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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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是初冬。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医们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伏奏:
“皇上,娘娘所中之毒非比寻常。相传西域有一种奇物,模样与首乌一般无二,只是味道甘甜,常常被人当做首乌。但是这是剧毒!此物长成人形需要三千年,一旦成形,就是胜过鹤顶红、孔雀胆、鸩鸟毛的毒中之毒。我等才疏学浅,就连这药也仅是在前人的医书中见过,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救治!”
于是又有一片“皇上死罪!”的哭喊之声。
“你们便是死了,也不能把朕的爱妃救活!死罪?你们的命,可以换得她的性命!”
“皇上,原本这毒也不会这么快就发作,无奈与万年人参同煮,人参为阳,此物为阴,阴阳相撞,偏偏就变更成了可怕的毒。娘娘还可以活多久,微臣也不知道。”
“皇上……”
瑾妃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宫女们拥上前,将她扶起。
她温和的示意御医们退下。
“皇上不必为难这些人,臣妾知道,臣妾已经没有机会再与皇上相守了,皇上心中即便不舍,也不要迁怒这些人。臣妾只是庆幸,自己的性命如此卑贱,却可以换得皇上的安康,上天待臣妾,确实不薄……”
只是说这几句话,瑾妃已经气喘不止,皇上也要她躺下。
湘王知道这次的事情他难逃干系,早就跪在一边乞求发落了。
皇帝虽是病重,但到底是皇帝,龙威尚存,言语间也有雷霆之气。
“湘王,这次的首乌是你献上来的,朕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件宝物!”
“皇上,这个、这个东西并不是微臣弄来的!”
事情闹到这地步,湘王也不会想要保全别人,只是极力为自己开脱。
“这东西是张太师去年送给我的,说是一个西域商人那里得来。我见这是个上等的首乌,就留了下来。这次得了人参,特别送上。微臣实在不知道这东西是——”
“狡辩!”
“你分明就是想要朕的性命!待朕归天,你便可以矫作圣旨,登上皇位!你这些日子出入皇宫勤快,加上有张太师的支持,便是你矫传圣旨,也不会有人怀疑!你果然是狼子野心!”
湘王的心中也许真希望皇上早死,但也不是现在。阿兰珠知道这是宁王与瑾妃设下的毒计,可是谁又会相信瑾妃用自己的性命诬陷湘王和张太师?
阿兰珠觉得这件事情的内情复杂,也许要好好问一下宁王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阿兰珠也不敢离开。
“皇上。”
瑾妃发出更加纤细的声音。皇上也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她虚弱的张开眼睛。
“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的事情,也许真的只是一场巧合。臣妾福薄,竟可以陪皇上到今日。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唯独担心皇上日后,孤寒,无人陪伴。而且,有一件事情,臣妾一直要说,却不得机会,这一次,臣妾,皇上,要……要……要小心一个人,那个人,他……他……他心狠手辣……他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会做出,那个人图谋害死皇上,臣妾……臣妾没用,还是……还是……还……”
瑾妃的话已经细不可闻,阿兰珠却是不明白。
她的话中所指之人,难道不是宁王吗!
瑾妃与宁王难道不是同谋吗!
为什么在这个时刻,瑾妃要说这种话!
她到底要做什么!
阿兰珠仔细看着,瑾妃的唇在动,皇上侧耳聆听,面色古怪的变化着。
“你们都先退下!湘王,你们夫妇不得离宫,随时听候朕的召唤!”
皇帝怒斥中喝退左右。
“思远,你立刻唤鲁王进宫!”
“是。”
刘思远也不急着离开,倒是湘王急了。
“皇上,难道您就不愿意相信微臣的清白?微臣的确是被这老匹夫和这贱人陷害的!”
这种时候,湘王毫不留情的出卖了自己的岳丈和妻子。
湘王使出了苦肉计。
“皇上,微臣愿以死表明清白!”
他狠狠地向柱子撞去,一下子血水和脑浆都溅了出来,他的身体倒在地上,眼睛圆瞪!
不知道为什么,阿兰珠觉得他的眼睛似乎在责怪为什么没有人拉住他?
