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欠我一个拥抱 作者: 杜维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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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太阳挂在天上,空气中洒满青春的气息。街边的树经过春雨的一夜滋润,新芽突然之间就抽了出来。紫荆和迎春在街心花园里竞相绽放,春天也变得热烈起来。她来到青原里,看到昨天晚上走近的那栋房子,心中不由得涌出几分恐慌。会不会搞错?心怀忐忑地走进那个楼道,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敲响邢之远跟她说过的那扇门。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邢之远。
“我来还你的伞。”
“请进。”邢之远接过伞放在门旁。
邢之远一边笑盈盈地招呼她,一边去沏了茶出来。
柳薇坐在沙发上,不由眼睛一亮。原来,茶几上放着一把二胡。琴弓和琴柱交叉着,看样子,邢之远刚才在拉琴。
邢之远端茶走过来,柳薇欣喜地问:“你也喜欢二胡?”
“是呵。”邢之远在柳薇对面坐下,“为什么叫‘也’。”
柳薇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故意没有接他的话,端起茶,是茉莉香片。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和茉莉香混在一起,随着升腾的水雾扑鼻而来,柳薇深深吸了口气。
邢之远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二胡:“你喜欢二胡吗?”
“喜欢。”
乐曲响起来,流水一般滑过柳薇的心头。是《二泉映月》。
一曲终了,柳薇热烈地鼓掌起来。
邢之远睁开眼睛:“喜欢吗?”
柳薇点点头。
“能告诉我,这曲子说的是什么?”
柳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流浪。”
邢之远惊讶地问:“你是说——”
“流浪。二胡的主题永远是流浪。生命的流浪,心灵的流浪。”
邢之远站起身,充满敬畏地看着柳薇:“这……这话是你自己想出的,还是听别人说的。”
“当然是听别人说的。”
“谁?”
“我奶奶。”
“怪不得,怪不得呢。”邢之远一边摇着头,一边自语。
“有什么怪不得的?我奶奶当年不过是一个流浪的民间艺人,现在在老家的文化馆当音乐辅导员。”
“你会拉二胡?”邢之远突然问。
“跟着爸爸学过一点。但是,爸爸不让我拉,让我专心学习考大学。再说,我乐感差,和奶奶相比,我拉琴就像锯木头一样。”
“那你就锯一段木头让我听听。”邢之远说着把二胡送到柳薇的手上。
柳薇拉了一曲《江河水》。
邢之远听完,说:“乐感不差,就是缺少练习。”
柳薇被他说得脸红到脖子,心里却美滋滋的。
……
那天两个人一直聊到日落时分,窗户外边的晚霞悄悄染红了半边天。
二
报社里,温柔一口气也不停歇地说完这一大番话。
令邢之远没有想到的是,面前陌生的温柔居然替自己讲出了铭刻在心的那段往事。温柔的叙述,把邢之远完全带回了尘封已久的从前。
说着说着,拼命添上夸张和想像,洋洋洒洒讲述着别人的故事的温柔突然停下话头,歪歪脑袋,看着邢之远的眼睛:“这故事我说得还对吗
“对,就是你把那个邢之远说得太……太……”邢之远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就用了个俗词儿,直接往下说:“太完美,太让人不敢相认了。”
“那不是我说的,是柳薇说的,我只不过直接复述一遍罢了。”
“是吗?”邢之远相信柳薇不会把事情讲得这么夸张,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出了后来的事情以后,他在柳薇的心目中还保持着这样的形象。邢之远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但还是安静地接着问:“后来呢,你还知道后来怎样?”
温柔白他好大一眼:“后来,后来该你讲啊,柳薇又没有跟我讲。”
邢之远沉着地笑笑,老练地把话题岔开去:“温柔,我想请你帮个忙。”
温柔点头:“你说吧,一定是要我帮薇薇姐吧。你是有力有钱但是不便于出面,是吗?你就说吧,跑腿是我的强项。话说回来,也许该算是我请你帮忙。”
三
差不多在邢之远跟温柔交谈的同时,北都市人民检察院门外,进进出出的人们,或步履匆匆或互相招呼或停下寒暄。
常浩然和另外一个检察官从旁门出来,忽然,一辆三菱吉普车拦在他们前面,“吱”一声紧急停下,厚重的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擦出一道黝黑的车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橡胶的味道。
秦令一下从车里摔门出来,径直走到常浩然面前。旁边的检察官先急了:“你干吗的?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常浩然也看见他了,看情形是没有解释的可能了,只好大声说:“秦令,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是我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你们订婚才几天啊,你就这样去骗她,把她骗回来逮她啊!你,你还是不是个人。”秦令上前封住常浩然的衣领,举起了拳头。检察院大门口几个担任门卫的法警早就赶了过来,一拥而上,把秦令牢牢地给拉住。
常浩然知道不是解释的时候,只好冲身边的同事说:“我们先走!”
