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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第7部分

小说: 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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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桑活佛的意识认定自己已经超度升天了。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另一个世界,也许围着自己的都是些佛光照人的金菩萨、银菩萨。他试着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具悬在古树下的青铜大钟。他玄惑不已,难道自己已不复存在的生命依然留在人间?他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梦呓般地轻声低唤道:
  “乔巴!乔巴!”
  呼喊救火的乔巴恰巧这时候也赶回来了。他伏身到洛桑活佛身边,用那已经累得沙哑的嗓子回答道:
  “洛桑活佛,我回来了”。
  洛桑活佛颤巍巍地摸到乔巴的手,仍呓语朦胧地说:
  “乔巴,我没有升天,还在索南才旦寺吗?”“你没有升天,还在索南才旦寺。”
  “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人救了你。
  “谁?”
  “红汉人!”
  洛桑活佛这才最后确信自己并未升天。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看到了站在自已周围的解放军战士和寺庙众多的僧侣。他用谨慎的眼光挨个儿地审视着这些被烟火熏得黑苍苍的战士,内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这是怎么搞的呢?他们放火,他们又来救火!
  乔巴早已怒火烧心,气呼呼地质问:
  “你们这些红汉人,为什么要烧我们的索南才旦寺?”
  这真是晴天响惊雷,战士们愣怔住了。年轻的周丽心里更感到委曲,暗想道:大家舍着性命救火,反倒成了纵火犯!倒是耿维民不动声色,稳稳沉沉地问道:
  “谁看到是我们解放军放火烧寺庙的?”
  洛桑活佛动动嘴,想说什么,但又压下去了。乔巴替他证实:
  “是我们活佛亲眼看到的。”
  耿维民眉目一展,转过身把拳头举到眼前:
  “小分队的同志们注意,面向我成一列横队集合!”
  立时,以大个子钟震山为排头,队伍整理好了。耿维民最后加入队列,站在排尾,和颜悦色地望着洛桑活佛:
  “洛桑活佛,请你仔细辨认一下,我们中间哪一个是火烧索南才旦寺的?”
  洛桑活佛虽是出了六十奔七十的老人,但对自己的眼力和记忆力还是自信无疑的。他眯缝起老眼将战士们一个个从头到脚细细审量一番,最后,他摇着头,连声说道:
  “不是你们,不是你们。”
  乔巴在一旁气愤地说:
  “反正是你们红汉人干的!”
  “住口!”洛桑活佛制止着乔巴的放肆。他诚恳地说,“我洛桑从来是凭眼不凭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的确是看到一位解放军闯入我的寺庙放火。从你们一身烟火看,我也相信是你们这些解放军救了我,也救了我的寺庙。我恨那个放火的解放军,我敬你们这些救火的解放军。是你们使我大难不死,绝路逢生;是你们使我的寺庙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洛桑活佛这番话,使韩喜梅更进一步相信了甘孜白云寺纳西扎布活佛对他这位弟弟的介绍。他的确是一位性情耿直、态度谨慎的僧侣。他不轻易怀疑一个人,也不轻易相信一个人。她了解洛桑活佛十四年前在甘孜的那段经历,便直言不讳地对他说道:
  “洛桑活佛,我们解放军就是当年的红军!”
  洛桑活佛说:“这我知道。我亲眼见过,那可是天下最好不过的队伍!”
  韩喜梅说:“红军是不会烧寺庙的。”
  洛桑活佛说:“这我知道。红军对寺庙倍加保护。”
  周丽心里本来就感到窝火,便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你看我们到底象不象当年的红军?”
  “那个放火的解放军不象。”洛桑活佛把话说得相当严谨,“你们这些解放军象。”
  韩喜梅觉得应该把纳西扎布活佛的信交给他。这样,也许对他认识、了解解放军会有帮助的。于是,她问道:
  “请问洛桑活佛,你认识甘孜白云寺的纳西扎布活佛吗?”
  初次相逢,对方竟然谈及纳西扎布活佛!这使他感到有点突然,不得不警惕起来:
  “你问这干什么?”
  韩喜梅看出了他的疑虑,就将在甘孜见到纳西扎布活佛的情况对他细说了一遍。洛桑活佛听罢,脸上疑云顿逝。他感叹不已地说:
  “我的格拉纳西扎布活佛当年是甘孜博巴政府的副主席。如今他已是七十五岁高龄的人啦!”
  耿维民接上道:“如今他是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人老志不衰,最近还要去拉萨哩!”
  “什么?”洛桑活佛有些惊愕,“他要奔赴拉萨!”
  “对,纳西扎布活佛要亲自去拉萨一趟。”耿维民点头道。
  “是去传经说法?”
  “不,为促进西藏早日实现和平解放,他要朝见达赖喇嘛!”
