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卜印缜)-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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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后,未曾步入江湖一步,现在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虽然她去世的早,我没有学到她一身的武功,却得到了她留下的奇药,逍遥散便是其中之一,无色无味。它能让人永远的浑浑噩噩下去,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疯颠一辈子!你中的,就是这种毒药!”看到方拓眼中的疑惑,笑了下:“你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是毒药,那御医怎的查不出来?”她摆了摆手,脸上也闪现得意的表情:“当年我娘凭这药不知道制服了多少的对手,却没有一人看出究竟!那些御医算得什么?至于你会这般清醒,那也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真的糊涂,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要你清醒,亲眼看到自己发疯,杀人,被关起来,直到众叛亲离万劫不复……”她又将脸靠近一些,阴狠道:“我命令婉茹每天给你下药,那药你一天不喝,疯颠的现象就越是严重,而你喝了,它却会一点一点的蚕食你的意识,让你一步一步堕入深渊……”她转头看了看房间的环境:“怎么样?被当作疯子关起来,还带上的刑具,这滋味儿不好受吧?听说你几个月没喝药了,估计,现在清醒的时候短了吧?遗言交待了么?要不要我帮忙?”
“我之前也想到了!”方拓的语气却是非常平静,平静到了不带任何人类应有的感情波动:“只是,我不明白,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来对付我!”
“哪里得罪我?”苏婉抓住栅栏,眼中掠过浓重的杀机:“你若是老老实实进入柳家的门也就算了,可你偏偏不识抬举,装什么清高?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我不同柳长风在一起,不是正合你意么?”方拓冷笑着眯起眼睛。
“哈哈!这怎么能一样?他越得不到你,便越是惦记着。丈夫睡在自己身边。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自处?你若嫁入柳家,便不同了。柳长风迟早也有厌倦的一天,到那时,我还是正妻,而你却只是一个小妾,怎么对付你,还不是我说的算?”苏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可惜了,你倒挺会做人的,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有人惦记你,连那婉茹贱人也会同情你,同我吵了一架……”
两道锐利的目光腾空而去,直射到苏婉的脸上,方拓冷然道:“婉茹是你杀的?”
“糊涂了不是?她是你杀的才对!当时我听到也吓了一跳,你疯起来还挺可怕的,竟然会杀人!”苏婉嘲讽道:“其实,就算你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多久,被我药物控制的人,生死还不是我说的算?她竟会什么都不顾了,可见,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勾引男人呢……”
“你……”方拓只觉得胸口气血汹涌,她痛苦的闭紧了眼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怎么?”苏婉伸过手来,拍了拍她苍白憔悴的脸:“其实挺遗憾的,我玩不了你多长时间了,因为很快,你就会完全陷入疯狂,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方拓咬住牙:“那对来寻亲的父女也是你派的吧?只为了你心里那妒忌,就害了那么多人?你们孩子的死,只怕也不简单吧?值得么?值得么?”
“什么父女,那我可不知道!”苏婉起先安静的看着她,后来竟然激动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孩子?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牺牲自己的孩子?我是她娘啊!那孩子对你竟然比我还要亲热,你说,那样的孩子还要他做什么?还不如弄死再生一个!”
“那是你亲身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抬起头,方拓一把拽住面前的胳膊,一个母亲,居然下得了这般毒手,是说她对丈夫情深呢还是说她心狠?
“要说罪魁祸首,也是你……”苏婉此时的力气可比她大多了,将手臂抽回,揉着上面的瘀清,半晌,痛哭出来:“谁让你犯贱,把他们父子的心都给勾去了……”
方拓胸口疼痛难当,喷出大口的鲜血:“我看你才疯了,你不是人,丧心病狂。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能怎么样?”苏婉抬手擦干眶中的眼泪:“你这样子,还能出来么?”瞄了眼左右,突然欺近,用极细微的声音道:“七天后是个好日子,你那小丈夫和你徒弟在那一天要定亲了。知道你那徒弟为什么答应这门婚事么?因为方大人许诺过,只要她同顾文宇定亲,便放你出来,而那时候,你恐怕什么都不会知道了!怎么样?心里一定不舒服吧?”说着,又拍了拍她惊愕的脸。微微一笑:“你慢慢呆着吧!我走了!”旋即又扯乱了头发,脸上也换上了惊惶失措的表情,张口大呼道:“来人啊!救命啊!”喊着便跑了出去。
方拓平缓过汹涌的心绪,跌坐到了地上,心头被一股悲哀取代,玩阴谋,自己终究不是苏婉那女人的对手。这一回,竟是又输了!她支着下巴,无神的盯着房门。她知道,一会儿便会有人找来的。
果然,苏婉没出去多久,方俊便匆匆的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人。
“你们把她的手也铐了,钉到墙上!”厌恶的瞥了方拓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方拓没有挣扎,更没有哀求,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是无用的。
她怔怔的看了方俊一眼,开口道:“师伯,几天后便是文宇和仙衣定亲的日子了吧?”看方俊惊疑的神色,又笑了起来:“您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怎么也算女方的亲属吧?”
