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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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发。”
瑞特停住脚。“斯佳丽,我们再走一、两条街就到了,小心着走,
否则跌断了脖子,我就没法带你去航行了。”
斯佳丽于是又放慢了脚步,心中暗喜。有所期待真是太好了。
快到家时,瑞特突然停了下来,让她也跟着打住。“等等。”他头
抬得高高的倾听着。
斯佳丽真想知道他在听什么。哦,天哪!又是圣米迦勒教堂的钟声。
钟声结束了,深沉回荡的单钟一共响了三次。在温暖的黑暗中,从远处
清晰地传来尖塔看守人对沉睡中的旧城喊叫的声音。
“三。。点。。钟。。一切平安!”
第三十一章
瑞特看了一眼斯佳丽精心穿戴的衣著,不觉眼眉往上一挑,嘴角往
下一沉。
“我只是不想再被晒黑罢了,”斯佳丽辩解道。她头上戴着一顶宽
边草帽,那是巴特勒老太太挂在花园门旁,每次出去剪花时戴着遮太阳
的。她在帽顶四周缠上几码鲜蓝色的丝质薄纱,把两端在她的下巴下面
打了一个自以为很好看的蝴蝶结。她还带上了她最喜爱的那把时髦的、
宝塔形的淡蓝色丝花阳伞,伞缘上缀有暗蓝色的穗须。她觉得这把阳伞
可以把她那身单调的、一本正经的棕色斜纹布外出服衬托得活泼一些。
瑞特凭什么以为他可以随便批评别人?他穿着那条破烂的旧马裤和
那件没领子的素色衬衫,领带没打,外套也没穿,看上去活像个庄稼汉,
她想。斯佳丽把下巴一沉。“瑞特,你说九点钟出发的,现在时间已经
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瑞特深深一鞠躬,接着抓起一只破旧的帆布袋,往肩上一甩。“可
以走了,”他说。他的口气不太对劲儿,有点可疑。他肯定居心不良,
斯佳丽想,不过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她万没想到那船竟是那么小,而且就在一把看上去又湿又滑的梯子
下面。她带着责备的眼光看着瑞特。
“马上就要退潮了,”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九点半以前
赶到这里的原因。否则十点钟转潮后,要进港就难了。当然,退潮可以
帮助我们溯河而上到达码头。。如果你肯定想去的话。”
“我肯定想去,谢谢。”斯佳丽把戴着白手套的一只手放在梯子的
一根突出的扶手上,开始转过身去。
“等等!”瑞特说。她仰起磐石般坚定的脸看着他。“我不愿为了
省掉带你出去个把钟头的麻烦,而让你摔断脖子。那梯子很滑。我要在
你前面先下去一档,免得你穿着那双愚蠢的靴子失足摔下去。站在一边
等我准备好。”他拉开帆布袋的松紧带,取出一双胶底帆布鞋。斯佳丽
执拗而沉默地注视着,只见瑞特从容不迫地脱下靴子,穿上帆布鞋,把
靴子放进帆布袋,拉紧松紧带,在上面打了一个看上去很复杂的结。
瑞特忽然冲着她微微一笑,令她激动不已。“待在那儿别动,斯佳
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去把这袋东西放好就回来。”一眨眼的工
夫,他便把那只帆布袋甩到肩上,还没等斯佳丽理解他的话,他已经爬
下了一半梯子。
“你在梯子上爬上爬下就像一道闪电,”当瑞特又回到她身旁时,
她由衷地赞佩说。
“或者说像只猴子,”他纠正说。“走吧!亲爱的,时间和潮水是
不等人的,对女人也不例外。”
斯佳丽对爬梯子一点也不陌生,而且攀高时也不会头晕。小时候,
她常常爬上树顶摇晃的树枝,或者跳跳蹦蹦地爬进谷仓内的干草棚,仿
佛它那把狭窄的梯子就像一段宽阔的楼梯似的。不过她对瑞特用手臂围
着她的腰,搀着她稳步走下布满绿苔的梯级还是很感激的,当她踏上比
较平稳的小船时更是分外高兴。
她安静地坐在船尾的座位上,而瑞特则熟练地把般帆系在桅杆上,
并试拉了一下绳索。在有篷的船头和无篷的舵手座内摆着一堆堆的白帆
布。“准备好了吗?”瑞特问。
“准备好了!”
“那咱们解缆开航吧!”他解开了把小帆船系在码头上的绳索,用
一支桨把船推离结满藤壶的码头。迅猛的退潮立即抓住小船,把它推入
河中。“坐在那儿别动,把头贴在膝盖上,”瑞特命令道。他升起船头
的三角帆,用系索耳把吊索和帆脚索系住,霎时间,狭帆便鼓满了风,
顺风飘然而去。
“好了!”瑞特坐在斯佳丽身边的座位上,弯肘勾住两人间的舵柄。
他用两手开始拉起主帆,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巨大声响。斯佳丽低着头
偷偷瞥了一眼,只见瑞特正眯着眼在看太阳,眉头紧皱着。但他看上去
很开心,像她过去看到过的那样开心。
主帆啪地一声张开,瑞特笑了。“好姑娘!”他说。斯佳丽心里明
白这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准备好要回去了吗?”
