄罗斯侦探小说系列丛书,这种可贵的尝试还很少见到。通过这套丛书,我们可以看到现代外国侦探小说发展的新趋向。传统侦探小说具有自己固定的模式,其结构一般包括四部分:神秘的环境、严密的情节、人物之间的关系、特定的故事背景。现代侦探小说在结构上仍然恪守这种模式,然而在内容上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交通工具的发展和信息高速公路的出现,犯罪手段日益科技化、智能化,作案方式更加隐蔽,案犯流动性大,这些都增加了破案的难度。然而另一方面,这也为侦探提供了施展自己的大智大勇的更加广阔的舞台。
第一章 博尔斯克的三张身份证
摩肩接踵的人群渐次登上电梯,宛如一条长长的彩带缓缓向上爬去。迎面乘电梯而下的人流中呈现出形形色色的面孔:有年轻的,冻得发红的,笑吟吟的,也有中年的,若有所思的,睡眠不足的,神色忧虑和焦急不安的。
谢尔盖喜欢仔细观察从身旁徐徐而过的人们的脸,极力从他们脸上捕捉到某种主要的、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有时由于自己意外的小小发现而淡淡一笑。
一分钟之后,他机械地离开脚下移动的梯级,步入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大厅,随着人流踏上宽阔的台阶,向热气笼罩的地铁出口走去。
他终于来到广场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冷空气,习惯地看了看挂在广场中央高柱上的银白色圆形钟表。“是啊,”他暗自说,“尽管天气寒冷,有暴风雪和维季卡的地理课,但我们还得按工作计划照常行动。”
今年冬天好极了,已经两个来月了,严寒仍然没有退去,雪下得非常多。
昨天是星期日,他带维季卡在伊兹迈洛夫滑雪,滑了大约四个小时。小淘气一趟一趟地从山上飞一样地滑下来,一点不叫累,像个没头没脑的愣小子。
谢尔盖爬到山顶上以后还要盘算一下怎样下山和从什么地方下山,还要鼓足勇气,而维季卡却像个蓝色的小圆球,转眼间已经滑到了山下边。谢尔盖甚感羞愧,急忙跟在他后边滑下山去。而最后几米维季卡却是一边连翻带滚地滑下来,一边兴奋不已地大喊大叫的。
星期天,他们向来在父母家里吃午饭。列娜早场演出结束后便到这里来了。
今天一早起来,维季卡就有点儿咳嗽,谢尔盖和列娜彼此望着,露出忧虑不安的神情。“瞧,都怪你们滑雪,”列娜生气地说,“我再也不让你们滑雪了,一次都不让。”但是谢尔盖知道,每年冬天她最害怕的是流感,完全和滑雪无关。
谢尔盖和维季卡从来都是一块儿从家里出来。“地理课”在路上就开始了。不久前,爷爷送给维季卡一本地图集。他整天整天地研究地图,令父母对他的发现感到惊讶。就在今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爸爸,”维季卡开始说,“你知道美洲有几个华盛顿吗?”他立刻又不假思索地说:“三个!”
“怎么会有三个?”谢尔盖不胜惊讶。
“就是嘛。一个是首都,还有一个在得克萨斯州,另一个在俄克拉荷马州。”
“是吗?”
“嗯。你知道吗,那里还有莫斯科和彼得堡呢。”
“是啊,”谢尔盖不知所措地同意道,暗自对这个发现感到诧异。
“爸爸,”维季卡接着说,“为什么法国有个奥尔良,而美洲有个新奥尔良呢?你知道吗,还有……”
“天气太冷,不要多说话,”谢尔盖打断他说,“你本来就咳嗽了。”
谢尔盖把儿子送到学校以后,继续往前,往地铁走去。他通常走到马雅可夫斯基广场,接着在高尔基大街步行,穿过普希金广场,下坡到中央电报大楼,从这里拐弯到部里。整个这段路程估计需要几分钟就够了,一般九点整,他踏进嘈杂的正门。谢尔盖一边向卫兵出示证件,一边和同事们彼此交谈几句,然后乘电梯来到四楼。
今天早上也是这样。
谢尔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大衣,挂在衣柜里,搓了搓冻僵的手,然后在桌子后边坐下来,惬意地点上烟吸起来。第一支烟向来是最有滋味的。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啊,一天开始了。”谢尔盖一边想,一边摘下了话筒。
“您请讲,彼得·伊万诺维奇。”
“请到我这里来一下,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五分钟之后,他走进了局长接待室。
“就他一个人吗?”他用头点了一下门,问秘书道。
“他把斯维特洛夫叫来了。”秘书回答说,还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星期一是重大的日子,谢尔盖·巴甫洛维奇。”
谢尔盖会意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在局长轩敞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隔着大写字台在低声交谈。谢尔盖走进来,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
“请坐。”局长从容不迫地说,用手势指着写字台旁边的第二把椅子。
他一向稳重自持,显得特别沉静练达,难得一笑。梳成整齐的分头式的浅色短发遮住了浓密的白发,但在他清瘦红润的脸上,眼睛周围和嘴角上明显地出现了细小的皱纹。
斯维特洛夫年轻,好冲动,结实丰满的面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他一只大手里拿着黑色钢笔,好像拿着根划过的火柴棒。
在斯维特洛夫前面靠近写字台的小桌上,堆着塞满文件的厚厚的一摞摞文件夹。
“你好,谢尔盖·巴甫洛维奇,”他说,“祝你碰上好天气。你昨天大概滑雪了吧?”
“滑雪了。”谢尔盖温和地微微一笑。
“我和薇拉去图里斯特旅行了一趟。那里的山可真壮观!”
