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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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大冷天的,别着了凉。”小山嘴角浮起一个宠溺的轻笑,把他的手拉回被里,又掖了下被子,才转身往外走去。
小七本以为谭阿良压得住小山,却没想他还真要出来看自己。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楞了楞便赶紧快步往走廊转角跑了过去。
门“咿呀”一声,小七抚了抚跑得有点气急的胸口,然后慢慢转出来,正好看见站在门口没动的刘小山:“小山哥?这么晚了?”
刘小山稍微有点僵硬的脸见了他,扯了扯,裂开嘴一笑,在他肩头拍了一拍:“还不是看你还没回,打算看看呗!回来了就好,快进去,这天还冷着!”
第二天万事如常,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16
这天又是忙碌的一天,老板一早来就比哪次还慎重的派下了活。
小七与赵亓一道磨药,这人是药童里资格最老的,又十分喜谈,老板刚走,就拿手撞了撞小七,故作神秘的讲:“小七,你知道咱们磨的是什么药么?”小七摇了摇头,他便得意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接下去讲:“这可是鹿茸啊!”
旁边的一个切药的药童追问:“赵哥,瞧你笑得,鹿茸很贵吗?”
赵亓见有人搭话,笑得更为诡异道:“贵!当然贵了!普通人可买不起!”
“也是,老板这般紧张,恐怕是哪个大人物要来。”
“对对对,老板从下午就指派人把个大堂从上到下打整得一尘不染的。真不知来的是皇帝老子还是王爷太岁!”
赵亓咧着嘴接口:“嘿嘿!我知道来的是谁!”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赵亓更得意了:“是相国府上那个谪仙般的人物,柳公子!”
“谪仙般的人物?”切药那个药童努了努嘴道:“有醉红楼的寒江公子谪仙么?”
小七心里一颤,正想这人怎的知道寒江公子,突听得身边的赵亓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柳公子还比不上你个妓院里的?!”
那药童警觉失言,赶紧服小:“赵哥,您别气恼。是我从没见过柳大公子,那日在街上又恰巧看到那寒江的轿子,这才说拿来一比。也是我笨了,要说这寒江捧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任人亵玩的小倌,哪里比得上别人大家公子呢?”
赵亓见他服小,面色缓了下来,拍了拍那药童肩膀道:“小安呐,好在你说清楚了,要不被人误会你喜欢男人,还是那种下贱的男妓,传出去就难听了!”
小安立马红了脸,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赵哥,这话可别说,我可不喜欢男人!”
小七听他们将寒江公子说得如此不堪,心里十分烦闷,可又不敢为寒江公子辩解。
这时另外一个药童也凑进来,小心的问了一句:“我听说,寒江公子是清倌呐?”
赵亓皱了皱眉,朗声道:“你们这群小子!一个个心思怎么都放到那种人身上去了!?柳公子风骨高洁,简直提都不该拿到一起提!管那个叫寒江的清倌不清倌,妓子就是妓子,男人就是男人!被男人玩弄的那还能算男人么?!”
那凑来的药童附和道:“是是是,还是赵哥您看得明白。那种人死后都是要下油锅的。”
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越来越刺耳的笑声和言语传入耳中,小七终于没忍住心中积郁:“寒江公子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众人皆不以为然,赵亓停下嘲笑:“那你又知道他是哪种人?”
“我.我..”
“哼哼,你个黄毛小子,难不成还入过他的幕?”叫小安的药童道:“那寒江的身价可是十多两一夜呐!”
“你胡说!寒江公子是从不陪客过夜的。”
“哦~~,”赵亓闻言拖着声音哦了一声,眉毛抖了一抖:“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其它人也都停下手上的活儿望向小七。
“我,我,我听人说的...”~~~~~~~~~~~~~~~~~~~~~~~
17
众人皆不以为然,赵亓停下嘲笑:“那你又知道他是哪种人?”
“我…我……”
“哼哼,你一个黄毛小子,难不成还入过他的幕?”叫小安的药童道:“那寒江的身价可是十多两一夜呐!”