“哦!不,瑞特!还没有。”在海上乘风破浪使斯佳丽欣喜若狂,
竟没有意识到浪花已弄脏了她的衣服,海水已灌进她的靴子,她的手套
和埃利诺小姐的草帽也已面目全非,而她的阳伞更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她现在没有思想,只有感觉。小帆船只有十六英尺长,船体有时仅高出
海面几英寸。它劈浪前进,穿越急流,就像一只生气勃勃的幼小动物,
一下子攀上浪峰,一下子又猛地跌入浪底,每每将斯佳丽的胃吊至喉咙
口,把一大片咸的海水打在她的脸上,灌进她因兴奋异常而张开的嘴里。
她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她是风,是海水,是盐,是太阳!
瑞特注视着她欣喜若狂的表情,对着她下巴下面那个浸透了水的可
笑的蝴蝶结微笑着,“低下头,”他命令道,随即转动舵柄以便抢风行
驶。他们将在港湾外多待一会儿。“你想掌舵吗?”他问。“我可以教
你驾驶。”
斯佳丽摇了摇头。她毫无操纵帆船的欲望,像现在这样她就很满足
了。
瑞特知道,对斯佳丽来说,拒绝这样一个操纵全局的机会,是多么
异乎寻常,他理解她对在海上航行的欢乐自由的反应有多么的强烈。他
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感受到同样的狂喜。即使现在他有时也会感到短暂的
极度兴奋,驱使着他一次又一次回到海上,寻求更多的欢乐。
“低下头,”他又说了一遍,接着便让小帆船横风行驶起来。这突
然增加的速度使海水泡沫涌上了深深倾斜的船体边。斯佳丽发出一声欢
叫。头顶上,一只翱翔的海鸥也随声呱呱地叫了起来,这只白色的海鸥
羽毛鲜亮,在高高的、万里无云的蓝色天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好看。瑞
特仰起头来看着,不觉咧嘴笑了起来。太阳暖暖地照在他的背上,带有
咸味的海风尖利地吹在他的脸上。这样的日子活着真是好极了!他用绳
索把舵柄捆牢,弯身向前拿起了帆布袋,从里面取出两件旧得已经拉长
变形、因浸过盐水而变得干硬的毛衣。深蓝色的粗毛线看上去几乎像黑
毛线一样。瑞特侧着身子走回船尾,坐在舵手座倾斜的外缘上。船体因
他的重量而更加倾斜,轻快的小船嘶嘶地破浪前进,行驶得非常平稳。
“把这件毛衣穿上,斯佳丽。”他把其中的一件毛衣举到斯佳丽面
前。
“我不需要。今天热得就像夏天一样。”
“天气是很暖和,可海水却凉得很。不管是不是像夏天,现在毕竟
还是二月天。等浪花飞溅把你冻着了,你还不知道呢。把毛衣穿上吧。”
斯佳丽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毛衣。“你得替我拿着
帽子。”
“我替你拿帽子。”瑞特把另一件更脏的毛衣套在头上后,便帮着
斯佳丽套毛衣。她的头刚伸出来,海风便突然向她乱蓬蓬的头发猛袭过
来,把头发上的梳子和发夹吹落,把头发吹得像黑色的长彩带一样在飘
舞。她一边惊叫着,一边狂乱地抓着头发。
“瞧你干的好事!”斯佳丽喊道。海风立刻把一大绺头发卷进她张
开的嘴中,弄得她又是吹又是吐。她刚用手把头发拉出来,头发又挣脱
开她的手,与其余的头发缠结在一起,像女巫的头发一般。“快把我的
帽子给我,不然我就要变成秃头了,”她说。“天哪!我真是乱了套。”
她一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美过。她的脸神采飞扬,被风吹得玫瑰般
红润,在纷飞的黑色发云中现出动人的光采。她把那顶可笑的帽子牢牢
地系在头上,把逐渐控制住的乱发塞进毛衣后领内。“你那个袋子里大
概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吧?”她满怀希望地问。
“只有水手的口粮,”瑞特说,“硬饼干和朗姆酒。”
“听上去好像很好吃的。这两样东西我都没尝过。”
“现在才刚过十一点,斯佳丽。我们可以赶回家去吃饭。忍着点吧!”
“我们就不能玩上一整天吗?我玩得非常开心。”
“最多再玩一个钟头。下午我要跟我的律师们开会。”
“你那些律师真讨厌,”斯佳丽说,但声音很低。她可不想生气,
不想败坏了她的好兴致。她望着在阳光下闪烁的粼粼碧波和船艏两侧激
起的白色泡沫,然后展开双臂,拱起背脊,像猫一样慵懒舒坦地伸了个
懒腰。过长的毛衣袖子盖住了她的双手,随风摆动着。
“当心点,我的宝贝儿,”瑞特笑着说,“别让风把你吹走了。”
他解开舵柄上的绳索,准备转帆,一边习惯地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船只
进入了他的航线。
“瞧,斯佳丽,”他急切地喊道,“快!在右舷方向,你的右手边。
我敢说这东西你过去从没见过。”
斯佳丽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沼泽岸边,就在小船与海岸之间发现了
一个发亮的灰色形体,它一下子弓身跃出水面,接着又没入水中。
“一条鲨鱼!”她惊叫道。“不,是两条——三条鲨鱼,它们正向
我们游来,瑞特!它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吃掉?”
