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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译林 2007年第6期-第19部分

小说: 译林 2007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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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一边打量那张表格,一边坐下来。签字授权无疑是最难的部分,可现在他还不想考虑这个。“斯坦霍普先生签字之后,剩下的部分谁来填?” 
  “我来填。时间你是怎么安排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越快越好。” 
  “那你要尽快通知我。我需要安排墓穴公司的卡车和反铲挖土机。” 
  “尸检能在殡仪馆这里做吗?” 
  “能,在防腐室做,上班时间都可以。唯一的问题是,你们需要的工具我们这里可能不全。比如说颅骨锯我们就没有。” 
  “工具我来解决。”杰克很吃惊,哈罗德看起来很怪,不过业务很熟,效率很高。 
  “我需要提醒你,开棺验尸费用不菲。” 
  “大概多少钱?” 
  “墓穴公司和反铲推土机的租借费,加上公墓的手续费。另外我们办许可证、协调以及让你们使用防腐室也要收费。” 
  “你说个大概的价钱看看。” 
  “至少几千吧。” 
  杰克轻轻吹了声口哨,好像觉得贵,其实他觉得涉及这么多事,这价钱挺便宜的。他站起身。“下班以后打哪个电话找你?” 
  “我把手机号码给你。” 
  “很好,”杰克说。“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斯坦霍普家的地址吗?”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斯坦霍普家。那是布莱顿的地标啊。” 
  几分钟之后,杰克又回到租的车里,手指不断敲打方向盘,想着下一步该干什么。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实在不想回法庭。一直以来,他都更愿意做行动者,而不是旁观者。他不想回波士顿,于是拿出赫兹提供的地图。他花了几分钟时间,找到纽顿纪念医院,确定了方向,不久就开车到了目的地。 
  纽顿纪念医院和他以前到过的每一家郊区医院一样,都是经过多年扩建,整体建筑风格很混乱,让人摸不着头脑。最老的部分还有时代的烙印,装饰风格像蛋糕上的裱花,最常见的是希腊复古式,而扩建的部分总是越来越朴素。最新的部分只有砖和青铜色玻璃,没有任何别的装饰。 
  来宾停车场后面是一块湿地,还有一个小池塘。几只加拿大黑雁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像是木制的摆设。杰克停了车,翻出厚厚的病历,记了一下他面谈的人名:急诊室医生马特·吉尔波特,急诊室护士乔治娜·奥基夫,还有当天的心脏科医生诺埃尔·埃佛莱特。三人都在原告的证人名单上,而且都经过被告取证。杰克想弄明白发绀问题。 
  杰克没有走前门,而是直接去了急诊区。救护车入口空着,旁边是一扇自动滑动玻璃门。杰克进了门,径直走向接诊台。 
  看来时间选的正合适。候诊区里只有三个人,看上去都没病没灾的。接诊台的护士抬头看着杰克走过来。她穿着手术服,脖子上照例挂着听诊器。她在看《波士顿环球报》。 
  “暴风雨前的宁静,”杰克开玩笑说。 
  “差不多吧。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杰克故伎重演,又拿出法医徽章晃了一下。他说要找马特和乔治娜,故意只说名字,装作熟人。 
  “他们还没来呢,”值班护士说。“他们今天是晚班。” 
  “晚班几点开始?” 
  “3点。” 
  杰克看看表。快3点了。“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最好是快来!”值班护士严厉地说,不过脸上笑着,表明她在开玩笑。 
  “那诺埃尔·埃佛莱特大夫呢?” 
  “她肯定在。需要我传呼她吗?” 
