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3小五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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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一口刀,直奔艾虎他们来了。小和尚本是跑了,见法都来,复又跟着法都,又要围裹上来。徐良一瞧,这个和尚虽
然胖大,倒是粉白的脸面,往前扑奔。徐良说:“好师傅,你是出家人,不应动气,本当除去贪嗔痴爱,万虑皆空,没
有酒色财气,这才是和尚的规矩。又何必拿着刀来,要与我们拼命,我们如何是你的对手?你要不出气,我给你磕个头。”
和尚将要说“磕头也不行”,他焉知是计。岂不想老西这个头可不好受,就见他两肩头一耸,一低脑袋,“哧”的一声。
和尚“哎哟”,还仗他眼快,瞧见一点动星由徐良脑后出来,一闪身,虽然躲过颈嗓咽喉,“噗哧”一声,正中肩头之
上,抹头就跑。这些小和尚就跟着跑下去了。粉面儒僧蹿上墙头,徐良并不追赶,抹头寻找艾虎来了。满地上小和尚横
躺竖卧,也有死了的,也有带着重伤的。两个人会同寻找江樊,不知去向。
原来是江樊瞧见艾虎、徐良进来,把那无能的小和尚砍倒几个,自己就跑出来了。
明知道有艾虎一人足能将那和尚杀败,自己出来寻找老爷要紧。找来找去,并没见着。
遇见一个小和尚,过去飞起一脚,就踢了个跟斗,摆刀要砍,说道:“你说出那位老爷现在那里,就饶你不死。”
和尚说:“我告诉你,饶了我呀。”江樊说:“我岂肯失信于你。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你快些说来!”答道:“在
西跨院庭柱上捆着哪。”江樊果然没有结果他的性命。一直奔西跨院,一看老爷果然在柱子上那里捆着,三四个小和尚
在那里看守。看见江樊进去,恶狠狠的拿着刀扑他们去了,小和尚撒腿就跑。江樊也并不追赶,救老爷要紧。江樊过来,
解开了绳子,跪倒尘埃,给老爷道惊。邓九如用手搀起,说:“这是我的主意,纵死不恨,与你何干?我还怕连累了你
的性命。你是怎么上这里来了?那和尚怎么样了?”江樊说:“有小义士艾爷,还同着他一个朋友前来解围。要不是他
们两个人,我就早死多时了。”邓九如问:“莫不是开封府告状的那个艾虎?”江樊说:“正是。”邓九如说:“我们
两个人还怪好的哪。他坐监,我打书房出来散游散游,正遇见他在校尉所我义父那里,我们两个人一同吃的饭。他不认
的字,他说还要跟我学一学,怎么把眼前的字认的几个才好。很诚实的一个人。他是北侠的门徒,智化的干儿子。”江
樊说:“不是,老爷记错了,是智化的徒弟,北侠的义子,老爷看,来了。”
艾虎与徐良也是问了小和尚,找到西跨院。江樊要跪下给艾虎道劳,早让艾虎一把拉住,对施了一礼;又与徐良见
了见江大哥,艾虎说:“这是我徐三叔跟前的,我三哥,名叫徐良。”与江樊彼此见了礼。江樊又要与徐良道劳,也让
徐良搀祝邓九如过来说:“若非是二位到来搭救,我们两个早死多时。活命之恩,应当请上受我一拜。”艾虎一怔,搀
住说:“你不是我韩二叔的义子吗?姓什么来着?”邓九如一笑,说:“艾大哥,你是贵人多忘事,我叫邓九如。”艾
虎说:“是了,你们二位怎么游玩的这里来了?”