  “哦,为这个。”洛桑活佛被感动了,“他是个毅力很强的人,他一定能成功。”
  韩喜梅这才把信递向洛桑活佛:
  “这是纳西扎布活佛捎给你的信。”
  洛桑活佛不胜大喜,双手接过信来,激动地说:
  “哦,哦,格拉给我的信,格拉要去拉萨。”
  当小分队离开寺庙以后,洛桑活佛这才抽身回到寺庙里。
  僧侣们在大经堂里清扫着。大经堂灼热的空气里还散发着刺激人的油漆的糊焦味。
  洛桑活佛急步登上楼,一进自己的卧室,便将门别死。
  卧室里除门窗桌椅略有烧坏,其余均好。他迎亮坐在桌前,取出纳西扎布活佛的信,拆开就着窗户的亮光细看起来。他越看心情越不平静,其中有一段话使他特别振奋和鼓舞,并且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我纳西扎布已是风前烛、瓦上霜的老僧了,但我不能容忍西藏有的人背叛祖国,投靠外国的行为。解放军进藏,是为了我中华的统一,是为了西藏的昌盛。你是我最为信赖的弟子,望你能认清形势,为和平解放西藏尽心竭力。
  我将于近期动身前往拉萨朝见达赖喇嘛,尽我老僧区区之力”。
  洛桑活佛正看得眼热,念得动情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打断了。他急忙把信装好,又揣入怀中,这才问道:
  “是谁呀?”
  “洛桑活佛,我是乔巴。”
  洛桑活佛起身开门,只见乔巴手上拿着个铮光闪亮的东西。乔巴向他呈禀道:
  “洛桑活佛,这是在清扫大经堂时捡到的。”
  洛桑接过一看,一下就看到了这个发亮的小方盒上刻印着一排圈套圈浪赶浪的外国字。他走回桌边,大拇指朝下一压,这个小方盒立即“叮叮咚咚”地奏出一支颤颤悠悠的乐曲来,同时跳出一星火光。这乐曲声不算太响,但却象警报铃响在他耳边;这火光不算太大,但使他重又感到了火灾的威胁。在火光和乐曲声中,洛桑活佛象受到了什么意外打击一样,蓦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乔巴见此情景,忙上前关照:
  “洛桑活佛,你这是犯病啦?”
  洛桑活佛没应声。乔巴望着他突然变得呆板的脸孔和发直的眼睛,惊异地叫道:
  “洛桑活佛,你的气色
  不好呀!”
  洛桑活佛还是没有应声。他头也不回地对乔巴扬扬手。
  熟悉他的乔巴立即领悟了他这个手势的意思。他这是要煞费心机地思考问题了,任何人不得在他身边逗留。乔巴很快退了出去,随手把门拉得紧紧的。
  洛桑活佛又一次按响了这个带火的小方盒。卧室里又一次响起了“叮叮咚咚”的曲声。
  乐
  第四章
  索南才旦河西岸,在一片河滩的尽头,有  一座马鞍形的山岗。山岗南北两端突起的部  位,顺山势并排着两幢风格迥然不同的建筑。
  南端是沙拉土司的庄院,由于近日在顶部增建了一个瞭望所,使它象古城堡似地赫然耸立在山岗上。北端是饶措活佛的普灵寺。这座远不及索南才旦寺历史悠久的寺庙,是清末的建  筑,一个多月前经过饶措活佛一番苦心改建,那对长年静卧在屋顶上的青铜长龙换了一对白石膏做成的鸽子,显得不伦不类的。这两座建筑居高临下,与古老的索南才旦寺遥遥相望。
  在沙拉庄院后院的二层楼上,有一间宽宽  敞敞的大厅堂,这便是沙拉土司开会议事和  迎来送往的地方。
  从一色的石头结构来看,这间大厅堂依然  保持着高原传统的粗放和古朴的特色;而从大厅堂内的布置和陈设来看,却又明显地具有高原少有的那种清雅风韵和异国的浪漫情调。这在西藏来说,是相当突出和引人注目的。
  大厅堂前后的门窗,是沙拉用高原异常珍贵的熊胆、麝香、鹿茸、狐皮从印度商人那儿换来的毛玻璃装璜起来的,使室内的光线显得明亮而又柔和。左右两壁挂了很多画。左壁上挂的是佛祖释迦牟尼骑野牛、和尚盘打盹、蛇吐红莲图。这是沙拉用高价从拉萨买来的。右壁上挂的是青一色的异国美女图。左右两壁的格调显得极不谐调。说实在的,沙拉打心眼里讨厌右壁上这些异国美女图。这些高鼻梁、蓝眼睛、红嘴唇、金头发的女郎,有的裸着胸脯,有的露着大腿,如果不是腰间往下搭着一条薄得透明的细纱,真还以为她们是一身光哩。他更不明白,有一个女郎本来是白净净的前额,却偏要额外地涂上个象烙铁烫过的红斑。这些美女图是一个多月前从国外归来的二舅子饶措活佛赠送的。当时他一看这些美女图,就觉得大伤风雅,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地表示不欣赏。而他年轻的妻子兰戛却赞不绝口,仿佛这些外国女郎给她的生活增添了什么新内容似的。她用神往、艳羡和爱慕的眼光望着这些娇姿媚态的外国美女,不顾沙拉的反对,硬是满怀兴味地挂了起来。大厅堂的天顶,挂着无数盏酥油灯,地板上铺着厚绒绒、软绵绵的拉萨花毯。花毯上摆着八张饶措从国外带回来的双人沙发。沙发前面那些精巧雅致的竹制茶几和沙发后围着的一圈藤椅全是芙蓉城的特产,为沙拉的至交刘非所赠。靠左墙那张铺着氆氇单的条桌上,①据传,释迦牟尼是骑野牛得道的。
