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6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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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多天的时间追查王子的活动场所。我去过赌窟,去过妓院,去过饭馆,去过狂欢吧,我要找到那个用烟斗抽烟的人和他的朋友。我的追查毫无进展,直到我想到去查阅波希米亚的报纸,查询王子最近在那里的活动。我从报纸上得知一个英国戏班上个月去过布拉格,并且为弗朗茨·德拉戈进行过表演……”
“上帝,”我说。“所以夏利·沃内特这家伙……”
“是个保皇派。没错。”
我摇摇头,惊异于他的智力和观察力。这时有人敲门。
“我们的猎物来了!”我的朋友说。“注意!”
莱斯特雷德把手塞进口袋里。我确信他的口袋里揣着一把手枪。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
我的朋友大声说,“请进!”
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沃内特,也不是瘸腿医生,而是个年轻的在街上当差的阿拉伯人——我小的时候人们常说他们是“跑腿”。“请问先生们,”他问道。“这儿有叫亨利·康贝里先生的吗?一位先生让我给他带个便签。”
“我是,”我的朋友说。“给你六便士,你讲讲给你便签的先生。”
小伙子主动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威金斯。他先用牙咬了咬六便士的硬币,然后迅速装进兜里。接着他告诉我们,那个给他便签的乐呵呵的男子个子偏高,有一头黑发。他又补充说,他用烟斗抽烟。
我现在拿着便签,斗胆转抄如下。
亲爱的先生:
我不称呼你为亨利·康贝里,因为这个名字不属于你。我很奇怪你不用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你自己的名字很不错,它能带给你荣耀。我曾读过一些你写的文章。事实上,我和你通过两年的信,讨论关于你所写的《行星动力学》中一些理论上的谬误,并因此获益匪浅。
昨天晚上,竟然遇见你。既然你从事这个行当,给你几个建议,也许可以使你今后少些麻烦。第一,一个抽烟斗的人可能会在口袋里放一根崭新的从没用过的烟斗,而且没带烟叶。但是绝对不可能——至少作为一个戏剧赞助商,竟然不知巡回演出时酬金分配的一般惯例,而且还带着一个不善言谈的前军官(如果我没猜错是在阿富汗)。顺便说一下,你认为伦敦的街道长着耳朵,这没错。可你以后记住不要搭乘你碰到的第一辆马车。车夫也长着耳朵,假如他们愿意使用它们的话。
你有一个猜测是完全正确的:的确是我把那个混血家伙骗到沟岸的房间。
你已经了解了他的一些娱乐嗜好,不知这是否让你感到宽慰。我告诉他我为他从康沃尔德的一座修女院诱拐了一个姑娘,她从来没见过男人,只要一看到他的脸,被他触摸,就足以使她彻底地神魂颠倒。
若真有这么个姑娘,他会在得到她之后尽情享用她的疯狂,正如吮吸一个熟透的桃肉,剩下的只有果皮和果核。我见过他们这么做。我见过做得更过分的。这不应是我们为和平和繁荣所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那个尽职的医生——他和我怀着同样的信念,而且确实是我们的剧作者,他拥有愉悦大众的技艺——他正等着我们,手里拿着把刀子。
我留给你这个便签,不是在跟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我们——我和受人尊敬的医生已经离开此地了,你找不到我们。可是我想告诉你,有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真让人高兴,哪怕只是瞬间的感觉。这样的对手比那些空有其表的残酷的家伙更值得钦佩。
恐怕那些所谓的侦查高手需要重新找个领导。
我不会签上沃内特这个名字。到了搜捕结束世界复辟的时候,请你记着我只是个雷切。
莱斯特雷德警司一边往外跑,一边召集他的人马。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让威金斯带他们到他接到便签的地方,似乎男演员沃内特会在那儿抽着烟斗等他们。我和我的朋友从窗户里看着他们跑开,摇摇头。
“他们会阻止所有离开伦敦的火车,离开英格兰去欧洲或新大陆的客船,”我的朋友说,“寻找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和他的同伙,一个矮个儿敦实的医生,腿有点跛。他们会关闭港口。每一条离开这个国家的通路都会被封锁。”
“那你认为他们会抓住他吗?”
