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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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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依旧是长发披离,略显女化的面容有说不出的精致。长长的睫毛投下了深深的阴影,暗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发出冰冷的光芒。他的眉型比大部分男子的眉更加秀气,但也不是女子的清秀式样,只是衬着他的脸就有了动人的美。他的鼻子也不是中原人常有的扁形,不过也不是草原人的样式,高挺中不失秀气。
  而他的唇又该怎样形容?阿兰珠已经忍不住要主动吻上去了。
  听说中原人有过好男色的流行,本来阿兰珠也不相信世上会有男人喜欢男人的怪事,但见了白云,以白云的美丽,怕是没有男人暗中喜欢倒真是件怪事了。只是白云的相貌虽是纤细女化,他的气质则是冷冽至极,他的眼睛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人不敢对他产生亲近的欲望,可是有时,这种冰冷又会引出另一种念头,阿兰珠便是其中的痴女子,她很想用自己的温暖融化他的冰冷。
  她躺在草地上,白云则俯视着她,他那纤长的手指轻捏着她的脸,她知道,自己恐怕已经不可能从这双手中逃出去了。
  “我爱你,我要做你的女人。”
  她搂住了白云的脖子,大胆的告诉让她感到脸上有了火烫的温度,可是这又怎样?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谁也救不了。
  “草原的女人都是这样直接吗?但你倒是不必担心,你是迟早会嫁给宁王世子的女人,我的双生弟弟已不会与你完成婚约,在我的计划中,本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白云的笑容冰冷得令人窒息,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而无情的唇却夹着热度压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拒绝这样的吻。
  她知道这吻中没有任何感情,但她爱这个男人,即使知道这个男人没有爱过她,她也甘心被他利用——
  阿兰珠突然睁开眼睛,她依旧躺在白云的房间里,床边椅子上的余香证明曾有人坐在这里看过她。
  她不知道刚才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自己就是这样期盼成为白云的女人?
  那个在床头看她的人,要是是白云又意味着什么?
  宫装少女持水进入,侍候她梳妆换衣。阿兰珠问她们白云在哪里,但她们也只是告诉她公子早就已经不在船上了。
  心中有些失落的阿兰珠又见到了定王,定王与她一起被送下船,却见侍从们已经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当下又安慰了几句。
  因为阿兰珠整夜没有回宫,怕会引来不必要的事端的定王也陪她进宫请安,只是这事很快就成为了另一则流言的源头。

  宫斗  毒(上)
  阿兰珠心中的失落已不是语言可以表诉,她还是先回宫安慰因为自己的一夜未归而担心的宫人,而后,想见白云的心让她借口送买来的各种玩具和小食给宁王去了永央宫。
  因为她是未经通传就进去的,结果看到了令人呆滞的一幕:宁王不过是小孩心性,自也不会有人要求他早早起身,可身为宫女的莎莎却是大半衣物都掉在地上,仅是穿了贴身之物坐在宁王身边,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也可以猜到她做过的事。
  莎莎一点也不在乎被阿兰珠看到自己大半裸出的身体,反而还无所谓的起身,示意阿兰珠将提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则是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缓缓穿衣,心安理得的自顾自梳妆。
  反倒是阿兰珠因为受到大冲击,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闹了一晚上,刚刚才睡下。我知道公主此刻一定有话要问我,不过我们还是到外面说比较好。”莎莎的态度很是得意,“反正这也是早就该说的事。”
  已到了宫殿外面,阿兰珠就忍不住了。
  “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做!莎莎,你还有多少是没有告诉我的!”
  “正如你所见,我和宁王爷的关系就是这种关系。虽然宁王爷是孩子心性,但他的身体还是正常男人的身体,除了心智以外,所有这个年纪的男人正常的需求他都会有,也都会凭着本能的去做。而且当初侍夜,也是因为皇上想试一下,让他破了童贞明白了人事后是否会有助于他的康复。至于我为什么甘心情愿,公主也是明知故问。”
  阿兰珠呆住了,但莎莎却没有放过她。
  “宁王爷一家对我家恩重如山,我来宫中便是为了报恩,自然也是早有以身相许的觉悟。你也知道,宫中除了皇上和几位偶尔出入的王子,最多的就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女人在这宫中的日子大多苦涩无比,若是有个男人,即使是在粗俗,也会心动。但我莎莎虽不是个绝色美女,也不指望成为皇家贵妇,要我轻易委身于凡夫俗子我也不愿意。后来在宁王爷身边侍奉,他只是当我作姐姐和母亲,我有时就难免也想与他结成比亲人更加亲近的关系,何况宁王爷又是相貌端正,一表人才,天真烂漫,我又何乐而不为?”
