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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大饭店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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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很少在家。”
  “你真会体谅人。”
  彼得想起玛莎跟他讲起的有关安娜的事:当安娜还是个年轻的姑娘时,她的父母如何强迫她与一个几乎不认识的男子结婚;但这个婚姻却幸福地持续了四十多年,直到她的丈夫在一年前去世。
  彼得说,“我听说过你丈夫的事。他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
  “我的丈夫!”安娜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丈夫。我一辈子也没有结过婚。我可还是一个未婚的女子呢。”
  玛莎说过:他们跟我们一起住在这儿,安娜和她的丈夫。他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和气、最可爱的男人了。如果真有什么美满姻缘的话,就该数他们这一对了。原来玛莎为了要求彼得和她结婚,用了这个虚构的故事来支持她自己的观点。
  安娜还在咯咯地笑。“天哪!玛莎小姐编了这些故事来骗你。她编了好多这样的故事哩。她常常是在演戏,所以你现在更不必为这件事担心了。”
  “原来如此。”彼得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明白了,但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本送他出去。那时已是九点多钟,天开始热起来了。彼得轻快地走向圣查尔斯街,再从那里向饭店走去。他希望步行能消除他那顿丰盛的早餐所引起的睡意。他为了再也不会见到玛莎而深感遗憾,同时出于一种自己也不完全理解的原因,为她感到悲伤。他想,在女人这个问题上,他究竟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呢。他简直吃不准。


  四号电梯又重新开动了。一个多星期以来这架电梯经常发生故障,而且看来情况越来越糟,那个上了年纪的日班驾驶员赛伊·卢因为它伤透了脑筋。
  上星期日这架电梯有好几次操纵失灵,即使电梯门和进出口的门都关紧以后还是如此。来接班的驾驶员告诉赛伊,星期一晚上副总经理麦克德莫特先生乘这架电梯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到了星期三,四号电梯又发生了故障,停开了几个小时。工程部门说,这是离合装置失灵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也搞不清。反正在修理后的第二天又失灵了。有三次,四号电梯从十五楼起动时就开不动。
  今天,四号电梯在每层楼起动或停下时都发生颤动。
  到底什么地方坏了,这不关赛伊·卢因的事。他也不特别关心,即使曾听到总工程师多克·维克里对“老是修修补补”发过牢骚,并且抱怨说他需要“十万美元把电梯统统拆掉,重起炉灶”。可是,谁不想要这样一笔钱呢?
  赛伊·卢因当然也想要,所以他每年都把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钱去买彩票,但究竟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呢。
  但是象他这样一个圣格雷戈里的老职工是应该受到照顾的,明天他要去请求换到别的电梯上去。为什么不去请求呢?毕竟他在这个饭店里已经工作了二十七年了,眼前饭店里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小伙子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开电梯了。从明天开始,让别人来对付这老是出毛病的四号电梯吧。
  马上快要到上午十点钟了,饭店里开始热闹起来。赛伊·卢因从门厅开了装满乘客的电梯上去——电梯里多数是来参加会议的人,翻领上缀着各人的姓名——一路上电梯在各层楼都停一停,一直开到十五层楼,这是饭店最高的一层了。下来时,到九层楼时电梯已经客满,于是他就一直开到底层门厅。而目前这一次,他发觉电梯不再颤动了。好啦,他想,不管是什么东西出了毛病,看来它已经自动恢复正常但他却大错特错了。高高地在赛伊·卢因上面,象只小鸟栖息在饭店屋顶上似的,是电梯控制室。在控制室里,就在那四号电梯的机械中心,一个小小的继电器已经坏了,而这是由一个只有普通钉子大小的推杆引起的,但谁也不知道,也没有怀疑到这一点。这根推杆拧紧在一个微型的活塞头上,而这个活塞头控制着三只开关。一只开关操纵电梯的制动器,第二只供电给操纵马达,第三只控制发电机电路。这三只开关操纵正常,电梯就通过其控制器而上下自如。但是,当只有两只开关起作用时——如果不起作用的是控制电梯马达的那只开关——整个电梯就会在自重的作用下往下坠。只有一个原因会造成这样的事故,那就是推杆和活塞从头到尾被拉长了。这根推杆已经松动好几个星期了。虽然转动极其微小,每次只转动百分之一根头发丝那样细微,那个活塞头慢慢地但却不断地从推杆的螺纹中松动出来。所引起的影响是两方面的:推杆和活塞的总长度增加了。而马达开关几乎不起作用了。正象最后一颗小砂子能使整个天平倾斜一样,在这个时刻,只要活塞再稍稍转动一下,就会完全脱离马达开关。
  就是这个毛病引起了赛伊·卢因和别人所发现的四号电梯连续发生的故障。一个维修队曾来找过原因,但没有找出来。这不能怪他们,每架电梯有六十多个继电器,而整个饭店里一共有二十架电梯哩。
