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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经验 想像力 真实(上)--全球化背景中的文学写作(格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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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讲人简介

    格非,1964年出生于江苏丹徒,1981年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1986年发表处女作《追忆乌攸先生》,以后陆续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迷舟》、《唿哨》、《青黄》等。在90年代,他与余华、苏童并驾齐驱,开辟了中国当代先锋小说的崭新图景。主要著作有长篇小说三部《敌人》、《边缘》、《欲望的旗帜》,另有中短篇小说多部,《格非文集》。现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

    主持人

    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文学馆,今天我为大家请来的主讲人是清华大学教授格非先生,他同时是一位优秀的小说家,是当时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之一,。我们常讲,学者要是作家,作家要学者化,那么格非先生现在已经是兼而有之了,既是作家,又是学者在清华教书,他今天演讲的题目是《经验、想像力、真实——全球化背景中的文学写作》,现在“全球化”是一个时髦词,经济全球化带给我们的生存状态和思想的精神的观念,很多的冲击和影响,那么对文学有什么样的影响呢,今天格非先生就将给我们做一个这方面的演讲,大家欢迎。

    格非

    很高兴来到中国现代文学馆,来跟大家就某一个论题,大家做一个交流,这个题目呢,还是我在(2001年)12月份在法国国家图书馆在巴黎做的一个演讲的一个稿子,因为他们当时在法国(2001年)12月份开了一个会,中国也去了很多作家、很多学者,讨论全球化的问题和现代性的问题,这是目前呢,世界上知识界都非常关注的一个话题,其实从我个人来讲,我不是很喜欢“全球化”这样的一个提法,也不是不喜欢,它当然是一个事实,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事实,但是现在主要谈“全球化”的人太多,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在谈“全球化”,但是大家在谈的时候每个人的知识背景,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包括对“全球化”的这种想像,都是不一样的,我前几天碰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学者,他到南方去考察,到了一些乡镇里边,这些乡镇里边接待他的一些官员,和一些企业家,跟他一谈就是全球化,全球化,他很吃惊,这个好像一般的农民或者说企业家他们也都在谈这个问题,其实跟知识界谈的我想未必是一回事,本来我想可能会换一个概念,我这个是《全球化背景中的文学写作》,那么换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比如换一个《消费主义时代的文学写作》,但是换成“消费主义”我觉得也有,我觉得可能用什么样的概念来概括,来说明我们现在面临的文学的,或者文化的现实,我觉得都会有问题,现在“文化研究”呢是全世界最热门的一个可能是文化领域里面最热门的一个方面,像我们国家像清华大学现在有很多教授,来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包括北大,包括南大是比较早的,那么在上海呢,在复旦,上海大学他们都成立了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媒体公共生活,公共空间,消费社会,商业社会的一些基本材料,然后呢,这样是一种社会学的分析,然后来进行一种文化上的梳理,所以本来呢我今天要讲的这个题目也是和这个东西有关系的,所以我也不太知道大家是不是对这个题目感兴趣,为什么想到想像力的问题,经验的问题,或者真实性的问题,我来简单地说一说的我的想法。

    大家知道,这个刚才提到的一个东西有关,我对中国(20世纪)90年代以后,这10来年的变化,我觉得我的感触是非常深的,尤其是我是写小说的,那么我到大概1996年以后到现在大概也5、6年的时间几乎没有写过什么东西,没有像样地写过东西,我的那些朋友一开始还比较有耐心,觉得他好像在写,但实际上我什么也没写,然后他们不断地来打电话,有的时候来问我说你干嘛不写,甚至我的清华的很多学生都在问这样的问题,弄得我也很感动,他们说老师你来教我们课,我们当然觉得很高兴,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教我们课把写小说放弃了,他说这样的话太不值得了,你作为一个好的老师,和作为一个好的作家之间他们说我宁愿选择一个好的作家,说你还要继续写,我说不是我不愿意写,而是我写不了,然后我碰到很多作家,当然我觉得像余华他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写东西了,最近正在写一个长篇,当然我也没有跟他交流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写小说,但是也有些作家我们在一起经常聊天谈到,确实会遇到非常大的问题,(20世纪)90年代以后,我们发现这个社会,原来它足以支持我们写作的理由,到了今天它已经变得很软弱无力了,就是说原来我想到一个题目,我就很有激情,很激动,我就能花上5天时间,或者两个月的时间把这个小说写出来,可是现在呢,我拿到一个东西我想写的时候写了几段我就不想写了,为什么,我就发现这个问题不是我最想弄的,那么什么问题是我最想表现的呢,一时又想不清楚,因为中国社会正在转型,它究竟转到哪里去,你还不太知道,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现在要谈到的我这个文章里,第一个题目。我在法国图书馆里讲的这个题目。

