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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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尔顿·考特尼长得高大,面清目秀,露出邪气的微笑时,一双
灰眼睛耷拉着眼皮,两排牙齿洁白异常。他是斯佳丽眼中老于世故的花
花公子缩影。然而最吸引斯佳丽的,是他有一座磷酸矿场,规模比瑞特
的矿场大上二十倍。
当米德尔顿弯腰接过斯佳丽的手时,斯佳丽在他手上合起手指。米
德尔顿抬起头微笑道:“你愿意赏光跟我跳下一只舞吗,巴特勒太太?”
“考特尼先生,假如你不开口,我可要伤心死了。”
波尔卡舞曲结束后,斯佳丽打开扇子,这种缓缓展扇的动作是出名
的“含情脉脉的挑逗”。她啪嗒啪嗒地在脸庞附近扇着,故意扇起绿眼
珠上方迷人的发丝。“我的天哪!”斯佳丽娇喘道,“如果不呼吸一点
新鲜空气,我怕就要昏倒在你怀里了,考特尼先生。可否请你行行好?”
斯佳丽挽住他的手臂,斜靠着他,由他护送到窗口的长椅边。
“哦,考特尼先生,请你坐到我旁边来好吗?否则跟你说话还得仰
起头,脖子不扭伤才怪呢。”
考特尼顿时坐下,而且坐得相当近。“我真不愿害得这样美丽的粉
颈受伤,”他说。他的目光缓缓顺着她的颈项,落到酥胸上。他对他们
玩的这套把戏,可算是同斯佳丽不相上下的高手。
斯佳丽故作羞态地低头垂目,佯装不知考特尼在看什么。她先是从
睫毛缝里往上一瞟,又赶快垂下眼睑。
“希望我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魅力,不至于阻碍你和最得你欢心的女
士跳舞,考特尼先生。”
“那位眼下最得我欢心的女士,就是你所说只有一点点魅力的那一
位啊!巴特勒太太。”
斯佳丽眼睛直勾着他,娇媚地笑着。“说话小心一点,考特尼先生。
你真要捧得我昏了头啦。”她警告说。
“我就是要这么做。”他贴近斯佳丽的耳朵低声呢喃,热气直扑她
的颈窝。
他俩之间公开的罗曼史,很快便成了社交季节最热门的话题。他们
在每场舞会上共舞的次数。。考特尼接过斯佳丽手中的五味酒杯,双唇
含着杯沿上她留下的红唇印。。零星偷听到的两人间含沙射影的挖苦
话。。
米德尔顿的妻子伊蒂丝终日愁眉不展,面容一天天苍白憔悴。但没
人能够理解瑞特竟然如此沉着。
他为什么不采取行动?查尔斯顿豆大的社交圈,莫不感到奇怪。
第二十六章
一年一度的赛马活动,是查尔斯顿社交季节仅次于圣西西利亚舞会
的重头戏。有不少人——绝大多数是单身汉——更把赛马看作唯一的大
事。“你总不能赌华尔兹吧!”他们不服气地抱怨道。
内战前就有赛马周活动,如同圣西西利亚社团在每一次的社交季节
总要举办三场舞会一样。后来查尔斯顿被围困了好几年,一发炮弹燃起
了一条火线贯穿全市,火舌吞噬了一向举办舞会的建筑;景色如画的椭
圆形赛马长跑道、俱乐部、马厩,全被改装作南部邦联军营和伤兵医院。
一八六五年查尔斯顿陷落。一名具有冒险精神和野心的华尔街银行
家奥古斯特·贝尔蒙特,在一八六六年买走了旧赛马场入口处的巨大石
雕柱,运到北方,安放在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的入口处。
