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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当代-2004年第1期-第27部分

小说: 当代-2004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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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东在旁边说:“好!”

  郭鸣武说:“苏岩,我要好好突出突出你!”

  我说:“我无所谓,你得多写写刘长江,你要猛写他的罪恶行径,争取这次枪毙了他!”

  郭鸣武采访完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樊东。我对樊东说:“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樊东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我说:“那你把灯闭了吧!”

  樊东闭了灯,屋子里陷入了黑暗。

  我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但脑海里不时出现金属的枪口。

  我问樊东:“你今天害怕了吗?”

  樊东说:“当时吓够呛,现在好了。你呢?”

  我说:“当时不害怕,现在我害怕了。”

  “你开枪也得完蛋,不开枪也得完蛋!”面对着歹徒冷冰冰的枪口,人民警察临畏不惧,以飞溅的鲜血,奏响了一曲新时代的英雄凯歌──

  英雄这样诞生

  ……

  第二天一早,郭鸣武就拿来了他写好的通讯。他确实用了功夫,文章写得有声有色。我说:“你写的真好!”

  “这主要是你做的好。”郭鸣武感慨道:“昨天夜里,我写稿的时候还想,要是枪响了怎么办?”

  “那我就成烈士了呗!”

  “想想也挺吓人的。”

  看完稿子,我提醒他,“我们局里领导来看望我,你得写上啊!”

  “这个我忘了,我一会儿回去加上。”

  “我们领导说,上午,市里的领导可能也要来看我。”

  “是嘛,那我现在找个摄影记者来!”

  郭鸣武打电话通知了一位摄影记者,记者在电话问,我怎么去呀?郭鸣武说,你打车来吧!

  我对樊东说:“你去接一趟。”

  樊东走了之后,樊丹拿着早餐进来了。郭鸣武的眼睛露出了光芒,我给他们做了介绍。郭鸣武伸过手,樊丹巧妙地躲开了。樊丹热情地说:“你和苏哥一块吃吧!”

  郭鸣武说:“那多不好意思。”

  吃饭的时候,郭鸣武忽悠樊丹:“你对工作这么认真,我给你写篇报道吧!”

  樊丹说:“那可太谢谢了!”

  郭鸣武开始甩套,什么我从小就对护士怀着爱慕的心里,护士是最神圣的职业。樊丹说,神圣什么呀,就是混口饭吃呗。当时,不知道当护士这么没意思,要是知道的话,说啥也不考卫校。我们当了护士就得当一辈子。郭鸣武说,你可别这么想啊,当护士多好啊,不是叫白衣天使嘛!说心里话,我就想找个护士当媳妇呢!樊丹说,那好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科里还有好几个小姑娘呢!

  郭鸣武笑道,还有像你这样的吗?樊丹笑了,那你看我怎么样?郭鸣武说,太好了!樊丹说,你真看好我了?郭鸣武说,真的。

  樊丹笑道,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晚了,我女儿都19个月了。

  郭鸣武说,你骗我!

  樊丹说,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苏哥,我爱人和他一个单位的。郭鸣武问我。我说:“高军你不认识嘛!”郭鸣武惊讶地说:“她是高军的媳妇?”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樊东把摄影记者接来了,摄影记者是个女孩,郭鸣武和我介绍之后,他们就陪着我等着市里领导的到来。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动静。郭鸣武着急了,他对女记者说,你在这儿等吧,我先回去排版。

  郭鸣武走之前,我对他说:“你要是发表的话,你一定拿到我们公安局的宣传科让他们看一看。”

  郭鸣武说:“这种表扬稿还用吗?。”

  我说:“你最好让他们看一眼。”

  我让樊东拉着郭鸣武到市局去。

    他们走了之后,樊丹和女记者愉快地说笑着。什么你的皮肤真好,什么你的也不错。你用什么牌子的化装品?我用欧珀莱,你呢?我用羽西……

  我微微闭上眼睛想要迷一会儿。我估计就算领导上午不来,我的那些同事和朋友也都得来看我,病房里很快会摆满鲜花。

  想到鲜花,我还感慨了一阵。如果昨天被刘长江打死了,我同样也是躺在鲜花之中!

  郭鸣武忽然打电话告诉我,市局明确指示他,这个稿件不能发。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

  郭鸣武也非常不满意,“我哪知道为什么?你们领导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我说:“不能啊!昨天夜里,他们还来看我呢!”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早晨上班后,技术科对刘长江的火药枪进行了检验。火药枪原来是一支废枪。枪里面既没有装火药也没有子弹。检验枪支的是技术科长董民。我对他说:“不可能吧!我当时都听见击锤的声音了!”

