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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说爱太沉重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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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心脏科权威,怎么可能去理会小小的主任呢?”
  “你呀,讲话还必须多加磨练才行啦。”医生促狭地笑着说。
  “喔,我知道了。”她展露出小女儿的姿态说。
  女生就是有这种优势,医师看到她的表情,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医生随口说声进来吧。
  门打开了,主任带领几位急诊室的医护人员,捧着大把鲜花进来,笑嘻嘻地齐声说生日快乐。
  医生终于笑了,挥着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主任知道医师终于释怀了,打铁趁热,于是继续讲了一堆祝寿和恭维的话语,护士和叶晓芹则把鲜花摆好,才必恭必敬地退了出去,给了医师十足的面子。
  其实,刁难事件起因于把持心脏科和脑科的两位主治大夫的意气之争。脑科医生是院方从医学中心重金挖角过来的,希望藉此提升医院的地位,因此院方对他礼遇有佳。这两科基本上没什么冲突,只因为两位大牌医生皆被同僚尊敬惯了,碰面时两人都不自觉地板起威严的神情,导致心脏科医生认为他持宠而骄,而脑科医师以为他刻意排斥,莫名其妙的心结就此结下,双方便逐渐为了争一口气而互扯后腿。院方高层晓得他们只是赌气,并非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因此只是不时地当和事佬疏导两者的关系,并没有太过于介入。尽量保持中立的急诊室则算倒霉,被台风尾扫到罢了。
  既然急诊室都如此低声下气祝贺他生日了,医师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下去。
  急诊室,也是志工必须关切的地方。
  这家医院的规模无法跟成大医院相比,因此在急诊室服务的医护人员不多。闲的时候整间急诊室空荡荡的。忙起来就像菜市场一样喧闹繁乱,急诊的病患一个个送进来,焦急如焚的家属也一位位地奔进来。在有限的人力下,他们只能避轻就重,把轻度病患稍做处理之后,就赶紧处置严重的病人。
  基本上,急诊室会将病患分为四级,一级就是命在旦夕的患者。因此医师急救的顺序当然以第一级为先,病症最轻的患者只好等了,护理人员也会向病人及其家属解释。
  病人看到比自己还严重的病患,有些能够谅解,甚至请医师先去拯救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病人。但是有的则在急诊室大吵大闹,尤其是活蹦乱跳的家属拼命缠住医师和护士,或哀求、或恐吓他们必须先治疗亲人。此时就需要志工来安抚病人和家属的情绪,避免让忙得不可开交的医护人员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这天,急诊室就像百货公司的周年庆般乱成一团,因此叶晓芹来到急诊室帮忙,细心抚慰病人的情绪,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急诊室的孤儿,还是有人关切的。
  倏地,外面扬起刺耳的煞车声,一位三十几岁的男人由两名看似流氓的壮汉搀扶进来。那两个男人嘶声喊着。“医生,快点来啦!”
  男人的脸色虽然相当苍白,双唇更没了血色,他仍旧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只有身体不自主地微微发颤。医生瞥见他的情况好像还可以,就先抢救另一位病患,不理会那两名男人的叫嚣。
  叶晓芹看到男人在大热天来披见外套,肯定身体一定发冷颤才这样,于是有些畏懦地走过去,略为哆嗦地轻声询问男人。“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杯温开水?”
  男人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身体仍然不时颤栗。
  叶晓芹到饮水机盛了杯温开水,快步走过来,见他的精神相当萎靡,就打算喂他喝水。也许习惯性吧,男人不自觉地抬起左手,准备自己接过杯子。这时,披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里面的衬衫竟是斑斑血迹、刀痕累累。尤其在右侧的肋骨上面居然还插着一截折断的西瓜刀。
  “医……生……快来啦!”叶晓芹吓得惊声尖叫,一阵反胃从腹部迅速冲到喉咙,她急忙痛苦地咽下去,不敢在老大面前吐出来。
  医生和护士听到叶晓芹的惊叫,不自觉地转身察看,才知道那位老大是严重刀伤,急忙跑过来。
  主任忍不住气鼓鼓地对男人说。“都这么严重了,还装什么英雄!”