战争结束刚两年,圣西西利亚舞会就借到了场地,查尔斯顿人得知
社交季节活动将再度举行时,莫不欢欣鼓舞。要让污秽恶臭、辙痕累累
的赛马场恢复旧观,却花了好长的时间。但是,盛况已然不再,圣西西
利亚舞会三场只剩一场,赛马周变成了赛马日,入口的石柱无法修复;
俱乐部会所就拿只有半爿屋顶、几排长木椅的露天看台来代替。然而在
一八七五年一月下旬的一个晴朗午后,查尔斯顿劫后余生的市民,仍为
第二届的赛马会盛装打扮;全市四条街车路线交通繁忙,全都改换路线,
通往靠近赛马场的拉特利奇大街;马车上张挂着绿白两色布幔,拉车的
马鬃毛和尾巴也系上绿白两色丝带,那是俱乐部的颜色。
他们准备出门时,瑞特给了三位女士三把绿白两色条纹的阳伞,自
己则在钮孔上插了一朵白山茶花。纯洁的笑容在黝黑的脸庞上显得格外
明亮。“北佬已经上钩了,”他说,“尊敬的贝尔蒙特先生送来了两匹
马,古根海姆送来一匹。他们对迈尔斯·布鲁顿在沼泽地藏匿种马的事
都一无所知。这群牝马繁衍出的一大堆子孙,既有点沼泽地那匹种马遗
传的粗野,又有同骑兵队走失的马杂交之后的丑样子,但是迈尔斯那一
匹三岁神驹,准会让每一个腰缠万贯的人大大破财。”
“你是说赌马?”斯佳丽问道。她双眼发亮了。
“不赌人家赛马干吗啊?”瑞特笑着说。一边把折好的钞票塞入母
亲的手提袋、罗斯玛丽的衣袋和斯佳丽的手套中。“全押在‘甜莎莉’
上,赢了钱就拿去买小首饰。”
他心情很好嘛!斯佳丽心想。他把钞票塞到我手套里。他尽管可以
直接交给我,不必那样来碰我的手——不,不是碰我的手,而是碰我的
光手腕。唉,这个动作实际上同抚摸并没有两样。他以为我对别人有兴
趣,现在已经开始注意起我来了。而且是真正的注意,不仅仅是礼貌性
的殷勤而已。这一招果然灵验了!
斯佳丽本来还担心把每场舞会的第三只舞都留给米德尔顿的做法太
过分。她知道,人们一直在说闲话。但是,要是一点流言蜚语就能把瑞
特拉回身边,那就让人家说去吧。
当一行四人走进赛马场时,斯佳丽不由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赛马场
这么大啊!人这么多,而且竟然还有一支乐队!她欣喜地四处张望。不
一会儿便拉住瑞特的衣袖。“瑞特。。瑞特。。这地方到处都有北佬兵。
那是怎么搞的?他们是来阻挠比赛的吗?”
瑞特微微一笑。“你以为北佬不赌马?还是我们不应该赢他们的钱?
天知道!他们在搜刮我们的全部财产时,有没有想过该不该的问题。我
很乐意见到英勇的上校和他的士兵们一起来尝尝输掉的滋味。他们比我
们任何一个人都更输得起钱呢。”
“你怎能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输?”斯佳丽眯起眼睛,怀疑地问道,
“北佬的马都是纯种马,‘甜莎莉’只是一匹沼泽地的小马驹。”
瑞特歪歪嘴。“只要一跟钱扯上关系,你就不把尊严和忠诚放在眼
里,是不是,斯佳丽?去吧!小乖乖,尽管把赌注押在贝尔蒙特的小牝
马上赢一笔吧!我把钱给你了,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说完掉头便
走,扶着母亲的手臂,朝观众席上做个手势。“坐到高处的位置去看得
清楚,妈妈。罗斯玛丽,走吧。”
斯佳丽想追上前去,“我的意思不是——”她说,可是瑞特的宽背
却像一堵墙挡住她。她忿忿地耸耸肩,东张西望,她到哪里下注啊?
