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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部分

踏歌行(卜印缜)-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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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心中陡地一惊,哪敢怠慢,一提气,居然再生新力,将身子再次拔起。手中软剑抵上屋檐,借着这股力道又换了个方向。直直向那些箭手攻去。
    忽然,近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无声地将天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几声惨叫过后,她身后的箭阵中倒下了数人,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白光闪现,比天上的闪电还要气势惊人,所过之处,哀嚎不绝,鲜血飞溅。
    方拓身处半空中,眼角瞥见这种情景,心中虽疑惑吃惊却也顾不得许多,加快速度向前方的箭阵袭去。她人还没落地,旁边却又有黑衣人的刀锋攻至,软剑掠起,刀剑相交,溅起火花无数,对方也尽数陨命当场。
    “乔木!”半空中响起惊骇而又绝望的嘶吼声,方拓的注意力力是被吸引了过去。
    雨下得更急了。一道闪电裂空而至。
    伴随着敌人发出的哀号声,屋檐上出现一个手执长剑的中年男子,在风雨中似乎也是好整以暇的模样,身上雪白的长袍,竟是一尘不染……
    ※※※
    客栈的房间内,方拓恭敬地立在窗边,她前面扶窗观雨之人,便是出手替她解去长街之围的疯剑客乔木。
    乔木的头发不似过去那样散乱;连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英俊无匹的面容,配上合身得体的白袍,此时的他,那里还有半点疯癫的样子?他不再畏缩,伫立于天地之间,孤傲不群,就如同“君临天下”的一个王者,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是“惟我独尊”的气息。此时,他只是怔怔的观望着外面滂沱大雨,一动不动,自始至终都没说半句话。
    良久,乔木才沉吐一口气,自言自语般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单独将你留在这房里?”
    方拓愣了一下,苦笑答道:“晚辈不知!”
    乔木毫不惊讶,续问道:“你是干德元年生人?”
    方拓又是苦笑道:“大概是吧!”兰若冰差不多是在那时候出生的吧?
    乔木转过身来,哂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自己的事情竟一问三不知?”
    方拓摊摊手,却没有回答。
    乔木眼望远处,突地脸色苍白,站立不稳,方拓惊道:“前辈?”
    乔木恍若不闻,喃喃道:“是了!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忆起那些!你一定很痛恨那将你抛弃到山林野道的人吧?没想到,一晃二十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到着实让方拓摸不着头脑。
    正自奇怪间,却听得他轻声念叨:“梦凝,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没照顾好你的孩子啊!”
    “梦凝?”方拓终于知道为什么身为武林十大高手之一的乔木见到她后就对她“另眼相看”了,梦凝?这个宋初最有名气的女人,让兰若冰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了她的魅力。在杰出的老一辈中,有很多人都认识他,契丹那个神秘的面具怪人,刀君冷不凡,还有眼前的乔木!还记得面具怪人提起她时,那惋惜同情,仰望爱慕的语气!乔木大概也是和她有缘无份的其中一人吧!
    过了好久,乔木也恢复了刚刚那冷傲的样子,平静地看着方拓,仅从眼中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被这样的盯着,就算是方拓也有些受不了。
    两人就像都在等着对方说话似的,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你的身上带着一块冰玉吧?”乔木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甚是好听,配上他俊雅的模样,在女人缘的方面,可能一点都不会比自己的徒弟冷幕白差。
    “不错!”方拓点头。
    “你可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乔木眼神未变,又接着问。
    “我知道一些!”感受到乔木的眼神,方拓有些喘不过气来,回答的时候,连礼节都忘了。
    “哦?”乔木脸色变了变,颇为诧异道:“你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阿!”
    方拓犹豫一下,便将自己知道的照实道来:“晚辈的母亲为花蕊夫人费贵妃,父亲是何人晚辈就不清楚了!”
    乔木一怔:“果然,你是不知道!你母亲确实是花蕊夫人不错,但你的父亲……”他顿了一下;在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你的亲生父亲,其实便是你母亲的小叔,先皇的弟弟,当今的天子!”停顿了一下,又嘿然道:“我当年可是先帝驾前的贴身护卫,自然晓得很多秘密。
    “什么?”方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若说兰若冰是赵匡胤或者孟昶的孩子还说的过去。但是,先皇的贵妃,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骨肉,这话说出去谁信?
