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情剑无名-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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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江南无影庄“武林大会将届,咱们无影庄也该派个人前去参加……
唉,自从你二叔过世之后,咱们无影庄真是人才凋零……”
厅堂上方偌大匾额上挺拔俊逸的字迹飞舞着:千手无影;匾额下方以金漆细
草:少林虚空。
“爹,那是您不愿再涉足江湖恩怨,多年不收弟子而已,否则凭您这‘千手
无影’的响亮名号,怎可能调教不出好徒儿?”
老人脸上露出缅怀的笑容,仿佛时光又倒流回过去年少英雄时。其实他也还
不算太老,只不过长年郁闷,心中总有难解之结,于是看起来老了、憔悴了。
“想当年我跟你二叔也真是风云一时,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惜啊
……都过去了……”
“谁说过去了?!”青衣少女蹦蹦跳跳进来,身手利落地打个鹞子,漂亮落
地。“您还有我跟悔姐哪!”
老人头疼地揉着不大舒服的太阳穴,身旁的衣不悔温柔地替他捏着肩膀。
“你啊你啊……唉……想我衣锦程一世英名,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不知天高
地厚的女儿?”
“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少女扮个鬼脸,不服气地晃着身子走到他面前。
“我说老爹啊,您也太瞧不起自己两个女儿了。别说悔姐,就连我的武功都
很好呢。上次前来拜访的几个少林和尚不也说了?我们姐妹俩是当今武林少见
的新一代好手!”
“那是人家客气,住在咱们家里,吃咱们的、用咱们的,难道还好意思说贵
宅两位姑娘武功低微,不值一提?”
“人家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少林的和尚们莫非不是出家人?”
老人头更疼了,跟这丫头真是有理说不清。
见父亲不说话,少女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当然啦,当父亲的哪有口口声声夸赞自家人的。不要紧,我已经决定了,
这次的武林大会咱们无影庄就由我代替爹出席,在争夺武林盟主的擂台上为爹
争一口气回来!”
老人气得快昏厥过去!颤声连连骂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才学了几年
功夫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上擂台?莫说你是个女娃儿上不了擂台,就算真
让你上了擂台,也只是贻笑大方而已!”
“爹啊,您——”
“不倦!”衣不悔微嗔,“爹都给你气坏了,不许再说。”
“可是我真的很想——”
“不许想,还不快下去!”
衣不倦张口还想分辩,看到姐姐的脸色,终于乖乖闭上嘴嘟嚷:“不说就不
说……分明是大好机会,却不许人家说,连想也不许想……”
“爹,您别生气了,还是进屋歇着吧。高大夫说了,您的身子渐渐好了,这
关头可不能受半点风寒。”
衣锦程喟叹一声,无奈地拍拍长女的手。
“不悔啊,如果你是个男孩儿,那该有多好……唉……”
衣不悔淡淡一笑,对父亲的话似乎不放在心上,望着他佝凄的身子进了屋,
她才轻嘘口气喃道“男孩儿也不见得管用,这世上又有几个‘无声圣手衣锦绣
’?”
“嘻嘻……”
衣不悔叹口气,无奈又宠溺地横睨着门外的妹妹。
“你就是不听话,真把爹给气倒了,看小妈怎么对付你!”
“娘还能怎么对付我?不就唠唠叨叨地念你啊你啊,怎么不学学你大姐?我
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跟爹的说法一个模子出来的,我都听腻了。”
衣不倦踏着懒洋洋的步子进来,学起娘亲叨念时的无奈神态,维妙维肖,衣
不悔给逗得笑了起来。
见大姐笑了,不再责怪自己,衣不倦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登时灵光闪动。
“大姐,可别说你一点都不想上武林大会去见见世面喔!我知道你也很想去。”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衣不悔莲步轻移,来到妹妹身前。
她们虽然是姐妹,但外貌却浑然不同;衣不悔身型高挑曼妙,容貌更是轻妙
绝丽;她秀眉轻蹙,总带着一股深邃忧郁,即便笑着,那双动人水波也漾着淡
淡忧愁,似有难解千结,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而衣不倦的个头则小得多,身
材也结实得多,浓眉大眼兼之英气爽朗,举手投足一派天真烂漫,看上去活似
个帅气小伙子扮了女装。
衣不倦笑嘻嘻地蹦到姐姐面前打量着她——“咱们已经好多年没离开无影庄
了,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可得想清楚啊!
再过半年你就要出阁了。我听娘说,出了阁的女孩子更不能出门了,尤其是
嫁给‘圣剑山庄’那种大户人家。啧啧!将来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衣不
悔斜睨妹妹一眼,忍不住轻敲她的头。
“你这鬼丫头,自己想去却又没有胆子,硬要拉着我下水是吧?”
