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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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取对策。于是,他们沿着土砖墙投一F 的阴影,相跟往前移动一截,躲进一条土沟里,朝响声和人影的地方迁回。他们渐渐地看清,两个人影中间有一辆车子,又从身材动作中辨别出是一男一女。朱铁汉忽然想起高大泉从红枣村回来讲的一个敌人挖陷阱、害伤病员的故事,小声地对周永振说:“你在这儿接应我,我爬到跟前去看看到底是千什么的;等我的手势,你再行动。”
周水振用手扯住朱铁汉,两眼一直地盯着前边:“你等一等,我看,这两个人象是我爸爸和丽平。”
“是吗?你可别瞎认人,误了事。”
“你听,你听!〃
远处,人影活动的地方,传来老周忠的声音.“行了,行了。咱们赶快回去开会吧 〃
接着是周丽平的回答:“这地方还不平整,再多垫一点土吧。放心,晚不了。”
朱铁汉心里立刻安稳下来,直起腰,扯着周永振,就大步地往前奔,小声说:“大黑天,这爷俩跑到野地里来于什么呢?〃 周永振说:“我知道了。”
“快告诉我。”
“你看呀t 〃
他们看到老周忠手里拿着镐头,周丽平手里拿着铁锨。地坡子上停放着一辆小排子车。
他们往前走的当儿,周丽平把铁锨放在车上,把绳撵套在肩上,两手紧紧地抓着车辕子,头一低,腰一弯,拉起车子往前走。老周忠也把镐放在车上,伸出胳膊,弓起腿,在车尾用劲往前推。
小排子车,“嫂嫂”地跑起来。
朱铁汉喊道:“真有你们的!跑遍全村找不到影子,闹半天跑到这儿来一了!〃
老周忠发现了他们两个,一边往前推车一边说:“头几天我从这儿路过,就瞧见这条道沟上的小石桥上,有一块石头坠落下去了。”
朱铁汉这才弄明自:“晤,你们爷俩来修桥哇?〃
基
周忠说;“明天起五更送公粮的大车出发,正好月亮落下去,看不清楚,容易在这儿出岔子。”
朱铁汉说:“对,对!〃
周丽平说.“爸爸早起就跟我商量,今个入党,是大喜事,要做一件对群众、对革命有好处的事情,算做我们第一步。”朱铁汉说:“行,行!〃
周忠说:“入党不为名字好听,不图升官发财,一心学大泉的样子,当群众的牛,拉革命的车,浑身这一百多斤交给党了! 〃 朱铁汉说:“好,好!〃
周永振奔过来,看看爸爸,又看看妹妹,说:“来来来,我替你们把车拉回去!〃
周丽平告诉哥哥:“再装一车土,前边有一截路得垫垫。”周忠大声说;“咱们大伙一块干吧!〃
周水振不声不响地从车上抽下大镐,奔一道土坎跑。当他发现朱铁汉提着一把铁锨跟上来,回头看看,爸爸和妹妹没有注意,就小声说:“刚才的事儿,你可别告诉他们呀!〃
“刚才的事儿多了,我知道你指哪件。错把他们当成坏人的事儿?〃
“不是,在这件事前边的那件事儿。”
“大娘埋怨他们父女俩的事儿?〃
“也不对。是这件事后边的那件事。”
“想不起来了。又没有外人,你就大声地说说吧!〃 周水振这才发现被朱铁汉捉弄了,就端起镐把,对着朱铁汉的胸口警告说:“你的嘴要严密一点儿,听见没有?〃
朱铁汉躲闪着,直想笑。
周永振又认真地说.“从今以后,我要学大泉哥的样子,克服 之
身上的毛病,暗使劲儿追,你也要暗使劲儿帮,行吗?〃 朱铁汉看周水振一眼,严肃地点点头。
三十九警告
张金发把田雨送到新门楼的门槛里边,就自动地收住脚步,用一种抱歉的声调说.“田区长,我今个身上这病,好象比往时更加严重,就不远送了。”
田雨转回身,借着银白的月光,看看张金发那张表情复杂的脸孔,说:“你先忙着吃饭吧。今晚上的会议挺重要,你最好参加。实在不能去的话,明天再让别的同志给你详细地传达一下也可以。”
张金发说.“明天我想到县卫生院看看病,大车都找好了,得起大早。”
田雨问:“你当天能赶回来吗了”
张金发回答:“不,得住几天。”
田雨思考了一下,说:“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也许到县里去开会了。我这次来,有好几件重要事情,得一件一件地排着做。除了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几点,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这间’题,原想把接收新党员和成立支部的工作办完以后,再找时间,从容地跟你交换一下看法。既然这回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只好先简单地跟你交代几句,要求你尽快地给我一个回答。”张金发对田雨这香话是漫不经心的。他把披着的小皮袄往
