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 -R.卡逊 著 1050-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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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这一行动原 想永远清除吉卜赛蛾,然而实际上却什么事也没有做到。
不久,农业部的植物害虫控制人员似乎己经暂时地忘记了吉卜赛蛾的事,因为 他们又忙于在南方开始一个更加野心勃勃的计划。“扑灭”这个词仍然是很容易地 从农业部的油印机上印出来的;这一次散发的印刷品答应人们要扑灭红螨。
红螨,是一种从其红刺而命名的昆虫。看来,它是通过阿拉巴马州的莫拜尔港 由南美洲进入美国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很快在阿拉巴马州发现了这种昆虫。 到了1928年,它就蔓延到了莫拜尔港的郊区、以后,它继续入侵、现在它们已进入 到了南部的大多数州中。
自从红螨到达美国以来的四十多年中,看来它们一直很少引起注意?仅仅是因 为这些红螨建立了巨大的窝巢,形如高达一英尺多的土丘,才使它们在其为数最多 的州里被看作是一种讨厌的昆虫。这些窝巢妨碍农机操作。但是,只有两个州把这 种昆虫列为最重要的20种害虫之一,并且把它们列在清单末尾。看来不论是官方或 者私人的关注都不曾感到这种红螨是对农作物和牲畜的威胁。随着具有广泛毒力的 化学药物的发展,官方对于红螨的态度发生了一个突然的变化。在1957年,美国农 业部发起了一个在其历史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大规模行动。这种红螨突然变成了一个 政府宣传品、电影和激动人心的故事的联合猛烈攻击的目标,政府宣传品把这种昆 虫描绘成南方农业的掠夺者和杀害鸟类、牲畜和人的凶手。
一个大规模的行动宣布开始了;在这个行动中,联邦政府与受害的州合作要在 南方九个州内最终处理二千万英亩的土地。1958年,当扑灭红螨的计划正在进行的 时候,一家商业杂志高头地报道说:“在由美国农业部所执行的大规模灭虫计划不 断增加的情况下,美国的农药制造商们似乎开辟了一条生意兴旺的道路。”
从来都没有什么计划象这次的喷药计划这样实际上被每一个人彻底而又据理地 咒骂过,当然除了那些在这次“生意兴旺”中发财致富的人。这是一个缺乏想象力、 执行得很糟糕的、十分有害的进行大规模控制昆虫实验的突出例证。它是一个非常 花钱、给生命带来毁灭、并使公众对农业部丧失信任的一个实验,然而不可理解的 是仍把所有基金投入了这一计划。
后来不被人们所信任的那些主张最初却赢得国会对这一计划的支持。红螨被描 绘成为一种对南方农业的严重威胁,说它们毁坏庄稼和野生物;它们侵害了在地面 上筑巢的幼鸟。它的刺也被说成会给人类健康造成严重威胁。
这些论点听起来怎么样呢?由那些想捞外快的官方证人所做出的声明与农业部 的重要出版物中的那些内容并不一致。1957年,在专门报道控制侵犯农作物和牲畜 的昆虫的“杀虫剂介绍通报”上并没有很多地提及红螨——这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 “遗漏”;如果农业部相信它自己的出版物的话,甚至在1952年的农业部百科全书 年报(该年刊全部登载昆虫内容)的50万字的此书中仅有很小一段述及红螨。
农业部未正式行文的意见认为红螨毁坏庄稼并伤害牲畜。阿拉巴马州在对付这 种昆虫方面有最切身的体会,其农业实验站进行了仔细研究,所持意见与农业部相 反。 据阿拉巴马州科学家谈, 红螨“对庄稼的危害是很少有的”。美国昆虫学会 1961年的主任、 阿拉巴马州工艺研究所的昆虫学家F·S·阿兰特博士说, 他们系 “在过去五年中从未收到过任何有关螨虫危害植物的报告……也从未观察到对牲畜 的危害。”一直在野外和实验室中对螨虫进行观察的那些人们说,红螨主要是吃其 它各种昆虫,而这些昆虫的大多数被认为是对人不利的。观察到了红螨能够从棉花 上寻食绵子象鼻虫的幼虫,并且红螨的筑巢活动在使土壤疏松和通气方面起着好的 作用。阿拉巴马的这些研究已被密西西比州立大学考察所证实。
这些研究工作远比农业部的证据更有说服力。而农业部的这些证据,显而易见, 要么就是根据对农民的口头访问得到的,而这些农民很容易把一种螨和另外一种螨 相混淆;要么就是根据陈旧的研究资料。某些昆虫学家相信,这种螨的嗜食习惯由 于它们数量的日益增多已经发生改变,所以在几十年前所进行的观察现在已没有什 么价值了。
