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梦之凤引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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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一箫而过，两人缠斗的身影随即分开，又各据一方。
舒锦的下腹与左肩都负了伤，伤势虽不重，但气势已远不如杨箫强硬。他抖了抖身，讪然笑道，〃师兄不愧是师父最为得意的弟子，你我同是使的虹影十一式，但到底是我不如你。〃
他言词切切，那口气好似刚才的一番打斗不过是师兄弟间的一场切磋，是玩笑罢了，尚未动用真格。
杨箫知他是在有意挑衅，遂冷言道，〃今日一战，你我已不必多言，我只当是替师父清理门户。〃
若舒锦仅仅只是背叛师门，事情尚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但舒锦不仅是毒杀了舒鸿易，还将御剑山庄中的一干子弟尽数囚禁，虽未再伤及他们的性命，但已有多人被他废去武功，多年心血毁於一旦。而对习武之人而言，武功被废就形同被扼腕掐喉，比一刀杀了人还要来得折磨。
何况这一战已不仅仅是正邪道义的纠葛及师门恩怨，事关小侯爷的安危，杨箫就是肯徇私情，也不会置凤绮罗的生命於不顾。
两人到底是相熟多年，对方的心思都能摸出个七八分。若舒锦不是早就看出了凤绮罗在杨箫心里不一般的存在，他也不会冒险动用小侯爷这步棋。毕竟现在天朝正处盛世，与朝廷作对无异於以卵击石，是下下之策。
但舒锦要的就是这下下之策，要的就是一场草率的大乱，这才能正合他的心意。
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一变，似有风从脚底起，将人团团托起，迈出一步，竟有四五步远，且足不沾地，比位居轻功之首的踏雪无痕还要来得轻盈而了无痕迹。
这该是天冥教所独传的密术之一了。杨箫凝神闭气，不敢掉以轻心，但眼前幻影丛生，虚虚实实，饶是他眼力过人，久了也有晕眩之感。
舒锦身形极快，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进退间剑随身走，忽疾忽收，好比蛟龙出海，腾云藏尾。
杨箫被舒锦围在正中，避走间身上连中了几道剑气，所幸只是划破了衣衫，割了几道浅口。他知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但唯今之计只有以硬制硬，只要能突破一个小口，就不会再处於劣势。
其实杨箫自逐出师门的这三年里，剑法已渐渐自成一派，他又改以箫代剑，招式更是变了不少。他约略估算了下舒锦处於各处时的两相间差，瞅准了舒锦移动的一个时机，向相反的方向跃去，借了竹子的弹力向上蹬了几步，又猛得俯冲下来，劈向舒锦。
舒锦却突得撤回了剑，挡在胸前，在与杨箫身形相错的那一瞬说道，〃我抱了他。〃
这四个字是听得真真切切，如雷贯耳。杨箫面色骤变，气血沸腾，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又猛得爆裂开来，几乎痛不欲生。他目欲眦裂，蓦地喷出一口血，身形立时委顿，摇摇欲坠。
舒锦大笑三声，冷冷地看著杨箫，眼中是说不去的讥讽。〃师兄，你到底是对那个小侯爷动了心。怎麽，楼秋歌不要你，你就投奔到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的怀抱麽，嫁夫随夫也不是这麽个随法吧。〃
杨箫心如沈菏，如坠冷窟，一时间体内气息奔涌似滔滔洪水，烧得五脏六腑都是巨痛，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当下本该要及时调息，但他却忽而发力，一招〃春风十里〃，一招〃夜雪归人〃，手上的墨箫也好似突长了寸许，凝气如锋刃，锐不可挡。
舒锦被逼得避无可避，方才勉力挡住一击，下一击又随即而来，而且力道之猛，震得他虎口发痛。
杨箫已是杀红了眼，嘶声长吟，又是一招〃断云遮天〃，如猛虎落地，直砍向舒锦的右臂。
舒锦慌忙侧避，试图以手中的软剑缠上杨箫的墨箫，岂料杨箫只是虚招一晃，砍向另一边。他此时再想挡，已是为时晚矣，左臂被硬生生地削断，鲜血喷薄了一地。
舒锦踉跄向後退了几步，手中的剑落了地。他捂住血流如注的断臂，连叫了几声好，忽而身子一震，突兀地以著怪异的姿势跪倒在地。他的後心处，插了一柄袖中剑，刃已没入一半。
凤绮罗就站在舒锦的身後，面目苍白，双手微颤。他在见到舒锦时，昨夜的噩梦便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浮现，一时头痛欲裂，待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时，舒锦已倒在了他的面前。
〃绮罗？！〃
〃大哥！〃
杨箫抱住了凤绮罗，而冥韶也扑向了舒锦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