“需要我效劳吗,夫人?”附近有个男人说。
“哦!是的,也许你帮得上忙。”他看起来像是个绅士,口音很像
佐治亚人。斯佳丽露出感激的笑容。“我还不习惯这种复杂的马赛。在
我家乡,只要有人大喊:‘我跟你赌五块钱,包管你会输得落花流水’,
另一个人就会回嘴大喊,并且全速冲刺。”
那人摘下帽子,捧在胸前。他看我的眼光真怪异,斯佳丽不自在地
想着。也许我不该搭理他。
“对不起!夫人,”他热切地说,“你不认得我,我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汉密顿太太吧?从亚特兰大来的。我当年受
伤住院时,你在医院照顾过我。我叫山姆·福雷斯特,家住佐治亚州的
莫尔特里。”
医院!一想到腥臭的血、坏疽、秽物以及满是跳蚤的身体,斯佳丽
就不由心生厌恶。
福雷斯特面露尴尬之色。“恕我冒昧!汉密顿太太,”他结结巴巴
说道,“我不该这么鲁莽地指认你。我不是有意冒犯。”
斯佳丽硬是把涌上心头的医院那段往事压回心底某个角落,关上记
忆之门。她将手轻轻放在山姆·福雷斯特手臂上,对他微笑道:“天哪,
福雷斯特先生,你一点都没冒犯我。我只是一时不适应汉密顿太太这个
称呼罢了,我在几年前再婚了。要知道,我丈夫姓巴特勒,是查尔斯顿
人,所以我才会来这里。哦!听到你那一口好听的佐治亚口音,让我大
大害起思乡病了。你怎会到这儿来的?”
福雷斯特说他是为了赛马来的。在骑兵队待了四年,凡是养马方面
的事他无所不知。战争结束后,他做工挣钱,买下几匹马。“现在我从
事养马事业,经营得不错。这回我把马厩里最好的马带来参赛,争取大
奖。说真的,汉密顿太太,对不起!巴特勒太太,当我听到查尔斯顿赛
马场重新开幕的消息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整个南方就数这地方最
具规模,也最出名。”
在山姆陪她去押注,再护送她回看台的一路上,斯佳丽都只好装着
一心倾听他的养马经。她想要逃跑似地和他道了别。
观众席上几乎座无虚席,不过斯佳丽倒不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她的位
子。绿白条纹阳伞是很显眼的目标。斯佳丽朝瑞特挥动阳伞,然后开始
爬上梯级。埃莉诺·巴特勒也朝斯佳丽挥了挥阳伞。罗斯玛丽则别开了
脸。
瑞特让斯佳丽坐在罗斯玛丽和他母亲中间。她人还没坐定,就感到
埃莉诺·巴特勒紧张了。米德尔顿和他的妻子伊蒂丝在同一排不远处入
座。夫妻俩朝这边友善地点头微笑。巴特勒一家人也含笑回礼,然后米
德尔顿便开始对太太指明起跑门与终点线的位置。斯佳丽在这时开口
说:“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碰到谁了,埃莉诺小姐,是我初到亚特兰大
住时,帮医院照顾的一个伤兵呢!”斯佳丽感觉得出巴特勒老太太已慢
慢松弛了下来。
观众席上掀起一阵骚动。所有的马匹已进了跑道。斯佳丽看得张口
结舌,两眼闪闪发亮。万万没想到竟看见如此平滑的椭圆形草坪,骑师
绸子服装五颜六色的方格、条纹和菱形的花式如此漂亮。打扮得光艳耀
眼的骑师喜气洋洋地列队通过大看台前时,乐队奏出了欢乐的轻快曲
调。斯佳丽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那是未加思索、直率奔放、纯粹表达
惊喜的孩子笑声。“哦!你瞧!”她说,“哦!你瞧!”她是那么兴高
采烈,浑然未觉瑞特的目光已从马匹身上转移到她的脸上。
第三场比赛结束后,有一段吃点心的休息时间。在垂挂绿白两色彩
带的帐篷下,摆着一张张供应食物的长桌,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斟
满香槟的酒杯,在人群中穿梭。斯佳丽佯装不认识端着酒的米妮家的管
家,伸手从有莎莉家标章的托盘上,取出爱玛家的一只酒杯。她已摸清
了查尔斯顿人在物资缺乏及蒙受重大损失后的应付方式。每户人家的珍
贵宝藏和仆人都可以互通有无,让每个人都能充当宴会的主人。“我还
是第一回听到如此荒唐的事。”当巴特勒老太太向她解释这谜时,斯佳
丽便是这么回答的。借来借去地互通有无,她还能理解,但是也不必假
装绣有爱玛·安森姓名缩写的餐巾是米妮·温特沃斯家的啊。但她还是
入境随俗,对这骗局安之若素,就当是查尔斯顿的又一项奇风异俗吧!
