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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触潮-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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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厅里富丽堂皇,乐队演奏着豪放粗扩,抑扬疾缓的西班牙舞曲,红、蓝、黄、
绿、紫等五光十色的彩灯时隐时现地闪烁,交织成扑朔迷离、幻象环生的世界。观
舞的人们只看见臂部与头颅在混杂的人群中间晃动,一对对舞伴正在做时而剧烈时
而舒缓的旋转,裙子飘荡,皮鞋后跟敲着清脆的声音,跺得地板咯咯作响,其中有
一个是舞会的中心人物,她亭亭玉立,显得高雅风流,艳丽无比。当她起舞时,轻
盈飘娜像一只随风飞翔的银燕,当节奏加快时,她满舞厅地旋转起来,表演了几种
新的舞姿,真是天生一种风流态,便是丹青画不真。
    雅座包厢里,陈正华和李丽萍一边品尝咖啡,一边一瞬不离地盯着舞池中快乐
的人们,特别是那风流女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部是那样的熟悉,他们俩心
里都这样想着。他们时不时偷偷地互相瞧瞧。李丽萍一触到他的鼻子,不知不觉地
想起林森木。她琢磨着陈正华的心地与吴善伟一模样,但他的年龄、偶尔间的动作
以及语言中夹带着家乡的“方言”都跟林森木相似,难道牢狱也是人生的学校,让
林森本脱胎换骨成陈正华?就像自己变成吴家媳妇,人生是多么的离奇和难以摸测
……她想问问陈正华是不是林森木,但她不愿揭开过去的伤疤刺痛自己。忽尔又想
果真是林森木化名成陈正华,他肯定有着自己的隐痛,也不会轻意告诉人们。突然,
陈正华提起左手瞧瞧手表不耐烦地说:“他们到现在还不来?”
    “干吗这么急呀?女人大部分腼腆,第一次约会总是迟几分钟。你急着要看新
媳妇吗?”李丽萍微笑着说。
    听了她的话,陈正华害臊了,低头继续边喝着咖啡边欣赏着舞蹈。
    过了一会儿,李丽萍说:“我有句话可以说吗?”
    “可以。”陈正华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
    “那晚庆祝活动,我看红红特喜爱你,你咋不要她呢?”李丽萍不解地问。
    陈正华勉强地笑了笑说:“在她的内心或举止中,我既没有看到谦逊和仁慈,
也没有看到坦诚和高雅。”
    “那你今天应该决定了。”李丽萍落落大方地说。
    陈正华漠然一笑说:“那为什么?”
    “起码我能有一个说说知心话的朋友了。”李丽萍微微一笑说。
    “这么说你是想找一个朋友,而把我往火坑里推?”陈正华呷了-口咖啡用痴
迷的目光盯着她。
    李丽萍羞涩地说:“不只是我,我们俩都有伴了。”
    陈正华很沉着地说:“那先得看看女人怎样?”
    “我想她一定很不错。”李丽萍朝他笑了笑。
    “如果她来都不来呢?”
    “那这是不可能的。”李丽萍担心地回答。
    见陈正华也担心了,李丽萍笑了,杯子也颤颤悠悠地离开嘴唇。
    陈正华盯着李丽萍好久好久,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丽萍,你真美!”在西
方这是句极其平常,极其普遍的恭维话,也是女士们最希望从男人口中听见的悦耳
清音,得到这句赞赏恭维的话,应当礼貌地道声;“谢谢!”然而对于以内在含蓄
著称的中国女性来说,这种过于坦城真露的表白,实在太显锋芒让人接受不了,李
丽萍想他讲这话是露出爱的迹象。
    李丽萍却被陈正华这句酉化的礼貌用语,搞得一时不知所措,脸上飞出万朵红
霞。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端庄沉着的厂长突然说出这种话。
    陈正华看着她痴呆呆的的模样,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我是说的真心
话。”
    李丽萍对自己的相貌,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许多时候,真话也是不能随便
说的。她佯装不高兴地说:“你别拿我开玩笑!”
    

    陈正华见她不高兴就转换了话题:“丽萍,我的婚事好像你比我还着急。”
    “为什么不急呢?我妈把这事都托付给我了,这是我的责任。”李丽萍那娇美
的脸上不觉泛起淡淡的红晕。
    陈正华脸上不悦说:“什么责任?”