肩上颠了颠,顺势倚靠在那个散发着桐油味的门框上,准备耐着性子听取面前这位使他不欢迎的领导讲话。秋天种麦子的时候,他闹了几天病,从那时候到眼下,断断续续地总没有好利落。他的脸色发黄,眼睛无光,两个腮帮子,很明显地朝里边抽进去了。芳草地好多人都清楚,张金发的病因,多一半是由于心里不痛快。一年来,他拚命地争尖抢上,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最后还是败在了高大泉的手下。去年他捞到一笔盖新房的资金,今年却两丰空空,春天卖套挣了不少钱,秋耕的时候,牲口闲着没人雇,没见一个钱毛。临时鞋场是他们请来的,用完了,县里一个指示,区里一个会议,就给赶走了,闹得他头上的“站长”名目,好象开一早晨的喇叭花。随着满地青庄稼变颜色,随着互助组的人大造声势,高大泉越来越红。相反的,“发家致富’”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口号,越来越暗而无光,区里的王友清再不提这个词了。村里的好多人都跟他张金发变了心,甚至连小算盘秦富,那一夭当着他张金发和高大泉两个人的面,大夸互助组救了穷人,成全了刘祥,帮助了邓久宽。高大泉当场就表扬秦富思想有进步,闹得张金发心里酸溜溜的不好受。最使张金发不能容忍的,是面前这位区长、副书记田雨,心里边对张金发划了问号,居然找来两个公安人员,住在芳草地一个多月,一直对他张金发保守机密。为这件事儿,张金发找过王友清。王友清光用空话应付,还说这是上级领导的意图,他不便过问。‘前些天,区委的同志到芳草地来了好几趟,研究接收新党员,成立党支部的事,从他们的语气里判断,支部委员里没有他张金发的位置。这就更加促使张金发恨高大泉“抢地位”、“出风头”,逼得他在芳草地无处容身。张金发越来越怨群众“势利眼”、“转轴心”,张金发感到孤孤单单没依没靠。他悲观、委屈,暗自想,我象毛驴一样给你
们拉了好几年磨,你们卸了磨就杀驴;我拿不着小米、领不着薪水,图个什么?他想,从今以后,我再不当这个傻子了,把眼睛擦亮点儿,倒要看看他高大泉是不是你们的金马驹!因为这种“消极”情绪的增长,连刚才田雨严肃地提出要跟他谈一件重要的事情,都是这样无动于衷的样子,想应付一下了事。
田雨掏出小烟袋,装烟、点火,抽了几口,心里.在考虑:怎样用简短明了的语言把重要而又复杂的同题说清楚,又能收到最理想的效果。对于张金发这个干部,他一直没有完全否定。尽管一些迹象表明,张金发的许多行为已经超过了思想作风的范围,但每当他想起张金发是扛过二十年长工的人,又想起那一年拔麦子的时候,张金发为了求得地主欢心,性命都不顾的愚蠢的行动,心里就产生一种十分复杂的感情。田雨总以为,扛过活的人,毕竟是受剥削、受压迫的人,虽然帮助剥削阶级干了一点坏事,他并不属于剥削阶级,应当改造他。互助组发生大车断轴事件之后,张金发是被多数积极分子怀疑的对象,经过公安人员的初步侦查,村里高大泉也布置朱铁汉、周永振他们治安小组作了多次研究,都发现过这样的迹象:在那辆大车决定卖给互助组的前后,张金发跟周士勤家借过锯子使。另外,加上张金发过去和解放后跟地主歪嘴子明来暗往,越发使人怀疑。可是田雨认为,把这些当作判断根据,显然不足。他既不主张对这个案子下结论,也不主张对张金发进行公开审查。他有一个主心骨:历史的现实的分析张金发不会发展到破坏革命、阴谋杀人的地步,我们党组织应当有气魄努力地把张金发拉过来。昨天晚上,区委会正式讨论批准芳草地新党员和支委人选问题,当王友清主张让张金发参加支委会的时候,田雨立刻就表示同意;今天到了芳草地,他又说服了高大泉。他想,这样主动、积极的做法,有利于争取张金发。他还想,张金发可能变好,也可能越变越坏,但是区委必须执行党的干部政策,给基层的同志做出好榜样;芳草地这样一个复杂的村庄,加上这样一个新党员最多的支部,是最需要树立正确风气的。刚才秦文庆已经连续两趟催他去开会,时间不允许他过于婉转谈话,也为了使张金发有所震动,他决定把要谈的问题开门见山。
他靠近张金发,说:“我要跟你谈的事情,既代表区委会,也代表我个人,也就是说,咱们除了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之外,还有,我们过去是穷人,今天是同志。”
张金发勉强地笑笑。
田雨接着说:“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党中央有指示,要在全国开展一场激烈的斗争,就是‘三反’运动! ' '
张金发心想,开展啥运动,也不过是搞敌人、斗地主、抓反革命分子,碍着我什么呢?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这一冬没怎么出门,耳朵很不灵通。”
