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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黑色唱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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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为最美丽的女孩。第二,带你去珠宝店,给你买货真价实的珠宝。第三,带你去听音乐会。第四,带你去百花山……”
  “百花山?”她兴奋地叫起来,好像那里是她灵魂的归宿。多少次石醉谈起过月亮城,月亮城就在百花山。“你怎么会想起百花山?”
  “公司在那里买了几千亩地,明年春天开工建别墅。还没开工,已经卖出两百栋了。”他抓起椅子上的一堆豪宅杂志,翻给她看,“瞧,用的都是美国豪宅的设计,我要在百花山建人间天堂。”
  她搂住他的脖子,“我恨不能现在就空降在百花山。”
  他让司机立即调头,开往百花山。刹那间,云彩金黄。她难以压抑狂热地说,“没有想到我就在通向百花山的路上。”
  他煽风点火,“没有想到的还多着呢。你就在通往巴黎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威尼斯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悉尼的路上,你就在通往东京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夏威夷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曼哈顿的路上。”
  她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就在通往西藏的路上,通往天山的路上,通往大兴安岭的路上,通往内蒙草原的路上,我会更激动。”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我第一眼看见你,以为你这样的女孩子几个月就能把我涮成贫农,没想到养你太节省了, 既不爱珠宝,又不爱名牌,又不爱豪宅,又不爱游艇,又不爱直升飞机,专爱到深山老林里。可是,听赵明明讲,你是因为嫌他养不起你,他说,那时你被一个省长的儿子抢到手。”
  她说,“为什么谈过去?”窗外的云彩突然黯淡。
  “我只是搞不懂,你时时使我吃惊。你和我听说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并不想打听你的过去,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玩弄赵明明。”
  她陷入沉思,往事像浮云飘过,那时,赵明明就坐在她的对面,他解开围巾,无声地听着她的倾诉。窗外枯干的核桃树上,坠落着苍白的夕阳。她低下头,急促地拨起琴弦,头发淹没了她的脸,两个人感到一种苍凉、无助、求天不能求地不应的、忧愁难言的美。两个人曾经升起过宁静的、信任的感情,好像是生死之交不需要语言的盟誓。在凄凉的歌声中,两个人找到了共鸣的山谷。她曾经多么想让这种宁静的纯情的气氛延续下去,尽管这些歌都是唱给当时她还不认识的石醉。她把他的诗随心所欲地谱成了曲子,这些曲子用在她和赵明明都无奈的情感之间,感伤得让她垂泪。她常常拿起他的手,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她常常抱着他的头,仿佛抱着一个婴儿的头,他的孱弱的眼光是那么善良,她不忍心对一个孱弱而又善良的婴儿残忍。
  叶小歌说,“赵明明讲起他为你下海,他的目标就是和那个省长的儿子竞标,从对手手里夺过你。没有想到对手成了经济犯,打到死牢里,他的父亲也因此下台。赵明明当时已经炒股暴富,成了股王,你仍然拒绝他,这是为什么?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忍心抛弃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
  


第29节 云彩的阴影


  她看着云彩的阴影,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赵明明对我的爱。我至今还保留着他卖血给我买的一个钻石戒指,虽然钻石是假的,可他是用血换来的。我有时常常戴上他的戒指发呆,一个假的戒指反而使我感动。我记得他带我去见一位盲人算命大师,算命的摸着我的手和脸,说我未来的丈夫是龙降人间,因为我的脸上有凤舞之相。算命的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说,可是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他带我登上景山的山顶,给我指着明朝最后一个皇帝上吊的大树,告诉我这个皇帝在自杀之前劈死皇后,勒死妃子,当时他掏出那枚戒指,说,做皇帝的老婆不是被杀就是被禁,还是当我的老婆吧。他抓住我的手,要给我戴上,我抽回了手,他当时就流鼻血,血顺着嘴流到脖子。我要为他擦鼻血,他不让我擦,除非我告诉他为什么不戴他的戒指。我只能诚实地说,我已经接受了那个男人的戒指,他听了一头撞在皇帝自杀的树上,满头鲜血。他立刻被拉到医院急救。在急诊室里他醒来后,抚摸着我的手指,对我说,一个女孩子找丈夫就要找一个最傻的,傻到为自己的老婆当牛做马甘之如饴。他对我就是这样,他总是说他是惟一没有解放的奴隶,他说他能做我的奴隶是几代修来的福气。我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想要有一个幸福的婚姻,一定要找一个十倍爱自己的男人。我知道他为了我什么都敢做。我那时非常感动,我多少次大脑和内心背水一战,劝降自己抛下省长的儿子和他私奔,但是,当我知道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不能不告诉他,请他不要再爱我,否则今生今世他只能和他不爱的女人结婚。这是天意,让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什么事实?”叶小歌警惕地问。
  “还是不说为好。你们是朋友。”
  “不,就因为我和他是朋友,我才必须知道真相。” 他坚决的口气好像是在谈判桌上,“我在和他联手浦东的金融投资,我希望看到我看不到的幕后,如果你把我当作你的未来。”
  她依偎在他怀里,“我的未来?”