    我们中文系的学生都喜欢写漂亮的词语,你叫他写文章,我最恨的学生,就是说学生写文章写作文,就是什么乱用一些漂亮的词藻,我是非常反感的,我说你们千万不要耍这些花招,这些流行的词语很糟糕,那么学生就说,我们写小说,写文章,就是为了把文章写得漂亮,我说不是,我说写文章的目的不是把文章写得漂亮,当然美文是很漂亮的,当然美文是怎么来的呢,你不能追求漂亮而漂亮,这种漂亮你是达不到的,写文章最重要的是表达自己的内心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就是你提供一个你对这个世界的解释,你的感知,你的感受,但是这个感受在你的心目中,它已经变得很混乱的时候,你怎么表现呢,一个好的作家就会遇到问题,我当然不是我说怎么怎么了不起,而且说确实有很多人会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比如说我刚才讲了这个学生写这个漂亮的词语,我后来就告诉这个学生,有一次我在北京的时候,有一个房地产公司做了一个卖商品房的一个广告,然后呢我就把这个广告拿回来,自己没事吃完饭我就坐在那儿看,因为当时我爱人说是不是可以我们考虑买房子,那么我就拿来把广告看,一看我吓一跳,为什么吓一跳呢,这些东西当然一般人不太关注的,我看到这里吃了一惊,它里边有一段广告词,这个广告词是什么东西呢,它第一句是说“在太阳最先居留的地方”,第二句“在时间像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然后是”当风吹得杏花雪片纷飞“,杏花,杏花村,吹得杏花和雪片纷飞,这个意象很漂亮,你的梦想将在什么什么地方被点燃,什么什么地方就是他们房地产公司,然后我看了这个广告,我当时就很吃惊,我说它怎么回事,怎么有这样的广告词,这个广告词哪里来的,是一个得诺贝尔奖的一个希腊诗人,叫埃里蒂斯,非常有名的诗人,他的一个非常著名的一首叙事长诗,这首诗的题目叫《英雄的挽歌》他是写一个骑兵上尉在战争被打死了,他写了一首悼念他的挽歌,是一首非常悲壮的一个诗歌,但这个诗歌会被房地产公司直接用来做房地产的广告,非常可怕,后来我就想这个策划的人竟然会知道埃里蒂斯,就说明他们周围确实有一大帮的御用文人,在帮他们出主意,这个人很了不起他知道埃里蒂斯,而且知道《英雄的挽歌》,而且他把这个东西放到这里边来,还是很隔膜。这首诗原来是怎么写的呢,原来它的前面三句话一模一样,”在太阳最先居留的地方,在时间像处女眼睛睁开的地方,当风吹得杏花雪片纷飞,当骑兵把草原点燃之际“,就是骑兵的马蹄在草原上过去,把草原点燃了,这些非常漂亮,非常雄浑的一个诗的开头,非常漂亮的,很充满激情的,可是它变成房地产广告的时候,你就觉得这个感觉不对了,是不是,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世界如果说跟过去有一个很大的不同,我指的是在东南沿海或者是在北京这个地区,文化比较发达,经济比较发达这样的地区,你就突然发现,我们的日常生活,被极大的”文化“化了,什么是文化,你买衣服这就是文化,为什么我刚才讲世界上那么多的人现在非常关注文化研究,所谓的文化研究它的全称是大众文化研究,就是文化不要再去研究什么托尔斯泰啦,什么福楼拜啦,不去研究这些人了,它来研究大众的消费,大众的文化,比如说那种消费的文学,那种畅销书,它来研究这些东西,当然我觉得西方现在有人提出疑问,我个人也有疑问,因为近代的文学我觉得是不能忽略的,这个当然我有保留,但是现在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研究大众文化呢,就是因为我们的生活被”文化“化了,生活不再是生活本身的一些简单的安排,它整个的变成了一个奇迹,我就觉得房地产的销售,它实际上就是说生活的东西它给你的不是一个买卖了,对不对,一个简单的商品交换,我来买,你来卖,它灌输给你是一套文化的东西,而且商业里面想象力它是无处不在,所以我们现在出书的人,在座的不知道有没有书商,出书的人,大家都知道,谈的最多就是想像空间,这个书名要给大家带来想像的余地,商业操作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东西就是想像,我这个名字要给读者带来丰富的联想,我这个广告拍出来要让大家能够想到那些方面去,但是也无伤大雅,让他能想到,但是也比较雅趣,也比较文雅,那么这个广告是被认为成功的,所以有很多的这种东西,实际上极大地被日常生活”文化“化了。