    乔木看到她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你是干德元年生人,那时候,先皇才刚登基不久,蜀主孟昶还再过着他的逍遥日子,你母亲还不是先皇的贵妃呐!”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瞳孔越放越大,眼中射出炽热的亮光:“先皇以武立国,定荆湖;统后蜀;降南汉;平南唐;轰轰烈烈横扫千军;当真是英雄盖世,可惜,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因为你的母亲,他的一生才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
    叹口气,他又接着道:“先皇在未登基时,就认识你母亲,后听说她到了后蜀,便命令我潜入后蜀,挟持她回到汴京。你母亲并不愿意在留在那里,于是表面上需与委蛇,暗地里却与皇弟私通,哎!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那时也只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现在想来,你母亲的心计,非常人能比啊!”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颤道:“当时,我还是年轻气盛,并且与先皇另一护卫荣轩不和!你母亲生下你,便悄悄请求我将你带离皇宫,并且将一封信交给她的师兄,刀君冷不凡。条件是她帮助我对付荣轩,没想到……”他低下头;苦涩的道:“没想到,我中途又遇到旧敌,便将你藏匿在野道旁,得抽空回去寻找,你已经不在了!”
    方拓了然的点点头,她终于知道兰若冰为什么会被“抛弃”了!但是……她的眉头再次拧紧;这里面的事情并不如乔木说得那么简单;一个护卫,怎么会直呼主子嫔妃的名号,而且还是小名?花蕊夫人为什么会如此放心让乔木将自己的骨肉带走?她生了一个女儿,赵匡胤难道会不知道?这里面只怕是还有秘密吧?
    正思索间,乔木又道:“荣轩被你母亲使计赶离了皇宫!冷不凡听得她的消息,只身一人独闯皇宫将你母亲救了出去!只是,那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无颜面对她啊!”
    “后来呢?”方拓追问道,直觉告诉她,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后来?”乔木再次叹口气:“后蜀覆灭,孟昶被毒死,你母亲还是做了先皇的嫔妃……”突然;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先皇一世英雄,到老来却霸占人妻,杀人夫婿,当得这样一个下场,你知道吗?先皇不是病逝的,他是被自己的弟弟和你母亲活活气死的!哈哈!”
    关于这段故事的叙述,乔木说得并不多,但听到方拓的耳中,却让她倒吸口凉气。女人还真是可怕!当她们恨起一个人并决定报复的时候,那真是不计后果,不论手段,不顾一切了!她平缓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那花蕊夫人呢?她真死了?”
    “死?没有!”乔木的神色转为茫然:“她失踪了!没人能够找到她!”
    方拓对这种答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想了想,又不甘心的追问:“前辈,无难神尼会是花蕊夫人么?”
    “无难神尼?”乔木意外的看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人这么说,问道:“你觉得她是你娘?”
    “难道不是?”方拓叹口气,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讲了出来。
    “竟然是这样!”同当日冷幕白的反应大不相同,乔木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方拓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如此,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同时也更坚定了前去岳州寻找无难神尼的决心。
    气氛再次沉闷下去,一个在缅怀过去,一个在思考未来!也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而这一次,打破沉默的还是乔木,他直了直身体,低沉地道:“你可知今日伏击你的是什么人?”
    “晚辈不知道!”方拓皱紧眉头,她现在也是糊涂得很,若是女装的自己遇到仇人再正常不过了。但自己并未将方拓是兰若冰的事情公开,更没有得罪任何人,怎么会遭到伏击?而看对方的行动,这一切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谁又能将自己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
    “你也不知道?”乔木意外的盯着她,许久之后,眼神渐渐复杂起来:“江湖凶险啊!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转头望向窗外,雨渐渐地停了。
    “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蓦地阴沉下来,冷声道:“你见过你哥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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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英雄珍重(五)
    方拓将乔木送出客栈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大雨刚刚停下,乌云渐渐消散,空中却仍飘飞着细细的雨丝。长街上的鲜血已被雨水冲净。清冷的风中,一个孤独的人慢慢地走远。
    她怔望着那背影,脑中却还在思索着方才的谈话内容。
    “你怎的还不进来?站在街上浇雨很舒服么?”这时容越走出,拉了她一把:“别人都在看着你呢!”
    方拓这才回神,醒悟自己站在这里确实显眼,尴尬地笑了下,跟着对方返回。
    到了客栈大堂,容越的目光在她脸上凝视了一会儿,抿了下嘴唇,又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那脸跟苦瓜似的!”
