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难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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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恩坐在办公桌前,镇日心神不宁、错误百出。一整个上午,已有不少同事带着关
切又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当玫恩再一次又因心神恍惚而打错了字时,她决定先把一部份的邮件拿到楼下去寄
投,顺道到商店买杯即溶咖啡提神,乘机舒展一下酸痛的肌肉。
玫恩走出大楼向左拐,不远处有一座邮筒。
印入她瞳孔的景象令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一名约三、四岁的小女生紧紧的抱着邮
筒的杆子不放,小脸蛋早就被眼泪给浸湿,很显然的哭了已经好一会。
玫恩心底窜起了无限爱怜,她想到那个自她生命中消失的小生命,如果还活着也应
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一种弥补的情感自她心田油然而生,玫恩蹲下身,目光与小女孩平视,并掏出一张
面纸。
“小朋友,你先做个决定,是要先把眼泪给擦干呢?还是要先告诉阿姨你怎么了?”
小女孩原本哭得唏哩哗啦的啜泣声一下子冻结在空气中,好象认真的考虑起这位阿
姨给她的选择而忘了哭泣,最后她还是决定接过面纸擦拭自己的脸。
“好了,那现在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囝囝。”
“你怎么会在这呢?”
“我迷路了,找不到妈咪。”小女孩秀气的脸蛋一下子又皴了起来。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阿姨陪你找好不好?不过你得先告诉阿姨,知不知道
爸爸或者妈咪叫什么名字?”
“知道。”
“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找得到了。”
小女孩总算露出了笑容。她的手臂终于离开了竿于,不过却改抱住玫恩的双脚,玫
恩只好顺势抱起她。
凌岸郡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玫恩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深
处的关怀,完全将他的心给俘虏。
倘若前一刻他对追求玫恩这件事还有一丝犹豫,或者一丁点的保留,在此时此刻已
经毫无疑间及保留。
吕玫恩将是他今生共度下半辈子的妻子,她将会是他孩子的母亲,这是他无比肯定
的事。他竟开始想象起那幅画面。
凌岸郡看过太多所谓的现代忙碌新女性、女强人,她们似乎忘了如何去扮演上天赐
予她们的天职。认为孩子一出生就交给保母带,而当孩子一哭闹时,根本早已手足无措。
而看着玫恩却如此熟练、驾轻就熟地“收服”了一个极度害怕的小女孩,更确定了
玫恩便是他一直在找寻的。
“需要帮忙吗?”
玫恩原本冲到舌尖的话,在看到对方时全被封杀了。
凌岸郡再次耐心地询问。
她赶紧收起乍见他的讶异,指指怀中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迷路了,我正打算带她
到警局去。”
※ ※ ※
幸运的是小女孩果真记得父母的姓名,一会儿后,警察便联络到那对焦急的父母。
他们不停的感谢玫恩及岸郡的帮忙。
囝囝疲惫地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不过还不忘叫母亲邀请玫恩到她家去玩。
玫恩望着熟睡的囝囝,心中竟有股不舍,眼底微微地泛着泪光。她忍不住的低头亲
吻了一下囝囝的额头。
“对不起,她实在是太可爱了。”玫恩做解释道。
母亲满足的一笑,“没有关系,或许你跟我们家囝囝真的有缘,我真想不到平常这
么怕生的囝囝竟会腻在你身旁,真的欢迎你有空多来看看囝囝。”
“会的。”玫恩应允道。
“好过一些了吧?”当他们步出警局后,岸郡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反倒是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时间。”玫恩一直不愿抬起头正视他。
“举手之劳。”他停顿了会,“你似乎对小孩很有办法。”
玫恩漾开了嘴角,“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院里人手不足,因此较大的院童都
得负责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岸郡着迷地盯着玫恩瞧,她说这些话时兴奋之情清楚地写在脸上,良久……玫恩被
他看得有些尴尬,“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岸郡这才收起专注的目光,“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是刚刚的你实在很美,我忍
不住,希望你不会见怪。”
玫恩头颅垂得更低,企图掩饰突然飞来贴在脸颊的红晕。
“我想你肚子应该也饿了吧,肯赏个光吗?”他的态度十分诚恳。
毕竟他陪着她处理方才的事情,的确占去了不少时闲,拒绝他似乎显得自己太过于
小气了,她点点头。
凌岸郡恍然记起一直被他抱在手中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送给你,差点忘了。”
玫恩老早便注意到他对那束香水百合须臾不离身、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怕稍有折损,
之前只认为他是要送个某位红粉知己。
而且那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由他如此呵护着那束花的举动便可窥知一
二。想到自己的心还曾为此想法稍稍的泛起一阵酸意。
“它让我想到了你。”岸郡解释道。
玫恩的喜悦瞬间掉落到了谷底。百合花是纯洁、天真的象征,她根本配不上这样的
形容词,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污秽。
“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往往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这种花更不
适合我。”玫恩十分平静的说道,但隐约还是透露出几缕沧桑。
岸郡二话不说,一转身,把一大束包装得十分华丽的百合花,毫不眷恋地丢入垃圾
桶。
“这只证明了我了解你还不深,努力得还不够。”他完全没有责怪之色,有的只是
对自己的懊恼。“还愿意陪我共进午餐吗?”