“你以为用出这种招数,朕就会放过你?”皇帝冷笑着,“叫奴才们把地面收拾干净,朕不希望朕的爱妃的寝殿被玷污。”
阿兰珠在宫门边看着湘王的尸体被抬出去,她突然明白湘王瞪视责怪的人是谁了。
他在责怪的是刘公公。
也许他与刘公公早就有了勾结,刚才的撞柱原本就是苦肉计,只须刘公公及时拦住他,他便可以脱出牵连。但是刘公公却在最后的时刻出卖了他。
阿兰珠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她心中的疑惑,只有永央宫的主人可以解释。
宁王的心情很好。
他正在给小猫喂牛肉。
侍奉的宫人见公主进入,也纷纷告退。
房间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了。
“瑾妃死了。”
阿兰珠直接的说着,但是宁王也不抬头看她。
“你的阴谋又一次成功了!瑾妃死了,湘王死了,张太师也完了,你终于事事顺心了!除去鲁王,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了什么功夫,你就可以成功,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瑾妃真是可怜,居然会因为爱着你父亲就为你做事!现在连性命都为你们父子葬送!你们真是一对无情的父子!”
“瑾妃爱的人是我的父王?她是这样对你说的?阿兰珠,你也真是天真,连这种谎话都会相信!你真是太天真太可爱了!后宫的事情,你以为自己知道了全部?不,你什么都还不知道。瑾妃,怎么可能是你以为的那种为爱牺牲的女人!”
宁王笑得灿烂,他抚摸着怀中的小猫,在他的手指抚动下小猫睡着了。
“瑾妃是江南的书香门第之后,虽说不上是大家闺秀,也算是有些教养的才女。她入宫的时候年纪尚小,也不知道这皇宫做事的原则,又没有强大的后盾,所以,一连两年时间,都没有见到皇帝,反倒是因为巧合,遇上了改变她一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宁王妃。宁王妃工于心计,她知道皇上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每次进宫,都会留意那些有争宠之心的年轻女子。瑾妃就是被她相中的几个女子之一。”
“宁王妃给了这些女人纤药,说自己也是因为服用了这种药才变得美丽。这些女人信了她的话,每日的服用纤药,一年之内,就有些人得了宠幸。宁王妃从来不急于收网,她看出瑾妃最有前途,有心要将瑾妃培养。她告诉瑾妃这药的可怕之处,长期服用的女子就会失去生育能力,但是停药也会毁了她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好身材。于是,瑾妃就只能一直的服药,直到生命结束!”
“宁王妃怎么可以这样惨忍!她剥夺了女人成为母亲的权利!她为什么要作出这样惨酷的事情!”
“真的吗?这些女人也是甘心情愿走上争权夺势的道路的,把她们逼上这条路的人是她们自己,也是这惨酷的皇宫!宁王妃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
“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你又以为这里还有谁心中有情?瑾妃担心自己无法生育,日久难免会失宠,宁王妃就为她寻来缚媚香。正是这缚媚香,让皇帝不能离开她。可惜现在这香已经绝迹,她也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候死去,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失去缚媚香渐渐失宠,最后老死冷宫,怎么可能比上圣眷正隆的时候为皇帝试毒而死的荣耀!”
“你——”
阿兰珠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你纠缠,我想知道,你是怎样换掉张太师的首乌的?你也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些医书上也只是偶尔提到的奇药都可以得到。上次阿蛮的事情也一样,你也真是大手笔!”
“你居然还会相信那些庸医的话?”
宁王笑得天真。
“阿蛮没有中毒,伤口上就只是寻常的麻药,她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吴先生杀人不用三招,天下间可以要他使出第四招的人少之又少,杀一个小小的奴婢还要使出淬毒的手段?”
“至于那什么三千年的阴毒之物,若是世间真有这种东西,我只要请张太师自己吃下首乌就可以除去他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费周章!这些庸医害怕皇帝责怪他们无能,于是就编出这等谎言,真是可笑!”
“那毒药又在哪里?”
“毒药,一直在瑾妃的手中。”
听宁王这样说,阿兰珠也记起,在瑾妃试药的时候,她似乎真的有了一些小小的动作。只是未央宫的光线昏暗,当时也没有在意。
瑾妃的手上花了金色的花纹,同时也贴了不少金粉,在暗处看来,闪闪发亮。
阿兰珠记得瑾妃在接过药碗的时候,手指似无意间的划下金粉,这些金粉也就自然的滑入药中。而后,她中毒倒下,手上的金粉散落与珠翠之类混合,杯子也碎了,全部都混在了一起。
当时她也是看见了,却没有在意!