  他说,“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是我?”她搂着他的脖子。
  “为什么不是你?”他吻着她的睫毛。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窗外,情绪突然降温,“那个省长的儿子把一个王国承诺给了我,那时确实让我觉得拥有了世界。突然一天天没了他的消息,我每天都好像吊着点滴瓶。赵明明每天都陪我在未名湖畔散步,他安慰我,那位花花公子一定有了新欢,我不相信,最后我在报纸上看见他入狱他父亲倒台的消息,我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探监。我每天都用黑纱蒙着脸,脸上被悲哀的镪水腐蚀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每次和赵明明谈起我的未来,我总是堵住我的泪泉,让自己不再流一滴泪,可是泪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没有任何堤坝能够阻拦我的悲哀的泪水,我像第一次驾驶飞机的飞行员,冲进了暴雨的山中,监控器全部失灵,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在黑纱的后面,我独守着黑色世界。刚刚十七岁,就背上遗害男人家破人亡的十字架。公审之后,他被判无期,终于允许探监,我来到探监室,他告诉我一个我惧怕的消息,害他坐牢的是赵明明。”
  “什么罪名?”叶小歌不寒而栗。
  萧小红看着他,若有所思,“流行什么罪名,安上一个太容易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赵明明会是这样置人于死地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世上最善良的人。我总是把心里话都告诉他,可是从我知道真相以后,我无法再接受他的爱情。他当时快疯了,每天堵在我的门外,问我为什么。诀别的晚上,我为他吹箫,箫声哀恸了夜空。他问我吹的是什么曲子。我告诉他,有一种爱情是瘟疫,染上就死。”
  “你最终也没有告诉他你知道真相?”叶小歌问。
  “没有。”
  “如果他是冤枉的呢?”
  “不可能。他多少次扬言,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扳倒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这种人,即使是什么首富,如果他是一个置人于死地的人,在我眼里就是小人。我和他在观念上南辕北辙,他认为只要是他要的,他会不惜一切得到,宁可他负天下人,而不让天下人负他。可是,我相反,宁可让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以朋友的快乐为快乐,以朋友的忧愁为忧愁。保护自己的朋友就等于保护自己。即使我没有能力保护朋友,至少我绝不伤害朋友,更不能让朋友因为我而横遭不幸。我看不起卑鄙的人。我根本不屑于和这种人唇枪舌箭。在我眼里,他不存在,一个没有人格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
  “可是商场上都是曹操。”
  她笑笑,“幸亏这是女人自由选择男人的时代。”
  叶小歌陷入沉默。
  “你好像突然心事重重?”萧小红问。
  叶小歌看着她的手纹,好像看着一个女人的命运,他轻轻地抚摸着,“没有做成小开的新娘,什么感觉?”
  她看着云彩的流动,“人算不如天算。”
  幽暗的山的轮廓浮在远处,渐渐地,只有黑暗。两排没有叶子的大树护在道路两边。偶尔,施工队的卡车抖着石块迎面而过。骑车带着姑娘的小伙子冲汽车吹着口哨。田野里黑黝黝的,天知道种了什么。这是一种特殊的气息,神秘的气息。
  司机变幻着车灯。荒凉的树身向纵深处汇集,突然凝聚成了淡棕色,转瞬又成了浅灰色,渐渐又成了咖啡色,颜色为道路镶上了魅力。
  月亮在天空划着弧度。不知是汽车追踪着月亮,还是月亮护送着汽车。
  “真美呵!”萧小红发自内心地说。
  司机嘿嘿一笑,“我在部队专开青藏公路,那才真的美。”
  “是吗?”只要听说西藏,就能让她神魂颠倒,她前世一定是在西藏高原上转世几个轮回,不然为什么听到西藏就能激动得发抖。
  司机绘声绘色地讲起西藏的风俗,讲起给他在客栈送奶茶的美丽的藏族姑娘。叶小歌说,“看来我也想去西藏。”
  她自豪地说,“我给你带路。”
  叶小歌笑笑,“你还不把我带到雅鲁藏布江的江底?”