“告诉你能怎样?”方俊冷淡道。
此时,她的一只手已经被铐上了锁链,方拓晃了晃,似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我这不祥的疯子虽然不能亲自去庆贺,但准备一些礼物也是应该的!起码也得写副喜联送他们啊!”
“怎么?你不是不同意么?”方俊有些奇怪了。
“我想了很久,我这样子有什么反对的资格?”方拓叹气摇头道:“再说,我即便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
方俊转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很久,才叹了口气:“你能想开最好!”犹豫一下,又道:“过些日子,我便将你送到江南去疗养,那里……环境好,很适合养病!”
“江南啊!”方拓露出羡慕的神情:“我最喜欢那里了!”接着嘴角翘起,开心的笑道:“师伯有那么好的地方怎的现在才说出来?我还以为您要关我一辈子呢!”
方俊甩了甩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见镣铐都铐上了,便领着人走了。
房门关上后,方拓依旧维持着那幅笑。很久很久,突然,她摇晃着,蹲下身去,头与肩膀开始颤动,两只手紧紧互扣着,手也在抖。最后她抬起湿糊的脸,两只眼睛流出血一样的泪水,口中喃喃道:“仙衣,你放心,师父不会看着你跳入火坑的……”说着,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天魔珠,苦涩抿住嘴唇:“怜香,到了这份上,你还是不肯出来见我一面么?”静静的盯着那串珠子好久,她失望的收回目光,盘腿坐了起来。
“看来只好用你教那方法了!”她淡淡的笑了下:“到时候,一定会吓他们一跳吧!”说着,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合拢,聚于前胸,一点一点的往下压,最后落到双腿上,深吸口气,她闭上了眼睛。如果有另一个人在场,一定会惊呼出来,因为在方拓的周围,竟缠绕着一股股黑色的气体,不,是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这种浓黑色的气体,置身当中,犹如来到黑暗阴冷的恐怖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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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如此过分?”余文杰看着方拓手上的铁链,眼睛再次瞪圆了,若不是冷幕白拉着,就要发作了!
“到底怎么回事?”冷幕白转向方拓,眼中也烧着火气。
方拓淡淡一笑,娓娓轻诉道:“我差点发疯杀了苏婉,有些惩罚,也是应该!”温和的语气如一泊湖水,无风无浪,没有丝毫的涟漪和变化。
“你这样子,怎么可能?”冷幕白显然不信。
“有分别么?谁会信我?”方拓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她烦躁的摆了摆手:“好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哎!”余文杰叹了口气,一下子坐到地上,看了方拓一眼,有些哽咽道:“多日不见,你清减了!”
“瘦了?”方拓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瘦了好!我还以为这些日子不活动,会变成猪呢!看这样子,还差一点!”
“这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余文杰愁道。
“我是疯子么!疯子除了哭就只能笑了!”方拓随便回应了一句:“几天后文宇和仙衣定亲啊!你说,将这个发簪送给仙衣好不好?嘿!这还是嫣玉留下的呐!如此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血红色的发簪,仔细擦拭起来。过了一会儿,蓦地抬起头:“到时候一定很热闹,你们会来么?”
“我不来闹场就不错了!”余文杰握紧了拳头:“他们这样,将你置于何地?我来找气受么?”
“那幕白呢?你来吗?”方拓转向冷幕白。
冷幕白叹气苦笑道:“我自然也不会来的!”随即又说:“方大人如此古板的人,竟然一手促成这门亲事,着实古怪啊!要知道,你和仙衣可是师徒。若是都嫁给文宇,岂不是……”
“你怎么也不反对?”余文杰问道:“仙衣还是小孩子啊!”
“我背夫偷汉,不被赶出去就不错了!更何况,还受着师伯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呢!这时候,我有资格反对么?”方拓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一来,将来他们不会不养我不是么?”
