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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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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只有成为他的母亲、姐姐、朋友、情人,才能胜任他的妻子的角色。他的爱太孤独,矛盾中更有太多的索取,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完全的爱情。
  可是阿兰珠也知道,特殊的过去,让他没有胆量付出,也不敢随便的要求得到。
  阿兰珠看见他的痛苦,知道他的痛苦是源于追求,可惜没有人可以为他得到那件东西,他想要得到的,是没有人可以给予的东西。
  她的手指摸到一件硬硬的东西,原来是软甲,罩在软甲外的衣服上有箭留下的裂痕。
  她终于明白了,鲁王中计,被他诱杀,于是就死无对证!
  宁王的计谋不可谓之不毒,鲁王被杀,鲁王手下的那些人唯求自保,自然是随便宁王怎样编造,终于坐实了鲁王的谋反之罪。
  倒是解下他的衣服的时候,衣襟里掉下一张纸片。
  纸片上的字,笔迹稚嫩拙劣,一看就知道不是宁王的字,可是写在纸片上的内容却叫人不寒而栗:王爷一切安好,勿念。
  没有落款,自然也不知道写信人是谁,可这信的内容,这个“王爷”所指之人,难道是——
  定王!
  这个纸条所指的人应该就是定王了!
  阿兰珠很是奇怪。
  定王已经去了金昌宫,为什么宁王这里还有这种报告定王的日程的纸条?最奇怪的是,写纸条的人口气暧昧,可见宁王和那个人关系菲浅。
  看这字迹,幼稚潦草,倒像是初学者。
  阿兰珠想到了天真憨迷的晓琳。
  中原人常说字如其人,定王的字浑厚质朴,宁王的字有些女气但也不失俊秀飞逸,瑾后的字看着就觉得婉转秀美,写出这顽童一样的字的人,也只能是晓琳。
  难道晓琳是宁王安插在定王身边的眼线?
  阿兰珠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个迷糊的人,怎么可以深藏不露?
  她不觉得晓琳的迷糊是装出来的,像宁王这样的人,原本就是世间少有。
  可是一个单纯的布店女儿,怎么就能遇上微服的王子?许多事情,似乎不能单纯用巧合来解释。最奇怪的还是烟云,烟云是个聪明人,若是晓琳假装,烟云不可能看不出来。
  阿兰珠始终不能相信,晓琳和烟云是宁王派在定王身边的眼线。
  她将纸条放回原处,这时也有轻叩门扉的声音,竟然是刘公公!
  刘公公向他们行礼,说是皇上请他们去凌云阁有要事相商。
  宁王的睡眠果然如他所言,很浅。
  刘公公进入的时候,他也醒了。
  即便是皇上传召,他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的外衣上有裂痕,于是换了衣服,披上一件黑红色的外袍。
  这件衣服也是很美,可穿在他的身上,只显得他的身体更加消瘦、纤细。
  他又围上同样颜色的用火狐的腋毛做成的锦裘,这才与阿兰珠一起觐见皇帝。
  阿兰珠碰到了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指有寒冷彻骨的味道,倒是他的脸上,更有冰雪的冷漠。
  皇上召见,无非就是鲁王府的事情,宁王与刘公公使了个眼色,刘公公将奏章呈上,同时也将那时的事情,捡要紧的说着。
  当时,宁王奉旨前往鲁王府,史将军也派了三千兵卫随行,刘公公是传旨太监,自然也在同行的行列。
  进入鲁王府,鲁王正在寻欢作乐,歌姬们衣衫不整,莺莺燕燕,糜烂不堪。
  看见宁王前来,鲁王还有意要宁王与自己一起玩乐,好在到底看见了宁王身后的刘公公,才整理衣冠,接了圣旨。
  刘公公奉的旨意是要查抄鲁王府,鲁王不知道其中的利害,理直气壮地坐在大厅里,还请大家喝茶闲聊。
  “奴才自然不敢推辞,两位王爷也原本只是谈一下风月之事,谁知道鲁王爷不识好歹,竟然说了大逆之言!鲁王那时说的话,辱及皇上和逝者,奴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禀报。”
  刘公公故意拖延了半天,皇上自然也想知道,于是恕其无罪。
  “鲁王口出狂言,言语辱及皇上和宁王妃。鲁王说,正是皇上与宁王妃的一桩公案,蔡生出了宁王这个结果。他还说,宁王不知其父,是谓不孝。皇上无视纲常,难为人君。”
  宫中早就有传闻,宁王其实是皇上与宁王妃暗通而生,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也就是一个传闻,没有人会公开承认这一点!
  “什么!”
  皇帝果然愤怒。
  “朕确实爱恋过宁王妃,但那已经是陈年旧事,鲁王胆敢侮辱死者,放肆!”
