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余梦系列之三 流云无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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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云无迹为了你会杀了我吗?如果他真的不会,说明他不在乎你,不如跟我走。”凌舞雪握住程璃俞的手,低头一吻。
被凌舞雪的唇吻在手上,体会到那唇的温热,程璃俞不由身子僵直了下。很奇怪地,他发觉这种亲昵会触动自己的心弦。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大风大浪已不怎么能让他动容了。年少被卖,丧母,离乱,习武,杀人,下毒,参与皇家的夺嫡之争……那些危难就跟踩在脚下的尘土一样,被慢慢抛在身后,不太引起他心绪上的波动。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是这种细微之处的举动容易让他情绪起伏。
凌舞雪就那样信赖地望着自己,自己手背上还留着他嘴唇的温热。很随意的一个吻,可是,吻在自己握剑的手上,竟让自己想到,若是以后两人起了冲突,自己也定然不会拔剑相向……程璃俞苦笑,这是个多么奇特的想法?
当年,可不还有个人也吻过自己的手,在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在一个草虫低鸣的夏夜……
云……无迹……
11
天魔教总坛下有“风”、“花”、“雪”、“月”四大分坛。“风”坛人最少,各堂口主要遍布于蜀地,作为护教的根本。七巧堂就是“风”坛下十个堂口之一,位于铜梁巴岳山下。
“巴岳山,黄桷树,鸳鸯交颈合欢死。”凌舞雪站在巴岳山下,抚摸黄桷树树干,那掌心触及的斑驳让他感慨横生。
这苍劲的树很是有名,没有人知道它活了多少年。扶摇直上云霄的树底分为两半,中间形成一个枝叶交错的天然拱门,不知道是一个树根生成两棵再合而为一还是原本就是两棵树根叶交颈……
凌舞雪拽着程璃俞沿着青石小路爬上山垭,向那山腰处走去。他虽然左腿不甚灵便,但爬山却很敏捷,想来这也是训练过的。
程璃俞跟着云无迹走了很多地方,上山对他而言则是如履平地,看着凌舞雪在前面开路,拨开杂乱的枝杈和草木,心底因这中体贴有些感动。
山腰有个寺庙。很平常的寺庙,上香的人绝不会想到平日那个面貌和善的方丈竟是数十年前就闻名江湖的“玄若掌”汪念成,也就是七巧堂堂主,而这庙便是江湖堂口。
今日香客稀少,推开门,凌舞雪也不客气,开口就问“你们住持呢?”
“住持有事情,去山顶了。”扫地的小沙弥轻声答道。
那沙弥的话音还没有落,凌舞雪便抽刀上前。果不出他所料,小沙弥往后一跃,竟然躲开了凌舞雪一刀。凌舞雪何等功夫,自忖天下能抵挡他一招的人也不多,可见这小沙弥的功夫很是了得。
“地上光光的,你扫什么呢?”凌舞雪笑。当他是傻子么?这庙里的香客与和尚,想来都是教众假扮的吧!
“我不是扫地,我扫的是人心里的杂念。”小沙弥躲开凌舞雪的一刀,表情还是很平静,用轻缓的声音答道。
“你扫谁心里的杂念呢?”程璃俞拉住凌舞雪的手,不让他再拔刀。
“刀出而未死人,不是我的风格。”凌舞雪苦笑,“不过既然你拦,就算了。”
“杀我也无所谓,天下无知众生,多我一个也度化不了。”那小沙弥倒也不惊慌,把扫帚掷于地上。“程公子,我扫的是你心里的杂念。”
“不敢劳驾“风”坛坛主费心,在下只想知道七巧堂堂主今在何处。”程璃俞握住凌舞雪的手,不让他轻举妄动。别人不知,他却知这小沙弥乃是四大坛主之一的风佑竹。
“我说过了,山顶。程公子,你好自为之吧!”那小沙弥说罢径自往庙堂里面去了。其他的和尚和香客也装做没有程璃俞和凌舞雪这两个人一样,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训练有素!”凌舞雪眯起眼睛,寒光微露,琢磨是否要开杀戒。
这里毕竟是蜀地,天魔教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前几次杀人都有周密计划,惟独这次没有。有也没有用,有程璃俞在身边,想必进了蜀地便被人监视,或许是更早也未可知,稍安毋躁为妙……
凌舞雪正想着,程璃俞却已拉着他往山上走去。走了一会儿,程璃俞又停住了脚步。
“舞雪,这个人非杀不可么?”程璃俞虽然知道答案但还忍不住要问一遍。
“嗯!”凌舞雪点点头。
“那你去山下等,我上山,把七巧堂堂主请下来……风佑竹在这里,他刚接手上任坛主的事务不久,断不会为手下一个堂主轻易出头。所以,我想是有人让他来这里。”程璃俞别过头,嘴角扬起苦笑。
身边沟壑幽静,山梁上的悬崖峭壁直耸入云。山风摇动树木,簌簌有声。那白雾漫起的山顶宛若在云雾间飘摇,阴森中翠微横天。这么美的景色,正是杀人的好地方啊!