舒锦猛地咳了几口血，看向犹自发怔的小侯爷，忽而笑道，〃真可惜，我还是没舍得做到最後，这样就死在你的手上好像有点冤呢。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忘了我。唔，能被人记住，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昨夜直到最後，他也没舍得真的占有了这个美丽的孩子，不过能被凤绮罗一辈子记住，也该足够了。人啊，果然是不能太贪心。
舒锦挣扎著拍拍冥韶，〃别哭了，快走吧，我就是死，也不想埋在这呢。〃
冥韶哽咽著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他抱起舒锦，恋恋不舍地看了凤绮罗一眼，这才如大鹏展翅般飞速的离去。
汝阳王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一会儿斥责杨箫怎麽不把人拦下，一会儿又关切地问著凤绮罗有没有伤到哪。此时凤沧暮也才匆匆折返赶来，同样是围著自家的宝贝弟弟问个不停。
但凤绮罗谁也不想理，他窝在杨箫的怀里，紧紧地拽著杨箫的衣襟，任谁都扯不开。他心里乱成一团麻，难过的无法自抑，杨箫越是拍著他的背轻轻地哄著，他就越是想哭。
〃杨箫，你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人了，所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迫切的想给心中郁积地不安寻找一个出口。
杨箫摸摸他柔顺地鬓发，吻了吻他道，〃是的，我不会离开，只要你愿意。〃
〃那你喜不喜欢我？〃小侯爷的声音里已带了浓浓地哭腔，〃你不可以说不喜欢，不可以说不喜欢我，绝对不可以。〃
杨箫微微一笑，俯身在他耳边吐了三个字，声音轻如细蚊，只得凤绮罗一人能听到。
小侯爷不可置信地望著杨箫，双目一红，嘴巴一张，忽而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29。【完结】
景和五年春，无归公子杨箫击退魔教天冥教有功，并助乐平小侯爷凤绮罗平安回京。皇帝大悦，欲封其为武安君，官二品，准殿前行走，但杨箫坚辞不受。皇帝又欲另行他赏，也被一并推拒。
这一赏一拒来回了数次，圣旨都改了好几遍，最後还是凤绮罗亲自发了话，说是〃自己的娘子要靠自己来养〃，皇帝这才讪讪作罢。
二月，春风渡玉门。
小侯爷回京後大病了一场，一直高烧不退。宫里的御医轮番给看过，都道是受惊过度所致，损了心脉，只需静心调理便可。
於是侯府的厨房里整日都飘著药膳香，大补小补不断，吃得凤绮罗日後闻著一点药味就想吐。不过被强行进补了一个月，小侯爷的身体倒是很快就恢复到了以往的康健，只是他被勒令禁足，这京城是再不可能随意出得了。
三月，清明柳梢绿。
楼秋歌的病早已痊愈，他与蒋澄正准备离京，打算先去一趟苗疆，将蟠蛊幼虫送回族中，以期能以此为契机来获得族人的谅解，也好早日将其母之魂送归故里。
送行的那一日小侯爷没去，他被召进了宫陪皇上下棋，已有三日未回侯府。杨箫则一直将两人送出城外，才依依话别。
杨箫回府时已近傍晚，小侯爷亦已回府，且在厅中等他多时。
凤绮罗道，〃走了？〃
杨箫道，〃走了。〃
凤绮罗又道，〃舍得？〃
杨箫道，〃舍得。〃
凤绮罗状似不信的轻哼了声，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杨箫，见对方毫无犹豫之色，这才展颜笑道，〃过来陪我用膳，我都饿了。〃
当晚小侯爷心情愉悦，酒又喝多了些，然後醉态可掬地搂著杨箫直嚷嚷，〃你是我的人，谁都不许抢。〃接著倒头沈沈睡去，醒後因宿醉而头疼三日。
四月，牡丹斗芳豔。
苏七来了趟京城，以找杨箫索要回栖凤匣的名义大刺刺地在侯府上住了十日，其间因言语上的过分挑逗而与小侯爷交手数次。
杨箫本不欲多加干涉，但凤绮罗在苏七手上总也讨不到好，反被气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他顾惜凤绮罗的身体，只能一再阻挠苏七的有意挑衅。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苏七的赖功也不是一个字了得，思付再三，他不得不将苏七的消息透露给了那位栖凤匣的正主。
尔後不出三日，苏七便起了个早匆匆离去，临走时赠了杨箫十一个字：左联──忘恩负义，右联──弃朋卖友，横批──算你狠。
杨箫看後一笑，安然受之，并在半年後苏七与其小师妹的大喜之日上，同样回赠了十一个字作为贺礼：左联──郎才女貌，右联──天作之合，横批──为你好。
五月，龙舟下河坝。
关外传回消息，舒锦死了，冥韶已继任教主之位，并立誓天冥教将永不入侵中原。
那日凤绮罗一剑刺中舒锦的後心，实则偏离了寸许，故而舒锦才得以保住一命。但舒锦为冥韶过命，本也无多日可活，天涯海阁一战之伤，无非是将他的死期提前了数月罢了。
凤绮罗收到信後面无表情，此後一切如常。唯有一夜梦中惊醒，神情骇然，扑到杨箫怀中失声痛哭，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其後数十年，杨箫都再未见这个骄气地小侯爷哭过。
七月，双星桥上汇。
