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3年第2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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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那个什么,这段时间,咱俩就别见面了,等这件事完了再说,行吧?我看能不能给你打探一些消息,有事打电话。”
“你倒挺热心的啊?假作狐狸哭耗子。好吧,不见就不见。”
放下电话,南阁松了一大口气。这下可以安安心心让段玉住在他那儿了。又给李离打电话,说:“李离啊,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挣钱的买卖?”
“想捞外快啊?”李离笑道,“有倒是有,不过得到下个礼拜了,随县的事儿。”
“那行,我正好可以提前准备版面,你给我打电话吧。”
一下午都在琢磨:段玉的伤什么时候好?贾圆的老公到底怎么回事呢?
晚上回到家里,又想写那《青春草图》,然而段玉无事可干,便陪着她看电视。可是段玉又老是心不在焉,便问她道:“想什么呢?”
“不想什么。”段玉勉强笑了笑,说。
“等你手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儿。”南阁道。
“玩什么呢?手都废了。”
南阁忽然语塞。段玉伸出右手来,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说:“我不是说你,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南阁笑,说:“这样多好,有人伺候,我要能这样多好。”
“呸,你胡说。”段玉道。又幽幽道:“这样光花钱,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你别着急,其他事儿有我呢。”南阁说。
段玉朝他做个鬼脸,依在他肩膀上看电视。
“你们写文章是怎么写?”段玉又说。
“瞎写。”南阁道。
“你骗我。”
南阁笑笑,说:“新闻是有什么就写什么,其他东西都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所以是瞎写。”
“那我能写吗?”段玉抬起头来看着南阁的脸。
“当然能了,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啊。”
“那写什么呢?”
“嘿,我正在写一个小说,让你看看。”
南阁把那载有《青春草图》草稿的备课本拿出来,让段玉看。
“青春草图?什么意思?”段玉道。
“就是草稿纸啊,就是说人做了什么事都不能修改,做过了的就会留在纸上,想擦也擦不掉,就算你以前杀过人,那后悔也是没有办法的,你不能让这件事再变成另一种样子。”南阁道。
“这个我懂。”段玉道,“你给我支笔。”
南阁笑嘻嘻地拿过笔来,段玉笑嘻嘻地接了,问:“可以在这边儿上写吗?”
“当然可以了。”南阁说。
笔动时,只见段玉在纸上列了一长串名词,全是他的题目中那几个字的重新组合。连上他原来的题目就是:
青春草图
青春
草图
青春图
青草图
青春草
青草
春草青
南阁看完,一笑,说:“你写诗啊?”
段玉“嘻嘻”一笑,把本和笔都还给了南阁。
南阁看着这溜字,忽有所感,也提起笔来,在后面写道:如草青春。
“嘻嘻。”段玉看着他,一笑,一副天真的样子。
原来人和人的想法就是不同啊!南阁长叹一声。
段玉肯定是把这个“草”,想成了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
第八章:私家记者
随县离洪州市只有三个半小时的路程。由于路费由对方报销,所以李离和南阁都买了卧铺票。早上十点钟发的车。两人躺在卧铺车厢里,聊着大天儿。
李离向南阁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次促使他俩去随县的那件事情。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随县县长派人砸了该县某银行行长的坐骑,一辆黑桑2000。据该行长说,县长先生之所以要如此大动肝火,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曾向行长借钱,二十万,说是为盖新的县政府办公楼集资,而行长却知道他要这钱是为了让他女儿去加拿大上学,所以行长就没理县长这茬儿,那县长恼羞成怒,便派人砸了行长的车。砸车的是县长的司机小梁,是小梁领了一帮地痞于光天化日之下在银行门口把行长的车砸了个七零八落。县长只不过是派人砸了辆破车,告状,胜了也不过让他赔俩钱而已,何况打起官司来又有诸多麻烦,还不能给县长以致命的打击,所以行长决定,要利用新闻界的舆论优势,宣扬县长的暴行,从而达到引起上级各部门注意的目的,让县长彻底没有退路。
“那县长不至于这样吧?”南阁质疑道,“就算他的脾气特别暴躁,也不会因为别人不借给他钱就砸人家车吧?他俩肯定还有别的矛盾,借钱的事可能让县长对行长怀恨在心,而后一矛盾使县长终于找到了报复的借口。”
“是这么回事儿。”李离笑道,“其实是因为行长在酒桌上骂了县长,县长气不过才砸的车。要是在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事儿,那天主要是有个从随县升上去的区委副专员在场,行长骂县长,县长觉得脸上挂不住,并且会有碍于自己的升迁,所以等那副专员一走,就派人砸了行长的车。狗咬狗而已。”
南阁讪笑一声,问道:“天利集团那事儿怎么样了?”