  “那太好了。” 
  杰克退回到等待区,坐在那三个人旁边。他试图跟他们眼神交流,可没人理他。他看到一本过期的《国家地理杂志》,可并没有拿起来看,而是感叹斯坦尼斯劳·乔丹·加路采尔斯基能把自己变成乔丹·斯坦霍普,然后发愁自己怎么才能让他同意在开棺许可证上签字。好像不太可能,相当于爬珠穆朗玛峰不但没带氧气,而且没穿衣服。想到几个光屁股的登山运动员站在峰顶,他不禁笑了一下。一切皆有可能,他提醒自己。这时他听到老式传呼系统在叫诺埃尔·埃佛莱特大夫的名字。这种传呼系统显得与这个信息时代格格不入,用的还是小学生那种短信格式。 
  五分钟之后,急诊室值班护士把他召回接诊台,告诉他埃佛莱特大夫在楼上放射科,很高兴跟他面谈,接着给他指了方向。 
  心脏科大夫正忙着看心血管X光照片,口述诊断结果。她坐在一间小看片室里,墙上的传送带上挂满了X光照片。屋里唯一的光源是X光照片后面蓝白色的荧光背景灯,那光像是月光,但要亮一点。她穿着白大褂,浑身笼罩在这样的光里,显得格外诡异。杰克觉得自己看上去可能也很诡异。他非常坦率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这桩官司的渊源。 
  “我是原告方的专家证人,”诺埃尔也一样坦率。“我需要证明被告把病人送到急诊室的时候已经晚了,根本不可能再抢救过来。我很气愤,因为这种延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我们这些传统的医生,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对这些非得拿到顾问费才看病的管家医生都很看不惯。我们觉得这些人很自私,没有真正的职业道德,口口声声说为病人的利益考虑,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么说,你出庭作证是因为博曼大夫从事管家医疗服务?”杰克问。诺埃尔这番激动的言辞让他很吃惊。 
  “当然不是了,”诺埃尔说。“我之所以出庭作证,是因为病人没能及时被送到医院。众所周知,心肌梗死发作之后,溶栓和灌注治疗至关重要,越快越好。如果这一观点间接表达了我对管家医疗的看法,那我也没办法。” 
  “诺埃尔大夫,我尊重你的立场。我来也并不是为了说服你改变你的想法。相信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患者当时的发绀程度。这点你还有印象吗?” 
  诺埃尔缓和了一点。“不能说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因为发绀是严重心脏病的常见症状。” 
  “急诊室护士在记录里写着,患者出现中枢发绀。她特别注明是‘中枢’发绀。” 
  “听着,患者送来的时候快死了,瞳孔散大,浑身瘫软,明显心动过缓,视觉听觉完全丧失,心脏无法体外起搏,生死一线间。发绀只是其中一个症状而已。” 
  “谢谢你抽时间跟我谈这些,”杰克说着站起来。 
  “不客气,”诺埃尔回答道。 
  杰克往一楼的急诊室走。现在他对案子的结果更加悲观了。作为原告方的专家证人,诺埃尔·埃佛莱特大夫的证词会非常有说服力。不仅因为她是心脏科医生,而且因为她说话很有条理,是个尽责的医生,还直接参与了整个抢救过程。“世道变了,”杰克自言自语,心想以前很难找到医生愿意指证自己的同行。他觉得诺埃尔很期待出庭作证,而且她的动机有很大一部分是对管家医疗的憎恶,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等杰克回到急诊室,交接班已经结束了。尽管急诊室还是很平静,但杰克要想谈话,必须等医生护士忙完手里的病人。病人有的需要领检查结果,有的在等自己平常看惯的医生来。等到差不多3点半,杰克才有机会在接诊台后面的医生休息室跟他们坐下来详谈。两位都很年轻,大概只有30来岁。 
  杰克的开场白跟他对诺埃尔说的差不多,不过这两个急诊室医生的反应要平静得多,也没有什么挑剔或责备。乔治娜还滔滔不绝地说克雷格给她的印象很深。 
  “有多少医生能跟患者一起坐救护车过来?我跟你说:不多。他都能被人起诉,真是滑稽。只能说明这个体制有多不正常,连博曼大夫这样的医生都会被原告律师那样唯利是图的人陷害。我记不得他的名字。” 
  “托尼·法萨诺,”杰克提醒她。听到有人跟他的想法一样,他很高兴。可他不知道乔治娜是否听过克雷格社交方面的传闻,特别是案发当晚莲娜还到过急诊室。 
  “就是这个名字:托尼·法萨诺。他刚来这里打听情况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黑帮片里的群众演员。真的。我根本想不到他是来干正事儿的。他真的上过法学院吗?” 
  杰克耸了耸肩。 
  “至少不是哈佛,这我敢肯定。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我作证人。我跟他说了我对博曼大夫的真实看法。他对这个病例的处理很出色,甚至还自己带了便携式心电图仪,在到急诊室之前还做好了生理指标化验。” 
  乔治娜说着,杰克频频点头。她在取证时对克雷格大肆吹捧,这些他在证词里都看到过。 
  等她安静下来,杰克说,“我想跟你们了解的是发绀问题。” 
  “发绀怎么了?”马特·吉尔波特大夫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他这种懒散的个性与乔治娜的活泼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当然记得当时发绀啦,笨蛋,”乔治娜说道。还没等杰克插嘴,她半开玩笑地拍了一下马特的肩膀。“她抬进来的时候,蓝得像个蓝月亮。” 
  “我觉得蓝月亮这个词好像跟颜色没什么关系,”马特说。 
  “没关系吗?”乔治娜问。“应该有吧。” 
  “你记不得当时发绀了?”杰克问马特。 
  “印象很模糊,不过她整体情况很差,个别症状就不太引人注目了。” 
  “你记录中写成‘中枢发绀’,”杰克对乔治娜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当然了!她全身发紫,不仅是手指和腿。真是全身发紫,直到上了氧气,心脏起搏器,并开始给她做心脏按摩之后才好一点。” 
  “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杰克问,“会不会是右至左心腔分流,或者严重肺水肿?” 