  同时,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架电梯的两个安全装置也都已经出了毛病。
  在星期五上午十点十分,四号电梯实际上已如千钧悬于一发了。


  蒙特利尔的登普斯特先生在十点半住进了饭店。彼得·麦克德莫特得知了他的到来,就到下面门厅去向他表示正式欢迎。这天早上,到这时为止,无论是沃伦·特伦特还是艾伯特·韦尔斯都没有在饭店下面的几层露过面,也没有得到韦尔斯的任何消息。
  艾伯特·韦尔斯的财务代理人是一个生气勃勃、给人以深刻印象的人,看上去象个大银行分行富有经验的经理。彼得谈起韦尔斯先生那种迅雷不及掩耳的处理事务的速度,他回答道,“韦尔斯先生经常是这样的。”一个侍者把这位新来的客人带到十一楼的套房里去。
  二十分钟以后,登普斯特先生又出现在彼得的办公室里。
  他说,他已经去看过韦尔斯先生,而且和特伦特先生通过了电话。暂定于十一点半举行的会议肯定要如期举行。而现在,登普斯特先生想要与几个人商议一下——其中一个是饭店的稽核员——特伦特先生已请他使用总经理的套房了。
  登普斯特先生看来是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彼得把他带到沃伦·特伦特的办公室,并向他介绍了克丽丝汀。彼得和克丽丝汀这一天早上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一到饭店,他就去找她,虽然在总经理套房里周围有人的情况下他们最多只能简单地握握手,但在那悄悄的一刹那他们相互之间却有一种兴奋和热切的感觉。
  到了饭店以来,这个来自蒙特和尔的人第一次面露笑容。“噢,是呀,弗朗西斯小姐。韦尔斯先生提起过你。真的,他谈起你时十分高兴。”
  “我认为韦尔斯先生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早就这样想的……”她停住了。
  “是吗?”
  “昨晚的事,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克丽丝汀说道。
  登普斯特先生取出一副阔边眼镜,擦了擦然后戴上。“如果你是在说那张饭店帐单的事,弗朗西斯小姐,那你完全不必感到不好意思。韦尔斯先生告诉我——让我用他自己的话说吧——在他一生中那是他受到的最亲切、友好的对待了。当然他完全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很少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
  “是呀,”克丽丝汀说,“我开始认识到这一点了。”
  外间办公室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信用部主管萨姆·雅库皮克。“请原谅,”
  他看到房间里有好几个人,便这样说,并且转身准备离开。彼得把他叫住了。
  “我是想来查问一个谣言,雅库皮克说。“饭店上下象野火蔓延一样,到处在传说,说那位韦尔斯老先生……”
  “那不是谣言,”彼得说。“那是真的。”他把这位信用部主管介绍给登普斯特先生。
  雅库皮克用手拍拍自己的头。“天哪!我还去查了他的存款情况哩。我怀疑过他的支票,甚至还打电话到蒙特利尔去查问!”
  “我听说你打过电话。”登普斯特先生第二次微笑了。“整个银行的人都觉得很可笑。但他们得到严格的指示,有关韦尔斯先生的情况绝不可往外说。他一直喜欢这样的。”
  雅库皮克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
  “我想如果你没有去查过韦尔斯先生的存款的话,你会有更多的事要担心呢,”那个来自蒙特利尔的人说道。“你这样做,他是会敬重你的。他的确有一个习惯,随便用张小纸条开支票,使别人觉得不放心。当然,这些支票是完全有效的。你现在也许已经知道了吧,韦尔斯先生是北美的大富翁之一呢。”
  雅库皮克感到茫然,只能摇了摇头。
  “关于我的老板,如果我再讲一些事情给你们听听,”登普斯特先生说道,“你们也许会更易理解了。”他看了看表。“银行家杜梅尔先生和几位律师马上就要来了,但我相信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好谈。”
  他的话被罗亚尔·爱德华兹的到来打断了。这位稽核员捧着文件和一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又是一番相互介绍。
  在握手的时候,登普斯特先生对稽核员说,“我们马上谈几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参加十一点半的会议。顺便说一下,还有你,弗朗西斯小姐。特伦特先生请你也参加。我知道,韦尔斯先生会很高兴的。”
  这时,彼得·麦克德莫特第一次不安地感到自己被排除在核心事务之外。
  “我刚才正想谈一些有关韦尔斯先生的事情。”登普斯特先生取下眼镜,在镜片上哈了口气,又擦了擦。
  “尽管韦尔斯先生有相当可观的财产,他仍然是个生活俭朴的人。这绝不是出于吝啬。事实上,他是非常慷慨的。他只是对自己生活俭朴,甚至诸如衣着、旅行和膳宿等等方面都是很俭朴的。”
  “提到膳宿问题,”彼得说,“我在考虑让韦尔斯先生搬进套房里。柯蒂斯·奥基夫先生今天下午就要腾出一套我们比较好的房间了。”
  “我看不必了。我知道韦尔斯先生很喜欢他现在的那个房间,不过他不喜欢原先的那一间。”
  彼得听到提起艾伯特·韦尔斯星期一晚上在搬进1410号房间之前住的那间“哈哈”房间,心中就感到一阵不安。
  “不过他倒并不反对别人住一套房间——比如说我吧,”登普斯特先生解释道。“他只是觉得他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一套房间。你们听得厌烦了吧?”