“报纸已经出来了。”李离道,“现在上面派了人,正在查。不管有没有结果,咱们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那几家小厂子总得把钱全付了。以后的事,就看下来查的这些人是不是认真了。”
“那冰毒那事儿呢?有什么内部消息没有?”南阁道。
“冰毒什么事?”李离道。
“飞驰客运运冰毒的事啊,那王政是不是真在贩毒?”
“这事没头绪,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不过王政说这可能是市旅游局在陷害他,是为了抢他的公司。因为在此之前旅游局就有心要接管他的公司,还派了自己的会计去给他们管账,公司的任何一项开销,哪怕买五十块钱的办公用品,旅游局也要管,他们不批不准报销。旅游局说,既然挂靠了他们,他们就要负责,其实这是狗屁理由,没见过有这么负责的。但是王政也没有证据证明旅游局陷害他,所以现在这事儿就挂着。”
“王政有没有找你们帮忙?”南阁道。
“这忙哪儿敢帮呀?王政现在是疑犯,你帮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替他说话。那是毒品啊。要是没有毒品这事,去吓唬吓唬旅游局还行,可是现在有第三者在管这事,你还是静等着吧。想也不能想。”
“我觉得这毒品不可能是王政弄的,他自己的车,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贩毒的人让捎的也不太可能,毕竟这是毒品,让别人运怎么也不如自己运得放心,万一别人给他掉了包呢?”南阁道。
“我觉得有可能真是别人让捎的。”李离说,“长途客运没有安检,而且司机也不会不守信用去开你的箱子,所以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反而会更放心,因为即便让人给查出来了,那取货的人也能见机行事,不像自己运送时那样危险。不过也说不定是旅游局陷害。没有证据,不好说。”
不知道贾圆怎么样,南阁想,现在她肯定成了学校的同事们议论的对象了。
快到随县县城的时候,那银行行长给李离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是否快到了,并说,由于这件事自己牵扯在内,不便亲自来接二位,还请见谅,以后我到洪州时,一定好好请二位一次。等下了车,李离和南阁直奔县政府而去。
随县的县委和县政府在同一个大院内。李离和南阁进了政府办公楼,一层值班的人问他俩找谁,李离说找县长,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那人道,县长不在,下乡去了,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县委宣传部吧。给宣传部打过电话,那人道,你们先去二楼会客厅,张副部长马上就过去。到了会客厅,南阁不禁一叹:这政府大楼虽然从外面看上去已经很旧了,但里面却装修得像是大饭店的厅堂,并且在这会客厅的四面墙下,都摆着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大真皮沙发,没机会进入这楼的平头老百姓,肯定不会想到楼里面是种什么样的风景。他俩刚坐下,便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面无表情,矮的一脸堆笑,都来和他们握手。
“这位是宣传部张部长。”那矮的说道。
李离和南阁把名片掏出来,分别递给这两个人。
“不知道你们要来,提前通知一下,我们也好派车过去接你们嘛。”都坐下来后,那矮的说道。
“我们习惯了自己跑。”李离道。然后直奔主题:“这次报社派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刘县长和高行长闹矛盾的事,我们想先见见刘县长。”
“这事前几天已经有新华社的人来过了。”张部长说。
“对,新华社的人刚来过,见了一下刘县长,解释了一下误会,他们说是不值得见报的,是这样吧张部长?”那矮的说道。
“新华社和我们是两回事。”李离道,“我们是代表《洪州日报》社,也就是代表市委宣传部下来了解情况的,咱们是自家人说话,关键是化解矛盾,而不是往外扬家丑。你说是吧张部长?”李离也向张部长“咨询”了一声。
张部长依然面无表情,说道:“化解矛盾,是对的,家丑不家丑的,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刘县长和高行长之间虽然有点小过节儿,但他还不至于去做砸对方的车这样的事,毕竟大家都是为国家做事的嘛。至于这个砸车的事,那是刘县长的司机小梁年轻气盛,又喝多了点酒,才做出来的,这事其实跟刘县长并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小梁嘛,我们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了,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他这话让南阁大感意外,旋即心想:这些家伙真他妈是混惯了的,这偷梁换柱之技简直练到了随手即用的地步。