  董民说:“这个枪的击锤确实好使,但我们试了根本就不能打响。”他把枪拿过来,当着我的面,把枪拆开让我看。他说:“你看看,这里是封死的,就算有火药也打不响。”

  董民是技术大拿,他就是不给我拆开看,我也相信他。我和他辩解是因为我实在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刘长江拿一支假枪来吓唬我,意味着,他故意杀人罪根本定不住。

  我来到陈凯鸣的办公室,他的态度变了。他不再关心我的伤口也不再关心我的英雄行为,而是冷冰冰地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和刘长江在一起吃饭?那语气完全是在审讯我。我一五一十地讲了全部经过。

  陈凯鸣不满地说:“刘长江昨天晚上被你送到局里之后就说他的老二疼,你回忆回忆,昨天你抓他的时候,踢到他了吗?”

  我说:“踢到了。”当时屋子里人那么多,否认也没用。陈凯鸣说:“他会不会告我们?”这就很难说了。上次他拿来诊断已经说他的生殖器让我踢出毛病了,这回他肯定得全推到我身上。

  我说:“陈局长,这个事儿起因在我,万一引起纠纷的话,我去承担。”陈凯鸣瞪了我一眼,“现在刘长江被押在公安局,你承担?你怎么承担?”我低下头不再吱声。陈凯鸣说了我一顿又安慰我,“我知道你的本意想把工作干好,但现在不是出麻烦了嘛,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看怎么把这个事儿圆下来。”

  刘长江坐在铁制椅子里。他一只手被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裆部。我冷冷地注视着他。刘长江起初是闭着眼睛,见我来了,马上睁开眼睛注视着我。

  杨远坐在旁边打着哈欠,他昨天值班看了刘长江一夜。我让他回去休息,他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刘长江。

  “枪是谁的?”

  “我的。”

  “怎么来的?”

  “前两天,我在市场买的。”

  “为什么要买枪?”

  “我买枪是为了防身用,买到家,我试了试才知道,这支枪根本就不能用。”

  “不能用,你为什么带在身上?”

  “这些日子,你们公安局不是让把不法枪支通统交上去嘛,我就寻思干脆把这支枪也交上去吧,昨天正好我们要在一起吃饭,我就想当面交给你,没想到,我喝多了……苏哥,你得原谅我,我是和你闹着玩呢!”

  如果刘长江一口咬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他的行为顶多是违反了治安条例。

  我盯视着他,“你和我闹着玩?”他低下头。我走到刘长江的跟前,把他的头抬起来,“你刚才说和我闹着玩,是吗?”他紧张地看着我。这个表情让我想起最初那个胆小如鼠的刘长江。我放下他的头,严厉地说:“昨天你用枪顶着我的脑袋,今天你就说和我闹着玩,你以为这么说我就能放过你吗?刘长江,咱们俩也用不着遮遮掩掩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咱们俩就是你死我活!……你看着我干什么?刘长江,我和你无冤无恨,以前我抓你收拾你,明跟你讲全都是为了工作,但从你用枪顶着我脑袋那一刻起,咱们俩的性质就变了。我将把你当做我的敌人我的仇人!现在我就向你挑战!用刀用枪由你选择!”

  “我不敢。”

  “你不敢?不敢,我操你妈你跟我来这一套干什么?”我再次抓住他的脖领子。

  “苏哥,苏哥,你听说我解释。”

  “你解释什么?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你现在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跟我闹着玩?”

  “我看你……总不给我面子!”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我要给你面子?”刘长江以为我要揍他,他把捂着裤裆的手拿上来挡住他的脸。

  我把他手拿下去,“你说这话真是不要个逼脸!当初把你放出来,我没给你面子嘛!如果你好好给我呆着,好好做人,你说我会找你的麻烦吗?明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你把王大虎弄死了。我看的就是证据,有证据我把你抓起来。没证据就算我知道你杀人了,我也不管。我们警察对你这样难道还算不给你面子?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占了这么大便宜,反过来你出来之后仗着你这么点资本,看看把你牛逼的!你赶上美国总统了,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刘长江一声不吱。

    我说:“你他妈的这么干,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现在社会上都说你敢这么胡做非为是因为我们警察给你撑腰!刘长江,刘长江,我们是人民警察!人民要是不高兴了,不让我们干警察怎么办?你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嘛!你还以为我收拾你是因为你告我,明跟你说,你告不告我,我都得收拾你。你看着吧,我今后不仅收拾你,我还得弄死你!”

