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水柔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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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回头,却瞬间一震。来人不是莫言,是单若水。
单若水走到他面前,缓缓蹲坐下来,当他伸出手轻捧起他冰冷的脸颊时,再一次使他干涩的眼眶湿润。
当他的唇贴近他发颤的唇片时,他温暖了他冻彻的心腑,赋予了他生息。他是这么这麽温柔的吻着他,这么这么深情的爱着他,用他的温暖、他的鲜血、他的吻,去呵护他脆弱孤寒的心灵。
这么爱,这么爱……原来他同他一般这么爱,爱到连这么浓烈的一吻都叫人心碎,爱到他吻他的时候,他情愿在他怀里就这么死去……
“这一吻,我盼了多久……”单若水在他唇边呢喃,柔柔的再吻他一次。
“如果一剑可以换你一吻,我愿意受干刀万剐。”他柔声一笑,尝到他灼热的泪水,他的唇移至他的脸,吻去那令人心疼的水钻。
“我不是因为这样,才让你吻我……”在他面前脆弱,已不再令他羞怯,是他让他可以不再佯装坚强。
“我明白……”
他都明白,一颗被冰冻十年之久的心,怎能一剑就将之融解?所以他这么爱他,这么心疼他的颤抖与冷漠。
“你怕我吗?”单若水捧着他的睑柔声问。
雁子容只是望着他。在他眼中,单若水终于看见浓浓眷恋的深情,为这情深意浓的一眼,他再挨一剑也情愿。
“怕我是个男人,受尽天下耻笑?”
“我何尝不是男儿身,天下耳语馋言,雁子容何时在意?”
单若水笑了。即使他在流泪,即使他在颤抖,即使他那样脆弱无助,他眼中仍有一分独特的傲气,这分孤绝之美,此时更令他心醉神驰。
“雁属水性,筑水而居。这是你对我说的。”
他的冷傲中,藏有一分纯真的倔强,在在令他狂恋痴迷。
“你却说你是一只孤雁。”
“我仍是孤雁——只沉于水、溺于水的孤雁。”
单若水情不自禁的吻他一遍又一遍,他紧紧的拥抱住他,借以温暖他受冻的身体。
“不要再孤独了,你好冷,冷得我心痛。”他紧抱着他,柔柔的贴在他耳畔说。
埋首在他宽大温柔的胸膛,他可以触摸到他胸前缠绕的纱布,还有一股沁鼻的药草味窜入他心底,他的心脏一阵无力——
他的伤,是他鲁莽所致,他的心比他的伤更疼。
单若水低下头,看见他的吻印在自己胸口。单纯冷酷的雁,他相信,他比谁都热情纯洁。
雁子容冰冷的手贴在他胸口,他缓缓仰起头,在那道晶莹的泪珠还来不及散落之时,单若水的唇已吻去他惆怅的热泪。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的眼泪。”
“我的泪……比不上你流的血……”
“如果你的泪是心甘情愿为我而落,那么我的血,便是心甘情愿为你而流。”
雁子容动容的泣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恨你的聪明自大?你把那个真实的我揪了出来,让我无所遁形,叫我不知所措。在你面前,我不知往哪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待每个人都如此,但我真的又惊又慌,从没有人可以一眼就看穿了我……”
“也从来没有人,让我一眼就肯定我要他。”单若水柔声回道。
雁子容狠狠一颤。
“在芙蓉坊屋顶的第一眼,我就确定是你,蓉儿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我爱的是雁子容。”
爱?多么震撼又陌生的名词!虽然感受到那强烈的爱意,但亲耳听见,仍叫他震骇得不能自已。
他从来不懂人为何有爱,而他,为何爱上他?
“你要问我理由吗?”单若水柔声一笑。
他却摇了摇头。
“你是名人,如何抵抗得了这种压力?”
“单若水不知压力为何,我也不当自己是名人。你这么问,岂不矛盾?你不是不在乎世人舆论?而我的性子,你应该了解。”
他还是摇头。
“我不了解,我从来就不了解你;你神秘莫测,机智过人,你了解我,但是我自始至终就无法了解你。”
“所以你认为我爱的是蓉儿,我入秋月阁有企图,我会闪避你那一剑?”