  “你敢对我们大仔嚷那么大声,不要命了吗?”那两位小弟异口同声地骂道。
  叶晓芹和一旁的护士不禁为主任捏了一把冷汗。
  “这里是医院的急诊室,所以我最大啦”主任不畏威吓地大声嚷回去。
  叶晓芹这才发现主任的另一面,如果他碰到只要能力可及的事,就不畏困难的往前直冲。而且在他身上看到了医师誓词里的一段话…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在这里,或许应该修改成…即使在威胁之下,我仍将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执行人道。
  老大朝小弟挥了挥手制止,他们只好压低嗓子练习三字经,不敢得罪医生。
  “不过,你还真的很有种!”主任忍不住竖起大姆指,敬佩地对男人说。
  老大得意洋洋地朝医生微微点了点头,才让他们抬上病床,进行紧急手术。
  叶晓芹虽然看过刀伤,却没见过一把断刀就插在身上的情景,而且病患还好强地忍住不吭一声,不由地双脚发软,双手贴着墙壁稳定冰凉的身体。
  原本咕噜着埋东怨西的家属看到这一幕,全都闭上嘴,谁也不晓得那两位小弟身上是否藏着刀子,甚至手枪!虽然自己就处于急诊室,如果惹毛了他们而被杀,可以直接在这里进行急救,不必再搭救护车一路颠簸,但是谁也不想自己的身上多出一个洞。何况自己的亲人跟那位鲜血直流的老大比较起来,算是很轻微了。
  就在抢救的过程中,外面又扬起煞车声,那两位小弟随即从外套里面拔出西瓜刀冲了出去。众人看到那两把刀,有的扬起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有的恨不得钻进病床底下,有的吓到两排牙齿发出喳喳的撞击声,有的家属和病人的手紧紧相握。落单的病人,无处可握,只好紧紧掐住棉被。
  原来是仇家追杀到医院来,非置老大于死命不可,那两名小弟才急忙奔了出去!就在同时,警车催命的笛声也由远至近地鸣叫,随即又是一阵阵的煞车声。
  外面响起嘶吼杂沓的声音,以及急促的警笛声,接着是两声枪响。
  急诊室里,病人和家属不禁浑身发抖,噤若寒蝉,谁也不晓得在下一秒这里会不会变成黑道火并的杀戮战常虽然医生和护士们一样紧张万分,但是恨不得多长出一双手进行急救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担忧自身的安危。
  叶晓芹同样惧怕到身体冷热交迭,不时哆嗦,甚至胃部急遽翻搅,再猛然一阵抽慉,痛得她不得不捧着腹部。心里埋怨着为什么让我碰到这种情况呢?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平歇下来,然后是警察扶着三位伤者进来。伤者当然是痛得哇哇大叫,哭爹喊娘。
  一位警察不屑地骂着。“别再靠爸靠妈啦!你们以为在医院外面打打杀杀,如果受伤了就可以直接送进来急救吗?您娘咧!真想叫你们自己爬进来!”
  主任忍不住朝刚才骂他的小弟,狠狠反击回去。“你们大仔伤的那么严重,连一声痛都没有叫出来,你的手臂才被划一刀,鬼叫什么!好好看一下老大是怎么当的”
  小弟羞愧拼命忍住痛楚,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哀嚎出来。
  老大痛得全身皮皮剉,冷汗直冒,狠狠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叫出来,然后露出趾高气扬的表情,接受大家万分崇拜景仰的注目礼。心想着主任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更在小弟的心中矗立无可动摇的地位,出院之后应该要送块匾额给主任。
  许多人,当然也包括叶晓芹,很想笑出来,但是都不约而同地紧憋着,谁也没那个胆敢嘲笑他们,更不由地钦佩那位不喊一声痛的老大。警察的双手在胸前交握瞅着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面对这种喜欢逞英雄的老大,还能说什么呢?
  过没多久,急诊室来了五、六位警察戒备,以防两帮黑道又在这里火并。
  叶晓芹忍不住避得远远的。她不敢看,却又不禁偶尔偷窥他们几眼。在肃杀的氛围里,病患也觉得身体很莫名其妙地没刚才那样痛了,只觉得冷气怎么突然变强了!
  不久,外面又扬起催命似巨大的声响。虽然叶晓芹知道那是救护车的鸣笛声,身子还是不禁发冷,肠胃搅成一团,咕噜着今天是那位衰神的生日呀?!
  一位看似三、四十岁的妇女躺在担架上迅速被送进来。只见她略为眼歪嘴斜,无法吞咽的口水不时地从嘴角渗出来。
  陪同来的家属不等医生问话,就喊着。“她的身体一半边麻痹,说话不清楚,快点救她呀”
  一看病患就知道是中风。主任给她进行急救,同时要求心脏科前来会诊。
  没多久,竟然来了位令大家瞠目结舌的医生,就是那位心脏科的大牌医师。急诊室的医护人员喜出望外,对医师必恭必敬,让他在挤满急诊室的病患面前威风十足、倍受尊崇。因为他这么一踏进急诊室,以后心脏科的其它主治医师和住院医生谁也不敢再找借口推辞不来会诊,动不动就要求转院。
  大牌医师检查之后,就要求把病患送往楼上的手术房进行精密手术,然后迈着满意的步伐离开。
  而叶晓芹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陪同家属离开这个暗藏杀机的急诊室。
  当她们进入电梯间时,叶晓芹终于松了半口气。家属不禁既困惑又气愤地瞪了她一眼,她急忙把那半口气咽了下去,却猛然呛到重重咳了出来。
  在冰凉的手术室外面,叶晓芹像餐厅的服务生倒了温开水给表情略为担忧的男人。他这才稍微原谅刚才叶晓芹面对急诊病人时竟然松了半口气!