我的朋友摇摇头。“也许我猜错了,”他说,“但我敢打赌,他和他的朋友现在就在离我们只有大约一英里的地方,在圣吉尔斯教堂边的贫民窟。那个地方警察只敢成群结队地去。他们会躲藏在那儿,直到搜捕的喧闹声安静下来,然后他们才开始行动。”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朋友回答说,“如果换了我,我就会那样做。还有,你得把便签烧掉。”
我皱了皱眉。“可它是个证据啊,”我说。
“它是谣言惑众的胡扯八道,”朋友说。
我本来应该烧掉它。事实上,莱斯特雷德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烧了便签。他为我的明智之举庆贺。莱斯特雷德保住了他的工作,阿尔伯特君王写了封短信给我的朋友,赞扬了他的推理能力,同时为犯罪分子依然逍遥法外而感到遗憾。
他们一直没有抓获夏利·沃内特——不管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发现那个嗜杀成性的同伙的任何踪迹,只是暂时认定他以前是军队的一名外科医生,叫约翰(或者可能叫詹姆斯)·华生。很奇怪,有人说他曾在阿富汗待过。我怀疑我们曾经见过面。
我的肩膀被女王碰过之后不断好转,新肉长出来,伤口愈合。很快我会再一次成为神射手。
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问我的朋友是否记得,那个自称雷切的人在便签中提到与他通信之事。我的朋友说他记得很清楚,那个“西格森”(男演员当时的名字,他说自己是冰岛人)被我的朋友的一个等式所激发,提出了一些疯狂的理论,进一步论证了物质、能量和假定的光速之间的关系。“当然,都是些胡言乱语。”我的朋友表情严肃地说着。“然而却是些野心勃勃而又危险的胡言乱语。”
王宫最终传出话说,女王对我的朋友在此案中的表现感到满意,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但是我怀疑我的朋友会就此住手;在他们杀害下一个人之前,这事不会结束。
我保留着便签。在复述这个事件的过程中,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我若是个聪明人,我就会烧了这些信纸。可是,我的朋友曾教导我,即使在灰烬中也会藏有秘密。因而,我把这些信纸放进银行的保险箱里,并留下指示说直到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死了以后才能打开保险箱。然而,从近来发生在俄罗斯的一连串事件来看,恐怕这一天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所希望的都要迫近。
S。M少校(已退役)
贝克街
1881年,伦敦,英格兰
绑架
[美国]路易丝·埃德里希 著 王伯信 译
路易丝·埃德里希(Louise Erdrich),1954年出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小福尔斯。小时候,她的父母就鼓励她写故事。1972年,埃德里希在母亲的鼓励下进入达特茅思学院学习。在那儿,她获得了包括美国诗学会奖在内的多项小说、诗歌奖。1976年在该院取得人类学学士学位。毕业后,埃德里希来到北达科他州,做了短时间的教育工作之后,她又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继续学习写作。1979年,在该校获文学硕士学位。之后,她留在达特茅思学院做驻留作家。
1981年她的第一本诗集《想象》出版。1982年她的短篇小说《最了不起的渔夫》获得纳尔逊·阿尔杰思小说大赛奖。该小说后来成为她的四部曲小说《爱药》的开首篇。1984年继她的第二部诗集《渔火》之后,她的第一部小说集《爱药》和小说《她就那么说》出版。《爱药》获美国国家图书评论家奖。她的小说热情奔放,幽默诙谐,具有散文特色,很受读者的欢迎。1985年她荣获美国文学文字研究学会颁发的约翰·西蒙·古根海姆奖。1986年她的另一篇小说《菜根王后》发表。该小说与1988年的《弗拉克斯》、1994年的《宾戈宫》和1996年的《燃烧的爱》都扩充到了小说集《爱药》之中。1989年她的第三本诗集《欲望之火》出版,同年发表的还有小说《蜘蛛女的孙女们》。埃德里希和她丈夫多里斯合作写了许多作品,但1991年出版的《哥伦布之冕》是他们俩署名的第一部长篇小说。1996年出版的《外婆的鸽子》是她将目光聚焦于儿童文学的第一部幻想小说。《出版商周刊》评论员说:“作为写给成人的小说……埃德里希的儿童文学处女作魔力无限; 字字掷地有声。”同年,她又以《爱药》里的人物为主人公,创作了她的第六部小说《燃烧的爱》。2000年她的另一部儿童文学《伯奇巴克家》获沃德克拉夫特2000年度散文儿童文学专项作家奖。
被冠以美国当代小说家、诗人、短篇小说作家、散文作家和文学评论家的路易丝·埃德里希,迄今为止已出版了11部小说(集)、3本诗集、2本儿童文学和1本传记,为《纽约客》、《新英格兰评论》、《芝加哥》、《大西洋月刊》和《纽约时报》等十多家美国极具影响的报刊撰稿,其中的许多作品收集在诸如《诺顿诗选》,1981—1983、1983和1988年的《美国短篇佳作选》中。1985、1987年两度获欧·亨利文学奖。
现在,埃德里希和她的女儿生活在明尼苏达州,独自经营一爿小型书店,白桦皮书社。约翰·斯特雷格打开门,看见他情人杰蒂的小弟格利森正站在雪地里。他身体孱弱,骨瘦如柴,面带哀伤,手里握着一支手枪。作为北达科他州新奥托市新奥托银行的总裁,斯特雷格常常教育他的员工们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惊慌。小城镇的银行很容易受到武装攻击,他本人就曾两度遭劫,其中有一个劫匪还是冰毒吸食者。当时他一点也不惊慌。
“我能为你做什么?”斯特雷格心平气和,声音洪亮地问道。他的妻子卡曼正在客厅看书。
“斯特雷格先生,你能跟我走一趟吗?”格利森用枪管微微向左一点说。在他身后的路边,停着一辆低车身的没有熄火的奥兹莫比尔牌汽车,斯特雷格看见车里再没别人。格利森刚满19岁,斯特雷格宁愿他当兵去,因为杰蒂说过,他扬言要这样做。话又说回来,如果格利森真当了兵,那他现在拿在手里的就不是一支锈迹斑斑的22口径老枪了。
客厅里传来卡曼的声音:“谁呀?”