“我亲爱的傻孩子,它们是海豚,不是鲨鱼,它们一定是朝大海的
方向游去了。紧紧抱住自己,低下头。我要把船来个急转弯。也许我们
可以跟上它们。世上再没有比呆在一群海豚中间更迷人的事了。海豚很
喜欢表演。”
“表演?鱼会表演?你一定以为我很容易受骗是吧,瑞特。”她弯
身伏在旋转的吊杆下。
“它们不是鱼。你只管睁大眼睛瞧着就是了。”
那一群海豚一共有七条。等瑞特把小船调向这些毛发光滑的哺乳动
物游动的路线时,海豚已游出去很远。瑞特站在那儿,用手遮起眼睛挡
住阳光。“该死!”他的诅咒声刚落,一条海豚就在帆船前方跃出水面,
弯了一下背,然后扑通一声潜入水中。
斯佳丽用套在毛衣袖里的拳头捶了一下瑞特的大腿。“你看到了没
有?”
瑞特跌落在座位上。“看到了。它是来催我们赶快跟上去的。另外
那些海豚可能正在等着我们呢。瞧!”前面又有两条海豚跃出水面。它
们优美的跳跃动作使斯佳丽不觉鼓起掌来,只可惜毛衣的袖子太长,掌
声出不来。于是她卷起袖子,又拍起手来,终于拍出了声音。在她右手
边两码处,第一条海豚又浮出水面,从鼻孔中喷出一股水柱,然后懒洋
洋地摇摆着沉入水中。
“哦,瑞特,我从没见过这样可爱的东西。它在对我们笑呢!”
瑞特也在笑。“我一直以为它们是在微笑,我也一直对它们报以微
笑。我喜欢海豚,一向喜欢它们。”
海豚对瑞特和斯佳丽的款待,只不过是为他们表演一种游戏。它们
在船头的旁边或下面游着,有时是一条,有时是两条、三条。它们一会
儿潜入水中、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喷水、一会儿翻身滚动、一会儿
跃出水面、一会儿用一对对似带人性的眼睛张望着,在那一张张迷人的、
似带微笑的嘴上,那一对对眼睛似乎正在对困在小船内手脚笨拙的这对
男女发出嘲笑。
“那边!”瑞特指着一条跃出水面的海豚喊道。“那边!”斯佳丽
在相反方向看到另一条海豚跃起时也叫了起来。“那边!”“那边!”
“那边!”每当海豚破水而出时,他们都喊个不停。每一次都会带给他
们新的惊奇,而且每次海豚跃起时总是在斯佳丽和瑞特目光之外的地
方。
“它们在跳舞,”斯佳丽说。
“在玩乐,”瑞特提出不同的看法。
“在炫耀它们的能耐,”两人达成了共识。海豚的表演确实令人陶
醉。
正因为陶醉于海豚的表演,瑞特才忘乎所以,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
后海平线上正在聚拢来的一片乌云。当一直吹动的清风骤然消失时,他
才开始警觉起来。原本绷紧鼓涨的船帆松软了,海豚们突然一头扎入水
中消失不见了。这时他才转过头去,但已经太晚,只见那一大片乌云穿
过海水铺天盖地地飞驰着压了过来。
“快到船舱的下面去,斯佳丽,”瑞特平静地说道,“坚持住。暴
风雨要来了。不过不要怕,比这更可怕的暴风雨我也经历过。”
斯佳丽回头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前面还是朗朗晴空,怎么后面
竟是乌云一片?她一语未发,迅速溜进船舱,在她和瑞特刚才坐过的座
位下面找到了一个抓手的地方。
瑞特迅速调整着帆缆。“我们必须赶在乌云前面,”他说,接着咧
嘴笑了一下。“你会淋得全身湿透,船身也会颠得一塌糊涂。”说得迟,
那时快,狂风骤然袭来,乌云遮天,白昼变成了黑夜,豆大的雨点狂泻
而下。斯佳丽刚张开嘴喊叫,嘴里立刻灌满了雨水。
我的天哪,我要淹死了,她想。她弯下身去,又是吐又是咳地把嘴
里和喉咙里的水全部吐掉。她想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问问瑞特
那可怕的声音是什么东西,但她那顶可笑的、已经瘪掉的帽子套在了她
的脸上,使她什么也看不见。我得把它甩掉,不然我就要闷死了。她用
那只空闲的手一把扯开下巴上的薄纱蝴蝶结,另一只手则死命抓住她找
到的那个金属把手。小船在前后颠簸、左右摇晃,同时发出吱吱嘎嘎的
声音,好像就要裂开一般。她可以感到小船正在快速地往下沉,往下沉。
它一定是船头向下、船尾向上地立了起来,就要穿过水面一直沉入海底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