“云无迹在?对吧!”凌舞雪呵呵一笑。这么大的手笔,为了程璃俞,云无迹还真不惜血本!不过程璃俞回护自己,倒是让自己很高兴。
“是!除了他,谁还指使得动风佑竹。”程璃俞看着凌舞雪的眼睛。“我上去,让他把七巧堂主放下来,然后你们的私人恩怨你们自己了断。本来这种事情就不应该牵扯教内,何况是教主。”
“呵呵,我不上去恐怕是不行。既来之,则安之吧!”凌舞雪握紧了手中的刀。
程璃俞被凌舞雪牵着手,跟在他后面走。这些年,谁若碰了自己,肯定会有灾祸发生,不肖说,都是云无迹做的。
“我的玩物岂是他人碰得的?你老实一些,免得殃及他人。先前是看戏的下三滥们,再来是你师兄,你要勾引多少个才罢休?”云无迹一边抚摸着程璃俞的身体一边说,还在程璃俞的肩头轻咬,咬出一片印记。“淫荡也得分对象,我的几个侍妾耐不住寂寞,都让我赏了下面的人,大家喜欢如何便如何。你不要也那样,我可不忍心!”
“天底下还有你不忍心的事情?那几个女子不过偷情而已,你何苦那般。放人家孤苦寂寞,为何不让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程璃俞翻身对上云无迹的眼眸,皱眉,那眉宇间的忧愁让云无迹又有了欲望。
“放了啊!不过是惩罚过后才放。你将来若是跟了别人,我也会放开你,惩罚过,我就放……”云无迹挺身进入程璃俞的身体,“只要你忍得住那惩罚中的羞辱。”……
羞辱!羞辱么?云无迹必定早知道自己和凌舞雪一起走了这些时日,他要如何也只能随他便了。
自由,即使羞辱也好,如果云无迹肯放自己自由……
12
伫立在近山巅处远眺,众山昂首而向。那临近山顶的路反而宽阔起来。这山,云无迹以前也带他来过,上面有个小木屋,算是云无迹的一个临时居所,那些路是为了方便他行走而修筑的。
“他倒是懂得寻好地方玩乐。眼光不错!”凌舞雪一览众山不由点头称道。
“嗯!”程璃俞不知道该说什么,凌舞雪的轻松反而让他沉重起来。
“你担心什么,依我看云无迹不会把你怎样,最多我杀人受阻。”凌舞雪拂开额头散乱的一丝头发,回望程璃俞一眼,“不用担心我,我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他岂是好相与的人!”程璃俞幽幽叹了口气。
“你那么评价他,他会寒心的。”凌舞雪拽了程璃俞一把,贴近他的身躯。
“我算什么人!我总还是有自觉的……”程璃俞将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发觉那剑微微颤动。附近有杀气!
刚才上山的时候就有人跟踪他和凌舞雪。凌舞雪也感觉到了,在他手心里写了字问知道是谁否?他本来猜是风佑竹,可从这股杀气上判断又不是。
“有自觉便好,省得腹诽教主惹人生气。”一个人影从幽暗处走出,那人面容如玉,儒雅不凡。他身着淡黄|色的长衫,长衫上绣了淡雅的花纹,给人飘逸之感。手里一把竹笛,竹笛上停着一只鸟儿,见了程凌二人便震翅飞去。
凌舞雪见面前这男子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淡淡的雪字,心里便猜是天魔教“雪”坛的人。
“雪君湘!”程璃俞皱眉,四大坛主来了两个,今天怎么这么麻烦,无奈中拱手说道“雪坛主别来无恙。”
凌舞雪听到此话一瞥嘴,心道好大的场面!多少江湖人想见天魔教一个坛主都是难上加难,自己今天见到两个,而且,等会儿还有教主云无迹。程璃俞在云无迹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程公子客气,教主命我看顾二位,莫在这山上迷了路,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同上山顶吧!”雪君湘拱手回礼,提起袍摆,在前面引路,往山顶走去。
程璃俞和凌舞雪对望一下,也随着雪君湘前行……
“山顶风大,可惜了这刚落的叶子。”一个人在离木屋不远处的树下站着感叹,正是那刚才的小沙弥风坛坛主风佑竹。
“后山还有路,他是从那里上来的。”程璃俞看到风佑竹便和凌舞雪解释。
“程公子倒是对这里也熟悉的很。”雪君湘回头,指着树下的石桌石凳道“请先在此等候。我去回禀教主。”说罢走到木屋门前,轻扣屋门。
“教主。程公子和凌公子到了。”雪君湘非常恭敬地禀报。
凌舞雪看着雪君湘的态度,对云无迹越发感兴趣起来。
先不说风佑竹,单说雪君湘,一表人材,放之四海都是个让人瞩目心生敬畏的角色,他对云无迹如此恭敬,那云无迹岂不更是人中龙凤。也是,程璃俞何等人物,他肯屈就于云无迹的身下,这也说明了问题……
“璃俞,你……”凌舞雪看了眼程璃俞,发现程璃俞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便伸出手去握住。
“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你还真是急不可耐。”一个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璃俞听到那声音,身子一僵,把手从凌舞雪的手里抽回。
