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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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出事了，老太婆她，死了……”美娴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什么老太婆，什么死了，话都说不明白了……死了？你是说……怎么可能呢？她真的死了，那她有没有……”她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应该没有，听说她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咽气了。”翠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那就好，你在过去盯着点，别出什么岔子，我爹也快要到了……”她的嘴角又泛起一丝冷笑。
从于妈闭上眼睛到现在妍儿一直坐在那，除了泪水一直不停地流着，看起来就象一座雕塑。任凭身边的人来回穿梭着，挪动着于妈的遗体，她始终“无动于衷”。
沈浩轩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够分担她的痛。“妍儿，节哀顺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他握着妍儿的手，却好象象握住了一块冰，又摸摸她的脸同样是没有温度。“妍儿，妍儿……”他焦急地想要唤醒神情呆滞的妍儿，而她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妍儿，你不能这样，你看看我，说句话也行啊！”他始终认为妍儿是有感觉的，因为她的泪水一直都在流。他吩咐下人多端了几个火炉进来，又坐下来不停地揉搓着妍儿的手……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不知道过了多久妍儿突然崩出这么一句话，沈浩轩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最后都会离开我，先是我爹，现在是我娘，还有……为什么他们都离开了我，莫非我真的是一个不祥之人……”妍儿最后一次靠在沈浩轩的肩膀痛快放声地哭……
于妈的后世办得也算“风光”了，沈老爷、沈夫人的慈行善举又一次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在下葬之前妍儿要求将于妈火化，她收起了于妈的骨灰。沈家认为这场“无风之浪”基本上算平息了，只是没想到更大的波浪接踵而至。
就在丧礼结束的第二天，沈府接到一位“贵客”，周美娴的父亲周志福。他的到来使沈老爷再次陷入恐慌之中，只是碍于面子上的问题，自己和他也算世交，出于礼数不好怠慢了，所以当天晚上沈家在前庭大摆宴席为周老爷“接风”，沈夫人、美娴和沈浩轩都列为出席人员。
美娴看见父亲自然是高兴得很，一个劲地在周老爷身边撒娇，而沈浩轩却对他的确没什么好感，见他油头滑面、肚满肠肥的样子就打心底里厌恶，只是脸面上依然伪装的很客气。
“周兄，此次真的是有所怠慢了，不知您来得如此突然，也没有什么准备，还请多多包涵啊，来我先敬你一杯，一路辛苦了！先干为敬！。”
周老爷也爽快地一口干掉之后放下酒杯捋着一把半白的胡子。“辛苦到也谈不上，只是我这年纪大了身边没个人怪闷的慌，就想念我这不争气的女儿了。她呀，是张大了，一心想着嫁人了，也顾不得我这糟老头子了，我就只好腆着这张老脸亲自来看她了，哈、哈、哈……”
“爹，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美娴娇嗔地扯着父亲的手臂。
“哎呦，还害羞了，这真是……”周老爷咽了一口茶，“不过，老弟啊，话说到这了，我也正想问问你呢，你看我们是不是选个日子把孩子们的事情定下来呀？”
“咳，咳，……”沈浩轩听到他的话着实吓了一跳，真没想到这老狐狸居然来了个下马威，而且单刀直入。
沈夫人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刚要开口却被沈老爷拦住。“恩，这个，咳，轩儿这孩子也没什么太大长进，怕是委屈了令千金呀！”她还当沈老爷只是在说些客套话。
“啊，这你大可放心，只要轩儿成为我的女婿，那么苏州，甚至整个京城的锦绣庄那就只有一个姓了，哈、哈、哈……况且我还有更大的事情要与老弟你共谋哪！我想此事一成我们必定会成为新一代‘锦绣之尊’，哈、哈、哈……”听他的口气好象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不知周兄所说是何事啊？”沈老爷听到“锦绣之尊”这四个字，头上竟冒出了冷汗。
“咳，不急不急，我们先喝酒，稍后再谈，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小女这数日来多有打扰了，还得感谢您的关照啊！”说完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一晚上的杯光交错使两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美娴忙于在父亲和沈家两位长辈面前周旋着，而沈浩轩的心却早已飞回东苑了所以人在桌旁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盼到长辈们尽兴了，却已是夜深时分。安顿好了周家父女他急忙跑回东苑，妍儿房里的灯已经熄了，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下了。沈浩轩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寻思着妍儿这几日一直沉浸在于妈去世的悲痛之中，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也没有了精神，再也看不到往日里她那摄人心魂的笑容了，如何能让她快乐起来呢？想着，不由地叹了一口长气……