江樊就把怎么上任,怎么私访,审鬼,坐堂,丢差使,解开歇后语,到庙中来遇见凶僧的事,细述了一遍。艾虎听
了说:“三哥,你看还是文的好,似乎你我别说作不了官,即作了官也算不了什么;看人家这个,出任就是知县。”江
樊说:“少叙那个,和尚怎么样了?”艾虎说:“拿住捆好了。”徐良说:“我把他抗过来看看,是那个自然和尚不是。”
邓太爷问艾虎从何处来,艾虎就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邓九如说:“还有件怪事。方才他们大家把我捆上,推到这里来
拴在庭柱上,这屋里头有许多的妇女,陪着那个白脸的和尚喝酒,还猜拳行令哪。
就皆困那个和尚出去动手去了,这屋中许多妇女没见出门,他们全往什么地方去了?“艾虎说:”何不到屋里找找
他们去。“
同着江樊,带老爷一齐到屋中,也没有后门,眼睁睁那酒席还在那里摆着,就是不见一个人影儿,连老爷也纳闷。
江樊那样机灵,也看不出破绽来。还是艾虎看见那边有一张床,那个床筛子乱动。艾虎用刀把床筛子往上一挑,见里面
有两个人,将要把他们提将出来,一看是两个妇人,他就不肯去拉了,叫:“江大哥,你把这两个提出来。”
江樊就将他们随即捆上,带过来说:“这就是太爷,跪下磕头。”邓九如一看,两个人俱在二十多岁、三十以内。
太爷问:“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说了实话便罢,如若不然,即将你们定成死罪。”两个妇人往上磕头,说:“我们都是
好人家的子女,半夜间凶僧去了,把我们捉到庙内,本欲不从,怎奈他的人多,落了秃贼的圈套。”太爷说:“你们既
是好人,本县放你们归家。可有一件,有个朱二秃子,他在庙中没有?”两个人连连答应,说:“有,不但有朱二秃子,
连吴月娘儿俱在此处哪。”太爷问:“现在那里?”妇人说:“你看那边有一张条扇,是个富贵图,那却是一个小门。
开开那个小门,里头是个夹壁墙儿。他们听见事头不好,俱都钻在那里头去了。我们也要钻的里头去,他们说没有地方
了,故此我们才藏在床下。里头男女混杂,好些个人哪。”老爷听了,随即叫江樊过去瞧。那一张画,是一张牡丹花,
旁边有个环子,虽是个门,可开不开。
正要问那个妇人,就见徐良拉着和尚进来,把他地上一摔,“噗(口甬)”
的一声。徐良随即说:“我全问明白了,他们这里头有个夹壁墙,连朱二秃子他们那一伙都在这里哪。”忽然外面
一阵大乱,进来许多人,各持兵刃。若问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小爷思念杯中物老者指告卖酒人
诗曰:
悟明作事太冬烘,淫妇收藏夹壁中。
自谓是空原是色,岂知即色即成空。
其二:谋命图奸太不明,最阴究属妇人情。
奇冤自此从头洗,败坏闺中一世名。
且说徐良在外边问自然和尚,不说;拿刀威吓带伤的小和尚,倒是有一得一,将实话全部说出来了,故此徐良连那
个假门他都知道。抓了和尚进来,正要献功,人家这里也都知道了。将要进去,外头一阵大乱,进来了无数的人,各持
单刀铁尺。大众以为是僧人的馀党,原来不是,是由衙门中来了一伙子马快班头。有老爷的内厮,一瞧天气不早,老爷
无信归回。主管一着急,暗暗的就把马步班的头目叫将进来,就把老爷上九天庙的话说了一遍,叫他们带着伙计去迎接
老爷要紧。
头目一听,也怕老爷有舛错,赶着带了伙计们急速出城,俱带着单刀铁尺。到了九天庙,远远的就望见打里头跑出
许多的和尚们来,焉敢怠慢,就叫伙计们向众人往前一闯,一看有许多的僧人们,也有死于非命的,也有带着重伤的。
问那个带伤的人:“县太爷现在那里,你们可知晓?”那人回答道:“现在西跨院。”
大众就奔西跨院而来。
江樊、艾虎、徐良大家往外一迎,见是马快班头,江樊这才放心。大众都过来见了太爷,给太爷道惊。他们请罪。
太爷说:“于你们无干,我的主意。”复又过去,在那张画轴那里,把那个铜环子拧了半天,果然一转,那个门儿一开,
这才看见夹壁墙。江樊使了一个诈语,说:“里面众妇女们听真,今日本处的太爷到此,所以就为的是朱二秃子、吴月
娘一案,于你们众妇女无干。你们谁要将他两个献将出来,就将你们放去;倘若不献,拿到衙门里是一概同罪。”这句
话不大要紧,就听见里面妇女们乱嚷。不多一时,出来了二十多人,连伺候他们的婆子,内中揪扭着一个妇人,就是吴
月娘。大家一齐说:“这就是吴月娘。那个秃子,可得你们爷们进去,我们拉不动他。”艾虎就进了夹壁墙,不多时,
就见艾虎拉着他一条腿,就提拉出来了。班头过来,将秃子锁上,也就把吴月娘儿锁上;又把两个人的二臂倒绑,待等
回衙再间。将那些个妇女尽行释放,并且准他们把和尚那些东西,量自己的力气,能拿多少拿多少,不许再拿二趟。大
家磕头,分散物件出门去了。
少刻,地方进来,叩见太爷。江樊叫道:“地方出去,或马或车找来让太爷骑坐。”
地方出去。太爷叫把那些带伤和尚,听其自己逃命;受重伤不能动转的,少刻回衙,打发人来给他调治;死了的,
就在庙后埋葬。就罪归一人。跑了的和尚法都,案后访拿。