凌舞雪转头,看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和程璃俞一样的白衣!同样的花纹,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质地……同样的,脱俗……
云无迹!这个一脸冷峻、声音邪魅的男人就是云无迹。
凌舞雪眯起眼看着这个男人一步步走近。
程璃俞站起身,走了过去。他个头比云无迹稍低一点,微微抬眼,便能对上云无迹的眼睛。只是他没有抬眼,反而低垂头,就那么和他对着站立。两人间弥漫着很压抑的气氛,那氛围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把其他人挡在了墙外。
“前年你说要出江湖,我也没有拦你,不回教中我也不管。今年倒好,在江湖上游逛,勾引了男人不说,还带到教中杀我的教众。”云无迹抬手摸着程璃俞的脸颊。“璃俞……你好出息!”说完抬手一掌,打在程璃俞的脸上,打得程璃俞脸歪向一侧,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凌舞雪看着程璃俞被打,心里隐隐作痛,可这是程璃俞的事情,自己插手,反而会坏了事情。
“你的事情,我一会儿再处理吧。”云无迹打完程璃俞也不看他,回头吩咐风佑竹:“把七巧堂堂主带上来。”
“是!”风佑竹躬身施礼,转身向木屋后走去,拎出一个人来。
那人五十上下,嘴巴开合说不出话,身体的姿势也很怪异。凌舞雪一见便知道是点了哑|穴,关节也被卸开了。
风佑竹将那人带到云无迹面前,将他哑|穴解开,让他跪在云无迹的面前。
“他要杀你,你认识他么?”云无迹坐在桌旁另一个石凳上,正眼也没有给七巧堂主。雪君湘从屋子里面捧出一杯茶来,恭敬地放在云无迹前面。
“小的不认识。”七巧堂主跪在云无迹面前,老实地答道,教中没有人敢欺骗云无迹,他,也不敢。
“那你去和他打吧!生死由命!若是你死了,你的家人我会保护的。”云无迹调查过,凌舞雪杀人往往是要殃及家人,这少年习惯赶尽杀绝,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属下遵命!”七巧堂堂主磕了个头。他也听得教中风声,有人要来寻仇,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坛主和教主都出面了,明显让自己跟那个人正面对决。
风佑竹上前,把七巧堂堂主的关节给接上,然后拍开他的|穴道。
凌舞雪见状,便摘去了裹在刀上的布,站在宽阔的地方,等着那人过来
13
“少年,我不认识你。”七巧堂堂主说道。
“你无须认识我!”凌舞雪把布往旁边一撇,“我代别人杀你,本来是要灭你全家,不过你们教主出面护佑,看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少年人莫夸海口。我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七巧堂堂主运气于掌。
“是么!那二十五年前的八月十五你在何处呢?”凌舞雪冷笑,提刀上前。
七巧堂堂主听得此句话心中一惊,气息不由一窒,迎战便失了先机。
高手过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凌舞雪一刀劈了过去。
他的刀很快,非常快,快到在空气中劈裂出一道黑色的线,奔着七巧堂堂主的咽喉而去。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凌舞雪这个人,七巧堂堂主也不知道。但凌舞雪提到了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八月十五。那个八月十五,那段他想遗忘的往事。当年“那个人”还活着吗?眼前这少年是他的徒弟不成?这刀间的气魄,分明有那人的影子。人是不是不可以犯错,错一步,满盘皆输,多年苦心经营,在这少年面前溃不成军……
招式重要么?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那些都是过程罢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而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种问题上结果往往只有一个:你死!或,我活!
凌舞雪杀人不曾手软。他把刀从七巧堂堂主的心口送进去,又抽出。那一抽一送的速度很快,如闪电、如流星。他将刀拔出后便跃到一旁,看着七巧堂堂主不可置信地低头瞧胸前的血洞。
血,喷了出来,从那洞里。七巧堂堂主缓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