  放置着喝青茶用的景德镇蓝花细瓷杯和喝酥油茶用的伦敦金边开口大杯。
  现在,在这间陈设豪华而又不甚协调的大厅堂里,走进两个人来。他们是刚从瞭望所下来的沙拉土司和饶措活佛。
  沙拉土司,胖得超众出奇。在画家们良好、准确的视觉里,他是一个再也确切不过的轮廓极不协调、五官分布极不合理的人物。不过,倒也是人类中很难找到的从头丑到脚的崎形模特儿。他光头秃顶,脑袋象一个鼓足了气的皮球,看那膨胀的架势,几乎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两只小豆眼紧紧巴巴地贴在鼻梁两边,两撇稀疏的眉毛超出眼角老远;小鼻冀下那张嘴则大得惊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嘴一张便能轻而易举地塞进一个拳头,笑起来时,两个嘴角几乎扯到了耳根上。两腮的肉油光水亮的,鼓胀胀地把小鼻子都快埋起来了。他挺着肥肠大肚,坐着象一摊死肉,走起来又象个肉球。这样丑陋古怪的形象,实在很难讨人喜欢。他家族中的人常常为他暗暗悲叹。而在奴隶们中间,则常常偷偷拿他开着玩笑:“阔里,你要再与我作对,小心罚你去看沙拉!”
  奴隶们把看他当做一种可怕的惩罚了。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与上层人物的交往,而且也不妨碍他在这五十多岁的时候,娶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兰戛。沙拉是一个世袭土司,但是真正的发迹和兴旺还是从他即位以后才开始的。由于他家业的富有和权势的显赫,他也名扬四方,在前藏后藏的达官贵人中,没有不知道他沙拉的,使得不少部落的头人对他①阔里即“喂”的意思,是对男性的称呼。
  垂涎三尺,敬畏三分。当然,哑巴吃酥油,心里自有斤两。
  他明白,这不是他比他的祖辈、父辈有多少非凡的智慧,而是一次偶然的灾难使他偶然地遇上了刘非少校,从此把他从一个普通的部落首领十分幸运地推到了声威昭著的地位。
  那是一九四○年的事了。
  沙拉即位土司之后,几乎没有一天不转动脑筋,盘算着如何把这个几代都处于停滞不前状态的家业,在他这一代兴旺发达起来。他经过数度苦思苦想,作过多番尝试努力,始终未能奏效。后来,他加大了胃口,把脚步迈出了索南才旦。他亲自带着一个商队,东至西康的康定,西至日喀则,南至中印、中尼边境,北至青海的玉树,出售奴隶们打来的飞禽走兽和采集来的名贵药材。但仍是和藏民打交道,生意不大,油水不多。这使他终日苦恼。一九四○年的夏天,他终于从苦恼中自拔出来,怀着急于求成的心情,决意冒冒风险,带着商队闯到了内地十分繁华的都市芙蓉城。谁知他和他的商队一到芙蓉城西门的城墙下,便遭到了一帮国民党特务的严格盘查,强行没收了他的全部商品和所有的银元、金条。这简直是摘了沙拉的心肝,他抖着肥膘哭号连天,叫骂不绝。特务迎面啪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辱骂他是西藏蛮子,扬言要拉他到官府治罪。沙拉吓得浑身筛糠,连连告饶。正当特务们不容分说要押他走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嘎地迎头挡在了去路上。车门开处,出来一位年轻威武、风度潇洒、衣着讲究的人。这人扫了几眼沙拉那些被特务们没收去的东西,显然是动了心。他神态傲慢地扬扬手,不屑一顾地问着那些特务: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头里一个尖嘴猴腮的特务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看去不到三十岁的来人,酸嘴辣舌地反问道:
  “请问先生,你是干什么的呢?”
  来人口气逼人地问:
  “想知道吗?”
  尖嘴猴腮的特务也不示弱地说:
  “就算是吧。”
  来人慢条斯理地从衣袋里掏出个硬皮小本来,在手中颠上颠下的:
  “怎么,还要我送到你手上吗?”
  尖嘴猴腮的特务见来人神态异样,举止非凡,赶忙上去接过小本,掀开一看,当即吓得直翻白眼,嘴里象噎东西似的,干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来人冷冷地撇撇嘴:
  “认识了吧!”
  “原来是胡专员的刘副官呀!”尖嘴猴腮的特务再不敢怠慢,先是恭敬地把小本奉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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