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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当代-2003年第3期-第21部分

小说: 当代-2003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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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老于世故的官僚都“世事洞明”地看到了贺衷寒的失宠。甚至,连康泽都隐约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只有贺衷寒自己,虽然也偶尔不解,失意,愤懑,却以容忍、等待的心思,一种“饮冰怀霜”的情结,继续在庐山上奔忙着。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是贺衷寒前半生的面貌。但,当蒋介石不为人觉察地酝酿孵化“武官系”时,他就再也不被信任了。他一生宦海的“三起三落”,第一落就从此时开始。这一落似乎声色不动,但却巨大无比,一个“蓝衣社帝国”的主宰者,一个黄埔系的政治代表,一个南京政权事实上的第二号人物,从此再也不能染指那权力的峰顶了。 
  意欲夺之,必先予之。当“武官系”已经初具雏形的时候,蒋介石谙熟民国政局规律的眼光、手腕,再次表现了出来。他先给了蓝衣社“三大派系”之首的地位,给了蓝衣社“真正的革命党”的赞誉。而如此慷慨的手笔,铺垫的都是“军人会”的解散。 
  他新近任用的那个未来“武官系”的首脑,名字叫做陈诚。 
  还不仅如此。这一天,蒋介石再次下令,把西南人控制下的“革命同志会”的大约一千名失业军官并入别动队。在陈诚之外,他还要在蓝衣社内人为制造一个可以和贺衷寒、“湖南派”、政训势力相抗衡的小组织。这就是康泽、“西南派”、别动队。 
  邓文仪后来谈道,“……随别动队之坐大,以康泽为首的西南派势力终于成型”。 
  和“腾杰时代”一样,蓝衣社的“贺衷寒时代”,在短短9个月后就开始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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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仿“党卫队”、解散军人会,使康泽不仅控制了别动队这个蓝衣社惟一的军事组织,还使他通过任觉五、叶维,间接控制了蓝衣社惟一的二级组织。一个康泽与贺衷寒、西南人与湖南人相对峙的局面出现了。 
  也是这一天,蒋介石亲自把几千名受训人员带到庐山海会寺,编为由陈诚任教育长的庐山军官训练团第四营。 
  编营当天,蒋介石亲到操场,对他们吆喝起了口令,并亲自点名报数。而后又开始训话。这同样是蒋介石一生中罕见的虽无文采、略显不伦不类、但激情澎湃的训话之一。 
  他努力地挥动右手: 
  “同志们、军人们!……你们受训毕业以后,将要负最重要的责任,只要你们能耐劳吃苦、冒险犯难,那么,你们的前途,就是我的前途!你们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你们自己可以完全不要考虑,我替你们完全负责!……”(《康泽自述》) 
  此后,陈诚公开评价:“……精神和纪律,均以四营为最好。” 
  何止是精神和纪律?数以千计的前无产流氓者、在各个城市无事生非的前“失业”学生,都已经认识到康泽将给他们带来不可限量的前途。此后几年,别动队不仅是蒋介石的私人“党军”,也是康泽的雇佣军。 
  在短短两周的庐山集训后,康泽对别动队进行了组织设计。 
  这首先是一个全盘效仿党卫队的组织。康泽设立了一个庞大的、权力高度集中的“总队部”。总队以下,以“三三制”的党卫队编组为模式。即总队辖三大队、各大队辖三支队、各支队辖三中队、各中队辖三区队,区队下设分队。分队配轻机枪一挺,各成员步枪手枪各一支,自成一个行动单位。 
  别动队的服装也效仿党卫队,一律灰色军装、灰布绑腿、白衬衫、黑鞋、黑袜,腰扎横皮带。此外,各中队的第一区队“规定为便衣区队,持有特务证”(陈少校《黑网录》),以方便秘密活动。组织上采用“军装掩护便衣,便衣领导军装”的原则,从而形成三层结构,即总队——便衣——普通队员。 
  康泽对别动队颁布了极其严格、具有蓝衣社和党卫队双重风格的纪律:别动队成员不许辞职,每个人都要做到“生的进来、死的出去”;任何私事都要向上报告,得到批准后方可进行;在江西工作期间不许结婚,不许离开营房,每晚组长都必须组织查铺;等等。违背这些纪律中的任何一条,康泽都有直接处以死刑的权力。 
