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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触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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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摇钱树,仿佛看见她满身银光闪闪,他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守在保险箱前,缓
和着口气笑笑说,“娟芝,等我们挣足了钱,就不开旅店了,好吗?”他讨好地拉
起她的手又说,“无钱寸步难行呀,这是啥时代?歌词里都唱:‘我用青春赌明天’,
‘潇潇洒洒走一回’。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搞那么严肃,只能是苦了自己,而生活
之水照样鲜亮亮地滚动,不会因为你的严肃而有所收敛。娟芝呀,这是个经济商品
竟争的时代,路边饭店像雨后春笋般地遍地开花,饭店里的酒菜做得口味并不重要,
主要是靠色相,我曾经正正规规地办店,结果经营一年,亏损上万元。我们读书人
文质彬彬的也不愿意这样做呀,可人要生存必须有钱。听黄英芳镇长说,有了淫窝
性犯罪直线下降。”
    郑娟芝心里想也许卖淫真的能减少强奸、诱奸以及其他方面的性犯罪。如果林
森木得到性满足,他也许不会强奸自己了。
    外国专门设有红灯区,何乐而不为呢?可自己不是妓女,决不能搞这肮脏的买
卖,就闭只眼开只眼,让姜阿基干下去,她迷茫地望着姜阿基。
    姜阿基小眼珠一转说:“娟芝,你看九妹子。”
    郑娟芝随着他的手指,看见二十多岁如花似玉的九妹子坐在司机腿上,裙子全
部掀起来。九妹子干这一行是个老手,她没忘当司机的助手,把司机那只粗手压在
自己丰满的胸前,花容大悦地凑过去说几句悄悄话。
    “美女花雷隔云端,处女真是水中月亮,镜中影花难找呀!
    我今天真是艳福不浅,我的小乖乖,我加钱!”司机把脸庞紧紧地贴在九妹子
那高耸丰满的胸脯里。“亲爱的,我加钱。”
    “加多少钱?”九妹子伸出纤纤玉指,思赏似的在司机脸上轻轻一拧,抿起柔
嫩的嘴唇娇嗲地说,“拿钱来嘛。”
    司机从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塞给她说:“你真是雪作肌肤工作魂呀!我的宝贝!”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突然,他“啊哟”地惊叫一声,掀起她的衣襟,看着她肚
子上的一条半尺长的疤痕说,“这个疤痕咋的留下啦?”
    九妹子惊慌地掩饰住自己的神情淡淡地一笑:“患了阑尾炎,开的刀。”
    “心肝儿,宝贝呀!”司机紧搂着九妹子的腰肢,那亢奋的激情使他显得有些
难以自持了。
    不一会儿,阴暗房间里响起了原始声,接着是司机暴怒声:
    “混账婊子,你以为老子没粘过女人。哼,蒙骗我是贞女。”话音刚落就传出
了“劈啪啪啦”的撕打声。
    郑娟芝忙丢下莱盆扑在门缝里窥视。只见司机喘着粗气,指着床上赤身的九妹
子道:“你说你说,你肚子上到底是啥疤痕?
    ……疤痕?……疤痕……”这些重叠的言语更加激起他的愤怒,他喊一句拳头
打一下,仿佛要把他的话语打人她的皮肉。
    “你这臭烂婊子,用处女来蒙骗老子,我要打死你!”凶神恶煞的司机举起铁
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九妹子身上。他又扬着穿尖头皮鞋的脚,重重地往她下身一踢,
她疼痛地高喊了一声便昏迷过去。
    “住手!”郑娟芝手持铁棍,劈头盖脑地朝他打去,她边打边喊叫。引来了两
个粗壮汉子,他们便把司机狠打了一番,提着他丢出门去。
    这些天来,郑娟芝细心地照料九妹子,为她洗衣送饭。她感激地拉着郑娟芝的
手,含着热泪说:“娟芝,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永远忘不了你。”她拍拍床沿让
郑娟芝坐在床沿上,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三岁失去父母,是舅舅把我扶养大。有一次,我在里屋洗澡,亭亭玉立的洁
白棵体被舅舅看见。他带着酒劲一脚踢开房门,像一只野兽疯狂地扑向我,我挣扎
辱骂乞求都无济于事,就这样我被他奸污了。从此以后,我们背着舅妈常常偷情,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被舅妈双双抓获。舅妈一气之下把我嫁给深山冷岙里的一
个比我大十多岁的老光棍。
    洞房花烛夜,老光棍抱起我往床上一扔,很快吹灭了蜡烛仿佛黑暗掩盖一切羞
耻似的。他攫去我的裤子,按当地的婚俗新婚第一夜,新娘身下都要垫一块白毛巾,
看看房事后有无见红,以此鉴别女方是否是处女。他在我身下塞块白毛巾似的“喜
布”,我们一番云雨之后,他又点燃蜡烛仔细地瞧着“直布”叫道:“你……你这
婊子,我捏你祖宗,倒十八代霉啦!”他一把将我推下床。我只好在这寒冷的深夜,
赤身裸体颤抖着跪在他床前。老光棍嘴叼着一支烟,气愤地嚷道:“你这婊子,你
同谁睡觉过啦?”