    “说服你结婚。”李丽萍脱口而出。
    “原来你是被迫这样做啊!”陈正华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不,不!”她胆怯道,并大口大口地喝茶。
    陈正华见她额上渗出了汗珠就盯着她说:‘’你知道吗?李丽萍。”
    “什么?”李丽萍把茶杯轻轻一放问。
    “今天你使我在心中又有点想女人了。我忘记了过去,发觉我没有终身伴侣是
孤单的。”
    “真的吗?”李丽萍抿嘴一笑地望着他。
    “真的!我不瞒你。”陈正华一脸正色道。
    这时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起向另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女士身穿一
件塔福绸的迷你裙,裙裾短到大腿跟,一双白得耀眼浑圆而修长的芭蕾舞演员大腿,
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裙的领口开得很低,胸围和腰身束得很紧,优美的体
形在霓虹灯下暴露无遗,跟朦胧的夏夜一样美妙动人。她的长发盘成孔雀开屏的姿
势固定在头顶,裸露出迷人的前额和琥珀色的脖颈,她还打了眼影施了淡淡的胭脂,
陪伴她的是一位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熠熠闪光的珠珍项链,两只手
上各戴五枚不同色泽的宝石戒子,纯金耳环,钻石胸针,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富贵
逼人。她们走进吊着蓝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精巧大空灯的大厅,变
幻莫测的大空灯,灯上微微动着流苏,配合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
色帷幔,使人一到这里就会产生一种迷离的恍惚的感觉。她们缓缓地走到阵正华他
们身旁,中年女子问道:“你们是哪里的?”
    “我是绣衣厂的。”陈止华道。。
    “你就是陈正华。”中年妇人笑着指了指那年轻女士道,“她就是我的女儿”
李丽萍和陈正华慌忙站起来,并请她们坐下来。
    那中年女子为了掩盖自己的容颜,浓妆艳抹。她走过来坐到椅子上,刚刚喘了
一口气,便打量了一下陈正华说:“我女儿名叫叶美斐。”
    “妈妈,家里人都叫我小斐呢。”叶美斐撒娇地搂住妈妈的脖子,并以一种奇
妙的方式看着陈正华,嘴唇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像她一眼就相中了十分如意的郎君。
    陈正华经受不住这箭一般的目光,脸红一阵白一阵地低下了头。过了片刻,他
就乐滋滋地望着舞地。
    李丽萍仔细地打量着她们的眼色,又看着陈正华,只见他乐呼呼地对她笑笑。
她心里想凡是男人,无论年老年轻,无论是天才还是将军,受过教育还是没有受过
教育的无一例外,个个认为同富有魅力的女人交往就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因此,男
人表面上都装作在为别的事忙碌,其实一味渴望的才是这件事。
    叶美斐娇声娇气:“爸爸当了个芝麻官就日夜奔波。真是嘛,怪不得人家说.
当官的爹不如讨饭的娘。”
    “你说得对。”陈正华看着她不加思索地回答。
    “陈正华是绣衣厂的年轻厂长。”李丽萍向她们做了介绍。
    “见到你很高兴。”叶美斐高傲地瞥了一眼陈正华。
    看着叶美斐故作的动作,陈正华很难过。
    李丽萍想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就问叶美斐母亲:“您大概是头一次来东湖大
酒店?”
    “我每周随着丈夫宴会。至少来这里一二次,不过小斐是第一次”“妈妈!我
是第二次,我常在皇冠大厦跳舞,唱卡拉OK。这个大酒店档次还低了一点。”叶美
斐傲慢地昂起头,眼中无人似的看着天花板。
    “低档次?”叶美斐母亲伸出左手,瞧着手腕上闪闪发光的金手镯说:“人家
厂长经理请你父亲常来这里宴会,怎么说低档次。”
    “当官的不如美丽的公主啊,小斐呀对不对。”陈正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
    “嗯?”叶美斐母亲一惊,然后又突然笑了起来。
    李丽萍也笑了, 看他们都笑叶美斐有点惶惶不安, 她惊奇地看着陈正华说:
“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我认为生活就是要幽默一点。”
    听了陈正华的话,叶美斐又得意了,但是陈正华从中泼出一盆冷水。“这可不
是幽默的时候,这倒是一个和叶美斐说话的机会。”
    气氛陷入沉默之中,陈正华喊了声招待员,女招待员马上走过来。他从女招待
员手里接过一份食谱,放到李丽萍面前,并多次问起她们的爱好来。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弄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美斐为了把自己的意思明白地告诉他们,转身对陈正华说:“我能说出你喜
欢吃的东西吗?”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你就说吧。”陈正华冷冷地说。
    “开心果——”叶美斐柳眉一扬道。
    “你怎么知道陈正华喜欢吃这种东西?”李丽萍望着叶美斐说。
    “丽萍,你让人家说嘛?”陈正华凝望着李丽萍道。
    “随着时代的进展,从花生到吃腰果,从腰果到吃开心果不断变换。女人嫁丈
夫也一样,五十年代爱英雄,六十年代爱贫穷,七十年代爱文凭,八十年代爱洋人,
