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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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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多吃些腌肉,”雷渥斯太太继续说,“可上豆片没有了。”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他说。
    “噢,你千万不要客气!我可不喜欢听这个。你请她去看戏了吧?”最后一个
问题里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怎么啦?”保罗很不自在地笑了笑。
    “哎,就这么一点儿腌肉!把你的大衣脱下来吧。”
    这个腰板挺得笔直的妇人正努力揣摩情况。她在碗橱那儿忙碌着。克莱拉接过
了他的大衣。屋子里点着油灯,显得非常温暖舒适。
    “天哪!”雷渥斯夫人大叫道,“我说你们两人打扮得可真光彩照人呀!打扮
得这么漂亮干什么?”
    “我想,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他说道,感觉自己受了愚弄。
    “如果你们想出风头的话,在这个房子里可没有你们这样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
人的地盘。”她挖苦着,这是相当尖刻的讽刺。
    穿着晚礼服的保罗和穿着绿礼服裸着胳膊的克莱拉都迷们了。他们感到在这间
厨房里他们必须互相保护。
    “瞧那朵花!”雷渥斯太太指着克莱拉说,“她戴那花究竟想干什么?”
    保罗看了看克莱拉。她红着脸,脖子也涨得通红。屋子里出现了一阵沉默。
    “你也喜欢她这样,对吗?”他问。
    她母亲震慑住了他俩。他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他忧虑重重。但是他必须跟她周
旋。
    “我看着很喜欢!”老女人大叫,“我为什么喜欢她拿自己出丑?”
    “我看见过好多人打扮得更傻。”他说,现在克莱拉已经在他的保护之下了。
    “哼!什么时候?”她挖苦似地反驳。
    “当他们把自己打扮得奇形怪状时。”他回答。
    身材高大的雷渥斯太太站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一动不动,手里拿着她的叉子。
    “他们都是傻瓜。”最后她回答道,然后转身朝向了煎锅。
    “不,”他赌气似的争辨道,“人应该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
    “你管那叫漂亮啊!”母亲大叫,一面用叉子轻蔑地指着克莱拉,“这——这
看上去好象不是正经人的打扮。”
    “我相信你是妒嫉,因为你不能这样出风头。”他大笑着说。
    “我!如果我高兴的话,我可以穿着夜礼服跟任何人出去。”母亲讥讽地回答。
    “可为什么你不愿意呢?”他坚持着问,“或者你已经穿过了?”
    长时间的沉默。雷渥斯太太在煎锅前翻弄着腌肉,他的心剧烈地跳着,生怕自
己触犯了她。
    “我!”最后她尖叫道,“不我没有穿过!我做女佣时,只要哪个姑娘袒着肩
膀一走出来,我就知道她是什么货色。”
    “你是不是太正派,所以才不去参加这种六便士的舞会。”
    克莱拉低垂着头坐着,她的双眼又黑又亮。雷渥斯太太从火上端下煎锅,然后
站在他身边,把一片片腌肉放在他的盘子里。
    “这块不错!”她说。
    “别把最好的都给我!”他说。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母亲答道。
    老太太的语调里有种挖苦似的轻浮意味,保罗明白她已息怒了。
    “你吃一点吧!”他对克莱拉说。
    她抬起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一副耻辱、孤寂的神情。
    “不了,谢谢!”她说。
    “你为什么不吃呢?”他不经意地问。
    他浑身热血沸腾像火烧似的。雷渥斯太太巨大的身体重又坐下,神态冷淡。他
只好撇下克莱拉,专心对付她的母亲来。
    “他们说莎拉·伯恩哈特都五十岁了。”他说。
    “五十!她都快六十岁了!”她不屑地回答。
    “不管怎样,”他说,“你从未想到过!她演得极出色,我到现在还想喝彩呢!”
