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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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宜共闭上阁,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亲信何氏;与赵忠等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庚午,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
蹇硕心里疑虑不安,写信给中常侍越忠、宋典等人说:“大将军何进兄弟控制朝政,独断专行,如今与天下的党人策划要诛杀先帝左右的亲信,消灭我们。只是因为我统率禁军,所以暂且迟疑。现在应该一起动手,关闭宫门,赶快将何进逮捕处死。”中常侍郭胜与何进是同郡之人,何太后及何进能有贵宠的地位,他帮了很大的忙,因此他亲近信赖何氏。郭胜与赵忠等人商议后,拒绝蹇硕的提议,而把蹇硕的信送给何进看。庚午(二十五日),何进令黄门令逮捕蹇硕,将他处死,于是把禁军全部置于自己指挥之下。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权势相害,中官挟重以为党助。董太后每欲参干政事,何太后辄相禁塞,董后忿恚,詈曰:“汝今张,怙汝史耶!吾敕票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何太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共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等交通州郡,辜较财利,悉入西省。故事,蓄后不得留京师;请迁宫本国。”奏可。辛巳,进举兵围票骑府,收董重,免官,自杀。六月,辛亥,董太后忧怖,暴崩。民间由是不附何氏。
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互争权力,宦官们依靠董重做为党援。董太后每次想要干预国家政事,何太后都加以阻止。董太后感到愤恨,骂道:“你现在气焰嚣张,是依仗你的哥哥何进!我如命令票骑将军董重砍下何进的人头,只是举手之劳!”何太后听到后,告诉给何进。五月,何进与三公共同上奏:“董太后派前中常侍夏恽等与州、郡官府相互勾结,搜刮财物,都存在她所住永乐宫。按照过去的贯例,藩国的王后不能留住在京城,请把她迁回本国。”何太后批准了这一奏章。辛巳(初六),何进举兵包围了票骑将军府,逮捕董重,免除他的职务,董重自杀。六月,辛亥(初七),董太后又忧又怕,突然死去。从此以后,何进一家失去民心。
'7'辛酉,葬孝灵皇帝于文陵。何进惩蹇硕之谋,称疾,不入陪丧,又不送出陵。
'7'辛酉(十七日),把灵帝安葬在文陵。何进警惕会发生蹇硕那样的阴谋,自称有病,不入宫去陪丧,也不送灵帝的棺椁到墓地。
'8'大水。
'8'发生水灾。
'9'秋,七月,徒勃海王协为陈留王。
'9'秋季,七月,改封勃海王刘协为陈留王。
'10'司徒丁宫罢。
'10'司徒丁宫被免职。
'11'袁绍复说何进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但坐言语漏泄;五营兵士皆畏服中人,而窦氏反用之,自取祸灭。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以垂名后世,不可失也!”进乃白太后,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太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纳号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阳君及何苗数受诸宦官赂遗,知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进新贵,素敬惮中官,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
'11'袁绍又向何进建议说:“从前窦武他们想要消灭宦官,反而被宦官所杀害,只是因为消息泄露。五营兵士一向畏惧宦官的权势,而窦氏反而利用他们,所以自取灭亡。如今将军兄弟同时统帅禁军劲族,部下将领官吏都是俊杰名士,乐于为您效命,事情全在掌握之中,这是天赐良机。将军应该一举为天下除去大害,垂名后世,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何进于是向太后建议,请求全部撤换中常侍及以下的宦官,委派三署郎官代替他们的职务。何太后不答应,说:“从古至今,都是由宦官来管理皇宫内的事情,这条汉朝的传统制度,不能废掉。何况先帝刚刚去世,我怎能衣冠整齐地与士人相对共事呢!”何进难以违背太后的意思,打算暂且诛杀最跋扈的宦官。袁绍认为宦官最亲近太后和皇帝,百官的奏章及皇帝诏命都由他们来回传递,现在如果不彻底除掉,将来一定会有后患。但是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和弟弟何苗多次接受宦官们的贿赂,知道何进要消灭宦官,屡次向何太后进言阻止,又说:“大将军擅自杀害左右近臣,专权独断,削弱国家。”太后心中疑虑,认为他们的话有理。何进新近掌握重权,但他一向对宦官们既尊敬又畏惧,虽然羡慕得到除去宦官的美名,但心中不能当机立断,因此事情拖下来,久久不能决定。