  “宁王爷那时也很是气愤,鲁王却说了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话,这些话十恶不赦,大逆不道。奴才听了,也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更不敢斗胆告诉皇上。”
  刘公公越是这样说,皇帝也就越是好奇,于是,刘公公又故意吞吐着说了后面的话。
  “皇上,鲁王的话,实在是大逆至极,奴才只敢告诉皇上,他的言语,辱及皇上,他说皇上您做下了乱伦的丑事,还说您好色荒淫,残虐嗜杀。老奴听得怒发冲冠,真想立刻给皇上教训这无耻之徒!宁王爷更是气愤,当时就将茶杯摔掉了。”
  宁王将茶杯摔了,鲁王也很得意,当即要下逐客令。
  偏就是这个时候,在鲁王府里搜出了一件不应该的东西:禁色的布!
  皇室成员一直享受着许多特权,禁色就是其中之一,但即使是皇室成员,他们可以使用的禁色也分等级。皇嗣、王子,原本就有森严的等级差别。王子,是不能使用皇帝的禁色的。
  皇帝有权赐给心爱的王子禁色的布,可惜鲁王并没有获得过君王的赏赐!他现在拥有禁色的布,其罪,同谋反!
  当然,在鲁王府发现禁色的布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没有查出更加确切的证据,鲁王也不会失去权力。
  于是宁王上前好言相劝,鲁王也是与宁王周旋,突然就挟持了宁王!
  宁王体格纤瘦,很容易就被他控在怀中,鲁王当时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挡在自己面前,表示要请宁王去鲁地小住几月。
  这事情出的突然,刘公公大惊失色。
  其实,鲁王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现在的行为,只能说是欲盖弥彰。
  他的谋反之罪,已经坐实。
  宁王被他挟持,退到了马车边,眼看两人就要上车,突就有一人在鲁王身后放出了夺命一箭!
  鲁王躲箭,宁王也被箭矢扫到。
  鲁王中箭,当场身亡,宁王被扫到,衣服撕了一片裂缝。
  侍卫们立刻奔过来,也有人循着箭矢的方向追过去,那个射箭的人倒也是大义凛然,没有逃跑,留在原地,等着他们抓他。
  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奴才已经差人问过了,那个刺客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所有的事情解释以后,就在天牢自尽了。”
  “原本,他一家人都是鲁王的庄工,他因为鲁王的吩咐,特别前往关外做事。对鲁王,也算是尽了忠义了。谁知去年,鲁王的一个妾室的远亲犯了死罪,按律要处斩,可是那个妾室正当得宠,鲁王爱屋及乌,就要保下这人的性命。他与刑部通了一下关系,刑部表示,只要到时候有人犯可斩,便不会过问。鲁王派人在自己的庄工里面寻找适合的人,被选中的,正是这年轻人的弟弟。据说,为了让这人点头,鲁王也用了些卑劣的手段。这年轻人满怀希望回乡,不想看见的却是一家死尸!追查到真相,他发誓要为一家人报仇!”
  “这么说来,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忠义之人了。”
  “是的,他说,为了找到机会,已经在鲁王府外面埋伏了十余日。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竟让他报了大仇。他说他知道,杀人偿命,国法难容,现在大仇得报,也可以安心赴死了。”
  皇帝看了宁王一眼,悠悠道。
  “鲁王自作自受,也是活该。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你们也休要再提了。”
  阿兰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们犯下了死罪,他们的家人不知检讨自己,尽想着如何让这罪人逃出国法的控制。于是,就有了那些可怜的人,迫于无奈,只好用自己的性命交换金钱,惨烈悲壮,每一个替罪者的身后,都有一段痛苦的故事。
  看来这一次,鲁王死的也是活该。
  皇上又与宁王问答一些闲碎之事,宁王的回答自然滴水不漏,弄得阿兰珠都觉得,宁王莫非真是冤枉的?
  皇上示意刘公公以及其他侍奉的人可以离开了。
  “这一次,鲁王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朕?”
  皇帝寒冷地说着,他的眼神叫人害怕。
  “你莫要以为朕躺在病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鲁王的所作所为,朕早就知晓。但是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了这个畜牲吗?因为他是朕的保命符,你们要先对付他,然后才会对付朕。他多活一天,朕就可以多活一天。”
  宁王也笑了。
  “皇上,你早就知道我要你的江山,你为什么还要配合我演戏?”
  “因为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孩子,我怎么忍心拆穿你?”