叫官人把悟明带回衙署审问。地方把车辆套来,请艾虎、徐良到衙中待酒。
徐良说:“老兄弟!索性咱们作事作个全始全终,一半押解差使,一半保着老爷。
咱们要是一走,路上倘有舛错,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艾虎点头道:”所有庙中东西,叫地方看守;倘若短少,
拿地方是问。“押解着秃子、吴月娘、悟明和尚起身。出了庙门,直奔县衙。
叫艾虎、徐良一并上车,二人不肯,连江樊俱都地下走。一路之上,瞧看热闹之人不在少处。书不重絮。
到了衙署,老爷下车,三班六房伺候。进了衙署,连艾虎、徐良让到书斋待茶。太爷立刻升堂,用刑拷问三个人。
一字的不招,只可夹打了一回,把他们钉肘收监。太爷一抖袍袖,退堂掩门,归书斋陪着徐良、艾虎谈话,然后摆酒吃
饭。
用完了饭,直谈论了一夜,无非讲论些个襄阳故事,怎么丢了大人,至今尚无音信的说了一番。直等第二天早晨,
二人告辞。他们还是上武昌的心盛。邓九如送的盘费银两,二人执意的不要,让之再四,也就无法。邓九如、江樊送出
作别。
二人也就不上黄花镇去了,顺着大路,直奔武昌,逢人打听路途,晓行夜住,渴饮饥餐,无话不讲。这天正然往前
走着路,一瞧前边是个山口,原来是穿山而过。进了山口,越走道路越窄。忽然抬头一看,正是桃花开放,满山遍野,
一味尽是桃花,香气扑鼻,艾虎说:“三哥,你看这个地方有多么可观,可惜是不会作诗。这要是会作诗,更有了趣味
了。”徐良说:“那个诗也是那么容易作的,那里能文武兼全?要闹个艺多不精,还不如不会哪。”随说着,越走越往
上去。
到了上边极平坦的个地方,往四面无一处看不到。放眼往四面一看,粉融融俱是桃花,真似桃花山一般,这时桃花
还稍微开过去了点哪。看着遍地都是桃花,仿然把这座山遮盖了个挺严的相似。对着二人上山走的有些发燥,找了一块
卧牛青石,暂且先歇息歇息。徐良说:“老弟,咱们歇着这个地方可不好。”艾虎说:“怎么不好?”徐良说:“四面
全是沟,惟有这个地方孤孤零零的一个山头,专藏歹人的所在。我师傅对我说过,老兄弟不至于不知道罢?”艾虎哈哈
一阵狂笑,道:“三哥说什么歹人,要无歹人便罢,若有歹人,小弟正然闷倦,拿着歹人开开心才好哪。”徐良听了,
把舌头一伸,说:“兄弟好大话呀!咱们歇歇走罢,我是怕事的。”
正说话之间,听见有人说:“哈!这个地方才好看哪,胜似西湖景。”艾虎说:“我二哥来了。”徐良说:“可不
是么,他打那里来?”艾虎答言:“此处不是西湖,那里来的西湖景?”原来是胡小记、乔宾。黄花镇第二天丢了徐良、
艾虎,大官人就明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对大众一说,也就不便等着了。告诉推小车的:“你们只管推着奔武昌路
上,倘若要有人劫夺丢失了,找地面官往他要。不然,上武昌告诉大人去。”芸生骑马单走。胡小记、乔宾不放心,告
诉大官人,竟奔岳州府,找下来了。二次到岳州,大街小巷一上,就把丢差使事情嘲嚷遍了。二人不敢停留,又不敢走
华容县,绕着石门县,奔武昌走。在这里正然遇见大众,彼此见礼,对间,对说自己的心事,不可重叙。
忽然由西边上来了一位老者,拉着个驴,还是个叫驴,老头年到六旬,穿着土绢大氅,回头把草纶巾摘下来当作扇
子。那驴乱叫。老头说:“这种东西也是怪,每逢走在这里,你也歇歇来,我就叫你歇歇,要不,你心里也是不愿意。”
把驴身上的口袋抽下来,那驴又是乱叫。艾虎说:“众位哥哥看看,好不好?”
胡小记说:“真好。”艾虎说:“有点缺典。”胡小记说:“缺什么典?”艾虎说:“我常听见我五叔爱说这句:”
有花无酒少精神,有酒无花俗了人。‘可惜咱们这里就是有花无酒。这个地方要是有个酒摊,可就对了事了。“乔爷说
:”
对,可就是短那么一个。“徐良说:”你是过于爱饮酒了。这个地方,你瞧瞧,要是有酒摊,能喝的么?“艾虎说
:”只要有酒摊,也不管他喝的喝不的,我就要喝。要都像你,那就不用走路了。我还是过去打听打听去。“
徐良说:“你打听,我也不教你喝。你怎么这样不知进退?”艾虎真就过来,与那位老者打听说:“你这个老人家,
咱们这里那有酒铺?”老头说:“你要喝酒么?”艾虎说:“正是。”那老头说:“哎呀!那可远了,离此约有四里多
地,来回八九里地哪。我们这有个卖酒的,穿着乡村卖,挑着个高桃儿,上头也有酒,也有饶饼麻花。”正说话间,西
边一阵乱嚷。不知是什么缘故,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九回为饮酒众人受害论宝刀毛二被杀
诗曰:
对酒观花总一般,赏花饮酒尽开颜。
不知误食盘中菜,犹当寻常作等闲。
其二:客路前途望转赊,缘何乐酒又贪花?
个中幸有山西雁,假作迷离入贼家。
且说艾虎正与老者打听那个卖酒的,忽然西边一阵乱嚷,上来了许多人。山西雁一怔,原来是些个行路的,也有七
八个人,也有卖带子的,也有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