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10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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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
'10'丙辰(十一日),唐朝迁移庐陵王到房州。
'11'辛酉,武承嗣罢。
'11'辛酉(十六日),武承嗣罢职。
'12'辛未,颁《垂拱格》。
'12'辛未(二十六日),唐朝颂布《垂拱格》。
'13'朝士有左迁诣宰相自诉者,内史骞味道曰:“此太后处分。”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曰:“缘坐改官,由臣下奏请。”太后闻之,夏,四月,丙子,贬味道为青州刺史,加之太中大夫。谓侍臣曰:“君臣同体,岂得归恶于君,引善自取乎!”
'13'朝廷官员有被降职找宰相申诉的,内史骞味道对他们说:“这是太后决定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说:“因牵连处罚改任官职,由臣下奏请。”太后听说后,夏季,四月,丙子(初一),骞味道降职为青州刺史,给刘之加官太中大夫,对身边大臣说:“君臣同为一体,哪能把不好的事情归于君主,好的事情归于自己。”
'14'癸未,突厥寇代州;淳于处平引兵救之;至忻州,为突厥所败,死者五千余人。
'14'癸未(初八),突厥侵扰代州,淳于处平领兵援救;进军至忻州,被突厥打败,死五千多人。
'15'丙午,以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流象州。
'15'丙午(疑误),唐朝任命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被流放象州。
'16'己酉,以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6'己酉(疑误),唐朝任命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7'壬戌,制内外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
'17'壬戌(疑误),太后命令:内外九品以上官员和百姓,都可以向朝廷自我推荐以求被任用。
'18'壬申,韦方质同凤阁鸾台三品。
'18'壬申(疑误),唐朝任命韦方质为同凤阁鸾台三品。
'19'六月,天官尚书韦待价同凤阁鸾台三品。待价,万石之兄也。
'19'六月,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是韦万石的哥哥。
'20'同罗、仆固等诸部叛,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发河西骑士出居延海以讨之,同罗、仆固等皆败散。敕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纳降者。
'20'同罗、仆固等部落反叛,唐朝派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征发河西骑兵出居延海讨伐他们,同罗、仆固等都失败逃散。太后命令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便招纳他们中投降的人。
'21'秋,七月,己酉,以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1'秋季,七月,己酉(初五),唐朝任命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2'诏自今祀天地,高祖、太宗、高宗皆配坐;用凤阁舍人元万顷等之议也。
'22'太后下诏:从现在起,祭祀天地时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都陪从受祭。这是采纳凤阁舍人元万顷等的建议。
'23'九月,丁卯,广州都督王果讨反獠,平之。
'23'九月,丁卯(二十五日),广州都督王果讨伐并平定了叛唐的獠人。
'24'冬,十一月,癸卯,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吐蕃。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既死,十姓无主,部落多散亡,太后乃擢兴昔亡之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袭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
'24'冬季,十一月,癸卯(初一),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伐吐蕃。当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死后,十姓失去首领,部落多离散逃亡,太后便提升兴昔亡的儿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承继兴昔亡可汗主管五咄陆部落。
'25'麟台正字射洪陈子昂上疏,以为:“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县令,不可不择。比年百姓疲于军旅,不可不安。”其略曰:“夫使不择人,则黜陟不明,刑罚不中,朋党者进,贞直者退;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谚曰:‘欲知其人,观其所使。’不可不慎也。”又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也!”又曰:“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无所不至,袄逆乘衅,天下乱矣!”又曰:“隋炀帝不知天下有危机,而信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灭亡,其为殷鉴,岂不大哉!”
'25'麟台正字射洪人陈子昂上疏,认为:“朝廷派遣使者巡察四方,不可任用不称职的人,以及刺史、县令不可不严加选择;近年来百姓疲于征战,不可不予以安抚。”大致内容是说:“巡察的使者不选择人,则官员的升降就不英明,刑罚就不适当,相互勾结的人得进用,忠贞正直的人被斥退;白白地让百姓修整道路,送往迎来,毫无益处。谚语说:‘想了解某一个人,只须看他所使用的人。’不可不慎重选择。”又说:“宰相,是陛下的腹心;刺史、县令,是陛下的手足;从未有过无腹心手足的君主能够独自治理国家的!”又说:“天下有危机,祸福便因此而产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这‘机’就是百姓。百姓安定就对活着感到愉快,不安定就对死看得很轻,对死看得很轻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邪恶叛逆之徒乘机而起,天下也就乱了!”又说:“隋炀帝不知道天下有危机,而信任贪婪谄谀的大臣,希望从夷狄那里得到利益,终于灭亡,这难道不是很大的教训!”