这番话,差点没将余文杰噎死,他一张脸被瘪得通红,咳嗽两声:“阿拓,你别开玩笑好不好?你不会这般容易妥协的!”
“那我能怎样?我出的去么?”方拓翻了翻白眼:“我若说句话管用也成啊!”一边说,一边蹒跚的站了起来,从书桌上取过一叠写满字的宣纸,交到冷幕白手里:“这个!帮我收好,以后要用到的!”
冷幕白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手一抖,那宣纸便掉到了地上。
余文杰拣起,看了看,面色倒是平静,瞥了好友一眼,疑惑道:“看你吓得那样!不就一首诗嘛!”左手摸上了下巴,摇头晃脑一番,接着赞叹:“真不错,虽然哀婉了点,不过,这是难得的佳作啊!你做的?”
“不是,偶尔看到的!”方拓浅笑,又取笑道:“能看到余老板吊书袋,真是不容易啊!”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冷幕白的脸色依旧难看,他将那宣纸抢过来,珍重的收到怀里:“还有,下次不要写这种东西了!看着心情就不好!”说完,扯着嘴角笑了下。
“我不是说了么?也许很快便能用到了!”方拓摸了摸鼻子,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文宇定亲那天你们不管怎么不高兴,一定要来啊!我想见你们一面!”
余文杰看了眼冷幕白,无奈的叹口气,点点头,勉强答应了!
冷幕白细细揣摩着方拓说过的话,突地双目暴睁,直射向她。
方拓看到了他的表情,神色一黯,接着在嘴角挂起一抹笑容:“幕白也会来吧!是不是?”那目中竟然带中几分央求。
冷幕白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眉头渐渐拧紧,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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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吃饭了!”一个丫环打扮的人蹲到栅栏前,打开身旁的食盒,拿出一个盛着米饭的木碗,又取出几盘精致的性吧!”
里面被铁链锁着的方拓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她嘻嘻哈哈道:“我说,这些饭菜好吃么?”
“用你管?你一个疯子吃这么好的东西也是浪费!”丫环挑了挑眉毛,站了起来,又呻吟一声,痛苦的锤了下腰:“跟你在一起真是晦气,这些天一点力气都没有!用这些饭菜补偿一下不应该么?”
“哈哈!”方拓笑得更大声了。
“你笑什么?真是疯子!”那丫环瞪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却又蹲下来,瞥了身后房门一眼,将那木碗重新盛满,还特意放了一大块鱼肉在上面,这一回,很小心的放到栅栏里:“你吃吧!别掉了!”又嘟囔道:“其实你也够可怜的,到了这份上还要锁着你!可你也不要怪我们对你凶!这地方太阴森了,我们也差不多算是被关进来的,哪都不能去,什么也做不了。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方拓的身子抖了一下,亮澈的眼睛看向那丫环:“如果你信我,这些饭菜,还是少吃的好!”看到她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苦涩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我干吗相信你这疯子的话?要舍不得就直说!”那丫环噘了噘嘴。站起来便往外走。
等房门关上,方拓才端起木碗,拖着铁链踱到那被木板钉丝的窗户前,对着碗里的饭菜吞了几口口水,叹着气,将碗从缝隙伸了出去,等收回来,那碗已然空了。她舔了舔嘴唇,重新坐了回去。若说她武力被制,却怎么也不会到现在这般虚弱的地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在她日常食用的饭菜中,加了些疏筋软骨的药物,所以,她不敢吃,也不敢喝,只怕再出意外,到时自己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
又叹了口气,她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墙壁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划痕出神,蓦地,从眼睛和耳朵里竟然冒出股股鲜血,顺着头发,脸颊缓缓流下,滴到了地板上,她蹲起身,挤了挤眼睛,连忙找来块布擦了又擦,过了一会儿,见那血不再滴下了,这才长舒口气,却又立刻打了一个冷战,身子抖个不停,她向墙边挤了挤,蜷在角落里,双手紧紧的抱拢住身体,口中还喃喃道:“一天,只有一天了”语音越来越是低不可辨,难以抑制的忧伤痛苦,宛转延伸出来,溢满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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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使府,婢仆全体出动;进进出出,招呼来客,虽然只是府内小少爷定亲的日子,却丝毫不敢马虎。排场也丝毫不下一场隆重的婚礼。张灯结彩;声乐齐鸣;端的是喜气洋洋好景象。
余文杰下得马车,直接来到站在台阶上迎客的方俊身前,抱拳道:“恭喜方大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