  她说,“不,带你到珠穆朗玛峰的峰顶。”
  叶小歌和司机同时哈哈大笑,叶小歌说,“我信,奇怪的是,你说什么,我都信。”
  司机一定见多了叶小歌的眼花缭乱的女人,对叶小歌说,“这个女孩子,有点不同寻常。”
  叶小歌得意地说,“何止不同寻常。”
  汽车突然在一片灯光处停下来,叶小歌告诉她到了。她看着窗外,只有一排临时搭起的帐篷。他先跳下车,把手伸给她,深鞠躬,“欢迎首长到百花山视察。”
  


第30节 激动


  她看着一排帐篷,有些激动。她总是幻想驻扎在天苍苍野茫茫的帐篷里,这个幻想就在今天实现。
   叶小歌说,“二十里外有家龙门客栈,可是我想你更想亲临我的战地帐篷。这是流动帐篷,刚刚乔迁到这里。如果不是你这么有雅兴,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深夜到这个深山老林里。”
  天黑得像传说中的世界,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吠。她巡视着黝黑的远处,“我们离百花山有多远?”
  “你就在百花山。”
  扑在脸上的风是山风。她拉着他的胳膊,几乎腻在他的肩膀里。细碎的山路上映着月亮的银辉,这里的月亮都比城里的亮。这个银亮的世界像一泓泉水拨弄着弦,从心里一涌而过。两个人都在体会着什么,他们在黝黑的石路上缓缓地走着。
  几道晶亮的水洼像一片片凝重的泪痕,他们的步子迈了上去,她的身子一歪,他没有拉住,两个人“ 扑通”滑倒,后背同时发出闷重的声响,禁不住叫疼,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一定对大自然太动情了。这是在警告我们。”叶小歌把她扶起来,帮她掸着大衣,对她说,“我们刚想超脱出来。”
  萧小红看着星星,看着看不见的山峦,看着石醉的月亮城,即使什么也没有看见,但她像盲人一样感觉到月亮就在她的怀抱里,她突然抱住叶小歌的肩膀,脸偎在他的怀里,她激动地说,“这里太美了。”
  幽僻的世界,郁郁的月亮,有些阴森,可又像在护卫,她看着云彩里的月亮,这平常而又伟大的月亮拱手交给了她。在自由的月下,她不再压抑,以往的孤独化成了月光。这条银子般晶亮的冰层脉脉含情,像有许多心事。
  弥望的是更幽深的世界,像一个营地。缕缕月光,又像渺渺的戏台。月光是水,他们在这样的流水上走着。这是望不尽的松林。空气里飘满了松香。她大口大口吸吮着,她要把过去的浊气全部调换过来。
  远处有一点灯光。就像在一个大森林的外围,里面充满了诱惑和神秘。他们走近了那点灯光。这是两间瓦房,窗里溢出昏黄的灯光。从窗帘里能看见晃动的人影。
  “我们敲门进去吧。”她央求着。“我太想进去了。”
  她真的敲响了门。她激动地攥着叶小歌的手。
  门露出一道缝,探出一张苍凉、憔悴的脸。
  “大妈,”萧小红亲热地叫着,“我们是从城里来的,能进屋坐会儿吗?”
  “城里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老人家不放心地问。
  “这里太好了。”她激动地看着这位月亮城的老人,“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有事吗?”老人越来越不放心。
  “我没看见过老乡家。”她兴奋得几乎想钻进去。
  真的为她打开了门,她冲进去,好像冲进她的新房,里面只有一台土灶和一个点火的火炕。她好像是进门的新娘,脱下高跟鞋,盘腿坐在火炕上。叶小歌入乡随俗,也脱鞋上炕。
  老人家点上长长的烟斗,坐在火炕上,问,“年轻的时候,我看见过美国翻译官,我们叫假洋鬼子,就像你们这样,我以为美国鬼子又打回来了。”
  萧小红听了放声大笑,叶小歌看着萧小红的酷得让人窒息的妆扮,眼睛笑出泪水。
  她突然看见窗外的玉米杆,从炕上跳下来,跑进后院,在没有一穗玉米的荒杆中亢奋地跑来跑去。
  老人家对叶小歌说,“最近鬼子又进村了。我在这里消停了几十年,到老了,让我搬迁,说什么美国地产大王买下这里几千亩地,我这把老骨头死也要死在这里。他们赶我走,我就死给他们看。我要是看见赶我走的美国鬼子,就一把菜刀砍死他。”
  萧小红突然为叶小歌有些尴尬,老人家万万想不到她想拿菜刀砍死的人就在面前。叶小歌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宽慰她,“您这把年纪,身体这么硬朗,士气这么高昂,让我真正感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不过您放心,有我在,您的阵地就在。不仅保住您的这片玉米地,还送您一套别墅。”
  “什么树?”
  “三层小楼。”
  老人家用烟斗敲敲叶小歌的头,“你不是酒晕子吧?我的老头就是酒晕子,埋在向日葵下面。他临死还幻想三层小楼。”她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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