李离也是面无表情,说道:“对于这件事情,外面的人怎么说的都有,但毕竟都只是道听途说,我们不能全信。我们觉得还是听听当事人的说法比较好,这样更有助于了解真相,不冤枉任何一个人。要是这责任全在小梁,那就更好办了,把他直接交给公安就行了,也省下了我们再去麻烦刘县长。”
“小梁随刘县长下乡去了吧?”张部长把头转向那矮的,问道。
“对,今天刚走,估计三两天就回来。”那矮的道。
南阁看看李离。李离说道:“他不在没关系,我们见一下处理这件事的公安人员就行了。”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走。
那矮的又道:“不要走不要走,你们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刚坐这么一下就走呢?显得我们特别招待不周。这样吧,你们还没安排住处吧?我给县委招待所打个招呼,你们先过去歇会儿,然后晚上我来安排安排,给市报的同志接接风。”
“是啊,我叫我们随县报社的曹总编也跟二位见见面,你们都是新闻单位的,应该互相帮助嘛。”那张部长说道。
还没等李离表态,那矮的又道:“你们先休息,我去叫人到公安局把处理材料复印一份拿过来。只不过是个小案子,现在都已经结了。”
“不用啦,还是我们自己去吧,要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不多留了,今天晚上还得坐车回去。”李离道。
“这怎么行?”那矮的道,“你们下来工作,也不住一晚上就走,领导会说我们没有配合好记者的工作。我给两位记者派一部车吧,你们可能对这儿不太熟悉,我让我们的人给记者同志带个路,怎么样?”
“不用麻烦了,”李离说,“我俩例行公事,转一圈儿就走。”
“要这样的话,那下次我们可不接待了啊!”那张部长说道。脸上显出了一股冷气。
李离冷笑一声,抬腿就走。南阁跟上,下得楼来。
出了政府大院,李离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李离告诉司机:“去法院。”
“不是去公安局吗?”南阁有点奇怪。
李离“哼”了一声,说:“这些王八羔子,肯定早就给公安局打了电话,咱们现在过去,要不就是找不着办这个案子的人,要不就是被他们拿事先编好的说法来应付。这个事儿法院经手了,咱们去法院执行局问一下这个案子的执行结果就行了,他们比公安局了解的东西多。公安局只不过是抓抓人而已,对这件事的处理细节不一定了解。”
南阁便笑,说:“咱俩现在倒成了警察,和犯人兜圈子。”
李离道:“不这样不行,这些家伙平时都窝里斗,但是一有了事就一致对外,惟恐自己的地盘成为上面注意的反面对象。这跟黑社会差不多,黑社会的帮派之间不管斗得多厉害,一般也都不会借助警察来打败对手,因为警察一介入,对哪一派都没有好处。”
“那要是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了呢?”南阁道,“在咱来之前,新华社的人已经来过了,其他报社说不定也有人来过。”
“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能问多少东西就算多少,然后就看这文章你怎么写了。”
在法院门口下了车,两人在传达室问明了执行局局长的房间号,便直奔局长办公室而去。敲门进去,只见一个穿警服的胖子正把上身支在办公桌上拿手机玩游戏,见他俩过来,他抬了一下眼皮,又低下头去,边玩边道:“你俩找谁?”
“请问是岳局长吗?”李离问道。
南阁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人姓岳呢?转而恍然道:是了,那高行长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是我,什么事?”那岳局长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们是《洪州日报》的,报社派我们来了解点事情。”李离道。
“哦,报社的啊?请坐。”局长淡然道。然后放下手机,拿起电话来,拨了个号,说道:“小张,过来一下。”放下电话,又冲他俩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想了解一下高行长的车被砸的事。”李离道。
“哦,这案子啊,已经结了。”局长说道。这时一个年轻警察推门进来,局长又对他道:“你给两位记者倒杯水。”那警察倒完水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嗯……你们想了解些什么?”局长又道。
“我们想知道这个案子最后是怎么结的。”李离道。
局长伸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