“好了,好了,你们倒闲聊起来了,”局长淡淡地一笑说,“言归正传吧。请把整个情况从头报告一下。不要着急。我们要进行讨论的。”
斯维特洛夫像谈论滑雪那样轻松而无拘无束地说:“应该从诈骗案件开始谈起,彼得·伊万诺维奇。”
“那就开始吧。”
“是。这是一起涉嫌汽车的特大诈骗。有四个情形可以说明。”
“三个。”谢尔盖纠正说。
“已经四个了,”斯维特洛夫迅速做出反应,“还有一份调查材料。”
谢尔盖摇了摇头。
“一个危险的团伙在活动。”
“正是这样,”斯维特洛夫附和道,“还发现一个有趣的情况。为了更加令人信服,犯罪分子把身份证留给了受害者。”
“这个我们知道。”谢尔盖点了点头。
斯维特洛夫狡黠地一笑:“另一件事你不知道。不过我们首先要注意的是,所有的身份证都是偷来的,甚至上面的照片都没有撕下来重新贴过。这种伎俩对那些轻信的人才有用。”
“这个我们也知道……”
“你别忙。那么留下来的四个身份证中有三个是在博尔斯克市签发和注册的。这个你也知道吗?”
“很想知道……”
“你想过了。这是一条线索!并且目前只是第一条线索。现在可以谈关于安眠药的事吗,彼得·伊万诺维奇?”斯维特洛夫转向局长问道。
“等一下。您有什么补充的吗,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博尔斯克是您的辖区。”
“暂时没有。”
“那好。请您接着谈吧。”局长朝斯维特洛夫点了点头。
“那么,”斯维特洛夫情绪高昂地继续说,“现在谈最后一个情况。犯罪分子在长途列车上结识了一个受害者,一个打算在莫斯科购买大宗货物的人,并偷偷地往酒里下了安眠药,然后窃走了现金、信用卡和证件。这个人死了。”斯维特洛夫含有深意地举起食指说:“这里有一个细节。”
谢尔盖怀着越来越浓的兴趣洗耳恭听。关于诈骗汽车的事件他是知道的,当时犯罪分子冒充某机关工作人员,打着销售汽车的幌子,把受害者诱骗到这个机关里来。可是这条线索原来竟延伸到了博尔斯克!并且现在又发现了安眠药……
“……有一个细节,”斯维特洛夫接着说,“事情发生在莫斯科至博尔斯克的路段上。你注意到了吗?”他看了谢尔盖一眼。
“喏,这个路段需要行驶一个多昼夜,”谢尔盖摇了摇头,“火车都是经由其他城市路过这里的。”
谢尔盖多半是由于意外而提出异议,他内心里已经开始感觉到斯维特洛夫的推断有某种逻辑上的联系。
“你为什么确信是一个团伙在活动呢?”谢尔盖问,“采用的手段好像有两种。”
斯维特洛夫滑头地一笑。
“为什么?就是为这个。我已经说过了,在诈骗的四种情形当中,有三个留下来的身份证是博尔斯克签发的。不是吗?而第四个……第四个身份证是在火车上从一个被催眠的人那里偷来的!可以说是用第二种手段干的。借助于……它叫什么名称来着?……”他匆匆打开一个文件夹,在装订好的文件里一页页地翻寻起来,然后说出了安眼药的名称。
谢尔盖甚至惊诧地吹了一声口哨。
局长不慌不忙地点上烟吸起来,然后把一包烟从桌子上推到自己的部下跟前,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椅背上。
“一切都和博尔斯克有牵连,”他从容自若地说,“您,如常言所说,是行家里手,谢尔盖·巴甫洛维奇。这件事您就抓一下吧。其余的事交给您的副手去处理。您现在和斯维特洛夫坐下来,初步拟定出作战方案。午饭后你们飞往博尔斯克。要抓紧时间。每一分钟都可能有新的犯罪。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团伙。并且你们要注意,他们是从诈骗开始下手的。现在又采用了暗中投放安眠药的卑劣手段。今后也许更加危险。因此,务必抓紧时间。”
他坚决地又说了一遍。
“明白了,彼得·伊万诺维奇。”
“那好。你们大概没有意见吧?”
“那些身份证把人搞得不得安生,彼得·伊万诺维奇。而这又是有现实意义的事业。”
“我知道。您一直在为莫斯科刑事侦查局暗暗担忧。”局长笑了笑,但他的声音里表现出令人感到温暖的绵绵情谊。
“看来担忧的不光是我一个人。”谢尔盖也微微一笑。
“不是您一个人……那好,着手干吧。您打算带谁一起去,决定了吗?”
“谁也不带。在博尔斯克,我有一个可靠的人。”
“谁?”
“罗巴诺夫·亚历山大·马特韦那维奇。不久前他被任命为刑侦处处长了。”
“你们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一起工作过吗?”
“正是这样。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八年。”
“一言为定。”局长用手掌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暗示谈话到此结束。“两小时以后我等你们的方案。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自由了。”
谢尔盖和斯维特洛夫同时从位子上站起来,把堆积如山的文件夹平均分开,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了。
航空站有上下两排窗户的候机大厅里像平素一样嘈杂、紧张而忙乱,数以百计的单个的人汇合在一起,在极短的时间里聚拢在这个大厅里。他们都有各自的命运、打算和愿望,有各自的性格与气质、悲伤与欢乐,他们由于巧合而集中在这同一个地方,要去同一个方向,怀着唯一的心愿——飞走,飞往某地,办理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