“谁说我没有胆子?!”
不倦气势如虹地一挥手,“我早想去了!只是……只是……”
“只是少个伴儿?”
不倦红了脸嚷:“唉呀!你到底去不去嘛!要真不去,将来可别说做妹妹的
不照顾你!”
衣不悔不说话,只是瞧着她微微地笑。
“笑什么嘛!”
不倦气嘟嘟地叨念:“人家可是一片好心呢,去武林大会顺便可以瞧瞧你那
未来夫婿是何人品啊。搞不好是个塌鼻子歪嘴巴的大麻花子,到时候啊,你可
就欲哭无泪了。”
衣不悔哭笑不得地瞪着妹妹。
“你啊,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此等谬论也搬出来。即便‘圣剑山庄’
的少庄主是个塌鼻子歪嘴巴的大麻花子,难道还能不嫁嘛?”
“当然不能嫁啊!长那么丑,天天睡在他身畔,半夜起床吓也给他吓死!”
“真是孩子话……”衣不悔摇摇头,裙摆轻扬,往外走去。
衣不倦不死心地拦在姐姐面前嚷道:“大姐、大姐!你到底去不去嘛!就算
未来姐夫真的俊朗有如潘安再世好了,人品如何可不知道啊!怎么知道是不是
个坏心肠没度量的小人呢?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你就甘心任凭爹娘媒婆摆
布?”
衣不悔有些意外地瞧着妹妹。“你这古怪的想法哪儿来的?”她顿了一下,
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必是那私塾先生又对你胡说了是吧?”
“哪里是胡说!我觉得他说得对极了……”
衣不悔不悦地冷哼一声,“简直是妖言惑众!爹真不该让你去念那私塾。咱
们家虽然谈不上书香世家,但倒也识得几个字,去上那私塾,反而让你这古灵
精怪的脑袋瓜子更怪了。”
“大姐啊——”
“别说了,想去便自个儿去,我们两个都去了,爹跟小妈谁来照顾?”
“可是——”
衣不悔真的不高兴了,她撇下妹妹径自离开;倒是衣不倦人如其名,还是不
厌不倦地跟在背后嘀咕。
她真搞不懂,怎么大姐如此通达的女子会不想去见见世面?她的胆子是很小,
虽然脑子怪里怪气的想法很多,但真正有勇气去做的却是极少;倒是不悔,看
上去斯文秀气,但记忆中她们俩干过的几件“轰轰烈烈”大事,却都是由不悔
领军。
小时候的不悔跟现在完全不同,她不但胆子大,而且敢说敢做。
不倦跟到了厅堂外,见姐姐真的毫不理会她,终于叹口气驻足。
“算了……自个儿去就自个儿去吧……反正我才不要留在这里让爹娘安排我
的下半辈子,我非得去外面看看世面不可。”
前方正准备转进回廊的衣不悔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妹妹低声开口:“今儿
个夜里爹跟小妈会早些安歇……银两记得多带些。”
衣不倦愣愣地看着姐姐的背影,突然眼眶一阵灼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她们做什么事都在一起,怎么现在却要分开了呢?
“傻孩子,又不是生离死别……”
“大姐……”
衣不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外,只留下一阵她身上特有的幽香,悠悠缈缈,
像是天之香。
深夜里,望着妹妹飞跃上梁的轻灵身影,衣不悔不由得轻轻叹口气。
其实怎么会不想走呢?只不过她走不开啊!
爹的身子向来不好,他是抑郁成病,为的是一直没有完成、也似乎没机会完
成的心愿;小妈是个好女人;但却不是个好妻子,每当爹爹发病,小妈总是吓
得哭天抢地,也只会吓得哭天抢地。这样的处境,她怎能说走就走?
她羡慕不倦的潇洒,说走就走,尽管不倦的胆子是那么的小。
影子还在屋檐上行走,像是犹豫着什么,不过看起来更像是让背上那大包袱
给压得走不快。
不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小丫头,带着那一大包各式兵器暗器管什么用?
临阵对敌的时刻,难道人家还让你一件一件取出来?
说不担心是假的;不倦毫无江湖经验,从小到大唯一勉强算见过的江湖人数
不出十个,而其中八个还是上个月前来投宿的少林和尚。当那些少林和尚兴致
勃勃地谈起武林大会,看到不倦眼里那分光采,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妹妹
的。
不倦哪里会管爹爹的身子,又哪里肯管小妈的呼天抢地呢?她芳华正盛,满
心只想着出去闯荡江湖,这分傻子胆量说到底毕竟也是自己给了她的。
想到这里,衣不悔不由得黯然……在人前她不愿意承认,但私底下却知道不
倦说得很对,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了嘛?