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广陵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器,更微处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祗为乱阶耳!”进不听。典军校尉曹操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袁绍又为何进出谋划策,劝他多召各地的猛将和英雄豪杰,让他们都率军向京城洛阳进发,以此来威胁何太后,何进同意了这一计划。主簿、广陵人陈琳劝阻说:“民间有一句谚语,叫‘闭起眼睛捉麻雀’。像那样的小事,尚且不可用欺诈手段达到目的,何况国家大事,怎么可以用欺诈办成呢?如今将军身集皇家威望,手握兵权,龙行虎步,为所欲为。这样对付宦官,好比是用炉火去烧毛发。只要您发动,用雷霆万钧之势当机立断,发号施令,那么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很容易达到目的。然而如今反而放弃手中的权柄,去征求外援。等到各地大军聚集时,强大者就将称雄,这样做就是所谓倒拿武器,而把手柄交给别人一样,必定不会成功,只会带来大乱罢了。”何进不听。典军校尉曹操听说后笑着说:“在宫中服务的宦官,古今都应该有,只是君王不应该给予大权和宠信,使他们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既然要惩治他们,应当除去首恶,只要一个狱吏就足够了。何至于纷纷攘攘地征召各地部队呢!假如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事情必然会泄露,我将看到此事的失败。”
初,灵帝征董卓为少府,卓上书言:“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言:‘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帝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憨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朝廷不能制。及帝寝疾,玺书拜卓并州牧,令以兵属皇甫嵩。卓复上书言:“臣误蒙天恩,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嵩从子郦说嵩曰:“天下兵柄,在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势不俱存。卓被诏委兵而上书自请,此逆命民。彼度京师政乱,故敢踌躇不进,此怀奸也。二者,刑所不赦。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无不济也。”嵩曰:“违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乃上书以闻。帝以让卓。卓亦不奉诏,驻兵河东以观时变。
起初,灵帝征召董卓入朝担任少府。董卓上书说:“我所统领的湟中地区的志愿附属军以及羌、胡兵都来见我,说:‘没有发给足够的粮饷,没有赏赐,妻子儿女都饥寒交迫。’把我的车子拖住,使我无法动身。这些羌、胡人都心肠险恶,很难驾驭,我不能让他们听从命令,只能先留下来进行安抚。有新的情况,再随时汇报。”朝廷无法约束董卓。到灵帝病重时,下诏任命董卓为并州牧,命令他把军队交给皇甫嵩指挥。董卓又上书说:“我得到陛下信任,掌兵达十年之久。在全军上下,久已培养起感情,他们眷恋我的恩德,愿意一朝为我效死。请求陛下准许我把这支军队带到并州,为国家守卫边疆。”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向皇甫嵩建议说:“全国的军权,主要握在您和董卓手中。现在双方已结下仇怨,势必不能共存。董卓接到命令他交出军权的诏书,但他却上书请求带走军队,是违抗皇帝的诏命。他认为朝中政治混乱,所以敢于拖延时间,按兵不动,这是心怀奸诈。这两项都是不能赦免的大罪。而且他凶暴残忍,不受将士拥戴。您现在身为元帅,倚仗国威去讨伐他,对上表示您的忠义,又为下边消除一个祸害,无往不利。”皇甫嵩说:“尽管董卓违抗诏命有罪,但不得朝廷批准,就擅自讨伐他,也有罪,不如公开奏报这件事,由朝廷来裁决。”于是,上书奏明。灵帝下诏责备董卓。董卓仍不肯服从,把军队驻扎在河东郡,以观察时局变化。
何进召卓使将兵诣京师。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德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远,宜在速决。”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卓,进毕不从。泰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