  中原男子一向早婚,先娶姬妾再迎正室也是常事,在宁王的这个年纪的皇室贵族早就已经有了固定的女人,莎莎的事这样想来也不奇怪。
  “宁王爷虽不通人情世故,却是个难得的好情人。他很是听话,对我极其温柔,床第间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就是喜欢他这种又天真又可爱的样子,尤其是在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告诉他要做这事的时候,他那既想睡觉又很期待这事的样子最可爱了。”
  阿兰珠的脸也因为她的形容变得通红。
  “很诱人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我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他的王妃,但你永远也无法介入我们的关系。我们已经断断续续维持这种关系好几年了,皇上和瑾妃,以及这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反正只要不弄出孩子,没有人会过问的,反倒使很多女人都羡慕我,她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了莎莎的话,阿兰珠反倒有了几分释怀,原本以为自己对白云的钟情会伤害宁王安的愧疚也因此减轻了许多。
  阿兰珠已经下定决心。
  “你放心,我即使与宁王也成为了夫妇也不会把你抛在一边的。你是真心对宁王好的人,在你的面前,我已是无地自容。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我会与宁王结成挂名夫妻,成婚后我会让你做宁王的侧室。到时,我与宁王会分房而居,你即使是与宁王生下孩子我也会视若己出。莎莎,你日后也不必再顾及我的目光,想爱宁王就大胆的爱去,我不是你的敌人。”
  “今天不是敌人,不代表明天也不是敌人。现在不是敌人,并不代表日后不会成为敌人。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自然不会理解我这个卑微的宫女在宫中练出的直觉。我相信终有一天公主会成为我的敌人,而且我也知道,公主这个敌人会和我一样,得不到我们一直争夺的东西。因为公主和我一样,在追求着一件从没有存在过的东西,伤心绝望都是迟早的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兰珠只隐约中听出莎莎的话语里夹着无奈,和现在的她还不会明白的事实。
  “等公主明白了奴婢今天说的话,那就一切都晚了。”
  莎莎已经猜到自己对白云的痴心?
  “说句公主不爱听的话,公主还是及早回头吧。他不是你可以爱的人,他虽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优秀,但他却是一个无血无泪的人,你永远也不要妄想得到他的心,更不要妄想他的心因为你而柔软。”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也不会在乎会不会得到回报。我喜欢他,即使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喜欢上他就是自寻死路。”
  莎莎不再与她多说。
  这时宫女将熬好的药送来,因为一直是莎莎负责喂宁王吃药,自然宫女将药也送到莎莎手上。
  可莎莎也不急于将药送进去,她走到太液池边。
  她高举玉碗,暗褐色的液体凝成一条浊线注入了太液池陈绿色的水中,药汁很快就消失在绿色中,莎莎将余下的半碗药端进永央宫。
  不知她为何这样做的阿兰珠原想回长宁宫,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呆住了。
  太液池的池水深邃中泛着暗绿之色,水中豢养着从各地征集而来的珍奇之鱼,偌大的太液池,少说也养了几千条各式珍奇观赏鱼。在莎莎刚才倒药的地方,有几条鱼已经浮到肉眼可见的水层,它们争先恐后的呼吸着,突然就——
  十余条鱼都翻白了肚皮浮在水面上,看着在端丽的阳光下泛光的鱼肚,阿兰珠不免感到恶心欲吐。
  ——药中有毒!
  早就有传闻说宁王爷根本没有病,只是皇帝每日会派人给他服下足以致人痴傻的毒药,现在看见太液池中的惨况,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个已经查不到源头的流言。
  倒是莎莎的行为更加怪异,她明显就是知道药中有毒,为何她还要宁王每天都服毒?
  中原皇宫的事情诡诈多变,一时之间阿兰珠竟不知道自己又该在这混乱的局势里相信谁的话,又有谁是可以被信任的。
  白云到底是为什么目的才刻意接近自己?