婚期转眼即到,小妈都已经开始嘱咐下人帮她准备嫁裳了,她却连对方长什
么模样都不知道……
正叹口气,却听到后堂里传来小妈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来人!快来人!不
得了啦!”
衣不悔微一跺脚!这小丫头,莫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快来人啊!不倦走啦!她把祖奶奶给我的‘金铃簪’也带走啦!” 唉…
…这丫头什么不好带,竟然偷走了祖传的“金铃簪”!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
道那大包袱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无影庄的镇庄之宝……
果不其然,无影庄的庄主此刻也正大发雷霆——“不倦!你把‘神仙印’弄
哪儿去啦?!不倦?!人呢?不倦……”
湖北武当山下小城名为“茶铺镇”;进了城,发现果然镇如其名,三步两步
林立着小小茶铺,长相各有特色,唯一相同的便是铺子外头挂着偌大的“茶”
字。
原来武当山除了武当派名震天下,还盛产茶叶,平素除了武林人士在此出入
之外,往来的都是来自各地的茶商。
时至黄昏,家家户户屋顶上缭绕着紫灰色炊烟,小城里四处散发着食物跟茶
叶的香气,一片安居乐业的好景,全然看不出不远处的山上便是名动天下的武
林圣地。
白衣少年背着偌大包袱,一匹小马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人马俱疲;他的腰几
乎无法从马上直起,只得半坐半趴地伏在马背上。
终于进了城,少年的精神稍稍振作,四处找寻合适的客栈。
“茶铺镇”不算大,几家略具规模的客栈前都已经拴着不少马匹,看来已经
有许多人早他一步先到了。少年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已经奔波了半个多月,餐
风露宿的日子实在过怕了,多渴望能找个地方好好歇息歇息。
“小爷,进来喝杯茶吧!”
一间显然小得许多的客栈,店小二站在门口对着他笑盈盈地喊:“上好的茶
唷!”
少年轻踢马腹,小马无精打采地上前。
“小二,可还有上房?”
“上房可就没啦,爷……”
小二同情地看着少年灰败的脸色。
“爷走了很远的路吧?您来晚了,咱们这茶铺镇可说给占满啦!别说上房,
连问下房也难找得很哪!爷啊,您先下来喝杯茶,让小二我给您想想法子可好?”
“也好……”
少年跳下马,背上的包袱压得他快抬不起头了,只能将缰绳交给店小二。
“劳烦你照顾了,给他上好的草料跟饮水。”
“没问题、没问题!小爷里面请!”
才一踏进小客栈,少年便愣了一下。客栈厅堂里整齐地排着四排桌子,两边
的人脸色不善地各自瞪着对方;虽然场面安静,但却隐隐飘散着火药味。
“爷您这边请!”
“慢着!”
左方一名粗黑汉子粗鲁地喊了起来。“这位小兄弟是哪一方的人马?先说好
来,可别到时候误伤了自家人。”
少年愣愣地答不出话来,倒是店小二机灵得很,拍拍少年背上的包袱说道:
“我说这位大爷,您一看也知道这位小爷是生意人,可不是什么江湖好汉啊!”
少年连忙点头。
“是啊是啊!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的小生意人,跟哪帮哪派都没关系。”
“既然这样,那就请小兄弟往楼上坐去吧,刀剑无眼哪!”
“呸!”
黑汉子正说着,右方一名白发老翁气不过,猛一拍桌子跳脚道:“巫江老二,
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这客栈是你的不成?不是自己人便不许坐?天底下哪有
此等道理?!来来来!小兄弟,老朽这儿有位子,你过来坐下!” “不许
坐!
你要是坐下了,到时候打起来,白刀子人红刀子出的可别怨人!“少年愣愣
地站在那里,顿时整间客栈的人吵吵嚷嚷起来,一边要他坐下,另一边不许他
坐下;少年叹口气,将背上的包袱放下,对着店小二苦笑——”小二哥,你说
这怎么是好?我该坐呢?还是站着?“
“这这这……我看小爷您还是楼上坐吧。”小二抬头看二楼,只可惜那里早
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没人肯离开。
见那少年还在原地踌躇,黑汉子气不过,也猛一拍桌子吼道:“老子叫你上
楼!”他的劲道大得很,这一拍,竟然将一截桌角硬生生切了下来。
“我说不许上!”
白头老翁立刻还以颜色。
双方人马霍地起身,刀剑出鞘的声音吓得店小二连忙缩在少年身后大嚷:
“各位爷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没什么好说的!白老头,你一心向着邪教歪魔,是不是邪教派来的卧底?!”
“我呸!巫江老二,你也太托大了!以为巫江附近没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