雁子穿一顿。他无言以对。
“既然我的命已是你的了,我绝不回避。”他合起他的双手,逐渐暖化他冰冷的手心。
雁子容垂下头,忧声启口:“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何苦?我受之情愿。”他笑道。
雁子容摇摇头。
“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未还,居然对你下手……”
他的声音满是悔恨。
“你现在不是救了我吗?”单若水笑意更深。
雁子容抬起眼帘。
“杀了你再救你。如此作为。足以教我羞愧至死。”
单若水以指贴在他唇上,他深邃的瞳眸有笑意,更有浓郁深情。
“我们都死过一次,别再死了。”
雁子容拉下他的手,定睛望他,他的口吻坚定而执着——
“你死,我绝不独活。”
单若水笑了。
“所以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我绝不能死。”
雁子容深深的望着他,他的心从未感到如此扎实的满足与温暖。是,管他是男是女,管他是水是火,他再不能否认自己需要他、爱他。这红尘再复杂,这世态再混乱,他只要有这一瓢清水伴他同度此生,就算孤独也甘之如饴。雁子注定要仰赖水而生存。
他主动的拥抱他,很深刻、很激|情,甚至很霸道的吻他,将他的笑、他的温柔都吞没。他的冷化成火,他的倔酿成情,他的爱借着吻,只霸气的给他一个人。
单若水拥紧了他,吻紧了他。他知道,他绝对很热情。
卸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单若水扶着他的肩。
“你跪得够久了,起得来吗?”
“你有伤在身。不必挂心我。”
“我的伤无碍,而且莫言妙手回春,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单若水笑道。
雁子容垂下头,他的双顿泛红,眉间带愁。单若水再次托起他的下巴,凝望着那双美丽的眸子。
“别再为我的伤自责,好吗?”
雁子容点点头。
“我把自己的伤治好,好吗?”
雁子容沉默,再次点头。
“为我开心一点,好吗?”
雁子容望着他,看见他所熟悉的笑容。
“我还没见过你笑呢!”
“这世上没有人见过我笑过……”
“我知道,我要当第一个。”他笑得淘气。
雁子容却笑不出来。他早忘了人该有的情绪,喜怒哀乐他完全感受不到,但他明白,在他身上,他可以找到那个纯真的自己,是他让他死而复生。
“我答应你。”他允诺。
“回屋子去吧。”单若水扶他起身。
“前辈他……”
“上山采药了。”
“我想谢谢他。”
“你只要按时吃药,就是最好的谢礼了。”单若水笑道,牵着他的手入内。
暖阳透进竹屋,是午后了。初冬的风扬起一阵竹荫沙响,竹映湖畔却有春季的柔情——
第八章
天道坛在短短时日连续死了两名坛主,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江湖道上流言纷纷,小道消息很快便传入秋月阁。
慕芸成天郁郁寡欢,慕妈更是躁郁难耐,只因近来行径怪异的雁子容又无端失踪了两天。向来听话的他居然一再违逆她的命令,肯定是单若水对他洗了脑了,不然,容儿不会不向她报备行踪的。
“娘……”慕芸在她身后急喊。
慕妈一路闯进芙蓉坊,不理会慕芸的忧心呼唤。
“娘,你搜子容的房间,他会不高兴的。”
慕妈四处翻搜,闻言,反身瞪眼。
“怎么不高兴?他有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不成?”
“娘,不是这样的。”慕芸不知所措。
慕妈忽然冷冷的盯着她看,寒声道:“芸儿,容儿和你最亲,他最近行为举止异常,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慕芸秀眉轻垂,无助的回道:
“我怎么跟他亲近呢……子容生性孤僻,他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当是外人……”
“不听话,不听话了!”慕妈挥了挥手绢,烦躁的往椅子上一坐。
慕芸挨近她身旁。
“娘,你想……子容是不是厌倦了杀手生涯,不愿再执行血腥任务了呢?”
“说他不想当名妓我还信,当杀手他绝对乐此不疲。”慕妈说得十分肯定。
慕芸忍不住叹道:
“娘,为什么……要将子容训练成刽子手呢?”
“训练?”慕妈一瞪眼。“是他求我让他学功夫的。”
“可是子容的身体有伤,根本不能学武……”
慕妈一震,倏地抓住了她的手,叫道:“你为什么知道?是不是单若水找过你?”
“娘!”慕芸痛喊了声。
慕妈完全没发觉,自从单若水出现后,她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沉静,她的情绪变得易怒不安,仿佛她真有什么秘密握在单若水手中。
慕妈似乎发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收手,为自己辩解:
“单若水是个可怕的人物,我不希望他打乱我们的生活。”
“他并没有打乱我们的生活。”
雁子容的声音出现在门边,两人同时起身一喊:“容儿!”
