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3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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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能挖到点啥。田封义想。
好吧,在其位就谋其政吧,不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啊!那就好好想想吧,下一步到底怎么办?他领导下的这个汉江省作家协会怎么才能不断提高自身的含权量。
为了便于含权量的挖掘,首先得搭起个像模像
样的大架子。既是正经厅级单位,办公室理所当然要改为办公厅,办公厅下面设三个处,一个秘书处,一个行政处,一个组织人事处。哦,哦,不对头了,把组织人事摆在一起已经很精兵简政了,同级别的文山市可既有组织部,又有人事局,还有劳动局啊,组织人事处恐怕要从办公厅里划出来,向省委争取一下,最好享受副厅级待遇。田封义认真地想。
专业创作组、创作联络部、理论研究室、图书资料室、月刊编辑部争取副厅级不太可能,全是一级处室吧,起码要设一正两副三个处级干部。二级处室自然也要设起来,否则,办公厅下面那三个二级处的同志们就要有意见了。白老主席介绍情况时不是说了吗?协会下面还有十二个专业创作委员会,什么长篇小说创作委员会,青年文学委员会,诗歌创作委员会,都统一设为二级处吧,主任就是处长!
有点意思了,作家协会的单位含权量还没正式开挖,无意中倒先把他自己的职务含权量挖掘出来了!这么算算,他一下子能提多少副处以上干部啊? 这鸟单位连门房老头算上不到七十号人,岂不是每人都可以闹个副处以上当当了?更别说还有科级! 在文山那种块块上不说副处以上了,就是提个科级多少人争破头啊,这里倒好,乌纱帽多得没地方放。又觉得白老主席那届党组蠢得够呛,迂得够呛,你一个正厅级单位,有权提拔正处以下干部,为什么不提拔呢?放着这么多的乌纱帽留着发霉啊?乌纱帽又不是你家的,为啥不把它慷慨批发出去?都留着自己戴啊?你有这么多脑袋么!再说,这也很不好嘛,苦了同志们,还降了厅级单位的格!
按自己的思路细想一下,又觉得白老主席也许有苦衷:这厅级庙虽小,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IA.们对他们这些相当级别的领导和组织一般不够尊重,白老主席那届党组自然就懒得提他们了。这其实还是不对的,工作思路有问题嘛,太狭隘了嘛,让巴掌山挡住了眼睛啊!做领导的一定要有度量,有胸怀,岂能和下面的同志一般见识呢?这么赌气对含权量的挖掘很不利嘛!所以,要识大体,顾大局,要团结大多数,起码要把办公室坐班的行政干部和小车班为领导服务的司机同志先团结起来,业务干部也要尽量团结,把专业作家们孤立起来也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他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尤其是大把拿稿费,国内国外四处跑的那三四个专业作家,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提,让他们牛去吧!你牛好了,我们组织上就是不用你,办公室跑腿打杂的都是正处级,看你脸往哪摆!对了,还得给他们派个头儿过去,资料室的老陈看来还不错,干了二十多年了,还是个主任科员,第一批提正处,让他把作家们管起来。第一批提拔多少呢?这倒是个问题,必须慎重,这穷得冒烟的鬼地方虽然不指望谁来送礼跑官,总也得让他领你的情吧,总不能让那些戴着你批的乌纱帽还四处损你的家伙上来吧?要有个观察期,看准一批提一批,成熟一批提一批!过去的经验证明,这种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要循序渐进。
正这么想着,未来的办公厅王主任进来了—— 当然,现在还叫办公室。
王主任乐呵呵地汇报说:“田书记,还真让您说准了:文山市政府办公厅刚才来了个电话,正式通知我们了,说您带来的那辆新奥迪车不要了,算是赞助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田封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仍是一副深沉思索的样子。
王主任又请示说:“田书记,您看文山的那个二号车牌,我们是不是还了?”
田封义看着窗外的共和道,淡淡地问了句,“省城的小号车牌搞到了?”
王主任连连点头,“搞到了,搞到了,田书记,二百号以内,00198号!”
田封义仍不太满足,此前,他给王主任提出的工作要求是:起码五百号以内,争取二百号以内,拚命挤进一百号以内,只闹了个198号,只算差强人意而已。
王主任却在表功,“田书记,能弄到这00198号车牌真不容易啊,我们不但托关系找了省委办公厅,还找到了公安局主管局长。局长说,省城一千号以内都是省市领导机关的车,挤进二百号以内的厅级车就咱们一家,还提了个条件……”
田封义不悦地问:“都快出二百号了,还提条件? 什么条件啊?”