秦令一把挣开拉他的人,一下子就冲着常浩然的背后扑上去。常浩然一阵踉跄,撞到吉普车前面结实的保险杠上,晕得满眼金星。待常浩然缓过神来,秦令已经被法警牢牢抓住了,正要给他戴上手铐。
“别,别。让他走吧,我认识他,是个误会。”常浩然赶紧说。
众法警还迟疑着,秦令乘机挣开他们,自顾自上了车,头也不回地一下开走了。
旁边的人把常浩然扶起来,常浩然苦笑着摇头。
第五章 我可以抱你吗
一
林天诚和常浩然坐在一家茶楼的包厢中,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常浩然说:“现在事实基本清楚,是方潇河在找李道明他们调查案情时,帮助他们一起串供。所以,他们三个人一起翻供,都说游泳那天并没有强奸黄小曼。”
“当时公安局那边是怎么调查的?”
“公安局那边,当时有法医给黄小曼做了身体检查,她的阴道口有伤痕,结论是她几天前被人强迫发生性关系。由于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现场也没有什么遗留物,痕检时没有提取到精子样本,定案依据的是他们几个人的口供。”
林天诚气愤地说:“这个馊主意肯定是方潇河出的。他以为定案依据有漏洞,让当事人翻供,就能改变庭审的结果。”
“是的。现实中,很多律师认为打官司就是钻空子。他们往往忽视了一点,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事实是不可改变的。”
林天诚点上一支烟:“我有些纳闷,当初黄小曼为什么不把她那件游泳衣拿出来,一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一点,我后来问她了,她当时是不好意思。再说,那几个男孩子也已经承认了,她觉得就没有必要出那个丑了。后来,她见那几个男孩子全翻供了,她爸爸有可能因伤害罪被判重刑,她还能不拿出来吗?”
“方潇河这是弄巧成拙,咎由自取。可是,柳薇是无辜的。你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江南老家忙奶奶的丧事,还是你把她接回来的。她的这个第一辩护人,其实也就是挂了个名。”林天诚后悔得眼泪差不多都要下来了,“浩然,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争取让柳薇早一点出来。只要柳薇出来,我再也不逼她接这些莫名其妙人情压头的案子了。”
常浩然没出声,只点点头。他完全能体会林天诚的好意,可是也就是这番好意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尽管他知道林天诚和柳薇纯粹是事业上的知己,纯得透明,可他还是有些嫉妒。就像他也嫉妒柳薇和秦令的关系一样。凡是和柳薇关系好的男人,他都忍不住多多少少地有点儿嫉妒。爱情都是有排他性的吧,本能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其实,柳薇回来就会陷入到这样的局面,要说唯一有点心理准备的人,就是他了。可是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有多难过,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奈。他知道再往前走,自己爱的人就要受伤了,可是没有办法,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受罪,想冲上去替她承受一点分担一点的可能都没有
生命如此荒凉,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担起来。
“林主任,你放心,其实我比你还急呢。上午我已经找过院长,把情况都跟他说了。而且,我请假去青坞,院长也是知道的。现在事实十分清楚,估计她很快就会出来了。”
二
第二天。北都市看守所大门外。高大的梧桐树上的树叶已经变得稀疏,初冬的寒风中,原野显得有些萧条。
柳薇低头走出大门,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合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柳薇轻轻抬起头,天空透亮,像块蓝的大水晶,一缕阳光照进她的眼睛里。柳薇眯了一下眼,忽然就愣住了。
梧桐树下,邢之远正在向她微笑。
柳薇低头揉了一下眼睛,再向前看,是邢之远。和她在梦中看到的一样,他瘦了,头发也剪短了,但真的是他,他的笑容,他微笑时显得总有些孩子气的眼神。
柳薇哽咽了。她一动也不敢动,怕眼前出现的是幻景,哪怕眨一下眼睛,它就消失了。
邢之远走过来,眼里的那抹微笑更深了,他看着柳薇,用最轻最轻的声音问她:“小薇,这是你吗?我眼前的人还是你吗?”