何进召董卓率军到洛阳来。侍御史郑泰劝谏说:“董卓为人强悍,不讲仁义,又贪得无厌。假如朝廷依靠他的支持,授以兵权,他将为所欲为,必然会威胁到朝廷的安全。您作为皇帝国戚,掌握国家大权,可以依照本意独断独行,惩治那些罪人,实在不应该依靠董卓作为外援!而且事情拖得太久,就会起变化,先前窦武之事的教训并不久远,应该赶快决断。”尚书卢植也认为不应当召董卓,何进都不接受。郑泰于是辞职而去,告诉荀攸说:“何进是个不容易辅佐的人。”
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皆泰山人,进使还乡里募兵;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成,使武猛都尉丁原将数千人寇河内,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
何进的僚属王匡与骑都尉鲍信都是泰山人,何进让他们回乡去召募军队。又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兵成,让武猛都尉丁原率领数千人进军河内郡,焚烧黄河的孟津渡口,火光直照到洛阳城中。这些行动都以消灭宦官作为口号。
董卓闻召,即时就道,并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渍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辄鸣钟鼓如雒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太后犹不从。何苗谓进曰:“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卓到渑池,而进更狐疑,使谏议大夫种邵宣诏止之。卓不受诏,遂前至河南;邵迎劳之,因譬令还军。卓疑有变,使其军士以兵胁邵。邵怒,称诏叱之,军士皆披,遂前质责卓;卓辞屈,乃还军夕阳亭。邵,之孙也。
董卓接到何进召他进京的命令,立刻上路出发。同时上书说:“中常侍张让等人,利用得到皇帝宠幸之机,扰乱天下。我曾听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疮痈溃烂虽然疼痛,但胜于向内侵蚀脏腑。从前赵鞅统率晋阳的军队来清除君王身边的恶人,如今我则敲响钟鼓到洛阳来,请求逮捕张让等人,以清除奸邪!”太后仍然不答应。何苗对何进说:“我们当初一起从南阳来,出身贫贱,都是依靠宦官的扶助,才有今天的富贵。国家大事,又谈何容易,覆水难收,应该多加考虑。应暂且与宦官们和解。”董卓到渑池时,何进更加犹豫不决,派谏议大夫种邵拿着皇帝诏书去阻止董卓。董卓不接受诏命,一直进军到河南。种邵迎接尉劳他的军队,并劝令他退军。董卓疑心洛阳政局已发生变动,命部下用武器威胁种邵。种邵大怒,用皇帝的名义叱责他们,士兵都害怕地散开。于是种邵上前当面责问董卓,董卓理屈辞穷,只好撤军回到夕阳亭。种邵是种的孙子。
袁绍惧进变计,因胁之曰:“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旱决之乎?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进于是以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雒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进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靠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按中官亲属。
袁绍怕何进改变主意,便威胁他说:“矛盾已经形成,行动迹象已经显露,将军还想等待什么,而不早作决断?事情拖得太久会发生变化,就要重演窦武被害的惨剧了!”何进于是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有不经请示就逮捕或处死罪犯的权力。又任命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袁绍命属下的方略武吏去侦察宦官动静,又催促董卓等人,让他们派驿使紧急上奏,在奏章上声称要进军到平乐观。于是何太后大为恐惧,把中常侍、小黄门等宦官都罢免回家,只留下一些何进所亲信的人守在宫中。诸常侍、小黄门都去向何进请罪,表示一切听从他的处置。何进对他们说:“天下动荡不定,只是由于厌恨你们。如今董卓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早日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国去!”袁绍劝何进乘此机会一网打尽,以至再三申明理由,但何进不许。袁绍又用公文通知各州、郡官府,假借何进的名义,要各地逮捕宦官们的亲属。
进谋积日,颇泄,中官惧而思变。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