王主任道:“也不是什么大条件,人家希望咱们写报告文学的高手齐作家,就是齐奋斗啊,给他们写点报告文学,反映一下公安干警的工作和生活。我和齐奋斗老师一说,齐老师还真够意思,马上就答应了,这阵子已经到公安局采访去了!”
田封义挺意外,心中多少有了些感动:这可是没想到的事,专业作家中竟还有这么好的同志!这位好同志为了让他的专车成功挤进二百号以内,默默进行着无私的奉献,而且还不到他面前来表功讨赏。看来,对这些专业作家也不能一概而论啊,要区别对待,比如对这位齐奋斗,就该上门去拜访一下,也显得自己礼贤下土。于是,便表示说:“我们齐奋斗同志带了个好头啊,深人生活,贴近时代,我们要多关心,多支持,你安排一下,我要抽空看望一下老齐,给他鼓鼓劲!”
王主任说:“好,好,田书记,那你看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
田封义沉吟了一下,“就这几天吧,再忙也得抽点空,你先和齐奋斗同志打个招呼,代表我向他问好致谢,具体定哪天去看望,我临时通知吧。”
王主任点头应着,又说起了车牌,“田书记,文山的二号车牌是不是还了?”
田封义摇了摇头,“哪能这么便宜他们啊?这样吧,让文山市政府再赞助我们五十万吧!建设文化大省,首先文学要振兴,这种穷酸样怎么得了啊?文学还有什么希望啊?所以,我有个想法,要搞个汉江文学基金会,让文山先带个头吧!”
王主任一脸的惊讶,“田书记,这……这怕不妥吧?人家那台车就五十多万了,我……我真不敢开这个口,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田封义脸一拉,“王主任,你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厅级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吗?马上办公室要升格为办公厅了,你这个主任能压得住阵吗?这有什么不妥?我在文山工作十五年,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现在让文山为我们文学事业,为汉江的文化大省建设掏个区区五十万算什么?五百万都不算多!”
王主任很聪明,态度立即变了,“对,对,田书记,您看看我,怎么忘了您是从文山市长位置上调过来的!您说得太对了,五百万他们也该掏!”却又犹豫起来,“只是这话我说不合适啊,恐怕得您当领导的和他们的市长、书记说……”
田封义想想也是,便让王主任直接要通了钱惠人的电话,和钱惠人说了起来。
钱惠人真不是东西,简直没把他这个厅级单位和厅级干部当回事,他刚把建设文化大省,振兴汉江文学的意义说完,赞助文学基金的事只提了头,电话那边钱惠人就叫了起来,“……老田,绕了半天,原来还要宰我啊?我们不是已经赞助过了么?我们文山的一台崭新奥迪不是已经跟着你的屁股去振兴文学了么?好了,不说了!车牌你不还,我们也不要了,我让办公厅在《汉江日报》上登个遗失启事,到文山车管所重做个牌子,反正你田封义看着办好了!”嚷罢,竟然先摔了电话。
这太他*的让他这个厅级领导没面子了,尤其是办公室王主任还在面前。
因此,田封义尽管火透了,脸上却挂着笑容,依然握着话筒“嗯嗯叽叽”又说了几句,“……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钱市长,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把忙音不断的话筒往机座上一扣,装模作样对王主任说, ‘‘这个滑头市长,让我直接去找文山的企业,还说我是老市长,面子比他新市长大,他只能敲边鼓!好,那我就去试试吧,看看我还有没有这个面子,这五十万能不能从文山市的企业拿到啊!”
王主任真没眼色,这种时候竟还赔着小心请示, “那……那这车牌……”
田封义手一挥:“给他,给他,让这位钱市长坐着这二号车奔火葬场吧!”