格利森小声说:“就说是卖糖果的。”
“卖糖果的。”斯特雷格回答说。
“告诉他不要。”卡曼说。
“就说你想出去走走。”格利森说。
“我想出去走走。”
“这下雪天?”妻子喊道,“你疯了!”
“把外套穿上,免得她看见你的衣服还在衣架上。把门关上,跟我走。”格利森说。
斯特雷格走出屋门,跟在格利森后面,这时斯特雷格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希望杰蒂就躲在车里,眼下只是一场小小的恶作剧。但杰蒂不在车里。他有点失望。现在是晚上,从他家窗棂射出来的金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上,时隐时现。一堵石头墙和一排还没成年的金钟柏在大道上显出长长的一道黑影。汽车就停在路边,路边的街灯发出微弱的寒光。
“进去。”格利森说。
斯特雷格在冰雪里蹒跚两步,钻进车里,坐到副座上。他看见车后座是空的。格利森把枪藏在袖筒里,枪管朝着挡风玻璃。他从车头绕过去,坐到驾驶座上。
“我得避开点灯光。”他说。
格利森把枪口朝外,用两眼的余光瞄着斯特雷格,把车开到背光处。
“谈谈吧。”他把车停下来。
格利森不是胆大的孩子。瘦削的脸,棕色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长出些许细软的胡须,焦褐色的乱蓬蓬的头发散落下来,漫过一只眼睛,刷着衣领。这是一张艺术家的脸庞。斯特雷格知道,格利森此举并非出于本意。他持枪独闯私宅,有勇气按响门铃,可能是借着酒后的几分醉意。假如刚才卡曼开门,他会怎么样呢?他还会装作为筹集高校学生出游费卖糖果的小贩吗?他还有第二套方案吗?斯特雷格盯着格利森憔悴的脸,心里想,他可能不会向我开枪。此外,他的手那么瘦弱,怕连枪机也扳不动啊。斯特雷格也明白,从格利森方面说,坐进他的车里,这本身就说明他有合作的意向。
“那么,”斯特雷格再次镇静地说,用的是与那些紧张不安的投资者打交道时的语气,“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想10万美元就差不多了吧。”格利森说。
“10万。”
格利森等待他的下文。斯特雷格哆嗦了一下,把外套拉拉紧。他觉得想哭。他和杰蒂一起哭过好几回,眼泪也快哭干了。有时泪如泉涌,有时一滴滴沿面颊往下淌。
杰蒂说过,没什么可羞愧的。为了爱情把泪流干,再让它们在各自的心里流淌,直到流尽最后一滴,然后静静地死去。斯特雷格长叹一口气——是那种犹豫不决的声音。钱的数字让他沮丧。
“那真的不够啊。”他说。
格利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想;如果她养活孩子——你知道;我想要她养活孩子——她就需要一套房子;也许在法戈,你明白吗?买一套像样的房子10万不够。还有衣服,还有坐车钱什么的等等。我没有生养过孩子,可是我知道那需要好多东西。还有,她需要一辆像样的好车。这一切10万根本不够。这都不是可以等一等的事。”
“哦,”停了一会儿,格利森问,“你说多少?”
“还有,”接着斯特雷格自言自语地说,“问题是,10万是一次,再多也是一次,反正都一样。我老婆经常查看账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可以……让我好好想想。如果50万以下,账面上反映的是差不多50万;所以也可以是50万以上,但不能是70万。因为那样账面会说成是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