“你胡说!寒江公子是从不陪客过夜的。”
“哦?”赵亓闻言拖着声音哦了一声,眉毛抖了一抖:“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其它人也都停下手上的活儿望向小七,已有人眼里带了些猜疑。
小七赶紧偏了头,耷了眼,不敢正对他们:“我,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话勉强敷衍,任谁都看得出。一时也没了人说话,各种眼色层出不穷,嫌他敷衍的、想到个中缘由的,赵亓更是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从头到脚打量着小七,目光有所意旨的停在一些部位。
小七尴尬至极,只顾低头磨药,可那铜碾子却突然变得难使起来,整个药房就只听得小七脚下框框铛铛的碰撞声。
这时张老板从外头探了个头进来,大叫:“叫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偷懒!贵客就快到了!”又在屋里众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指了小七道:“小七,马上去铺子上再扫一次尘!还不快去!”
“是!”小七心里一喜,赶紧应下,离了药碾子就跑了出去。
屋里众人这才收了眼神,悻悻的又忙上手里的活计。
小七腰上插着拂尘,双手端着水,艰难的用手拐子撩开铺子后门的布帘,只见两个大夫、刘小山、谭阿良都已在大门口站着。进门的时候谭阿良远远的递了句:“小心鞋底别带了泥进去!”吓得小七连忙仔细察看,又在外头跺了好几下才敢踏进大门,之后的打扫更是不敢有一丝马虎。
小七手上细致,张老板也颇为满意,又领着他到药房旁的一个小房间,开了锁了三层的老木柜,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锦盒,脸上乐得开了花似的看着。
正是前几天花了两百两买来的人参。
盒子刚拿出来,铺子上管事的一声:“柳公子请进!”张老板捧了盒子就往铺子上跑。小七也赶紧关了门跟了上去。
等小七到后门的地方,客已落座,一个小厮抱着皮裘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架势,硬是让他不敢进去了。
另外几个药童也跑到门帘后门偷看,隔得近的,是那几个没心思没猜到小七出身的。
大堂右侧,端端的坐了位贵公子。赵小山手里拿着个铺了红绸缎的托盘站在张老板一旁,谭阿良正端了张老板平日舍不得用一套茶具上茶。要说谭阿良也算是有风采的人物了,但在这柳公子面前,根本没得一比。小七不竟想起刚才药童们拿他和寒江公子做比的事来,若不遇在一处,还真不好说。
只见那柳公子意思性的抬起茶碗喝了口,开门见山:“张老板,前几天定的药,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张老板一叠声应道。
“那便去看看。”柳公子急于看药,起身就要往后门走去。
“您别!后院杂乱,莫劳累您。”张老板一脸诚惶诚恐,一边弯腰请柳公子回座,一边转头往门帘后喊:“快快快,到药房去把柳公子要的东西拿来!”
小七觉得老板是在看着他说,可明明门帘挡了不可能看得到。
他左右看看,都没人动,不由得疑惑问道:“叫我?”
“当然是你!”老板的声音带了点凶气扔过来。
小七一个激灵,拔腿就往药房跑去。
这种小铺子,也不远,几十步就到了。可到是到了,小七根本就不知道那柳公子要的是什么药!
小七推开药房门,只有一个人在里头,赵亓。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小七的舌头就不灵活,说话也畏畏缩缩的:“赵大哥,你知道柳公子要的是什么药么?”
“哼,”赵亓冷笑:“你说我知不知道?”
那是种怪异的笑法,让小七头皮发麻。
“您…知道,就拿给我吧,老板催得急。”
赵亓也不置可否,依旧怪异的冷笑,意味深长了看了小七一眼,开了个高层药柜,拿出一个白瓷瓶来,慢吞吞的递过来。
小七伸手像抢似的拿了瓶子,说了声多谢就跑了出去。背上已是一层冷汗。
到了铺面的门帘,小七又不敢进去了。
正踌躇中,门帘突然被掀开了,一个白衣人从他手里拿了药瓶,道:“多谢小哥。”便转身回了堂上。那人一走开,小七就看到张老板跟在后面,一张脸笑得和善可亲得比见了他老婆还亲,正奇怪呢,那张脸就变脸似的翻了个儿,小七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缩。
待那人回了座,将药瓶拔了塞,把药丸倒在手心仔细察看,小七才反应过来,刚才从他手上拿药的便是老板的贵客柳公子!这可把小七给吓住了,赶紧偷偷往张老板那边看,果然,老板凶巴巴的剐了他一眼。
原来门帘开了缝,堂上把这边看得是清清楚楚,只有小七以为是看不到的。
不过老板并没凶狠多久,他面前还坐着一个柳公子呢。
只见柳公子抬头起来,老板的脸就恢复了原样,柳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更是在满脸的花上又开上一朵。
“柳公子还满意?”