  思想控制则更为严格。康泽规定:除《领袖言行》、《力行哲学》、《我的奋斗》等书外,禁绝成员阅读任何别的书籍。 
  至于成员腐败,康泽更宣布“即使进民宅只取一只鸡、吃一顿饭而不付钱,指导组也可处死”。为杜绝腐败,他首先以身作则。许多原别动队成员几十年后都谈到,在江西的一年多时间里,康泽一直“着士兵服装,穿草鞋”,腰上别着一支匣子枪,这结合他的丑陋长相,一段时间里,许多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伙夫。 
  这就是早期别动队的组织状况。1933年10月初,编组完成后,这群大部分装扮奇异、兵不兵民不民的人,这个带着枪管理着一半江西的“马上政府”,就开赴到以抚州为中心的前线和最近的收复区去了。它的总队部驻扎抚州,各大队沿南城、南丰、崇仁、宜黄、永丰等地散开。最后,各支队、中队及区、分队,布置满了各要线、要点。 
  蓝衣社的“别动队时代”开幕了。 
   
  别动队首先开始的,是对前线周边10余县原和平居民的编保编甲工作。编保编甲从社会调查、户籍调查开始。 
  便衣先进乡摸底,对乡村的人口、结构、谁家有人“通敌”、谁家田地被充公或者瓜分等情况进行调查。这非常类似于后来土改时期工作队的“划分成分”准备。 
  然后,就是一个区队或者一个分队的“下乡”。这一带的精壮已经很少了,共产党的征兵运动在过去两年内声势非常浩大。这样,他们的小股武装也几乎没有受到反抗。一个支队接管一个甚至两三个县,中队接管集镇,区队、分队则深入到村庄。小半个江西在一夜之间被他们接管了。 
  在他们进村进户之前,原来和苏区有联系、或者有子弟在红色部队的人家几乎跑了个精光。此时,盖有康泽私章的勒令以布告方式,出现在村村镇镇:及时回村“报到”并登记户口者,视为“及时自新”,别动队不咎既往。违者“一经察觉,罪及全家”。 
  这个一手软、一手硬的野蛮政策非常见效。方舟,这个一度负责瑞金编保组甲的康泽嫡系,后来曾谈到,连“朱毛”经营日久的红都瑞金,都有一千几百名“赤色群众”到县政府办理“自新”。 
  逃亡地主、富农一批批地回来了,他们迅速成为了别动队在当地的民间基础。保长、联保主任的人选,就在这些人中指定产生。而临时衙门、保甲长产生后,“标准战略村”、保甲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和惊人的恐怖被推行着。 
  苏区周围的几十里方圆都被辟为环状的“无人区”。康泽目光冷峻,指挥着别动队员和临时征集的士兵,将数以百万计村民驱赶出他们村庄,像牲口那样圈入标准“战略村”,管束在“保甲制”之中。 
  这个“保甲制”是现代史上最耸人听闻的制度之一。它规定,任何一家人要证明自己的“良民”身份,需找到四家作保,保证不“通敌”,不收留一切嫌疑分子,不供给物质给苏区。五家连保连坐。“如有敌情”不举报者,枪毙灭门。一家犯事,该家毁家灭户之外,其余四家也“杀无赦”! 
  “五户连保”以及“一家出事、其余抵罪”的政令,效果卓著。方舟《回忆别动队始末》一文写道:严密阴森的民间特务网使地方整肃,“几乎没有人通敌,没有一粒米流进苏区”。 
  一个多月时间,别动队就控制了近20个县的数百万居民。“战略村”、编保编甲完成后,在别动队员、保甲长带头下,数十万居民被发动起来。他们手执“刀片、长矛、锄头”等原始武器,走上大小路口,布置了数以万计的“民众盘查哨”,以盘问、检查过往路人。 
  “禁运”、封锁交通等措施,就是在强大的民间管制以及“发动群众”的基础上,形成了对瑞金的钳制。康泽命令,各盘查队伍一旦发现苏区交通员、二道贩子、走私的马帮驮队,不论有无“私通敌区”嫌疑,一律就地枪毙。其次,对稽查部队则一手软一手硬:凡勾结私运者一律枪毙;凡查获物质或举报受贿者,一律予以重赏。重赏是奖励给有功人员“全部抄没”,并连升“两级薪饷”。 
  后来,蒋介石给别动队的禁运工作有四字评价:“滴水不漏”。 
  物质极为匮乏的苏区,立即感觉到这个扼制的威胁。史料记载:在从境外流入物质变得非常困难以后,为反封锁,苏区的一些高级干部开始亲自领导物质工作。“……在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邓发)、红军工作部长李克农、执行部长李一氓两位部长的倡导下,成立了联合消费合作社,总社设在瑞金。中央苏区一些县的保卫局在总社的推动下,也相继成立了消费合作社。” 
  这些小型的“合作社”继续组织着越来越困难的私运,并集中食盐等物质限量供应。但当组织私运的人一个个被捕获枪杀后,物质的匮乏乃至没有尽头的饥饿,仍然像魔鬼一样冷冰冰地使苏区一片绝望。当时身患“打摆子”症,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毛泽东,接到何长工送来的特效药奎宁后,据说“流下了眼泪”。因为仅仅为这一小批药品,就死了一个交通员。 