    所以我觉得确实有很多人,我有一个好朋友在上海,他是一个报社记者,这个人就更有意思了,他是不断地看房子,看了我觉得有四五年了,从来不买,他干什么呢,他就去消费那个想像的东西,后来我问他,你不买房子,你去跑干什么,我这个很有意思,比如说我今天看了这个房子,很幸福,我想像未来怎么装修厨房怎么弄,怎么弄门,幸福感充满了我的胸膛,对不对,可是这个房子买了以后,我装修好以后,把它往那儿一放两个月我就烦了,跟旧房子一样,他说我所以不买,我就要引而不发,对不对,这个箭没有射出去,那我这个时候我很舒服,那么这个也提供了给你很多的想象,你从进入它的视野的第一步开始你就被它吸引住了,搞得你非常的舒服,那么你在消费的时候,你就感觉到整个被文化包围,那么我觉得这是我们这个时代非常重要的一个特征,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它跟文学有什么关系呢,你想想看,这个想像力的东西它已经无孔不入了。

    比如说很多作家在写作之前,商业的炒作,这种想像力,就已经介入了,所以这个商业化的东西,消费性的东西对我们的文学本身带来了很大的侵害,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部分实际上跟我一开始讲到的问题有关系,就是经验的问题,大家知道写小说或者说写作,当中最重要的一个资源就是经验,毫无疑问就是经验,你凭什么要写小说,人家说你凭什么当作家,就是因为我的故事比别人多嘛,我听到很多东西,我肚子里一肚子的故事,比如赵树理,他在农村他那么多的事情,你叫他不写,也不可能,它要把他撑破的,肯定要写出来,所以在过去一个讲故事的人,一个合适的一个作家,能够当作家的人,就是具有丰富经验的人,所以伯亚明曾经说过,他说,他有一篇文章,非常有名的文章,就是叫《讲故事的人》,他就谈早期的故事,基本上是一些水手,水手呢是最有资格讲故事的一部分人,为什么呢,水手漂洋过海他到过不同的国家,见过不同的民族的人,路上多少的道听途说,逸闻趣事,回来以后他当然就是一个故事的权威,可是自从有了小说以后,这个经验变得不太重要了,我们没有经验可以呀,我们可以虚构呀,对不对,而且这个经验到我们当代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们知道,我们每个人写作还是要有真情实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验来创作,可是你们现在看看,我们哪里来有什么特殊的经验。

    比如说我经常喜欢举这个例子,比如说在唐代的时候,李白或者杜甫,他们要写《蜀道难》,要上一趟蜀道,到一趟四川,他很可能要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从长安出发,然后有很多人实际上就死在途中了,没走到就死掉了,那么在过去这个旅程它是一个具体的东西,它有各种阴晴变化,刮风下雨,气候的炎凉,人的旅途的奔波辛劳,那么具体的感受它就经验的一个部分,可是今天我们到成都去,我们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因为我经常在外面开会,所以我看西方有一个学者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幽默,他也是经常在国际界来回的奔波开会,他说在国际的航班上面有两种人,飞机的头等仓坐的全是政客,大部分是重要人物,还加上一些名演员,上流社会的一些人,坐头等仓,公共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呢,一些企业家,有钱的人坐公务舱,坐在飞机最尾部的人是什么人呢,大学教授,干什么呢,奔波世界各地参加各种会议,那么你开会开多了以后,你就突然发现什么问题,你去过5次巴黎以后,你的感觉也会迟钝,你从一个宾馆搬到一个宾馆以后,你就发现你没有离开北京,你到了成都以后你发现还在北京,这个宾馆,中国的宾馆都差不多,对不对,周边的环境也差不多,你感觉位置是物理的变动可能变动了一千公里,可是感觉上没有,我们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在饭桌上吃饭,碰到一个人,我来给大家讲一个笑话,他讲了两句,必然会有人打断,为什么,早就听过了,或者说网上我们早就看到了,你不要讲了,所以现在大家非常苦恼,我们朋友聚会最苦恼,就是大家讲不出什么新鲜笑话了大家都知道,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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