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 -R.卡逊 著 1050-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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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这曙光总有一天会 把这个问题照亮。
我们又一次发现,仅仅对细胞及其染色体这些构成生命的最小单位进行观察, 我们就能得到戳穿这些神秘之雾所必需的更多的资料。在这儿,在这个微观世界中, 我们必须寻找那些用某种方式变更了细胞的奇妙作用机制并使其脱离正常状态的各 种因素。
有关癌细胞起源的、令人难忘的一个理论是由一位德国生物化学家奥特。 瓦勃 格教授提出来的,他在马克斯·普朗克细胞生理研究所工作。瓦勃格将他整个一生 都献给了细胞内氧化作用复杂过程的研究。由于他进行了广泛的基础研究,他对正 常细胞如何变成癌细胞这一问题作出了一个引人重视的、清晰的解释。
瓦勃格相信,无论放射性致癌物还是化学致癌物,都是通过破坏正常细胞的呼 吸作用而剥夺了细胞的能量。这一作用可以由经常、重复给与小剂量暴露而造成。 这种影响一旦造成,就不可恢复了。那些在这种呼吸作用致毒剂的冲击下未被直接 杀死的细胞将竭力去补偿已失去的能量。它们不再能继续进行那种产生大量ATP的、 非凡而有效的循环了,于是它们就返回到一种原始的、效率极差的通过发酵作用进 行呼吸的方式。借助于发酵作用而维持生存的斗争经常会继续一段很长时间。这种 发酵呼吸方式通过以后细胞分裂而传递下去,所以全部后来产生的细胞全都具有这 种非正常的呼吸方式了。一个细胞一旦失去了它正常的呼吸作用,它就不可能再复 得这种作用——在一年、一代、甚至许多代时间内都不能再得到这种作用。但是, 在这种为恢复失去的能量而进行的激烈斗争中,这些存活下来的细胞开始一点儿一 点儿地利用新产生的发酵作用来补偿能量。这就是达尔文的生存斗争,在这种斗争 中只有最适宜的、适应性最强的生命体才能生存下去。最后,这些细胞达到了这样 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发酵作用能够产生象呼吸作用一样多的能量。在这种状态 中,可以说癌细胞已被从正常身体细胞中创造出来了。
瓦勃格的理论阐明了其他方面许多令人迷惑的事情。大多数癌症的长潜伏期就 是细胞无限大量分裂所需要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由于呼吸作用开始被破坏,发 酵作用就逐渐增长起来。发酵作用要发展到占统治地位需要一定时间,由于在不同 生物中发酵作用速度不同,因而在不同生物中所需时间也有变化:在鼠体内这个时 间较短,所以癌在鼠身上很快出现;在人身上这一时间较长(甚至几十年),所以 在人身上癌性病变的发展是十分缓慢的。
瓦勃格的理论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某些情况下反复摄入小剂量致癌物比单独一次 大剂量摄入更为危险。一次大剂量中毒可以立即杀死细胞,然而小剂量却容许一些 细胞存活下来,虽然这些存活细胞已处于一种受威胁的状态。这些存活细胞以后可 以发展成为癌细胞。这就是为什么对致癌物来说不存在一个“安全”剂量的原因。
在瓦勃格的理论中,我们也能找到对另外一个不可理解的事实的解释——同一 个因素既能治疗癌症,也能引起癌症。众所周知,放射性就是这样,它既能杀死癌 细胞,也能引起癌症。目前被用于抗癌的许多化学药物也确是如此。为什么?因为 这两类因素都损害呼吸作用。癌细胞的呼吸作用本来已经受到过损害,所以再加上 一些危害,它就死了。而正常细胞的呼吸作用是第一次遭到损害,所以它不会被杀 死,而是开始走上了一条最终可能导致癌变的道路。
1953年,另外一些研究者仅浇借助于在一个较长时期中断断续续地停止给正常 细胞供氧,就能将它们转变为癌细胞,这时,瓦勃格的思想就得到了证实。1961年, 他的思想又一次得到证明,这一次不是用人工培养的组织,而是用活体动物的实验 来证明的。放射性示踪物质被注射人患癌的老鼠体内,然后精心地测定了老鼠的呼 吸作用,发现发酵作用的速度明显地高干正常状况,与瓦勃格的预料正好相符。用 瓦勃格所创立的标准来进行测定,大部分农药都达到了最厉害的致癌物的标准。正 如我们在前几章中已经看到的,许多氯化烃、苯酚和一些除草剂都妨碍细抱中的氧 化作用与能量产生作用。