'26'太后修故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怀义,人,本姓冯,名小宝,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为僧,名怀义。又以其家寒微,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命绍以季父事之。出入乘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辄挝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见道士则极意殴之,仍其发而去。朝贵皆匍匐礼谒,武承嗣、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为之执辔,怀义视之若无人。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屡以法绳之,怀义遇思勖于途,令从者殴之,几死。
'26'太后重修原来的白马寺,任用和尚怀义为该寺的主持人。怀义是县人,原本姓冯,名叫小宝,卖药于洛阳街市,因千金公主的关系而进宫,得到太后的宠幸;太后想让小宝出入宫禁,便命他剃度为和尚,取名怀义。又因他出身寒微,便让他与驸马都尉薛绍互认为同族,命令薛绍以叔父事奉他。他出入乘皇帝用的马,太监十多人侍从;官民遇上他都得赶快躲避,有走近他的,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扔下而去,不管死活。他见到道士则尽情殴打,还要剃光他们的头发才离去。朝廷亲贵都伏地行礼拜谒,武承嗣、武三思都行奴仆之礼以事奉他,出行时为他牵马,怀义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还聚集不少无赖少年,剃度为和尚,恣意犯法,人们敢怒不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多次依法处治他们,后来怀义和他在途中相遇,便指使随从殴打他,几乎把他打死。
二年(丙戌、686)
二年(丙戌,公元686年)
'1'春,正月,太后下诏复政于皇帝。睿宗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让;太后复临朝称制。辛酉,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太后下诏将朝政交还给皇帝。睿宗知道太后并非诚心,上表坚决辞让;太后又临朝行使皇帝的权力。辛酉(二十日),大赦天下。
'2'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2'二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既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恶之,数谮于太后,左迁施州刺史。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平定徐敬业后,声望很高;武承嗣等讨厌他,多次在太后面前诬陷他,结果降职为施州刺史。
'4'三月,戊申,太后命铸铜为匦:其东曰“延恩”,献赋颂、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听投表疏。
'4'三月,戊申(初八),太后命令铸造铜匦:东边的名叫“延恩”,进献赋颂文字和要求做官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南边的名叫“招谏”,谈论朝政得失的人可将奏表投入;西边的名叫“伸冤”,有冤屈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北边的名叫“通玄”,讲天象灾异和军机秘计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命令正谏、补缺、拾遗各一人掌管,要先找到认识自己的官员作保,然后才允许将表疏投入。
徐敬业之反也,侍御史鱼承晔之子保家教敬业作刀车及弩,敬业败,仅得免。太后欲周知人间事,保家上书,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几,其怨家投匦,告保家为敬业作兵器,杀伤官军甚众,遂伏诛。
徐敬业造反时,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鱼保家教徐敬业制造刀、车和弩,徐敬业败亡,他仅得以免死。太后想遍知人间的事情,鱼保家便上书,请求铸铜匦以接受天下人的秘密上奏。这个铜匦合为一室,中间隔成四小间,每间上面各有孔,以便将表疏投入,只能入不能出。太后认为很好。不久,与鱼保家有仇怨的人投表疏,告发他曾为徐敬业制造兵器,杀伤很多官军,于是他被处死。
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客馆,所言或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
太后从徐敬业造反后,怀疑天下人多想算计自己,又因自己长期专擅国家事务,而且操行不正,知道皇族大臣心怀不满,心中不服,就想大加诛杀以威慑他们。于是大开告密的渠道,有告密的人,臣下不得过问,都提供驿站的马匹,供应五品官标准的伙食,送往太后的住地。虽是农夫或打柴人,都被召见,由客馆供给食宿,所说的事如符合旨意,就破格授官,与事实不符,也不问罪。于是四方告密的人蜂踊而起,人们都吓得不敢迈步,不敢出声。
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事;欲陷一人,辄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密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以椽关手足而转之,谓之“凤皇晒翅”;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仙人献果”;或使立高木,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圈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每有赦令,俊臣辄令狱卒先杀重囚,然后宣示。太后以为忠,益宠任之。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
有个胡人名叫索元礼,了解太后的用意,因告密被召见,提拔为游击将军,太后命令他查办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索元礼性情残忍,审讯一个人必让他牵连数十或上百人。太后多次召见赏赐他以扩大他的威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人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流争相仿效,纷纷而起。周兴连续升官至秋官侍郎,来俊臣连续升官至御史中丞。他们一起私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门从事告密活动;想诬陷一个人,便让他们几处同时告发,所告的内容都一样。来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人万国俊共同撰写《罗织经》数千言,教他们的门徒如何搜罗无罪人的言行,编成谋反罪状,捏造安排得都像真有其事。太后得到告密的人,即命令索元礼等审讯被告,他们争相制定审讯囚徒的残酷办法,制作多种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用椽子串连人的手脚而旋转,叫做“凤凰晒翅”;或用东西牵制住人的腰部,将颈上的枷向前拉,叫做“驴驹拔撅”;或让人跪着捧枷,在枷上垒砖,叫做“仙人献果”;或让人站立在高木桩上,将颈上的枷向后拉,叫作“玉女登梯”;或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或用醋灌鼻孔;或用铁圈罩脑袋,在脑袋与铁圈之间加楔子,以至于有脑袋裂开,脑浆外流的。每次抓来囚犯,即先陈列刑具让他们观看,他们无不颤抖流汗,看到一点动静便无罪而自认有罪。每当有赦免令,来俊臣总是命令狱卒先杀死重罪犯,然后宣布赦令。太后认为他们忠诚,更加宠爱信任。朝廷内处畏惧这几个人,超过畏惧虎狼。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以为:“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纤尘不动。陛下不务玄默以救疲人,而反任威刑以失其望,臣愚暗昧,窃有大惑。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仇,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玄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弊,未至土崩,蒸人之心,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