  傅连璋医生回忆:毛泽东由此记住了比他小10岁的“康泽”的名字。几年后,他对埃德加·斯诺谈到了瑞金的毁灭:“……封锁……尤其是极端缺盐……整个地区人口锐减,有时是被强行大批迁徙,有时更干脆地被集体屠杀”(斯诺《红星照耀中国》)。 
  20多年后,他进一步指出,毁灭瑞金的两个主凶,一是蒋介石,再是康泽。 
   
  在数以万计的保甲长的协助下,几万民工被发动起来。一条一条的简易公路被修建,连接不断地通往苏区,通往瑞金。 
  在公路逐渐形成环状包围时,依照德国顾问建议而构筑的“堡垒”接连出现了。无数的钢筋、水泥、砖瓦、土灰、工兵、民夫延绵数百里,被调集往前线。四个月之内,江西共修筑了2900余个钢筋水泥堡垒。 
  《剑桥中华民国史》记载了这次工作: 
  “……至少有2万人被征来修建700英里的公路,目的是提高部队的机动性……他们的推进路线排满了碉堡……碉堡构成了支援网……这时民团被派驻守这些碉堡,而正规军则转入进攻状态。” 
  埃德加·斯诺形象地说,它是“一种长城……它逐渐地向里伸”。 
  1934年初,事实上,瑞金已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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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金在望前后,康泽已接管了江西六十余县中的大约一半。别动队已迅速扩充到五个大队一万余人。另外,在蒋介石的指令下,江西地方部队的两个师也划归康泽指挥。 
  “新江西模式”开始了。 
   
  “新江西模式”是一个富有历史意味的社会实验。第一个举措是组织“壮丁队”和“铲共义勇队”。这个举措有双重目的:争取青年;断绝苏区兵源。前者比后者更重要。为此,别动队对江西的百万青壮年实行全面、严格的管制。 
  刘操是原红四军交通科长、谍报科长,在一次执行外出任务时叛逃到南昌,后来到别动队驻江西泰和的第四大队部任职。他的一份回忆材料写到,当时江西农村“凡年满18岁、不足45岁之壮丁”,一律编入壮丁队。壮丁起居、外出,受到全面监视,“每天早晨出操,人人必到……并绝对禁止壮丁离家远出”。 
  事实上,这是江西有史以来最大的民兵组织。至少有五十万人被编入壮丁队。它的“积极分子”则组成“铲共义勇队”。“铲共义勇队”的人数也达几万人。 
  这个举动和朱毛红军的“赤卫队”异常相似,不同的是它更全面,更强硬。方舟回忆:许多民间的古老警报方式都被利用了起来,“……遇有红军游击队突然袭击时,规定以鸣锣放炮作信号,并发放烟火警报,附近部队、壮丁队、铲共义勇队都得驰援。” 
  当岗哨、民兵、壮丁组织都纳入别动队的管制后,“新江西”的面貌展现了。“皖豫重团警,江西重教化”是蒋介石制定的方针。教育、反腐败这两个“百年大计”,正是“新江西”模式的关键。 
  于是,各村的男女夜校和“民众查哨站”、壮丁队、“铲共义勇队”,一起出现在每一个村庄。他们强制要求所有的成年男女都进民众夜校,每个人需要“认识500个以上汉字”。完成扫盲后,则被要求熟记、背诵《剿匪手本》。 
  至少上千名的别动队员都担任过夜校教员。成人夜校之外,“新江西”最引人注目的成就,是基础教育。别动队在江西兴建了大约2700所学校,几乎每两三个村庄就有一个小学。这些学校以“中山小学”、“中正小学”等命名,一年多以后入学学童即达二三十万人。结合民众夜校,两三年后,江西一举成为全国基础教育最成功的省份。 
  土墙上的标语、各种朗朗的口号声,也迅疾有力地跟了进来。一时之间,江西的土墙柴门上到处粉刷着“攘外安内”、“剿匪救民”、“消灭共产党”、“严密保甲组织”等标语。每个清晨和傍晚,那些拿惯锄头的青壮,也被要求集中在村口朗诵这些口号。 
  这种潜移默化的“教化”,效果几乎和“打土豪、分田地”一样出色。邓文仪谈到,别动队针对苏区的宣传,专门设计了一套口号。苏区提出“打土豪、分田地”,别动队提出“剿灭打家劫舍的赤匪”;苏区提出“士兵不打士兵,穷人不打穷人”,别动队则提出“士兵不打士兵,只打土匪;穷人不打穷人,只杀朱毛”…… 
  和夜校、小学同时出现的,是一个个医疗站。从上海调集来的大批药品,大部分免费分发给头疼脑热的村民。据估计,江西期间,别动队大约设立了2000个医疗站,受惠居民达100万人以上。 
  别动队反腐败的成就,是民国无可比拟的。比起邓文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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