“恐怕我现在真的得赶紧回公司了。”岸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玫恩主动提议
道,“晚上如何?怎么说我也应该为方才的事谢谢你。”
“晚上?”岸郡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这个讯息,怔了怔,“当然可以,七点,我去
接你如何?”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她点头答应。
玫恩点头,给了他住址。
※ ※ ※
“看你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不用猜也知道,她终于答应了。”擎裴气定神
闲地坐在书房内的真皮沙发上,语调里满是揶揄之意。
岸郡笑得更恣意,“昨天晚上,这完全要拜一个小女孩所赐。”
他大略的将那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擎裴内心暗叫不妙,他从未看到岸郡对一个女孩的兴趣超过一个月,更何况是一个
一直让他碰钉子的女孩。看来这回这位大情圣凌岸郡开始玩真的了。
“岸郡……”擎裴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太像是你的个性。”岸郡主动地到吧台倒了
杯威士忌。
擎裴一面斟酌着字句,“有时人的肉眼看到的只是些很表浅的外在,或许要经过一
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才会发现事情并不是当初所看的那般。”
岸郡走向沙发,在他对面坐下,眉头紧抿,“吕玫恩也告诉过我同样的话,现在连
你也这么说。究竟她所指为何?你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语焉不详的话?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岸郡真受够了这套模棱两可的谜语。
“你真的这么在意吕玫恩?”擎茉审视着一脸懊恼的岸郡。
岸郡无奈地长吁口气,非常慎重地宣布,“我从未如此认真过,这样够清楚了吧!
从看到她低下身对那小女孩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就是她。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
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东西,就连当初攻读法律也是因为父亲的愿望,而不是自己的
意思。”
擎裴忽然羡慕起岸郡,他可以勇敢、毫无隐瞒地去爱,这一点就比他强大多了。他
实在没有资格去干涉。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进来。”
擎裴知道来者是谁,他实在很不愿意承认,坐立难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等他所带来
的消息。
林先生他的代理人,谦恭有礼地先向他寒暄一番。
“这是敖小姐托我送来的信件,还有”林先生蓦然微红着脸,藉几声干咳来掩饰
他的尴尬,“敖小姐还特地吩嘱我见到你时,一定要替她问候一下你的风湿痛好多了没?”
岸郡乍听之下险些没岔了气,最后他实在忍俊不住,索性大笑出声。风湿痛?这家
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擎裴以余光怒视了岸郡一眼。岸郡照样咧开着嘴。
“我知道了。这是这个月要给育幼院的奖学金及捐款。”他交给林先生一只信封。
“阎先生,若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林先生又恢复到一本正经,毫无笑容的表
情。
等对方一走,岸郡再也受不了,促狭地说道,“阎老先生,相交多年,我怎么一点
都不知道你有风湿痛的毛病,要不要紧啊?需不需要我介绍个名医给你?”
擎裴狠狠地瞪视“虚情假意”的凌岸郡。
编出风湿痛这个借口也是万不得已之策,原因是近来林先生一直受到千袭的逼问,
要他透露出“长腿叔叔”的年龄,正巧那时老管家的风湿痛又犯了,他灵机一动才想出
这个法子来搪塞。
“笑够了没?”擎裴摆出最严肃的表情,望能对岸郡产生点吓阻作用。
岸郡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谈谈你吧,有没有考虑把你的身分告诉她?”