“斯佳丽,”她听到有人叫,赶快转过身来,原来是罗斯玛丽在说
话。“铃声马上要响了。我们先回去,免得跟别人挤。”
人群开始拥回看台,斯佳丽拿起向埃莉诺小姐借来的小型双筒望远
镜看他们。看到了她的两个姨妈,幸好刚刚在吃点心的帐篷内没碰见她
们;还有莎莉和她丈夫迈尔斯。看起来他和老婆一样兴奋。好啊!朱莉
亚小姐跟他们在一起。想不到她竟也赌马呢。
斯佳丽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趁着别人不知情,冷眼观察他们,真
是有趣!哈!乔赛亚老头在打盹儿。而且,爱玛还在他耳边叽喳个不停
呢。如果让她发觉他竟然睡着了,包管够他受的!唉呀!是拉斯!他回
来是桩不幸,不过埃莉诺小姐倒是很开心;玛格丽特看起来很紧张,她
一向就是如此。哦!安妮也来啦!我的天!她看起来真像拖着一堆小孩
的老太婆,那群孩子一定都是孤儿。她看到我了吗?她拐到这边来了!
还好!她望不到这么高。
天哪,她脸上真是容光焕发。爱德华·柯柏终于向她求婚了吗?一
定是!瞧她那一副仰慕他的神情,就好像他是神似的。她已经被他的热
情溶化了。
斯佳丽慢慢将镜头向上移,想看看爱德华的表情是否也和安妮一样
热切。。皮鞋、长裤、上装——
斯佳丽的心差点没跳出喉咙口。是瑞特!他一定是在跟爱德华说话。
她把视线暂时逗留在那儿一会儿。瑞特看起来真是优雅迷人。斯佳丽再
移动望远镜,埃莉诺·巴特勒跃入镜头。斯佳丽浑身冰凉,连呼吸也凝
住了。不可能!她朝瑞特和他母亲附近一带扫视一下。没别人了。慢慢
的,她又将镜头移回安妮的脸上,再移向瑞特的,又移回安妮。事实再
明显不过了。斯佳丽先是觉得恶心,立时又变得怒火中烧。
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这阵子在我面前把我捧上天,背地里却疯狂
爱上我丈夫。我真恨不得空手掐死她!
斯佳丽的手心在冒汗。当她再看看瑞特时,望远镜差点从手中掉落。
他在望着安妮吗?没有,他在跟埃莉诺小姐笑。。他们在跟温特沃斯夫
妇聊天。。跟赫格夫妇寒暄。。还有哈尔西夫妇。。萨维奇夫妇。。平
克尼老先生。。斯佳丽目不转睛地盯着瑞特,直到眼花才罢休。
瑞特却始终未曾朝安妮那边瞧上一眼。她像要把他一口吞下去似地
紧盯着他,而他竟一点也没注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傻女孩
迷恋大男人罢了。
安妮怎会不迷恋瑞特?查尔斯顿的女人怎会不迷恋他?他是这么
帅!这么强壮!这么。。
斯佳丽把望远镜放在膝头,脸上露出渴慕的深情望着瑞特。瑞特弯
下腰拉整埃莉诺小姐肩上的围巾。太阳已西斜,一阵寒风开始刮来。瑞
特扶着母亲的胳膊,开始走上梯级回座。好一幅感人的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