  听他说话的人异口同声地说不。
  罗亚尔·爱德华兹好象觉得挺有趣似的。“倒象格林兄弟的一些童话故事呢!”
  “也许是这样。但是,请你们不要以为韦尔斯先生是童话世界里的人。他不是,就象我也不是一样。”
  彼得·麦克德莫特想:不管别人是否领会它,在这些温文尔雅的话后面暗示着一种象钢一般的力量。
  登普斯特先生继续说,“我认识韦尔斯先生已经多年了。在这些年中我越来越佩服他对人对事的判断力。他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力,这不是哈佛商学院所能训练出来的。”
  罗亚尔,爱德华兹是哈佛商学院的毕业生,脸一下子红了。彼得不知道这一下巧妙的还击是偶然的,还是艾伯特·韦尔斯的这位代理人对这家饭店的高级职员已作过迅速的调查研究。完全有可能他已经作过调查研究,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对彼得·麦克德莫特的档案材料,包括他被华道夫饭店解雇和随后被列入黑名单,可能已有所了解。彼得想,这是否就是显然未让他参加这个核心会议的原因呢?
  “我想,”罗亚尔·爱德华兹说,“我们这里一定会有很多变动吧。”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登普斯特先生又擦了擦他的眼镜,看来这已成了他的一种不自觉的习惯了。“第一个变动就是我将担任这家饭店企业的总经理,在韦尔斯先生的大多数企业中,我都是担任这个职务。他自己从来不愿挂什么头衔的。”
  克丽丝汀说,“那末,我们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实际上不大会见面,弗朗西斯小姐。我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执行的副总经理将掌握全部大权。这是韦尔斯先生的主张,也是我的主张。”
  彼得想,情况毕竟与他自己所预料的一样。艾伯特·韦尔斯将不会来亲自过问饭店的日常事务。因此,认识他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实际上,这个矮老头与主管的经理部门相隔着两层呢。而彼得的前途将取决于那位副总经理,不管他会是谁。彼得心里想,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哪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
  彼得想,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告诫自己要承受一切,必要时,也包括他自己的离职在内。但他发现自己现在却非常渴望能继续留在这个饭店里工作。当然,克丽丝汀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这家圣格雷戈里饭店在新的管理下将继续保持其独立性,其前景将是振奋人心的。
  “登普斯特先生,”彼得说,“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秘密的话,请问谁将担任副总经理呢?”
  这个从蒙特利尔来的人显得困惑不解。他奇怪地看着彼得,然后他的表情明朗起来。“对不起,”他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你呀。”


  昨天整个晚上,在饭店旅客沉睡着的漫漫长夜中,布克·特·格雷厄姆独自在垃圾焚化炉前辛苦地工作着。这本来是很平常的。布克·特是一个单纯的人,他日日夜夜过着刻板的生活,而且他从来就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他的抱负也是同样的简单,只要有得吃,有得住,有一定的人的尊严就可以了,虽然后者只是一种本能,而并不是他自己能解释的一种需要。
  这一天晚上不寻常的是,他竟然工作得如此之慢。通常,还未到下班回家的时间,布克·特就已处理完毕前一天堆下来的垃圾,拣出还可以利用的东西了。在关上焚化炉之前,还剩下半个小时,他可以安静地坐着抽一支自己卷的香烟。但是今天早上,尽管他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工作却还没有干完。在他应该下班离开饭店的时候,还有装得满满的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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