因此,它们可以创造出一些休眠癌细胞,在这种细胞中, 一个不可逆转的癌变将会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而无法被发现,以致于最后当它的病因 已被人长期遗忘、甚至不再被人怀疑的时候,这些细胞才以一个明显的癌症的形式 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通向癌症的另一条道路可能是由染色体引起的。在这个领域内许多卓越的研究 人员都带着疑虑的眼光看待危害染色体、干扰细胞分裂或引起突变的所有因素。在 这些人的眼光中,任何突变都是一种潜在的致癌原因。虽然关于突变的争论常常涉 及到可能在未来的几代中才能发现其影响的胚胎细胞的突变问题,但是身体细胞也 同样存在着突变。根据癌起源于突变的理论,一个细胞在放射性或化学药物的作用 下,也许可以发生突变,这个突变使得细胞摆脱了维护细胞正常分裂的机体控制作 用,因而,这个细胞就可能以一种狂野的和不规律的形式而增殖起来。由于新细胞 是这种分裂的产物,所以它们具有同样不受机体控制的能力,于是在足够长的时间 中,这些细胞积累起来就形成了癌瘤。
其他研究者们指出了一个事实,即癌组织中的染色体是不稳定的,它们容易破 裂或者受到损害;染色体的数量也是不正常的,甚至在一个细胞中会出现两套染色 体。
首次对由染色体变态发展为真实癌变的全过程进行研究的研究者是阿尔柏特· 莱万和J·J·倍塞尔,他们在纽约的斯朗-凯特林癌症研究所工作。当考虑到恶性 病变和染色体的破坏究竟谁先谁后的时候,这些研究者毫不犹豫地说:“染色体的 异常变化发生在恶性病变一之前。”可能,他们推测,在最初的染色体破坏和因此 而造成的染色体不稳定性出现之后,需要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让灾难和错误贯彻到许 多代细胞中去(这就是恶性病变的很长潜伏期),这段长时间使突变最终被集中积 累起来,并使细胞摆脱控制而开始不规则的增生,这个增生就是癌。
欧几维德·温吉是染色体稳定性理论的早期倡导者之一,他感到染色体的倍增 现象特别有意义。通过反复观察已知六氯苯及其同类高丙体六亮亮能引起实验植物 细胞中染色体的倍增,而且这些化学物质与许多有可靠诊断证明的致命贫血症病例 都有牵连,那么这两种情况之间是否有内在联系呢?在许多种农药中究竟是哪些农 药干扰了细胞分裂、破坏了染色体并引起突变的呢?
很容易看出来为什么白血病应该是一种由于暴露于放射性或与放射性有相似作 用的化学物质而引起的最普通疾病。物理或化学致变因子打击的主要目标是那些分 裂作用特别旺盛的细胞。这包括了许多组织,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些从事制造血液的 组织。骨髓是人一生的红血球的主要制造者,它每秒钟向人体血液中放出将近一千 万个新的红血球细胞。白血球以一种易变的、但仍然是巨大的速度形成于淋巴腺和 一些骨髓细胞中。
某些化学物质使我们又想起了放射性产物锶90,这些化学物质对骨髓具有特殊 的亲合性。苯是杀虫药溶剂中的通常组份,它进驻骨髓,并可以沉积在那儿长达二 十个月之久。多年以来,在医学文献中苯本身已被确认是白血病的一个病因。
迅速生长的儿童身体组织也能提供一种最适宜于癌变细胞发展的条件。麦克华 伦·勃尼特先生指出,不仅白血病在全世界范围内正在增长,而且它已在3~4岁年 龄组中变得极为普通了,而这个年龄的儿童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疾病高发,据这位权 威谈:“这种在3~4岁年龄之间所出现的白血病发病峰值除了用这些儿童在出生前 后暴露于致变的刺激物来解释外,很难再找到其他解释了。”
另一种已知可引起癌症的致变物是尿脘。当怀孕的老鼠经这种化学物质处理后, 不仅母鼠出现了肺癌,而且幼鼠也同样出现肺癌。在这一实验中,幼鼠暴露于尿脘 的唯一可能机会是在出生前,这证明此化学物质必定通过了胎盘。正如惠帕博士曾 警告过的,在暴露于尿脘及其有关化学物质的人群中,有可能由于出生前暴露于化 学物质而在婴儿中引起肿瘤。
象氨基甲酸酯这样的尿脘在化学上与除草剂IPC和CIPC有关。 不顾癌症专家们 的警告,氨基甲酸酯已被广泛使用,不仅用作杀虫剂、除草剂、灭菌剂,而且还用 在增塑剂、医药、衣料和绝缘材料等各种产品中。
通向癌症的道路也可能是间接的。有些物质一般来说不是致癌物,但它可以妨 碍身体某些部分的正常功能,并由此引起恶性病变。有一些癌症可作为重要的例子, 特别是生殖系统的癌症,它们的出现与性激素平衡被破坏有一定联系;在某些情况 下,这些性激素的破坏反过来又引起一些后果,这些后果影响了肝脏保持这些激素 正常水平的能力。氯化烃正好是这种类型的因素,因为所有氯化烃对肝脏在一定程 度上都是有毒的,所以它能够招致这种间接的致癌作用。