田雨说:“我现在就给你吹吹风。”
张金发又笑笑;“好嘛,帮我开开脑筋。”
田雨接着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讲解了全国解放以后的基本矛盾,对资本家的政策;还讲了许多资本家怎样向国家经济进攻的罪行,以及一些意志薄弱的干部如何被糖衣炮弹打中,犯下严重错误的事例。
张金发听着听着,渐渐地听出一点味道,开始注意听、留神记了。
田雨说:“现在这一运动在一些大城市已经开始了,很快就要遍及全国,也要到咱们区、县。”
张金发直瞪瞪地盯着田雨的脸。
田雨说:“直截了当地说,在这样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边,我对你不太放心… … ”
张金发打个寒颤。
田雨说:“本来,我们跟资本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今年情况特殊,资本家把手伸到咱们天门区的大草甸子上了。他们在天门镇搞临时鞋场,姓沈的和姓权的都到芳草地来过,都跟你打过交道,都夸奖你不错,还托你帮他们把周丽平从鞋场赶走,你也照办了… … 从这些头绪上看,他们在鞋场搞坑国害民的偷工减料的勾当,你跟他们有没有什么瓜葛呢?〃
张金发连忙封口.“没有,没有,我向您保证,没有任何瓜葛! 〃
田雨说:“金发同志,你别急着保证。你如果两袖清风,没有任何瓜葛,当然好啦。可是你得知道,有没有瓜葛,不能靠你今天怎么说,得看你过去踩下的脚印!〃
张金发两手按着胸脯子,一口咬定说:“田区长,您尽管放宽心,绝对没有间题!〃
田雨说:“我不能放宽心,你也别放宽心。你要知道,剥削阶级的阶级本性决定,他们唯利是图,最残忍、最恶毒,就是对那些给他们忠实效劳的人,也不会讲交情的。你和我都是过来的人,应当接受教训。拿歪嘴子来说吧,旧社会你给他扛长活,真替他卖命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呢?比起别人,你得到一点小恩小惠。要知道,他们这点小恩小惠,就如同钓钩上的面球,为的是得到几十倍几百倍的利益。反过来,你对他没利,他就要一脚把你踢开,为了他的利益,他绝不会保护你。你是共产党员,现在党向你发出号召,你要是上了敌人的当,不主动地揭发、检举资本寥,反而等着让资本家揭发、检举你,这可就太糟糕了!〃
张金发使劲儿抓着小皮袄的两个底襟,紧紧地往身上裹着,偷偷地看田雨一眼,喃喃地说:“田区长,您可太不信任我了;您不要听别人给我造谣言… … ”
田雨截住他的话:“你这个看法非常错误。我不是凭着什么谣言来找你的,根据很具体,区委会上研究过。芳草地的党组织要扩大,要正式建立支部,一批新人入伍了。你呢,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一个老党员,应当回头看看,找找教训呀!就拿刚才的话题为例吧,老周忠爱国热情高,连夜追回鞋底子;高大泉眼光明亮,及时地发现敌人的阴谋,周丽平勇敢坚强,跟资本家针锋相对的斗争,这样,才提醒了县、区领导,才制止了敌人在天门区的破坏活动。要是全由着你那个样子,跟他们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到今天,国家得受多大损失?得有多少人被资产阶级拉下水去?包括你在内,你得跟资本家走了多远?你应当从心里对高大泉这些同志感激呀,你还对人家不服气?〃
张金发对这些话仍然是不服气的,可是他心眼里的一个小角落动了一下,找不出狡辩的理由,也没有勇气再狡辩。他想:是呀,要不是那一回鞋场的事情露了馅,混到今天,那不成了罪犯,象过去抓歪嘴子那样,被抓到监狱里去呀!他想到这儿,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田雨最后说:“你可以去治病,最要紧的是治心病。如今对你是个大考验,是跟着党走呢,还是跟党分道扬镰,你要好好地想一想呀!好吧,你回去吃那半截饭,我去开会了。”
张金发刚才’盼田雨快走,这会儿又愿意多听他说说。并不是想受点教育,而是为了多摸点底,多找一点可以做为自我开脱和安慰的根据。他望着田雨消失在银白月光中的身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这种跳动的声音,跟他怀里揣着的那一才召吕
块金壳怀表的“嘀嘀哒哒”的声音响在一块。他望着苍茫的夭空,问自己:怎么办哪,怎么办哪?他想,应当找田区长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