    “我倒愿意看看那个老不死的女人让我喝彩的情形!”雷渥斯太太说,“她现
在到了该想想自己是不是老的时候了,不再是一个喊叫的卡塔马兰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卡塔马兰是马来亚使用的一种船。”他说。
    “这是我的口头禅。”她反驳道。
    “我母亲有时也这样,跟她讲多少次也没用。”
    “我想她常扇你耳光吧。”雷渥斯太太心情愉悦地说。
    “她的确想扇,她说她要扇的,所以我给她一个小板凳好让她站在上面。”
    “这是你母亲最糟糕的地方。”克莱拉说,“我母亲不论干什么从来都用不着
小板凳之类的东西。”
    “但是她往往用长家什也够不着那位小姐。”雷渥斯太太冲着保罗反驳道。
    “我想她是不愿意让人用长家什去碰的。”他大笑,“我想肯定是这样的。”
    “我想把你们两个的头打裂,对你们也许倒有好处。”她母亲突然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呢?”他说,“我又没有偷你的任何东西。”
    “不错,不过我会留神看着你。”这个老女人大笑道。
    晚餐很快结束了。雷渥斯太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保罗点上了支香烟,克莱拉
上楼去寻了一套睡衣,把它放在火炉的围栏上烤着。
    “哎呀,我都已经忘记它们了!”雷渥斯太太说,“它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从我的抽屉里。”
    “嗯!你给巴克斯特买的,可他不愿意穿,对吗?”——她哈哈大笑。
    “说他宁可不穿裤子睡觉。”她转身对保罗亲呢地说,“他不愿意穿睡衣这类
东西。”
    年轻人坐在那儿吐着烟圈。
    “各人习惯不同嘛!”他笑着说。
    随后大家随便谈论了一会儿睡衣的好处。
    “我母亲就喜欢我穿着睡衣,”他说,“她说我穿了睡衣像个江湖小丑。”
    “我想这套睡衣你穿了准合身。”雷渥斯太太说。
    过了一会儿,他偷偷瞥了一眼嘀嘀嗒嗒作响的小闹钟,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真有趣,”他说,“看完戏后总要过好几个小时才能睡。”
    “该到睡觉时间了。”雷渥斯太太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说。
    “你累吗?”他问克莱拉。
    “一点儿也不累。”她回答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来玩一盘克里贝奈牌游戏好吗?”他说。
    “我早忘记了怎么玩。”
    “好吧,我再来教你。我们玩会儿克里贝奈牌好吗?雷渥斯太太?”他问。
    “随你们便,”她说,“不过时间真的很晚了。”
    “玩两盘游戏我们就会困了。”他回答。
    克莱拉拿出纸牌,当他洗牌时,她坐在那儿转动着她的结婚戒指。雷渥斯太太
在洗碗间清洗着碗碟。随着时间的推移,保罗感到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十五个二,十五个四,十五个六,两个八……”
    钟敲了一点。游戏继续玩着。雷渥斯太太做好了睡觉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她锁
上了门,灌满了水壶。保罗依旧在发牌记分。克莱拉的双臂和脖子使他着迷。他觉
得他能看出她的乳沟。他舍不得离开她。她望着他的双手。感觉到随着这双手灵巧
的运动,她的骨头都酥了。她离他这么近,他几乎能触摸到她似的。可是又差那么
一点儿。他鼓起了勇气。他恨雷渥斯太太。她一直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地几乎睡着
了。但是她坚决固执地坐在椅子上。保罗瞅了一眼她,又瞥了瞥克莱拉,她遇到了
他瞥来的目光,那两眼充满愤怒、嘲讽,还有无情的冷淡。她羞愧难当的目光给了
他一个答复。不论怎样,保罗明白了,她和他是同一个想法。他继续打着牌。
    最后雷渥斯太太僵硬地站起身来,说道:“已经这么晚了,你们俩还不想上床
睡觉吗?”
    保罗继续玩着牌没有回答。他恨透了她,几乎想杀了她。
    “再玩一会儿。”他说。
    那老女人站起身来,倔强地走进洗碗间,拿回了给他点的蜡烛,她把蜡烛放在
壁炉架上,然后重新坐下。他对她恨之入骨,于是他扔下了纸牌。
    “不玩了。”他说,不过声音里依旧是愤愤的。
    克莱拉看到他的紧闭着的嘴,又瞅了她一眼。像是一种约定似的。她俯在纸牌
上,咳嗽着想清清嗓子。
    “我很高兴你们终于打完了。”雷渥斯太太说,“拿上你的东西。”——她把
烤的暖暖和和的睡衣塞到他的手里——“这是你的蜡烛。你的房间就在这一间上面,
上面只有两间房,因此你不会找错的。好吧,晚安,希望你睡个好觉。”
    “我准能睡个好觉,向来睡觉很好。”他说。
    “是啊,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应当睡得很好。”她答道。
    他向克莱拉道了声晚安就上楼去了。他每走一步,擦洗干净的白木楼梯就发出
嘎吱嘎吱的响声。他气呼呼地走了。两扇门正对着。他走进房间掩上门,但没有落
闩。
    小屋里放着一张大床。克莱拉的几个发夹和发刷放在梳妆台上。她的衣服和裙
子挂在墙角的一块布下。一张椅子上赫然放着一双长丝袜。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屋子。
书架上放着他借给她的两本书。他脱下衣服叠好,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然后,他
吹灭了蜡烛,躺下,还不到两分钟,几乎就要睡着了,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他
被惊醒了,难受地翻来覆去,就好像什么东西突然咬了他一下,把他气疯了。他坐
了起来,望着黑乎乎的屋子。他盘起双腿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听着,他
听见在外面很远的地方有一只猫,接着听见她母亲的沉重又稳健的脚步声,还听见
克莱拉清脆的嗓音。
    “帮我解一下衣服好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那母亲说:“喂!你还不睡吗?”