  宁王笑吟吟的坐在了皇帝的身边。
  “原来,你还是很喜欢我的,皇叔。”
  也许是错觉,阿兰珠竟然觉得这时候的宁王,声音柔媚,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受用。
  “朕将你一手养大,朕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你呢?我的小毒蛇。”
  “皇叔,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原本是可以不用这样痛苦的,可是你将我的一切都毁掉了,于是,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做了你的毒蛇。”
  “朕知道,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毒蛇。可是这些年下来,朕也想通了,天意如此,朕也不过是个凡人。朕,不会苛求天意的。”
  宁王笑得更加开心了。
  “皇上,你终于知道天命了?是的,你拥有权力,我拥有年轻。只要还活着,我就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死。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我们的游戏?难道你就这样地想要和我撕破面皮?”
  “你放心,朕没有想过先发制人的事情。你已经准备好一切,朕是你的囚犯,朕不能把你怎么样!”
  宁王抱起他的一只手,用自己光滑的脸摩擦老人的鸡皮。
  “皇上呀,你知道我为你选择的归天的好日子是哪一天吗?除夕。除夕,除夕,除旧迎新,多么美好的日子。除夕之夜,我送你归天。正月初一,我继承大统。到时候,普天同庆,天下归一,我便是上应天命下承人心的天子,还顺便印证了那个预言。”
  宁王的眼角流淌的是寒冷的温情。
  “我早就知道,你是不会乖乖的将皇位给我的。好在我也早有准备,史云龙的军队驻在城外,李怀虚的禁军把住宫门,你不会有机会见到任何人,你现在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好好想一下,怎样写遗诏!”
  阿兰珠开始觉得房间的空气寒冷彻骨,这时她看见刘思远。
  刘思远的手上端着一杯参茶。
  “好狠的心呀,朕可是将你养大的那个人,朕教会你那么多的事情,你却用这些回报朕的养育和教导!”
  皇帝似乎也不是完全生气,他和宁王说话的口吻,暧昧地好似老人和他年轻的情人调笑一般。

  山陵崩
  “朕果然没有看错,你确实比定王适合皇位。你继承了你的母亲的自恋和阴毒,也有一个皇室血脉应有的以民为重。朕一直都喜欢和你玩游戏,你太聪明了,和你的游戏,真的很刺激。你是朕见过的最适合皇位的人,适合到朕都不忍心把皇位给你。”
  “那么,你想怎么样?”
  宁王的声音甚至有些娇柔可人,阿兰珠觉得自己要是男子,恐怕也忍不住地要被这声音弄的心荡神移。
  皇帝没有回答宁王,只是对刘思远道。
  “思远,朕知道你一直都是宁王的人,可你知道朕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吗?”
  “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奴才侍奉在皇上身边这些年,却是对皇上有爱意也有恨意。奴才生在官宦之家,自小便有为国效劳之心。不想家逢剧变,从此寄人篱下。奴才明白,这全是因为奴才的家人不知深浅,涉足深宫之事,才招来了这无妄之灾。奴才苦读书文,也是想要出仕为官,上报国家,下振家门。即便到了今天,这心思也没有改变。”
  阿兰珠不相信刘思远的心中从没有怨恨过皇帝。
  “朕知道,朕应该赶尽杀绝,可是朕做不到,你是个人才,做事勤快,善解朕意,朕从没有得到过像你这样顺手的奴才。朕知道你是个祸害,可是朕舍不得。因为朕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才了。”
  “谢皇上宽恕。奴才当年走门路进宫,想的也只是将这一身的才学都卖与帝王家,奴才在宫中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有私,所思所想,也只是尽量不要给祖宗的脸上继续抹黑。奴才这些年也犯下了不少杀孽,奴才惟有行善积德,祈求来生可以换个好胎,不必再做这万人巴结的奴才!”
  刘思远将参茶递上。
  “这参茶是奴才为皇上备下的。虽然因为皇上,奴才不得不持此贱役,但这些年在宫中,奴才还是深受皇恩。奴才知道‘忠孝礼义悌’,也知道这事情早就不是奴才可以控制了。现在请皇上饮下参茶,算是奴才最后一次侍奉皇上了。”
  “这茶还是赐给你吧。”
  皇帝没有接过茶,他温柔的对宁王笑着。
  “我们玩了十五年游戏,今天终于玩出了一个结果。朕明白,有很多事情,你不想让人知道。朕会有今天,全是报应。可是你最好想一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遇上报应。”
  “皇上,这场游戏里,输掉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又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
  宁王的手指滑到皇帝的脖颈处,指甲轻轻划过。
  “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我说过,我会长大,你会一天天的变老。现在,就是我的话变成现实的时刻了。”
  “岁月不饶人,朕也知道,朕需要为过去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可是你也不要忘记,报应这东西,可是公平地分给每一个人的!”
  “报应?我自然也是怕遭到报应的,尤其是看着你的今天,我特别的害怕报应。”
  宁王的声音吐气若兰,却冷彻入骨。
  “还记得吗?你在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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