“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为你画过的金画,那时也是洒了金粉,后来我将这些金粉故意弹在鲁王和湘王的身上。”
“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一次,我就是利用他们试验这种毒粉。这种金粉粘水化毒!他们回去以后,发现衣服上有灰尘,就换下来交给奴仆们处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时洗衣的水倒在奴仆居住的庭院之中,饮水的鸟雀全部死亡,但是洗衣的女仆却没有事情。这样我就放心了,这药果然是遇水化毒。”
阿兰珠想不到他竟会这样的心思缜密,不免心寒。
“原本这种金粉不是为她准备的。我想要用这金粉杀了皇帝。但是前几日,她告诉我这个计划,说是千年首乌和万年人参都已经到手,她想要借试毒的机会陷害他们。我就把这金粉交给了她。”
“你实在是太狠了!”
“金粉有毒,加上她长期服用纤药,身体早就被药蚀空了。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一次,她也活不过半年时间了!”
缚媚
“明知有毒还要服下去,你居然会说不是你在逼迫她!若不是你要挟于她,瑾妃也不会这样死掉!可惜,就算瑾妃死掉,湘王死了,你也得不到好处!得意的人只是鲁王!”
阿兰珠气愤至极,她恨不能扇宁王几个耳光!
“何况瑾妃也不是一直顺着你的。我听见了她临死的时候的话,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是我知道,她向皇上告发了你!你的满盘计划,就这样全部毁掉了!你这人做事狠毒,果然还是自食苦果!”
“为什么这样生气?你真的认为瑾妃会在临死的时候告发我?你太天真了,何况,即使瑾妃告发了我,皇上也不会杀我的。我们之间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宁王笑得凄凉。
“至于湘王的死到底便宜了谁,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表面上看,鲁王占得了大便宜,但是鲁王一直都有把柄在我手上。勒着他的脖子的绳索,就操在我手上,什么时候勒死他,全凭我的兴趣!最可笑的还是鲁王,他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我就让他再得意几天,多多地得罪人,这样我登场的时候,才会光彩照人!”
“你还想做什么!上一次柳墨龙的案子,你故意将事情引向张太师,结果皇上也将事情压了下来。张太师是朝中重臣,门生们占据了各部各地的要职,动了张太师,就会动了国家的根基,皇上也清楚这些事,未必会动他。”
“你还真是天真,世间有哪个皇帝愿意被臣子要挟!上一次柳墨龙的事情,只是一个契机,皇上表面上没有深究,但是暗中已经开始将张太师门下的弟子一一架空。皇上对史将军一直信赖有加,架空张太师的事情,便是交予他做的。柳墨龙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太师还是朝廷的栋梁,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块浮木,不必担忧!”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原本要对付的人就是张太师,所以故意将柳墨龙的案子变得不明不白?”
“你也可以这样想。顺便告诉你,区区首乌也未必可以伤到张太师,湘王已死,张太师可以将事情全部推到湘王的头上。皇上有心铲除张太师,自然还要一些更加强硬的理由。要是在张太师的家中发现他诅咒皇室血脉的证据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阿兰珠惊愕了。
“你又要陷害别人!”
宁王苦涩得笑着。
“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还是去凌云阁等消息好了,皇上很快就会看见鲁王带来的证据了。”
阿兰珠承认自己对宁王的行径不齿,可是为什么他的笑容那样忧伤?
“为什么要这样?张太师不会再碍到你了,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别人?”
“因为他该死!”
宁王怨毒的说着,阿兰珠看见他的眼睛里,流过恨意。
“你知道张太师是怎样成为太师吗?先皇在位的时候,他不过是大皇子的诸多老师中的一个。为了得到大皇子的器重,他不遗余力的为大皇子出谋划策,对付其他皇子,终于让大皇子成为了皇帝!皇上继位以后,一直顾忌我父王,针对我父王的那些毒计里,都有张太师的身影!十五年前的事情,策划的人是皇上,实施的人是张太师。这一次,他们成功了,作为奖赏,他如愿成为了太师!”
“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刑部尚书,皇上担心这件事情败露,他便为皇上分忧,生生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遗失!他这个人虚伪至极,表面上自命清流,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每每作出的事情,却是恶毒之极!天下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真是什么良臣,可惜,他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吴先生是个淡薄的人,原本这次的事情,只要他的弟子将东西送进去就可以,但是吴先生一定要亲自走一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自寻死路!”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他也有妻子儿女,还有那些无辜的奴婢家仆。你给他的罪名是谋逆,这样的罪,会牵连太多的人。你——”
“这些仁慈宽容的话,你还是与被张太师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些苦主去说吧!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