这种关于螨虫构成对健康与生命威胁的论点被迫将要做重大修正。农业部拍摄 了一个宣传电影(为了争取对其灭虫计划的支持),在这部电影中,围绕着红螨的 刺制造了一些恐怖镜头。当然这种刺是很讨厌的,人们被再三提醒要避免被这种刺 刺伤,正象一个人通常要躲开黄蜂或蜜蜂的刺一样。偶然也可能在比较敏感的人的 身上出现严重反应,而且医学文献也记载过一个人可能是由于中了红螨的毒液而死 亡,虽然这一点尚未得到证实。据人口统计办公室报告,仅在1959年,由于受到蜜 蜂和黄蜂蜇刺而死去的人数为33名,然而看来却没有一个人会提出要“扑灭”这些 昆虫。更进一步,当地的证据是最令人信服的,虽然红螨居住在阿拉巴马州已达40 年,并且大量集中于此地,阿拉巴马州卫生官员声称:“本州从来没有得到报告说 一个人由于被外来的红螨叮咬而死亡。”并且他们认为由红螨叮咬所引起的病例是 属于“偶发性的”。在草坪和游戏场上的红螨巢丘可能使在那儿儿童容易遇刺,不 过,这很难成为一种借口给几百万英亩的土地加上毒药。这种情况只要对这些巢丘 进行处理就很容易得到解决。
对于猎鸟的危害同样也是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武断而定的。对此问题最有发言 权的一个人当然是阿拉巴马州奥波恩野生动物研究单位的领导人M·F·贝克博士, 他在这个地区已经具有多年工作经验。不过贝克博士的观点完全与农业部的论点相 反,他宣布说:“在阿拉巴马南部和佛罗里达西北部,我们可以猎到很多鸟,北美 鹑的种群与大量的迁入的红螨并存。阿拉巴马南部存在这种红螨已有近40年的历史, 然而猎物的数量一直是稳定的,并且有实质性的增长。当然,假如这种迁入的红螨 对野生动物是一种严重威胁的话,这些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作为用杀虫剂消除红螨的后果之一,野生物终究发生了什么情况呢?这完全是 另外一回事了。被使用的药物是狄氏剂和七氯,它们都是相对比较新的药。人们在 现场应用这两种药的经验甚少,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在大范围使用时,它们将对野生 鸟类、 鱼类、或哺乳动物产生什么影响。然而,已知这两种毒物的毒性都超过DDT 许多倍。DDT己经使用了大约十年的时间,即使以每一英亩一磅的比例使用DDT,也 会杀死一些鸟类和许多鱼;而狄氏剂和七氯的剂量用得更多——在大多数情况下, 每一英亩用到二磅,如果要将白边甲虫也控制住的话,每英亩要用到三磅狄氏剂。 依它们对鸟力的效应而言, 每一英亩所规定使用的七氯相当于20磅DDT,而狄氏剂 相当于120磅的DDT。
紧急抗议由该州的大多数自然保护部门、国家自然保护局、生态学家、甚至一 些昆虫学家提出来了,他们向当时农业部部长叶兹拉·本森呼吁,要求推迟这个计 划,至少等到做完一些研究以确定七氯和狄氏剂对野生及家养动物的影响作用和确 立控制红螨所需的最低剂量之后。这些抗议被置之不顾,而那个撒药计划于1958年 开始执行。 在第一年中有100万英亩的土地被处理了。这一点是很清楚的,任何研 究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只具有亡羊补牢的性质了。
当这个计划在进行的过程中,各种事实开始在州、联邦的野生物局和一些大学 的生物学家的研究工作中被逐渐积累起来,据这些研究工作证明在有些喷药地区喷 药后所造成的损失将扩大使野生动物彻底毁灭。家禽、牲畜和家庭动物也都被杀死 了。农业部以“夸大”和易使人“误解”为借口,将一切遭受损失的证据都一笔抹 杀。然而,事实还在继续积累。在得克萨斯州汉地郡有一个例子,袋鼠、犰狳类、 大量的浣熊在农业施用农药之后,实际上已经消失了。甚至在用药后的第二个秋天 里,这些东西仍然是廖廖无几。在这个地区所发现的很少几只浣熊的组织中都带有 这种农药的残毒。
在用药的地区,所发现的死鸟己经吞食了用于消灭红螨的毒药,通过对它们的 组织进行化学分析,已很清楚地证实上述事实。(唯一残留下来一定数量的鸟类是 家雀,其它地区也有证据说明这种鸟可能相对具有抗药性)在1959年喷过药的阿拉 巴马州的一个开阔地上,有一半的鸟类被杀死了,那些生活在地面上或多年生低植 被中的鸟类百分之百死亡。甚至在喷药一年以后,仍然没有任何鸣禽,大片的鸟类 筑巢地区变得静悄悄,春天再没有鸟儿来临。在得克萨斯州,发现了死在窝边的燕 八哥、黑喉鹀和百灵鸟,许多鸟窝已被废弃。当死鸟的样品由得克萨斯、路易斯安 娜、阿拉巴马、佐治亚和佛罗里达州被送到鱼类和野生物服务处进行分析的时候, 发现90%的样品都含有狄氏剂和一种七氯的残毒,总量超过百万分之38。