七夕之日，月明出嫁。新郎官是来京做小本生意的一徽商，为人老实憨厚，家底也还算殷实。
月明侍奉凤绮罗已有六年，一直如姐如友，两人感情深厚。凤绮罗本也不舍月明远嫁徽州，但月明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只是一平凡女子，情愿嫁夫随夫远走他乡。
小侯爷为月明足足置办了五车的嫁妆，凤素娥又以静安王府的名义另添了三车，而後更是以王府嫁女儿的规格送月明出嫁。
此後不久，小侯爷的身边多了位叫碧莲的小侍，据说是月明的外家表弟，长相到也有五分相似，只是脾性与月明南辕北辙，时常沦为小侯爷捉弄的对象。
八月，中秋赏桂花。
翰林学士谷钧游升任为怀州太守，凤素娥要随夫赴任，三年内不得返京。
临行前凤素娥约了杨箫府中一叙，再三试探後，才吐露出一个秘密。〃一年前将绮罗下给楼秋歌的春药调换给他自己的人，是我。〃
杨箫惊愕的泼了一手热茶，〃为何？〃
凤素娥却答非所问道，〃绮罗是个好孩子，只是家人一直将他保护的太好，使他心智未开，玩性太劣。但家人再百般护他，也无法护他一生周全。〃
杨箫隐忍著怒气，蹙眉道，〃莫非夫人以为以此下作之法就能点醒绮罗麽。夫人爱他护他，更不欲我伤他，难道夫人此等做法就不是在伤他麽。〃
凤素娥含笑道，〃你能为他而动怒，那我这一赌也算值得了。我也说过，旁观者清，绮罗的心思他自己未必懂，但我这做姐的既然懂了就不能不帮忙吧。〃
杨箫明了凤素娥的意欲所指，只是尽管春药一事也算促成了二人的姻缘，但那一夜他被药性夺了理智而伤了凤绮罗也是不争的事实。仅凭此一点，他就无法默认。
〃若此事没能如夫人的愿发展，又当如何？〃
〃那你现在就不会毫发无损的坐在这了。当然，若你心中本就无绮罗的存在，若无归公子是吃了不负责的那种人，那一夜我断然也不会许它发生。〃
凤素娥身为女子，却果断强悍犹胜男子，这点倒不得不令人佩服。
杨箫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侯府的，只是当他看到小侯爷欢愉地笑颜时，心里被填得满满的，竟也觉得往日种种都已变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决定守著凤绮罗一生，就决计不会再让那些伤痛重演。
凤绮罗怀里抱了只黑猫，是他重又养的一只，起先名为〃乌龟〃，现在名为〃小羊〃，总之是一定要与杨箫的名字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小侯爷才能高兴。
猫还是只幼崽，但已被喂养的很胖，走路时肚皮会贴著地，平日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小侯爷的怀里蜷缩成一团毛球晒太阳，或是蹦到杨箫的身上踩来踩去留下几个猫爪印子。
杨箫拎起熟睡的黑猫放进竹篮里，又搂紧凤绮罗亲了亲他道，〃何事这麽开心？〃
凤绮罗指了指桌上尚未启封的一坛酒，唇边笑意明显。〃大姐叫人送来了女儿红，说是月明出嫁时所剩下的。〃
杨箫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地道，〃你又嘴馋了？〃
凤绮罗酒量不大，可酒瘾倒是越来越大，尽管喝醉後会头痛欲裂，但他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屡悔屡犯。故而现在他要喝酒就必须有杨箫在场，否则下次就得滴酒不沾。只是这次他有了正当的理由，不怕杨箫会阻拦。
〃明明是你欠了我交杯酒未还，难道你都忘了麽。〃凤绮罗小脸一扬，揪住杨箫的胸襟道，〃欠了我的就一定要还，不许赖帐。〃
杨箫不由得失笑，他岂会不知凤绮罗打得什麽主意，只是他心里另有计较，并不打算让凤绮罗如愿以偿。
〃我记得欠你的好像不止交杯酒一项吧，不如先补另一项好了。〃说罢他已抱起熏红了脸的凤绮罗向屋内走去，连抗议的机会都给省了。
黑猫醒来，抓了抓脸，左右探了探头，没见到主人，又〃瞄瞄〃叫了两声，仍是得不到回应，便又趴回了窝里继续酣睡。
此时正当盛夏，屋外风荷正举，桂子飘香。而屋内则暗香浮动，春意盎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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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的我那个辛苦啊。。。。。。
PS：这文有外传
继续是小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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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合集】《春华梦》之《一萼红》（《凤引箫》外传）BY 佩兰
《春华梦》之《一萼红》 BY 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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