  她相信白云是对自己有兴趣的,但那种兴趣里夹杂着恶意,最可悲是自己,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是无法自拔。
  阿兰珠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奇怪的事。白云也好,宁王也好,定王也好,她的命运已经被刻下,她逃不出这既定的轨迹。
  不是我不能逃,只是我也不想逃。
  时间过得极快,中原皇宫已经到了初夏时节。
  中原盛产丝帛,入了夏,宫中的衣服也就更加轻便了。宫中女子,不论地位高低,俱是穿着酥胸半露的裙子,外面披的则是几乎透明的蝉纱,若是在月光下行走,便几乎是半裸了,若是有男人见到,多半会血气上涌。
  可惜中原皇宫,多的是太监,几乎没有男人,所有的女人除了将时间用在装扮上,也的确找不到打发的法子了。
  皇帝的病情也有了几分好转,在刘公公和瑾妃的悉心侍奉下,皇帝已经能每日食小半碗粳粥了。但因为身体的确还太过虚弱,宁王爷和公主的大婚,册立皇太子的庆典也都必须等待,等到太医们都一致认为他的身体可以主持这种繁重的礼仪。
  自然各种人物在这时也紧紧地注视着皇宫,里面传出的每一声咳嗽都会让大地震动。
  白云也不常在宫中出现,阿兰珠几乎都没有再见到这个让她牵挂的男人了,倒是定王,每隔几日都会入宫请安。
  定王会先成为皇帝的养子,而后才会被册立为太子,所以在被收为养子之前,必须时时表现出对这个假父的孝义之心。定王的个性本就温柔敦厚,每每入宫向皇帝请安也不是非常勉强,宫中诸人对他自然也是好评倍加。
  阿兰珠每天不是去陪宁王玩,就是与定王在御花园闲聊,中原皇宫的日子无聊至极,阿兰珠只觉自己都快要闷死在这皇宫中了。
  中原皇宫实在是天下最无聊和无趣的地方。
  阿兰珠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花大半个时辰发呆,她的心中只想见白云,虽然定王时不时地来陪她。
  中原皇宫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穷尽了精巧,可是也仅止于精巧。这里的女人和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一样,精巧美丽得可悲,她们永远看不见宫墙外广阔的天空,更是没有见过草原上几乎没有了尽头的辽远大地。
  阿兰珠为她们感到可悲,这些女人心甘情愿的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消耗在这个无聊精致的囚笼中,若是与中原女子那样,已经习惯了在闺房中读书,刺绣,弹琴,下棋,倒或许还可以勉强习惯这宫闱生活,但她不是中原女人,她的手握不住纤细的绣花针,也弹不出悦耳的音乐,她只要看见中原人的黑白棋子就头晕,又怎么可能从正方形的大棋盘中找到所谓的宇宙的奥妙?
  阿兰珠唯一的娱乐就只剩下和孩子心性的宁王玩小孩子的游戏了,但中原人又有许多古怪的规矩,即使是和宁王玩,也不是时时可以得到允许。
  莎莎倒是从不阻拦,只是在每日宁王服药的时候,她不会允许阿兰珠将宁王带出去。莎莎外边是温柔可亲,可一旦提到原则问题,她的强硬让阿兰珠害怕,喝药的事,她就从不许阿兰珠打岔。
  阿兰珠知道药中有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只有保持现状的宁王才可以在宫廷斗争中孤雁残存。
  自阿兰珠迷恋上白云后,身为侍卫队长的阿诺的工作就越加艰巨了。
  阿兰珠性格率真,早已不知在这宫中得罪了多少人,即使再处处留心,在有意陷害他人的人眼中也依旧会找到足以致命的短处。何况阿兰珠毫无危机意识,在她因为无聊而发呆的时候,暗中仇恨她的人们已经在布置陷阱等待着天真得可笑的天之娇女掉下去了。
  可惜阿兰珠竟完全没有觉察到正向她无声无息张开的阴谋。
  事件的起因倒是寻常,入夏后宫人的大部分用具自然要更换,总理后宫事务的瑾妃特别让刘公公为长宁宫主持更换。
  刘公公会成为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他知道连皇帝都有意无意的讨好草原公主,自然极尽逢迎之事。
  草原人怕热,刘公公就提前在填冰块的铜柱里注入冷水,这样一来,宫里就多了几分凉意。不仅长宁宫正殿里时令用品一应俱全,连侍奉公主的宫女们也比别处的宫女多领了几件赏赐,最后,后宫都分完了,多出的东西也是送到在长宁宫当差的人处。
  谁都明白宫中各种复杂之处,刘公公这样的逢迎也是为未来铺路,自是无可厚非。
  但第二天,坏事发生了。
  阿兰珠早上起来,不见了阿诺,唤来阿蛮,这才知道昨夜有人去瑾妃处告密,说阿诺在房中私藏了女人的物品。
  中原皇宫中男人极少,女人极多,这些女人全都是皇室男人的私有财产。
  但后宫工作繁重,女人到底难以完全胜任,到底还是要有男人——太监这个特殊的职业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出现的,他们不是真正的男人,太监的主要用处就是完成女人无法完成的繁重工作,而让他们失去正常男人的最重要的部分后,他们就不可能侵犯皇室男人的私有财产:女人。
  除了太监,还有一批男人可以出入宫闱禁地,但为了维护后宫的清誉,这些禁卫,除了当值日,都是不许在宫中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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