雁子容一脸寒肃,她们从未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
他冷冷的走到慕妈面前续道:
“是你自乱阵脚。”
慕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慕芸赶紧拉住了他,低喊:“子容,你怎么这么跟娘说话!”
雁子容望着惊愕的慕妈,久久,他一叹,轻声启口:“对不起……”
慕妈作势低头拭泪,她摇了摇头。
“你变了,容儿,你变了……”
“我没变。”他依然冷漠。
“你去哪了?”
“杀唐鹰。”
慕妈一皱眉。
“你的剑呢?”
“丢了。”
慕妈一楞。
“剑是杀手的生命,你怎么能丢弃?”
这还不够明显吗,他弃剑,等于也弃去杀手身份。
雁子容答非所问,他的眼神更冷。
“你搜我的房?”
“娘是关心你。你杀了唐鹰,那单若水呢?”
她关心的,是他有没有杀了单若水吧!雁子容终于蹙眉。
“他还活着。”
这个答案似乎给她相当大的打击,慕妈忍不住叫道:“他必须死!”
“为什么?”雁子容回道。
他居然问她为什么!她要他杀人,他何时问过理由?
“他是个祸害!”
“我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唐鹰已经死了,交易也取消。何况,我杀不了单若水。我说过,与他过招,败的必然是我,除非……你希望我死。”
雁子容冷酷的话,震得慕妈一阵踉跄,她抚着胸口,痛心启口:“容儿,你你怎么变得如此绝情?你是娘最重要的人,我怎舍得你死?”
“可是你一再要我去送死!”
“你对我已有心结,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慕妈伤心的欲拂袖而去,但雁子容却快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坚定的道:“娘,我无意忤逆你,我的剑已不在,我不想再杀人了。”
慕妈瞪大了眼,她牙一咬,狠下心来回道:“我会为你再找一把好剑。你要退出,可以!单若水是你最后一个任务。”她推开他,愤然离去。
雁子容一退,慕芸立刻奔向前扶住了他。
“子容。”
他轻按住她的肩,摇了摇头。他是心痛,为何娘如此不近人情?她和单若水有何深仇,非置他于死不可?
“子容,娘她……”
“娘一向如此,只是以前我们都没发现。”他淡声说。
“怎会变成这样?”慕芸忧心的低下头。
“你是指娘还是我?”
“子容,”慕芸深深的望他一眼。“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已变了?”
“我是变了……”
他不否认,但这与他方才的回答有出入,慕芸轻蹙秀眉,听见他又说:“我只变回我自己。”
“子容……”
“我不想杀人了,姐姐。”
看见他如此怅然,慕芸好生心疼。
“那就不要杀人了。”
“但是娘却执意要我杀我最不想杀的人。”他显得有些愤慨。
“我记得……你曾经很想杀他。”
“那是我自以为是的无知。”
慕芸相当惊讶听见他这么说。
“子容,是他改变了你?”
他不语,是默认。
“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你,为何他有此能力改变你?”
“你不相信他有此能力?”
她相信,所以她沮丧,也很害怕。
“为什么……”
“姐姐,我要离开这里。”他突然这么说,吓坏了慕芸。
“为……为什么?”她却只能说这一句话。
“我不想再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那……也没必要离开啊!”
雁子容看着她,令她心碎。她明白,他留在这里,就永远是娘的傀儡。
“你离开……姐姐该怎么办?”慕芸忍不住泣道。
“姐姐如此善良纯洁,我不想耽误了你。”他的声音放柔。
“你明知不可能的。”慕芸略显激动,泪如雨落。
“姐姐……”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颤动的双肩,无奈一叹。
“我明白姐姐你的心意,但是……”
“容儿,我不求什么,只希望能陪着你、照顾你,你连这一点小小希望也不给姐姐吗?”慕芸掩面而泣。
“姐姐……”他十分为难,他并不想伤害她。
“像我这样的女子,还会有谁愿意跟我在一起呢?”慕芸按捺不下内心激荡,泛滥的情潮如泪崩落,她倏地反身抱住了他,激动的哭喊:“子容,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可以永远当你的姐姐,可是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姐姐,在这里,我很痛苦……”他愁眉深锁,无奈的叹道。
慕芸仰起了泪眼。
“可是你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你身体不好,姐姐我……”
“姐姐。”他柔声打断她。
在他眼中,她看见了他的坚决,她心如刀割。
“能伴在自己深爱的人身旁很快乐不是吗?你也是因为如此,才甘心服侍我的是不?”
慕芸一愣,更大的眼泪滚落。他的话令她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