    “没有。”我耷拉着脑袋泪水长流地争辩着。
    “臭烂婊子,”他用火红的烟蒂烫在我的身上喊着,“没有同别的男人干过,
怎么没有女儿红。”他又用烟蒂烫我。
    我心里想如果同他讲真情,也许他一辈子瞧不起我,因我的奸夫是长辈舅舅呀!
我咬紧牙齿抚摸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子,死活不肯交代奸夫,他狠狠地扯住我的长
发,往墙壁上边撞边喊:“你这臭烂的婊子,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发疯似的扑在床上放声恸哭。丈夫怒气冲冲嚷道:“嚎什么丧,家里又没有
死人。”丈夫的话音未落,婆婆在厨房里摔盆砸碗高声骂道:“还有脸哭,也不厨
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我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面对着丈夫和公婆的恶语
中伤和四邻的强烈压力,我实在经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打击。内心刚强的我像猛虎似
的蹿出老光棍的家,跑到路边饭店打工度日。
    有一次,一位老伯来菜馆吃饭时告诉我,自从我逃出来后,老光棍悔恨交织地
卖牛、卖猪、卖家什,还卖了老娘的棺材板凑足路费,找遍了大半个中国。他的赤
脚板全是血泡,还化浓流血。由于路途上的艰难贫苦,他卧病在床生命垂危。我听
完老伯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总觉得是我毁了他们一家。婚前舅妈向他索取了
一大笔彩礼,婚后又卖了家产寻找我。我非常内疚地奔到丈夫家,只见他骨瘦如柴
地痪瘫在床,痛不欲生的呻吟着。当我挪着步子靠近他的病床,他拉着我的手哽咽
着:“九妹子,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打我吧!这几年来,我一直苦苦地寻找着
你,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心肺。当你离开了我,我的眼睛瞎了,是一片黑暗;我
的心肺没有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自认为今生今世见不到你呀!”突然,婆婆
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老泪横流地赔礼道歉不断地磕头。我的心软了,
我更以炽热的心和有力的双手扶起这个瘫痪的家。于是,我拿出全部的积蓄送丈夫
去医院治疗。
    突然,花脚女轻盈盈地走了进来,她蔑视地瞟了九妹子一眼说:“九妹子,你
真是自讨苦吃,骗他处女干什么呢?不如多接待几个男人。哼,你看我的方法多技
巧呀!”花脚女用手指疏理着波浪式的卷发说:“每到黄昏时,我就在公路上拦车。
一般喜欢拦江西、福建、广东的汽车。我平常的几种拦车法是站在路边挥挥手,如
果不停就站在马路中间挡住车道,车一停便旋风般踏上汽车踏板,用各种办法与司
机调情。司机不吃这一套,便先下手为强,眼明手快地把驾驶室里的茶杯、磁带、
皮包拿走,迫使司机下车。如果还不行则发起更‘猛烈’地进攻,比如在司机脸上
亲一下摸一下,勾引他们来饭店。一夜拉客七八个就能挣钱上千元。”花脚女深有
感触地说:“娟芝呀,有什么比它还挣钱不用费力呢?你是这里最漂亮的小妹子,
挣钱肯定比我强,你为什么不趁年轻捞一把?”
    “你别教唆我,我决不会卖淫的。”郑娟芝斩钉截铁地答。
    “傻妹子,坐牢算啥?那里管饭。我去过一次出来照样超脱潇洒。娟芝,你趁
年轻捞一笔钱,等到花谢叶凋后悔就来不及了。”花脚女说着往门口看去,只见一
辆拖拉机开来。她迅速地蹿入马路,掰开两腿“大”字形地叉在路上,拖拉机不得
不停下来,她上前与驾驶员打情骂俏起来。
    郑娟芝望着花脚女的这一幕,如一柄灼热锋利的尖刀残酷地剜着她的心,她剧
痛难受地呕吐了几口抱着肚子上了楼。
    深夜,靠窗的小树林里传来了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郑娟芝
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躺在床上难以人眠,凝望着窗外天空上闪闪烁烁的星星,像
探头探脑的魔鬼发出的幽光。
    郑娟之在小报上看到一条新闻,报道了卖淫引起性病的广泛传染,危害着人们
的健康,甚至有些人患了“艾滋病”而死亡。这一报道,使她改变了对卖淫可以减
少性犯罪的看法。她万分柔情地劝说姜阿基离开“来不思家旅店”,去做一些正当
的生意,却遭到了他一顿咒骂和毒打。她感觉自己不是他们同一船上的人,可她还
想用自己的爱去感化他。她把平时一分一厘节约下来的钱,准备购买一些法律丛书,
组织“来不思家旅店”全体职员学习法律知识,提高他们的法律意识,让花脚女和
九妹子等卖淫者,增加“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意识,从堕落的深渊中挣扎
出来, 爬上光明大道奔向小康。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0四国道线上一阵阵大卡车
的轰鸣,“嘎”的一声,大卡车好像停在“来不思家旅店”门口。接着是有人骂骂
咧咧:
    “他妈的,开了二十多年车,没有和老婆睡过一夜安稳觉。十天有九夜开着破
车在公路上跑,票子挣得倒不少。可钱有什么用?