妍儿呆呆地坐在床边，看见窗外有个人影。会是他吗，不可能吧？今天府上又来客人了，他应该很忙才对。觉得好冷哦，好想于妈，以前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她搂着自己入睡的，现在……不知不觉的眼泪又落在了衣襟上，还是她过生日穿的那件新衣服却变成了于妈的孝服。想想自己出生就没了娘；十三岁失去爹；十七岁又送走了于妈，为何会有如此悲惨的人生啊？爹，娘，于妈，你们现在一定在一起了吧，又多一个人做伴很热闹吧，可是妍儿现在好怕、好孤单、好想你们……
美娴扶着父亲回了客房，倒了杯茶水给他解解酒气。周老爷虽多喝了几杯但头脑却还清醒着。“美娴啊，真不愧是我周志福的女儿，真不枉费爹对你的栽培，你做得很好，爹这次来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要促成你和沈浩轩的婚事，这样他们沈家才能为我所用；二来呢，是要我们周家取代曾经的宋家成为‘锦绣之尊’……”
“可是爹，您认为沈家父子会就范吗？”美娴对沈浩轩多少也有点了解，难免底气不足。
“放心，爹既然来了，就有办法让事情办成，您应该相信爹爹啊！”
“这么说爹爹您有法宝咯，难怪您很有把握的样子，可不可以告诉女儿啊？”
“乖，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好了，很晚了爹爹想睡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女儿啊，你可要好好地养精蓄锐，沈家那个小的可就交给你来解决了，不要让爹爹失望哦，我可是在等着看你做新娘子哦！”周老爷乐呵呵地拍拍美娴的手。
美娴绕了个圈，路过沈浩轩的门口走回客房。却看见他站在妍儿的窗前，恨得两眼都快冒出了火，之后愤愤地甩袖而去……
彼 风波又起
荣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荣王归来的喜悦之中，惟独夫人笑脸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伤感，夜深人静她仍无法入睡。怕吵醒身边疲倦而沉睡的丈夫她轻轻地走下床，坐在梳妆台前。
王爷感觉到身边的空旷也醒来。其实他早已觉察到夫人有心事，因为从二十多年前她嫁进王府开始，他就能理解她的每一种举止、神情；参悟她的每一个言语、颦笑。
夫人转过头握住那双将披风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眼泪却也不由自主流下来。王爷多少也有一点点慌乱，因为他见过妻子许多种表情，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却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他将妻子拦入怀里，拍抚着她的肩膀。
“如果我有事一直都瞒着你，瞒了你二十多年，你会不会怪我？”夫人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怔怔地看着他。
“你没有告诉我就说明此事无关紧要，也就没有说得必要……”
“不，它很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夫人的情绪很激动，“你知道和你共室二十多年的妻子是谁吗，你了解我的家世背景吗，你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吗？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却浠沥糊涂地爱上我……我根本不叫什么‘孟盈’，我也……”
“其实你叫什么，出身哪里都并不重要，因为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而且这份感情并不会因你使用某一个名字而改变。难道这么多年的夫妻不能证实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吗？”
“不是，不是的，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在认识你之前我有过一个倾慕对象，而且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但是他喜欢的人却是我的孪生姐姐，后来发生许多事情，我因羞愤，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后来就遇到了你。”夫人的泪又从眼眶里溢出。“前不久，我遇到了姐姐的贴身侍女，她一个人带着姐姐的女儿流落到京城来，在一户商人家里做帮佣。她说在我离家不久爹娘相继过世了；姐姐嫁了人却在十七年前难产而死；夫家也在三年前家破人亡……可是就在昨天她也去世了，可怜我那外甥女儿孤苦伶仃的在人家吃苦做活，所以，我想接她回来，毕竟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王爷静静地听她说完，替她拂去脸上的泪珠。“这是应该的嘛，明天就去接她回来吧！让骏儿陪你一起去好吗？”夫人点了点头，她很了解王爷向来不喜欢以自己的身份与外人接触，让骏陪她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那孩子的年龄应该和我们骏儿差不多吧，以后他们好相互是个伴哪！”这样虽是了结了夫人的一大心事，但她还是无法安心入睡，期盼着这个黑夜可以快点过去。