柳薇说不出一句话了,但她的眼泪泄露了她所有的心事,它们在柳薇的脸庞像洪水一样泛滥,是远远超出警戒水位的16年以来也难得一遇的那种特大洪水。
邢之远也说不出话了。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吻她,吻她的眼睛,湿润的睫毛,光洁的额头,浓密的发际,挺直的鼻梁,柔软的嘴唇和脸颊上的每一颗眼泪。他的吻那么轻,那么缓慢,像吻着正在苏醒的初春的土地,像吻着正在冰面下悄悄融化的河床,像吻着一个初生的婴儿,更像吻着一件至尊至贵失而复得的珍宝。
安静的小街上,柳薇和邢之远就这样紧紧相拥,时光就此静止,身外的世界也都不复存在了。
就在这时,路尽头的斜坡高处,粗布裤子白衬衫的温柔背着一只巨大的采访包,骑着一辆变速自行车飞快地冲过来,见状紧急刹车,一头撞到路边的垃圾筒上去,咻咻呼痛。眼前的两个人都被这个冒失的家伙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搀她起来。
温柔赶紧解释:“我本来是不想当这高亮度的电灯泡,不过常浩然常大检察官也说马上要过来……”温柔无奈地看着柳薇,直推两个人上邢之远的车,“现在别讲了,事情缓一缓也就圆了。快走吧,我也要赶紧逃离现场,还得跟秦令解释去。哎,薇薇姐,你别忘了你就此欠下我这么个偌大人情,将来好好还!”
柳薇无奈地看着她,什么样的表情都不合适,倒是邢之远与温柔寒暄了几句。
三
与温柔作别,邢之远开车带走柳薇。温柔靠着自行车向车里的柳薇笑嘻嘻地起劲挥手,最后却慢慢地流下眼泪来。
飞驰的奥迪车上,邢之远刚要说话,柳薇的手机响了。她拿起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常浩然。
“薇薇,真对不起!原来计划好要去接你的,可刚才院里突然让我出来执行紧急任务。我和带队的领导争取了半天,才获准把交上去的手机拿回来,给你打电话。”
“你忙吧,我已经出来啦。”
“你现在在哪里?”
“在路上。”柳薇淡淡地说。说句实话,柳薇觉得自己现在对常浩然的歉疚一定比他对自己的还多。邢之远的意外出现,自己的那份惊喜,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身为自己未婚夫的常浩然。
常浩然听出柳薇并没有怪他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我们这一次是配合市纪委封闭办案,估计要一个星期,等任务一结束,我就去看你。关于这次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方潇河要负很大责任。具体情况,回去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好的,你专心工作吧,不用担心我。”听见不用很快面对常浩然,柳薇发现自己也松了口气。
邢之远看柳薇挂了电话,才伸手拍拍她的头,让她赶紧系上安全带。
柳薇系着安全带,一边忙不迭地又拨开了电话:“爸爸。”
电话那头的柳擎果然万分焦急:“薇薇,你到郊区办案怎么不开手机呀?我老是找不到你,生怕你出什么事。”
柳薇觉得有些奇怪,问:“谁告诉你我去郊区办案了?”
“是浩然。家里电话找不到你,打你手机你又不开机,我只好问浩然。他说你去郊区办案了,临走前给他打过电话。老是关机,可能是充电器忘带了。听了他的话,我才放心。你看,浩然多好,有他在你身边,就是不一样。”
爸爸的话虽然唠里唠叨的,柳薇的心头却颤抖起来。刚才接常浩然的电话时,她是淡淡的,只想着以后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现在听了爸爸的话,她又突然感动起来。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为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柳薇看一眼身边仿佛正专心开车的邢之远,不由得百感交集。
此时此刻的邢之远也是心情复杂。最初重逢的激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