王主任得了令箭,告辞走了,田封义又陷入了挖掘含权量的工作思索中。
必须深挖细找含权量啊,冲着钱惠人的这种态度,你就得正视这个现实而严峻的问题。对专业作家也要尽量团结,不想团结也得团结,厅难当头,要一致对外啊!再说,这十几个专业作家都不用,可用的人就少了许多,也打不开点,总不能让门房老头也闹个副处吧?算了,算了,田封义同志,胸怀再开阔些吧!见到齐奋斗时和他好好聊聊,摸一摸底,看看像他这样听话的优秀作家还有没有?如果还有,用来装潢门面也不错,毕竟还是作家协会嘛,没几个处级作家也不成样子……
四十三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钱惠人从似睡非睡的恍惚状态中惊醒了。惊醒之后,钱惠人反应仍很迟钝,看着面前的三部电话机发了一阵呆,一时无法判断哪部在响。在这三部颜色不同的电话中,红机是保密电话,白机是市委、市政府的内线电话,灰机是普通办公电话。钱惠人先以为是赵安邦来了电话,试探着抓起红色保密机听了听,结果证明是个一厢情愿的错误。老领导赵安邦没给他来电话,在那里响个不停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内线白机,打电话过来的是市委书记石亚南。
石亚南在电话里说:“钱市长,有个事得给你通个气啊!昨天到省城开会,赵省长找我谈了一下,要我们尽快弄清楚上市公司绿色田园在文山搞大豆基地的情况,看看绿色田园是怎么收购的这十万亩农业用地?是不是钻了法律和政策的空子?赵省长希望我亲自抓一下,我准备安排国土局、农业局、审计局下去查查!”
钱惠人很是惊异,却挺平静地道:“哦,这件事赵省长也和我打过招呼了!”
石亚南没发现他在说谎,不无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原还担心你误会哩!”又说起了别的事,“钱市长,咱们国资局已就文山钢铁公司国有股转让和新伟投资达成了协议,国资局长说,白原崴一千万定金已打过来了,相关报批手续得尽快办,余下的转让款也得盯紧,社保基金的缺口还等着这笔钱来补呢!”
钱惠人却没心思深谈,“我知道,石书记,你放心好了,报批手续已经在办了,问题不大,余款估计也没问题,反正白原崴有外汇存款抵押!我这马上还有个会,要和四家上市公司老总座谈一下。这也是赵省长布置的任务,赵省长明确说了,要我们搞点政策,进行实质性重组,这几家公司要想法保住上市资格。”
石亚南仍在说,一把手的口气很明显,“钱市长,搞什么政策一定要慎重,不能轻易表态啊!这些上市公司老总我知道,都滑着呢,你给他一次优惠政策,他就能利用你的优惠政策把优良资产掏空一次,没两年又给你ST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和白原崴谈谈,那个ST山河股份能由伟业国际重组最好,条件可以商量。”
钱惠人郁郁道:“是的,是的,石书记,你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我今天就是听听他们的汇报和建议,不准备表态,以后搞什么优惠政策,我会和你通气的。”
放下电话,钱惠人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
所有迹象似乎都不对头。盼盼的事被她母亲孙萍萍捅出去之后,照理应该有一场风暴,裴一弘、于华北不说,起码知根知底的老领导赵安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一通臭骂是免不了的。当然,他也活该挨骂。他在涉及自己亲生女儿的刑事犯罪面前装聋作哑,不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个身居要职的党员干部,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账。赵安邦却没骂,甚至在他找到老搭档王汝成,通过王汝成把准备辞职的信息透露给了赵安邦之后,赵安邦仍然没找他谈一次,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事情平静得有点超乎常理了。难道这真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吗?难道姐姐钱惠芬的被捕就是最终的结局了?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平静背后必有惊涛骇浪。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钱惠人中断思索,信手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办公厅金主任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钱市长,您中午也不休息一下啊?”
钱惠人放下手上的文件,揉了揉眼皮,“说吧,又有什么事了?”
金主任笑道:“也没什么大事,省作家协会刚才又来了个电话……”
钱惠人一听就火了,“别说了,我知道,田封义简直是无赖,昨天给我打过电话的,还想问文山要一笔赞助款,我已经说了,这个二号车牌不要了,去挂失!”
金主任赔着笑脸解释,“不是车牌的事,车牌解决了,他们答应还,是另外的事,电话也不是田封义打的,是一个很有名的作家齐奋斗打的,他说认识你哩!”
钱惠人的口气这才缓和下来,“哦,齐作家呀! 当年齐作家采访过我,还为宁川写过一本书,倒是有点小名堂的!这次他又要采访什么?我才调过来嘛!”
金主任道:“齐作家在电话里说,他正在省城公安局采访民政部门遣送方面的情况,说有一个案例您比较清楚,准备向您了解一下,想和您约个采访时间。” 钱惠人一怔,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略一沉思,立即回绝道:“你去告诉他,我刚到文山,工作干头万绪,没时间接受他的采访,话要说得客气点啊厂
金主任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就回了他,我估计您也没这时间!”
钱惠人却又把金主任叫住了,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