“不!”这个问题马上被擎裴斩钉截铁地否决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你就是长腿叔叔时,
她会做何反应?到底你又该如何自处?”岸郡像个问题少年般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擎裴不语,不去细想这些问题,不仅无法给岸郡答案,更不愿给自己答案。
从千袭的信件里,擎茉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内心挣扎不安的波动。此时的千袭就如同
站在迷雾中,试图寻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
而他又该如何才能引领她,不会迷失、不会跌倒、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抵达她
所要到的地方呢?
他只想保护她。从二十岁那年骤见千袭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尽
所有的一切努力去保护她。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重心。
他了解千袭对阎家的每一个计画,可笑的是他却甘心陷入。或许正如岸郡常取笑的,
他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愿意为情所困。
第六章
千袭再也忍受不了办公室所采用的这一套早该倒进垃圾桶里的管理程序。她感到懊
恼无比,其实要解决公司在数据处理上的问题并不难,问题出在要如何做才不会伤害到
杨姨的感受。
杨姨在阎氏工作已近二十年,是个经常满面笑容、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实在很难教
人不去喜欢她,千袭更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待她如自己子女般长辈的心。只是杨姨的那一
套数据管理方式早已完全不符合现在所需。
千袭沮丧地搁下手中的笔,再次因在计算机内遍寻不着她所要的一笔资料而站起身。
“杨姨,在计算机上我找不到公司主要货物来源供货商?”千袭来到杨姨办公桌前,
说出她的问题。
杨姨取下老花眼镜,抬头望着千袭,露出半思索、半困惑的表情。“货物来源?计
算机上应该是找得到才对?不过,我从不用那玩意,我自己整理了份资料,我想想看应
该是放在……”她扭过头寻找身旁矮柜内摆放的资料卷宗。
半晌,只听到她喃喃的耳语,“真的是不得不服老噢!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的……
哦,找到了!”她欣喜万分地交给千袭一叠纸。
千袭接过手,一边思索着是否该向她提起,而又该如何启口?
“杨姨,这样大费周章地回头来寻找资料,我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怪可惜的,有没
有想过要重新整理一番?”千袭的一颗心提得半高,希望这么说不会显得太突兀才好。
杨姨却突然露出个笑容,“太好了!”
千袭不解地迎视对方奇怪的反应,“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杨姨还是觉得旧方法比
较可行,希望杨姨别介意。”
杨姨却突然正经严肃地盯着她,“别误会我的意思,只是太高兴终于有人肯对我说
实话了,若不是你提出来,我还会一直以为自己的方法不错呢!其实这套老旧的程序早
在八百年前就该丢进垃圾桶了。我还以为没有人提出来是因为大家习惯了。”
她继续说,“在几年前我就察觉到不太对劲,只是一直不知该从何着手。擎裴这孩
子当然也清楚问题的存在,他只是不忍心伤到我这老人家的心。擎裴是个十分念旧的人,
否则别人家大公司的总裁,身旁的秘书哪个不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为何他还继续留
我这老太婆呢?”杨姨的语调里充满了对擎裴的推崇与感激。
千袭的心无端的一揪,彷佛被人狠狠地拧起,强迫她看清了事实。
从她一进入阎氏,接触到阎擎裴的那一刻起,所闻所见全是关于他如何如何地善待
员工、体恤员工的辛劳、致力于改善公司的福利制度,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上司……等等。
她几乎听不到有谁对他发出过一句怨言。
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千袭原本充满忿恨的复仇之心,渐渐开始出现了迟疑。
“你有什么建议吗?”杨姨表现出高度的斗志及兴致勃勃的表情。
千袭怎么也没有料到杨姨会有这样的反应,积极乐观地出乎她的意料。
“首先,我们必须重新整理出”千袭大略将她粗拟的计画说了一遍。
杨姨听完大为满意,直点头称道,“太完美,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我觉得不妨改
成”杨姨又将她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千袭。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热烈地讨论起来。
今天的一番讨论让千袭深感受益良多,毕竟在学校课业上所学的理论是一套,要实
行起来多少有技术上的问题与困难,不过经过杨姨凭借多年经验的修改与解说,简直就
成了一套最完美的计画。
杨姨更是充满了斗志,彷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