    有了钱还不是苦苦熬光棍?娶个老婆放家里摆着,他妈的真划不来……”
    “离家三天就想老婆?瞧你这身狗熊坯子。今晚同女招待乐一乐。”这是黑皮
的音声,“老兄,你读过书吧?”
    “知识早已还给老师了。”
    “知识不重要,这社会呀,能挣钱就是大能人。”
    “是的,是的。”
    “读书特别能开窍人!”黑皮油腔滑调道,“我读过弗洛伊德的几本书,憎欲
是人的本能,压抑和克制就会犯精神病。”
    “西方不像东方这么封建,人人干活卖力玩得痛快。哪一天我把车开到国外,
抱个金发女郎乐一乐。”
    “嗨,老兄,你不必花那些冤枉钱,女人一个样。”两人又哈哈大笑了一阵。
黑皮说:“老兄,你到我们‘来不思家旅店’玩乐吧,保你满意。我们店的女人类
极了,让她们给你唱歌跳舞解闷吧!”黑皮嘻嘻哈哈地笑着。
    “贵不贵?”
    “我不是说过了么?——设备齐全,服务周详嘛。哈哈哈……住单人房间,一
晚一百五十元。你踩一下油门这点钱就挣来了,乐一盘解解馋也值得呢。别鲁莽、
温存一点,弄砸了锅你算白花一百五十块了。哈哈哈……”
    “存在银行值个屁,一家三口躺着吃不完.什么时候眼睛一闭去了,还能把票
子带进棺材里去。在生时吃喝玩乐才算活得有滋有味呢。”
    “……”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轻。偶尔,发出一百、二百、一夜、二夜、娟芝……的声音。
接着是上楼梯的“咯吱咯吱”声。
    “咯吱咯吱”的上楼声由远而近,一转眼的功夫,郑娟芝两扇门被人用力推开
了,“砰”的一声撞在两边的墙上,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了进来。
    郑娟芝从床上跃起怒声:“你想干什么?”
    粗矮汉子婚皮笑脸过:“干什么?你这个风俗老手忘啦!”
    “黑皮,你这个皮条客。魂落啦,把他拉给我。”
    “你不能白吃饭呀!郑娟芝。”黑皮在楼下答道。
    “黑皮你有眼无珠啦,我是店主的老婆。”郑娟芝恼怒地喊。
    “这是店主的意思。你们大胆地干吧!”黑皮说完。“嘟”的一声开着摩托车
走了。
    粗壮汉子“嘿嘿嘿”地笑着朝床上走去,“美丽的娟芝姑娘,你好好地服侍我,
我给你小费。”他欣喜若狂地抱住她道,“我的宝贝,你真是水嫩嫩的。”他拉扯
着她的身体。
    郑娟之从床底下抓了一把防盗的黄沙,狠命地向他的脸部撒去。
    “哎哟,烈性的婊子精,你害得我眼睛瞎了。今晚非弄死你!”他狂喊着。
    “扑嚓”一声屋内的电灯亮了。九妹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身红衣裳,
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柳眉画粉,芳唇如血,她吃吃地笑起来走近粗壮汉子道:“骂
是亲,打是爱嘛。”
    “爱个屁,把老子的眼睛弄瞎了。我非挖出她的五脏六腑!”
    “好司机,心急喝不了热粥。我陪陪你。”九妹子十分温柔地踮起脚尖,伸手
翻出司机血红的眼皮,并用舌尖舔着他的眼睛,探出他染满眼皮上的黄沙,往地上
“呸”的一吐,嗲声嗲气道:“我给你治好了,大哥。”
    “小妹子,我要挖那个害人精的眼珠当泡儿踩。”
    “别这样,我的大哥哥哟,亲亲我!别想老婆了,我就在这儿呢。”
    “我的小妹子哎!想你。”他抱住九妹子疯狂地吻起来,忘了周围一切的存在。
    郑娟芝趁机溜出房门,走在树林里觉得此刻猫头鹰“咕……
    咕……咕……”的刺耳叫声,比姜阿基的甜言蜜语,比黑皮的旧笑声,比花脚
妹子、搽花女嗲声嗲气的侨柔声来得好听。她想起“来不思家旅店”的一幕幕丑剧,
而痛不欲生,曾几次提出去县城购买法律书,都被姜阿基挡住了,但她又不想去派
出所报案,害怕姜阿基他们报复她。她望着乌烟瘴气的“来不思家旅店”,想起花
脚女为什么在卖淫时要吃着药呢?是不是吸毒?
    她心里一惊,仿佛看见九妹子接过三张油黑腻腻的十元票面的钱,脱光衣服与
满身油污的粗壮汉子滚作一团。九妹子没有钱给丈夫治病,她的丈夫性命难保,她
卖淫是为了救丈夫一命呀。
    九妹子曾经劝她离开这个肮脏的淫窝,但她为了赚钱生存,不得不在饭店里打
工。哪知道她这样轻率地与姜阿基非法同居东方渐渐地升起了红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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