当然,性激素在体内是可以正常存在的,并且起着一种与各种生殖器官有关的、 必不可少的、刺激生长的作用。然而,身体具有一种长期建立起来的保护作用来消 除激素的多余积累,肝脏起着一种保持雄、雌性激素之间平衡的作用(不管是哪种 性别都产生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虽然数量比例不同),肝脏可以阻止任何一种激 素的过多积累。 然而,如果肝脏受到疾病或化学物质危害,或如果维生素B供应不 足,肝脏的上述功能就会被破坏。在这种状况下,雌性激素就会达到一个异常高的 水平。
后果如何呢?至少在动物方面有大量的实验证据。其中一例如下,洛克菲勒医 学研究所的一个研究人员发现,由于疾病而使肝脏受损的兔子表现出子宫肿瘤的高 发病率,研究人员认为子宫肿瘤高发的形成是因为肝脏已不能再抑制血液中的雌性 激素,以致于“最后这些肿瘤演化到癌变的水平”。对小白属、大白鼠、豚鼠和猴 子的广泛实验表明,长期服入雌性激素只需小剂量已能引起生殖器官组织的变化, “从良性蔓延变化到明显的恶性病变”。通过服入雌性激素,欧洲大鼠也诱发出肾 脏肿瘤。
虽然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不同的医学观点,但大量证据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 同样的影响也会发生在人的组织中。穆斯格尔大学维多利亚皇家医院的研究人员发 现他们所研究过的150例子宫癌中有三分之二提供了证据, 证明体内雌性激素含量 水平异常的高。后来又有20个病例,其中90%都具有高活动性的雌性激素。
虽然用所有现代医学的实验手段也检查不出肝脏有什么损害,但这个人仍可能 已得了足以干扰消除雌性激素的肝损害。氯化烃很容易引起这种情况,如我们所知, 氯化烃摄入量很低就引起了肝细胞的变化, 它们也同样引起维生素B的损失。这一 情况极为重要,因为其他环节的证据表明这种维生素具有抵制癌症的保护作用。
以后的C·P·洛兹(他一度担任斯朗-凯特林癌症研究所的指导者)发现,暴 露于一种非常强烈的化学致癌物的实验动物,如果喂给他们酵母——一种天然维生 素B的丰富来源, 它们就不会出现癌症。这种维生素的缺乏也被发现与口腔癌,可 能还有消化道其他部分的癌相伴随。这一情况不仅在美国观察到了,而且在瑞典和 芬兰遥远的北部地区也发现了,这些地方的日常食物通常缺少维生素。容易得早期 肝癌的人群,例如非洲斑图部落,他们典型地遭受着营养缺乏。男性胸癌在非洲一 些地方也占优势,此情况与肝病相营养不良有关。在战后,希腊的男性胸癌的增多 是饥饿时期的一个普通伴随物。
简言之,关于农药在癌症中的间接作用的讨论是由于已证实它们具有损害肝脏 和减少维生素B供给的能力, 这就导致了体内自生的雌性激素的增多,也就是说由 身体本身产生了这些物质。现在还有大量各种的人工合成雌性激素正在加入到我们 环境中来,我们正日益严重地暴露在这些物质之中——它们存在于化妆品中、医药 中、食物中和职业性暴露中。这种联合的影响是一件值得极为关注的事情。
人类暴露于致癌化学物质(包括农药)中是难以控制的,并且也是多种多样的。 一个人可以通过许多不同的暴露途径摄入同一种化学物质。砷就是一个例子。它存 在于许多具有不同形式的环境之中:作为空气污染物存在,作为水的污染物存在, 作为食物残毒存在,作为医药存在,作为化妆品存在,作为木料防腐剂存在,或是 作为油漆和墨水中的染料存在等。十分可能的是,这些暴露方式中没有哪一种能单 独使人类陷入恶性病变。——但是任何单独的一种假定的“安全剂量”都可能压翻 已经负载了许多其他种“安全剂量”的天平。
另外,人类的恶性病变也可以由二、三种不同致癌物的共同作用所造成,因而 存在着一个它们作用的综合影响。 例如,一个暴露于DDT的人几乎同时也暴露于烃 类之中,而这些烃类是作为溶剂、颜料展开剂、减速剂、干洗涤剂和麻醉剂而被广 泛使用着。DDT的“安全剂量”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上述情况由于这样一个事实而变得更加复杂化,即一种化学物质可以作用于另 一种化学物质而改变其作用效果。癌症有时需要两种化学物质互相影响才能发生, 其中一种化学物质先使细胞或组织变得敏惑,然后在另一种化学物质或促进因素的 作用下细胞或组织才发生真正的癌变。 这样,除草剂IPC和CIPC就在皮肤癌的发生 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