冬天在路易斯安娜的北方觅食的野鹬,现在在它们体内已带有对付红匛的毒物 的污染。这个污染的来源是很清楚的,野鹬大量地吃蚯蚓,它们用细长的嘴在土中 寻找蚯蚓。 在路易斯安娜施药后的6-10月中发现有残留的蚯蚓,它们组织中含有 百万分之20的七氯,一年之后它们还含有百万分之10以上。野鹬的间接中毒致死的 后果现在已经在幼鸟和成年鸟比例的明显变化中看出来了,这一明显的变化在处理 红螨后的那一季节中就首次被观察到了。
使南方的狩猎者们最为不安的是与北美鹑有关的一些消息。这种在地面上筑巢、 觅食的鸟儿在喷药区已全部被消灭了。例如,在阿拉巴马州,野生物联合研究中心 从事了一项初步的调查,在3600英亩已被喷药处理过的土地上调查了鹑的数量,共 有13群、 121只鹑分布于这个区域。在喷药后的两个星期,只能见到死去的鹑。所 有的样品被送到鱼类和野生物服务处去进行分析,结果发现它们所含农药的总数量 足以引起它们死亡。在阿拉巴马州发生的这一情况在得克萨斯州再次重演,该州用 七氯处理了2500英亩的土地从而失去了他们所有的鹑。百分之九十的鸣禽也随着北 美鹑死去了,化学分析又一次化验出了在死鸟的组织中存在着七氯。
除鹑外,野火鸡也由于实行了扑灭红螨的计划而急骤地减少了。在阿拉巴马州 维尔克克斯郡的一个区域中,在使用七氯之前虽然发现有80只火鸡,但在施药后的 那个夏天却一只也没有发现,除了一堆堆未孵出的蛋和一只死去的幼禽外,一只火 鸡也没有发现。野火鸡可能遭遇的命运和它们家养的同类一样,在用化学药品处理 过的区域中的农场火鸡也很少生出小鸡,很少有蛋孵出,几乎没有幼鸟存活。这种 情况在邻近未经处理过的区域中没有发生。
绝不是唯独这些火鸡才有这样的命运。在美国最有名和受人尊敬的野生物学家 之一,克拉兰斯·克台姆博士召集了一些其土地被喷药处理过的农民,他们除了谈 到“所有树林小鸟”看来在土地经过喷药之后都已经消失外,大部分农民都报告说 他们损失了牲口、家禽和家庭动物。克台姆博士报道说:有一个人“对喷药人员十 分生气,他说他的母牛已被毒药杀死,他只好埋葬或用其它方法处理这19头死牛, 另外他还知道另外还有3或4头母牛也死于这次药物处理。仅仅由于出生后吃了牛奶, 小牛犊也死了。”
被克台姆博士所访问过的这些人都感到困惑不解,在他们的土地被药物处理后 的几个月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妇女告诉博士说“在她周围土地撒了药之后, 她放出一些母鸡”,由于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几乎没有小鸡孵出和活下来。另外一 个农民“是养猪的,在散布了毒药以后的整整九个月中,他没有小猪可喂。小猪仔 或者生下就是死的,或者生下后很快死去。”一个同样的报告是另外一个农民提供 的, 他说37胎小猪本应有250头之多的小猪,但只有31头活下来了。这个人自从他 的土地被毒化之后也完全不能再养鸡了。
农业部始终坚持否认牲畜损失与扑灭红螨的计划有关。然而佐治亚州贝恩桥的 一位曾被召集去处理许多受影响动物的兽医O·L·波特维特博士总结了如下原因, 他认为引起死亡是由于杀虫剂。在消灭红螨的药物施用之后的两星期到几个月期间 内,耕牛、山羊、马、鸡、鸟儿和其它野生物可以遭受到通常是致命的神经系统疾 病。它只影响那些已经与被污染的食物或水接触过的动物,而圈养的动物没有受到 影响。这种情况仅仅是在处理红螨的地区才看到了。对这些疾病的实验室试验也驳 斥了农业部的意见。由波特维特博士与其他兽医所观察的症状在权威著作中被描绘 成是由狄氏剂或七氯所引起的中毒。
波特维特博士又描述了头两个月的小牛犊出现七氯中毒的有趣病例。这个动物 经过了彻底的实验室研究。一个有意义的发现是在它的脂肪里发现了百万分之79的 七氯。但是这件事发生在施用七氯五个月以后。这个小牛犊是直接从吃草中得到七 氯呢?还是间接从它的母亲奶中得到或甚至在它出生之前就有了七氯?波特维特问 道:“如果七氯来自牛奶,那么为什么不采取特别措施来保护我们的饮用当地牛奶 的儿童呢?”
波特维特博士的报告提出了一个关于牛奶污染的重大问题,包括在消灭红螨计 划之内的区域主要是田野和庄稼地。那么,在这些土地上的乳牛又怎么样呢?在撒 药的田野上,青草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形式的七氯残毒,如果这些残毒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