  “分流不敢说,”马特说。“但肯定不是肺水肿。她肺是好的。” 
  “我想起来了,”乔治娜突然说。“她浑身瘫软。我给她做静脉滴注的时候,觉得她的胳膊像布娃娃那么软。” 
  “据你的经验,这很少见吗?”杰克问。 
  “是的,”乔治娜说。她看着马特,以便确认。“一般都会有一些阻力。我想跟清醒程度有关。” 
  “你俩看到她眼睛里有血斑吗?脸上或者颈部有没有异常斑点?” 
  乔治娜摇摇头。“我没看见。”她看着马特。 
  “我当时忙着抢救,没注意这些细节,”马特说。 
  “你问这些干什么?”乔治娜问。 
  “我是法医,”杰克解释道。“受的训练就是要怀疑。这是突然死亡,又伴有发绀,不能排除捂死或者掐死的可能性。” 
  “这个思路倒是挺新鲜的,”乔治娜说。 
  “生理指标化验结果证明是突发心脏病。” 
  “心肌梗死我不怀疑,”杰克说。“但如果是非正常原因引发的心肌梗死,就值得研究了。举个例子。我接过这么一个案子,那个女人可能比斯坦霍普太太大几岁,在被人持枪抢劫后突发心脏病。这样很容易证明两者之间有联系,那个抢劫犯现在还关在死囚室呢。” 
  “我的上帝!”乔治娜说。 
  杰克给了两人各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接着回去取车。等他打开车门钻进去,已经4点多了。他坐着看了一会儿小池塘,想着自己与大夫们的谈话。他觉得从克雷格的角度来说,诺埃尔和乔治娜一个强烈反对,一个强烈支持,算是扯平了。问题是诺埃尔已经确定会出庭作证。而乔治娜,就像她自己猜测的那样,可能不会出庭作证,因为被告方证人的名单上没有她。除此之外,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或者说有,但他太迟钝了,没觉察到。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里所有的医生都给他很好的印象,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给送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很放心。 
  杰克考虑下一步该干什么。说实话,他很想开车回博曼家,换上打篮球的行头,然后去纪念大道的球场跟沃伦的朋友大卫·托马斯一起打场篮球。但他不得不实际一点。如果他想对这官司有点贡献,想做佩欣斯·斯坦霍普的尸检,就得硬着头皮去见乔丹·斯坦霍普,想办法让他在开棺许可证上签字。问题是,除了弄把枪顶着乔丹的太阳穴,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乖乖就范。他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看这人还有没有一点公平正义之心。 
  杰克拿出哈罗德·兰利给他的那张3×5英寸的索引卡,上面写着哈罗德的手机号码和乔丹·斯坦霍普的地址。杰克把卡片小心地放在方向盘上,拿出赫兹提供的地图开始找那条街。他找了很长时间,才发现那条街在钱德勒池塘和栗子山乡村俱乐部附近。他想到法庭可能下午3点半到4点就休庭了,所以现在正好去拜访一下。他不知道乔丹·斯坦霍普会不会让他进屋,可他不想试都不试就认输。 
  街巷错综复杂,他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斯坦霍普家。一眼就能看出乔丹·斯坦霍普是个有钱人。房子很大,屋前宽大的庭院里,树木和花圃都修整得近乎完美。一辆崭新的深蓝色宾利两座跑车停在屋前的环形车道上。透过树丛,隐约可以看见主楼右边可以停三辆车的车库。车库楼上还有房间可以住人。 
  杰克把自己的现代雅绅特车往这辆贵得吓死人的豪车旁一停,差距马上就显出来了。他下了自己的车,向宾利车走去。他想看看这辆豪车的内部。车窗没关,豪华皮具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显然这车是崭新的。杰克确认周围没人注意他,把头伸进驾驶座一侧的车窗里。仪表盘透出名车特有的简洁和优雅。他突然发现车钥匙没拔,不由得退后一步。虽然他觉得花这么多钱在一辆车上荒唐之极,但看到钥匙,一时间他不由得幻想和劳丽开着这辆宾利,在某个风景如画的大道上飞奔。这个白日梦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经常梦见自己飞起来。不过这梦很快就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羞愧,居然想到偷开别人的车,哪怕是做白日梦也挺让人难为情的。 
  杰克绕过宾利,走近前门。他看到车之后的反应让他自己都很吃惊。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可以毫无顾忌地体会快乐的滋味。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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