“自然,张老板这里的药一向是好的。”
“您高誉了,高誉了!”
“张老板,如此便告辞了。”柳公子无意与他多纠缠,直接了当的唤过身边的小厮:“小保,披风。”
“您稍等!”张老板诚惶诚恐起身,道:“小山!”
赵小山立马把托盘递到张老板和柳公子之间。张老板双手捧起锦盒,微微弯了腰,在柳公子面前打开:“这是价值千两的长白山千年人参,才到的好货。柳公子对小店照顾有加,还望笑纳。”
小七的角度很好,他看到柳公子眼里眉间闪过一丝厌恶,瞬间又消失了。就这一点说,他跟寒江公子是很像,可柳公子的地位,不喜欢的事情,他能拒绝,而寒江公子不能。
“如此重礼在下怎敢?相国大人治家甚严,还请张老板不要为难在下。”
说罢也不等回答,带了小厮径直走了。
张老板脸上挂不住,手里捧着个大开的盒子,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最终恨气往桌子上一扔,往后门走去,途中又担心的张望了一眼,怕伤了参。
小七不灵活,被张老板撞了一下,不算疼。
张老板嘴里絮絮叨叨,声音倒也不小:“不过一个娈童,恰好攀上了相国府,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不成?!”
赵亓站在远远的地方,本来一直冷笑着看着小七,突然目瞪口呆的不能动弹。几个看热闹的药童,有的惊讶有的“嘻嘻”的偷笑赵亓。
这些小七都没有看到,他的心一下就凉了下去。
18
第二天一早,张老板叫了小七过去大堂。
“收拾包袱走人。”
只这么一句话。
小七自然明白原因。赵亓正站在一旁,阴阴的笑。
昨夜里,小七辗转难眠。
原以为脱了乐籍,便与那地方无关了,可如今……
柳公子这般的身份地位,背后尚且如此遭人唾骂,若是自己哪天被人知道了,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人说想什么来什么。
门帘外面,还是凑着那几个药童,眼神厌恶的小声嘀嘀咕咕。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小山和谭阿良,两个人袖口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若不小七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怕是看不出来。
小山的脚往前踏了一步,又停住。
果然,从这个角度,门帘外的真的看得清清楚楚呢。
小七没有辩解,像平常那般给张老板弯了腰行了礼,便径直往后院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去了。
赵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堂里出来的,此刻正堵在路上,依旧那般阴阴的笑:“我早看你像个兔子!”
小七低了头,嘴唇紧紧咬着,从他身边快步绕了过去。
回到屋里,张小山和谭阿良都不在,桌子上放着一两碎银和一张黄纸,那纸上清清秀秀两个字:见谅。不像张小山的笔迹。
小七原本不多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打好结,突然想起什么,又拿出一件衣服,最不起眼的一件长袍,好好折了放在炕头。
如今他又到了那小面摊上,吃一碗阳春面。
两个多月前也是在这里,才短短两个多月。
刚才从当铺出来,包袱扁了许多。
小七将所有的长衫夹袍都变卖掉,又在成衣店买了套小山他们那样的短打。翻春了,天气逐渐会热。
大娘没过问什么,也许,她根本不认得小七了。
老人家记性差,是这样的。小七在心里对自己说。
小七算了算自己的银子,还有一两五钱三分,外加9文钱。不算多,寒江公子是见不了的。
搁下碗,换条街,再找个活干。小七心是冷着,还没死。
这次他学乖了,知道离花街柳巷远些。
又一个第二天,夜深了,小七从城北的云来客栈出来,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