赵骏正想着这几日没什么事情了可以到沈府走动走动，无非是想见见妍儿，自从上次巧遇之后，脑海里无时无刻不浮现出那一抹倩影。一早夫人却派人传话来说，让他准备一份去沈府的拜帖。这倒正好中他的心意，只是不明白娘亲此举是何意，荣王府向来不与商家有任何往来，而这次娘亲还要如此郑重地去拜访看来此行一定有什么事情，只是不知是何等大事劳烦娘亲自大驾。
周、沈两位老爷吃过早饭后去近处的几家锦庄看了看，这会儿又转了回来在书房里喝茶、聊天。
“真是想不到，老弟你在京城也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壮大，佩服、佩服啊！”周老爷边咽着茶边赞叹着，他不得不承认沈家父子确是经商的能手，短短两三年的光景又开辟了一条新的经营路线。
“不敢当，不敢当，在您周老爷面前也不过就算是九牛一毛而已。要说当今锦绣行的‘龙头’当然是非周兄您莫属了。”
“哎，瞧您说的，哈、哈、哈……”
两人正了得起劲的时候刘管家突然进来，神情很严肃的又有点紧张，他没有说话直接把手中的帖子递到沈老爷面前。沈老爷的脸也立时耷拉下来。
“周兄，府上来了客人，我得去接待一下，就稍失陪一会儿了，您先歇歇，过会儿我在陪您出去转转。”
“好说，好说，您先忙着……”周老爷也好奇着是什么重要客人令他如此紧张，但也感觉得到沈老爷刻意让他回避，所以不得不识相点。
“那好，刘管家送周老爷回客房歇着吧！”说完转身疾步向前庭走去。
沈浩轩听仆人来报时也很惊讶，自己家也从来不曾与皇族王亲打过交道，所以很好奇来者的动机。走到前庭门口时正好碰上父亲和娘亲也都急急忙忙地走来。“轩儿，来人是荣王夫人和荣王的儿子，骏王爷。”
可是走进客厅时却有更令他惊讶的事情，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赵公子。沈老爷推了一下愣在门口的儿子，三人才一起跪礼问安。
“拜见，荣王妃、骏王爷！”
“快快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赵骏上前扶起沈老爷，沈浩轩也搀起娘亲。
“在下不知王妃和小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沈老爷嗫嚅着。
“很抱歉冒昧打扰了，希望没有惊扰到大家，今日是家母有事前来拜会，在下也只是陪同而已。”骏侧过身将大家的目光引向客厅正中，夫人端坐在居中的椅子上，精神饱满，慈目含笑，不失王亲的高贵典雅和端庄仪表。
“各位也请坐吧！”夫人示意所有人入座。
沈老爷摒退了在场的家仆，只剩下五个人。这个场面弄得除了荣王夫人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所以夫人只好先开口说明来意。
“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一点私人之事麻烦沈老爷行个方便。”她淡淡地开口，既不显摆自己的高贵身份也不降低自己的尊贵气质。
“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力的，自当尽力而为。”沈老爷更是陷入一团迷雾之中。荣王府向来过得可谓是“与世无争”的生活，怎么会有求于自己一介商贾，即使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啊！
“几日以前骏儿路经此处，遇到府上的一位叫妍儿的姑娘，我和荣王商量过想收此女子做义女，所以今日就是来接她回府的。”夫人简单明了地说明意图令在场的四人张口结舌，连赵骏都很意外。“怎么，沈老爷，您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妍儿自己才对，应该问她自己是否愿意，我们不可能，也没有任何权利擅自为她做决定。”沈浩轩听到有关妍儿的话题就激动的不受控制。
“轩儿，不得无礼！”沈老爷训斥儿子的过激言语。“不过此事的确应该听听妍儿自己的意见。”沈夫人也附和着点点头。
“那好，就请妍儿姑娘自己来决定吧！”
沈老爷赶紧差人去找妍儿，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回来说没找到人。所有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荣王夫人更是急得坐立不安。
“我知道她去哪了。”沈浩轩忽地站起来，说了句话就跑了出去……
伤 离别前夕
妍儿坐在床边，怀里抱着那只小兔子，手里捧着一点菜叶让它咀嚼着。因为没有人照顾，而妍儿这几日心情低落也忽略了它，使它瘦小的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可怜。这间小屋子是她和于妈结束漂泊人生之后拥有的属于她们的第一个家，也是最后一个。只有在这里还能感觉到于妈的气息，看着她生前用过的被子、围裙、梳子……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觉于妈还离自己很近。
沈浩轩飞奔至别院，看见房门开着就想自己猜得应该没错，妍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