    方拓惆怅地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看天色,口中叉开话题道:“该吃晚饭了!”
    “我……我不饿!”容越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僵止隐去,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不见了。
    方拓回望她一眼,心中忆起被围攻时她那极度恐惧的神色,心下了然。
    “喂!”容越看到她的神情,不服的嘴硬道:“我可不是因为看到那么多血才吃不下饭的!”
    方拓无奈摇头,却并不答话,刚巧客栈伙计端着一盘牛肉经过,味道飘进鼻子,容越胸口一闷,扶着桌子便呕吐起来,但却又吐不出什么,难受得很。
    方拓见状,连忙将她拉到大堂的角落,一手握上她的胳膊输了道真气,一手拍着她的背,口中安慰道:“不要紧,以后习惯……”可话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
    一阵清凉传入经脉,容越顿时觉得舒服不少,也察觉到她的异样,抬头正看见那紧皱的眉头和凝重的面孔。
    “是不是又有人来了?”她紧张地起身四处张望。
    “不是!”方拓闻言展眉,冲她歉意地笑笑:“我还有事要办,你若累了就自己回房歇息吧!”说完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竟对容越在身后的招呼好不理会。
    “什么啊!回房能办什么事?”容越疑惑地嘟囔起来,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她是不该管的。
    “这位姑娘。”那边店伙计也看到方才容越呕吐的情形,连忙走了过来献殷勤道:“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小的替您找个大夫瞧瞧?”
    “不用!”容越烦躁地摆摆手,转头,第一眼便瞥见伙计手中拿还未送上桌的那盘牛肉。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到了那头颅横飞,鲜血喷溅的情景,终于忍不住,“呕……”
    ※※※
    方拓关紧了房门,返身走到桌前,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茶水。想了想又倒了一杯,然后往身后瞥了眼:“我差点以为你被我吓到再不敢现身了呢!”
    “怎么会?”轻笑声凭空荡出,赤邪现出身影,没用吩咐便取了一杯茶,嘴里调侃道:“你还没忘了待客之道嘛!”
    “客‘人’在哪?”方拓做了一个朝左右观望地动作,口中更是在那个“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赤邪抿了口茶,眉头微皱一下:“凉了!”将茶杯放下,找个椅子坐下来,抬头,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就像那小丫头说的,你有心事啊!”
    方拓淡淡地道:“我好得很,哪来的心事?”
    “你的脸上明明刻着‘我很郁闷’这四个大字啊!”赤邪翘嘴笑了起来。
    “那你这算不算明知故问?”方拓脸上的表情凝固稍许,道:“为什么每次在我取得重大进展的时候你才会出现,其余的时间跑哪里去了?”
    “我是专门给你解惑的人啊!”赤邪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眸光有了微不可见的晃动:“你不也曾说过我是跑龙套的么?”
    “解惑的?”方拓苦涩的撇嘴:“怎么每次你来之后我更糊涂了呢?为什么就不能一次说个明白?”
    赤邪状似无辜地耸肩:“我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阿!”
    方拓深深地望他一眼,转身坐下来,却不再说话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抿起冰冷的茶水,望着映在窗纸上的月光,眼神迷离,似乎在思索什么。
    赤邪终是笑不出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方拓最先打破了沉默:“你这次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里面的茶水早就一滴不剩了。
    “只是过来看看!”赤邪活动了一下身子,犹豫一下,又补充道:“其实我大可以不必出现,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你也问不出来!”
    方拓见他出口把话封死,忍不住苦笑起来:“你倒是学聪明了!”停顿一下,幽幽道:“赤邪,你既然是天魔,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呢?”
    “这是我的宿命啊!”赤邪低声的回答,语气中带着七分惆怅三分苦涩。
    “宿命!”方拓喃喃念叨了两句,给他一个笑容:“这还真是玄妙的东西,能把原本不相干的人或事联系到一起!不相信都不行!”
    “某些……”赤邪咧开嘴角,似乎也想笑,但那笑容到了一半却又因某种原因收了回去:“某些人的命运早已经是安排好了的!”
    “不知我算不算某些人其中的一个?”方拓轻轻地叹道。
    “不用这样试探我!”赤邪终于笑了出来,但那双金灿灿的眸子里却盛满了悲凉之色:“你怎么连我都开始不相信了?”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方拓面朝向他:“但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明明很多事情与我有关,你却始终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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