    “不,现在还不呢。”她镇静地回答。
    “噢,那好吧!如果你嫌时间还不够晚,就再待会儿吧。不过,我快睡着了的
时候,可别吵醒我。”
    “我一会儿就睡。”克莱拉说。
    保罗随即听到她母亲慢吞吞地爬上楼梯。烛光透过他的门缝闪亮着,她的衣服
擦过房门,他的心不停地跳着。随后,四周又陷入黑暗。他听见她的门闩喀喀响了
一下,接着她不慌不忙地准备上床。过了许久,一切还是静悄悄的。他紧张地坐在
床上,微微颤抖着。他的门开了一条缝。等克莱拉一上楼,他就拦住她。他等待着,
周围一片死寂,钟敲了两个,接着他听到一阵轻轻的刮壁炉围栏的声音。此时,他
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浑身不停地发抖。他感到他非下楼去不可,否则他会没命的。
    他跳下床,站了一会儿,浑身抖个不停。然后径直向门奔去。他尽可能轻轻地
走着。第一级楼梯发出开枪似的声音。他侧耳倾听,老妇人在床上翻了翻身,楼梯
上一片漆黑。通向厨房的楼梯角门下透出一线光亮,他站了一会儿,接着又机械地
朝下走去。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一声嘎吱声。他的背部起满了鸡皮疙瘩,他生怕
楼上的老女人忽然打开房门出现在他的后面。他在底下摸到了门,随着咔嗒一声巨
响门闩被打开了。他走进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身后的屋门,老妇人现在不敢来了。
    保罗呆呆地站在那儿:克莱拉跪在壁炉前地毯上的一堆白色的内衣上,背对着
他取暖。她没有回头,只是蜷缩着身子坐在自己的脚跟上。那丰腴、美丽的背正对
着他。她的脸掩藏着。她靠着火想自己暖和起来,壁炉一边是舒适的红色火光,另
一侧是温暖的阴影。她的双臂有气无力地垂着。
    他哆嗦得厉害,牙关紧咬着,紧握着双拳,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于是,他朝
她走去,手搭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颏下,托起她的脸来。他的触摸使她
全身不由地痉挛似的颤抖起来,一下,两下。她依然低着头。
    “对不起!”他喃喃说道,意识到自己的双手非常凉。
    随即她抬起头看着他,像个胆小的怕死鬼。
    “我的手太凉了。”他咕哝着。
    “我喜欢。”她闭上眼睛悄声说。
    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他的嘴上。她用双臂抱着他的膝盖。他睡衣上的丝带贴着
她摇来晃去,使她不禁一阵阵地战栗。他的身体渐渐地暖和起来,慢慢不再抖了。
    最后,他再也无法这样站下去了。他扶起了她,她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他的双
手无限温情地慢慢抚摸着她。她紧紧地依偎着他,尽力想把自己掩藏起来。他紧紧
地搂着她。最后,她终于抬起头来,一语不发,如怨如泣,似乎想要弄明白自己是
否应该感到羞愧。
    他双眼乌黑,异常深遽平静。好像她的美和他对这种美的迷恋伤害了他的情感,
使他感到无限的悲痛。他眼内含着一丝痛楚,悲凄地望着她,心里十分害怕。在她
面前,他是那么谦卑。她热烈地吻着他的双眼,接着把他搂向自己。她把自己献了
出来。他紧紧地搂抱着她。片刻之间两人的热情就如火如茶地燃起来。
    她站着,任凭他疼爱她,全身伴随着她的快乐而颤抖着。她本来受到损伤的自
尊心得到了医治。她的心病也治愈了。她感到非常快乐,她又感到扬眉吐气,她的
自尊心曾受过挫伤,她也一直备受鄙视,可现在她又恢复了快乐和自豪。
    她恢复了青春,唤发起诱人的魅力。
    他满面春风地望着她,两人相视而笑了,他把她默默地抱在胸前。时间一分一
秒地过去了,两个人还是直直地站立着紧紧地拥抱,亲吻,浑然一体,像一尊雕像。
    他的手指又去抚摸她。心思恍惚,神情不定,感到不满足。热浪又一阵阵地涌
上心头,她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你到我屋里来吧。”他咕哝着。
    她望着他,摇摇头,闷闷不乐地噘着嘴巴眼睛里却热情洋溢。他定睛凝视着她。
    “来吧!”他说。
    她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来呢?”他问。
    她依旧心事重重、悲悲切切地看着他,又摇摇头。他的眼神又变得冷酷起来,
终于让步了。
    他回屋上床后,心里一直纳闷,为什么她拒绝坦然地与他投怀送抱,并让她母
亲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的关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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