  男人喝了口水,才问道。“为什么急诊室里里外外有那么多警察?”
  叶晓芹把刚才刀光剑影、枪声大作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才不好意思地说。“所以刚才我在电梯里才松了口气。”
  “喔……了解、了解,不管是谁看到了,都会害怕呀!”男人终于原谅她的不礼貌。
  “她是你太太吗?”叶晓芹指着手术房说。
  “嗯。”男人不禁垂下了头,似乎要遮掩他那不太在乎妻子病情的神态。
  “她这么年轻,怎么会中风呢?”叶晓芹蹙着眉头说。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腰酸背痛,脖子感到僵硬酸疼,今天就去推拿,没想到回来没多久就变成那样。”男人气呼呼地说。
  “不会吧!推拿也会变成这样?”叶晓芹惊愕地说。
  “谁知道!妈的,如果是推拿造成的,我一定要去告!”男人忍不住怒骂。
  叶晓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完全看不到像杨小姐的丈夫那般自然流露的深爱浓情,顶多是相处多年的习惯而衍生出来的感情。虽然男人没有说出来,叶晓芹也晓得男人自认已经把对妻子的爱表现出来。虽然这也是一种爱,却让她不胜唏嘘。
  在她们的左前方坐着几位家属,有的紧张地搓揉着双手,有的茫然地眼神空洞,有的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人才对。
  她不由地感叹,爱,为什么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与浓淡,是如此不同?
  也许她想靠近符合心目中的爱吧,于是走了过去,跟那几位家属聊天。
  三十几岁的男人见到叶晓芹穿着志工的背心,态度又亲切,不自觉地把心中的郁闷吐露出来。“我爸因为胸口很不舒服来看病,医师先用超音波检查,然后就开药给我爸吃,但是情况也没什么改善。过了一阵子,医生又用血管摄影检查,终于确定了血管的狭窄率,说必须动手术才行。”他的表情似乎在埋怨医师做了那么多检查才能确认,害他父亲在这段期间多受了不必要的痛苦。
  “毕竟这是血管手术,不做详细检查不行的。而且,如果吃药就能改善血管的阻塞情况,你父亲也就不必动手术了,医师当然要先请你父亲服药,看看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叶晓芹温柔地劝慰着。
  这些男人都晓得,但心里就是无法完全释怀。
  “我们还多看了两家医院,他们都说血管有问题,才不得不来开刀呀。”老妇人的担忧全挂在脸上。
  看年龄应该是病患媳妇的女人接着说。“我爸一直在这里看病,另外那两家医院也建议由熟悉我爸身体的医生开刀比较好,最后才决定在这里动刀,而不是到台大或长庚动手术。”话虽如此,女人的脸上仍然挂着这个决定到底好不好的表情。然后她的下巴朝那个男人挪了挪,压低嗓子说。“他们是动什么手术?”
  “他太太是中风,应该也是血管阻塞的问题。”叶晓芹瞅了男人一眼,看他一付不耐烦的样子,再回头环顾这几位家属,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姐,你知不知道像这样的手术,要包多少钱给医生呀?”妇女不好意思地问。
  “阿!这个我不知道耶,应该不用包吧。我在这里几个月了,也没听说医生要红包的,病人康复之后顶多就是送匾额或花蓝感谢而已。”
  “我们什么规矩都不知道,那个医生会不会……”媳妇担忧地说。“毕竟这是心脏内科手术,不小呀。”
  “放心啦!这里的医生都很不错。”除了那个王八蛋詹文奎!叶晓芹在心里骂着。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心导管室走出来,这一家子人急忙迎向前去。
  “做心导管术之后,许先生果然有两处的血管有问题。其中一处轻微的地方我已经用气球扩张术把粥状斑点压平了。但是,另一个病灶的情况不太好,冠状动脉的阻塞程度比先前检查的时候还要严重,必须放置一根血管支架才行,不能单靠气球扩张术,不然太危险了。”医生虽然轻柔地详细说明,但是表情透着些许的诡谲。
  “那就拜托医生了。”媳妇赶紧恭敬地说。
  叶晓芹彷佛是位医学系的学生,只顾着仔细听讲,而没有忖度医师话中有话,更没注意到他的神态。
  医生轻咳了一声。“不过,健保规定DeNovoLesion,也就是原发性病灶的血管内径要达到二点七五毫米,而且狭窄的部份量测之后必须超过于百分之四十以上才能给付。但是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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