  刘长江真是熊了,他低声地说:“苏……哥,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了!你……你饶了我!”

  我说:“刘长江,假如要是搁以前的话,你不说这话,我也会饶了你,但现在咱们俩是你死我活了,我饶了你就等于害了我自己!”

  刘长江说:“苏哥,苏哥,你别生气,我……我戴罪立功行不行?”

  我愣了一下。

  刘长江飞快地说:“我向你举报一个线索,这要是破了,你就立大功了!”

  刘长江不加思索地告诉了我一个杀人案的线索。这令我吃惊异常,我问他:“这个线索你告诉过别人吗?”

  刘长江说:“没有没有,我谁也没告诉。”

  这个线索,他应该告诉赵民呐!

  刘长江解释说:“苏哥,我没告诉别人,我就想让你立功。”

  我说:“我这么收拾你,你还想让我立功,谁信呢?”

  刘长江说:“信不信由你,苏哥,我一直想和你搞好关系,可你总不给我机会。真的,你回忆回忆,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装过蛋?”

  这个他说的倒是事实。

  我温柔地说:“是这么回事吗?”

  刘长江点着头,“我骗你我都这么大个儿!”他拿起捂着裆部的手比划了一下。

  我借着台阶,大方地说:“好,刘长江,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你这个事儿,就……罚你50块钱。你看怎么样?”

  刘长江高兴地说:“苏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永远记住。”

  这个傻逼!他这个事儿,也就是罚款50块钱。

  沿着山坡有一条石砌的甬道。茂密的树木将甬道严实地覆盖住。距甬道向西17米的山坡,有一堆山土。留心观察一下,能看出山土被翻动过。

  两个民工挽起袖子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挖了起来。挖了十分钟一点迹象也没有,一个民工说:“这里的蚯蚓都被挖走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我们继续沿着甬道向上寻找,很快又发现一堆曾被翻动的山土。我画好区域,两个民工又干了起来。

  这种活儿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干。去年,我们郊区的一个村子里也碰到类似情况。本以为,我们这么年轻挖几个坑算什么,可真干起来才发现我们真不是这块料。我们挖的慢不说,到最后我们的手全都磨破了。这回我吸取了教训,上山前,我雇佣了两个民工。经讨价还价说好每人半天给五十块钱。他们到了山上问:“咱们挖什么?”我说:“我们钓鱼要挖点儿蚯蚓。”

  刚挖了一个坑,他们就产生了怀疑,“你们不是让我们挖死人吧!”我说:“不是不是。”民工说:“讲好啊,你要是让我们挖死人我们可不干。”

  高军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挖不挖?不挖换别人。”两个民工不再罗嗦埋头苦干起来。这也真是体力活儿,雇他们时,他们吹嘘自己曾经一天挖了六个菜窖,可挖了四个这样的小坑就累得气喘嘘嘘了。高军逗他们俩:“你们一天挖了六个菜窖,那些菜窖是不是给幼儿园挖的?”两个民工开始还回应两句,后来累得就是哼哼地喘着粗气了。

  高军小声地跟我嘀咕,他们实在干不动的话,再另外雇两个吧。我说:“一会儿再说。”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好在他们挖第七个坑时,终于发现了异常。一个民工说:“什么东西?”我赶紧让他们别挖了。

  我一共给了他们一百五十块钱。我说:“多出了五十块钱,是你们俩中午的饭钱。”两个民工一起说:“谢谢谢谢。”民工甲接过钱之后,往自己的兜里塞入一百元,把五十元交给民工乙。乙不高兴地看着甲,甲从兜里又掏出二十五元零钱交给了乙。甲说:“你看你那个样,我还能自己密起来!”

  两个民工每人拿着七十五元人民币离开后,我和高军小心翼翼地挖着泥土。在确认尸体后,我给法医、技术等部门挂了电话,让他们马上出现场。

  打完电话,我们继续轻柔地挖着泥土,这时候腐烂的气味已经弥漫在我们周围。我用扫帚清理出尸体的脸部。

  白色的蛆从嘴、鼻子、耳朵里不断爬出来,我把这些蛆慢慢地扫到了一边。我让高军过来,“你看是不是他?”高军说:“是他,没错。”

  其实那些白嫩嫩的小蛆在他脸上爬动时,我就已经认出了这是李贝尔的脸。

  刘长江向我提供的线索没这么具体。他对我说:“我怀疑李贝尔是被徐冰干掉了。”我当时非常吃惊,他说:“苏哥,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刘长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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