九十年代爱经理……
    姑娘们不同时期的选择,其实反映着社会在各阶段对某种价值的认同。而今天
会不会挣钱最能反映一个男人的综合能力?”叶美斐很傲气地斜视着李丽萍。
    李丽萍见叶美斐盯着自己,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怎
么办好.看着叶美斐,又看着叶美斐的母亲,只见叶美斐的母亲居然笑了,笑得雍
容华贵极为大度颇有点灿烂。
    “选择对象的条件有三:第一要品貌端庄性格温柔;第二要高中以上文化门户
相当;第三要志趣相投苦乐与共。经过细心观察和多次‘筛选’,我们最后把目光
集中到了你这个厂长身上。”叶美斐的母亲拉着陈正华的手说。
    叶美斐正倚在她母亲身边,怀着默默的仰慕心情在倾听母亲讲话,时不时用一
种好奇、克制和胆怯的神色瞅瞅面前的陈正华。偶后,她附耳对母亲说了几句话,
母亲听了哈哈大笑,并以惊讶的目光向李丽萍注视良久。
    陈正华已经明白了他们在讥笑李丽萍,那女子很傲慢而做母亲的又醉心于打扮。
她们两人陈正华都不喜欢,但是他还是克制住心中的无名之火。
    见李丽萍和陈正华长时间的沉默,叶美斐母亲说:“斐斐是个娇生惯养不谙世
俗不会理家的孩子。但是如果有位温柔体贴的男人做她的丈夫,我就把她交给他。”
    “陈正华是位心地善良的精明厂长,他很喜欢娇媚的妻子,他待妻子会体贴入
微的。”李丽萍想给谈话增加点轻松气氛。
    陈正华可不高兴了, 斜眼瞟了一下勉强微笑的李丽萍, 便转向叶美斐母亲。
“她说得对,我喜欢和你喜欢的一样。”他向李丽萍暗示了一下。
    “那就是说,她喜欢我的叶美斐。”叶美斐的母亲紧紧地握住陈正华的手。
    “她是这样,我还得征求我父亲和吴大妈的意见。”陈正华害怕了,他慢慢地
把手从叶美斐母亲的手中缩回来。
    叶美斐和她的母亲顿时沮丧起来。
    女招待员走过来,放上一盘开心果、鱼片和花生米之类,叶美斐把开心果推到
陈正华面前。
    “先生、小姐,你们还要点什么?”女招待员问。
    “四杯麦氏,四盘三明治,四盘甜点。”陈正华说。
    “我不要麦氏,来一杯牛奶,加少许柠檬、”叶美斐说。
    一会儿,女招待员便送来了饮料。
    “我女儿从小就喜欢喝牛奶,这也是娇养惯了,喝一杯水也要叫保姆。”
    “干吗不叫保姆,这是老天赐的福。”陈正华看了看叶美斐,只见她的手拿着
牛奶微微有点发抖。
    李丽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有了保姆什么都不想动,成家立业后自然
能干家务了。”
    “你说得对,妹子。不过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叶美斐母亲说。
    “我……我……”李丽萍口吃起来,不知怎样回答。
    “李丽萍!”陈正华立刻道,“我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同我非常熟,她的
丈夫是一位烈士。”
    当陈正华一提出烈士的妻子,李丽萍容光焕发的脸立时罩上了一层阴云,眼圈
也湿了,她说着要回家。
    一曲舞乐终,一位艳服的舞女退下来,她穿着紧绣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滑圆
的两肩和酥胸,连洁白的乳部也半裸在外面,撩得男人心猿意马,她那双妖媚的眼
睛直勾勾地盯着李丽萍。李丽萍顿时感到一阵慌乱,可舞女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她
很早就认识李丽萍似的,李丽萍却不敢看她,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慌,她端起了茶杯,
手一哆嗦,茶水溢了出来弄湿了她的衣服。当她再次以胆怯的目光瞧了一眼盯着她
的舞女,那舞女已向另一位满脸堆笑的胖男人走去,男人急如星火地跑过去,一把
紧紧抱住舞女,两人发出一阵阵放荡的笑声,走进昏暗的鬼眼似的闪着“请勿打扰
的”小包厢里。
    “没关系,大概说话时不小心。”叶美斐母亲用手绢擦着李丽萍的衣襟。
    “大概你光注意那舞女的衣着了。”叶美斐打量着李丽萍眼中的焦虑神情,告
诉她那舞女是以色相招揽客人。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碰见过她,这风骚的女人。”陈正华道。
    “贵人多忘事哟。”李丽萍开着玩笑,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情说,并站起来向
盥洗间走去。
    她一走.陈止华就一个劲地喝起茶来,并说:“这是交好运的预兆。”
    “什么?”叶美斐母亲吃了一惊。
    “茶水泼到衣服上。”
    母子俩品味着陈正华的这句话,接着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陈正华也跟着笑了。
    当李丽萍过了大厅,向盥洗间走去时,她又愣住了。那舞女在一个角落里坐在
几个男人中间,她不时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强烈愿望,想偷看一下那个舞女,可是
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却总是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缩回来,因为每次都发现舞女在偷偷
地看她。此人的目光犀利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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