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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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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榜告示百姓。卖田如系所限去州县里数内,仍及所定顷亩,或两户及三户相近共及所定顷亩数目亦可。即须先申官令佐,亲自相验,委是良田,方得收买。如官价低小,即听卖与其余人户,不得抑勒。如买瘠薄田,致久远召募不行,即官吏并科违制分故失定断,仍不以去官赦降原减。

一、预先具给田顷亩数,出榜召人投名应役。第二等已上人户,许充弓手,仍依旧条拣选人材。第三等以上,许充散从官。以下色役,更不用保。如第等不及,即召第一等一户,或第二等两户委保。如充役七年内逃亡,即勒元委保人承佃充役。

一、每买到田,未得交钱,先召投名人承佃充役,方得支钱,仍不得抑勒。

一、卖田入官,须得交业与应募人,不许本户内人丁承佃充役。

一、募役人。老病走死或犯徒以上罪,即须先勒本户人丁充役。如无丁,方别召募。

一、应募人交业承佃后,给假半年,令葺理田业。

一、退摊户绝没纳等,系官田地,今后不许出卖,更不限去州县里数,仍以肥瘠高下,品定顷亩,务令召募得行。

一、系官田,若是人户见佃者,先问见佃人。如无丁可以应募,或自不愿充役者,方得别行召募。

右所陈五利二弊,及合行事件一十二条,伏乞朝廷详议施行。然议者必有二说,一谓召募不行,二谓欲留宽剩钱斛以备它用。臣请有以应之。富民之家以三二十亩田中分其利,役属佃户,有同仆隶。今官以两顷一顷良田,有税无租,而人不应募,岂有此理?又弓箭手已有成法,无可疑者。宽剩役钱,本非经赋常入,亦非国用所待而后足者。今付有司逐旋支费,终不能卓然立一大事,建无穷之利,如火铄薪,日减日亡。若用买田募役,譬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乃是长久万全之策。深愿朝廷及此钱未散,立此一事,数年之后,钱尽而事不立,深可痛惜。臣闻孝子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武王、周公所以见称于万世者,徒以能行文王之志也。昔苏绰为魏立征税之法,号为烦重,已而叹曰:“此犹张弓也,后之君子,谁能解之?”其子威侍侧,闻之,慨然以为己任。及威事隋文帝,为民部尚书,奏减赋役,如绰之言,天下便之。威为人臣,尚能成父之志,今给田募役,真先帝本意,陛下当优为武王、周公之事,而况苏威区区人臣之孝,何足道哉!臣荷先帝之遇,保全之恩,又蒙陛下非次拔擢,思慕感涕,不知所报,冒昧进计。伏惟哀怜裁幸。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卷七十六
◎书十六首
《与李方叔书》

轼顿首方叔先辈足下。屡获来教,因循不一裁答,悚息不已。比日履兹秋暑,起居佳胜。录示《子骏行状》及数诗,辞意整暇,有加于前,得之极喜慰。累书见责以不相荐引,读之甚愧。然其说不可不尽。君子之知人,务相勉于道,不务相引于利也。足下之文,过人处不少,如《李氏墓表》及《子骏行状》之类,笔势翩翩,有可以追古作者之道。至若前所示《兵鉴》,则读之终篇,莫知所谓。意者足下未甚有得于中而张其外者;不然,则老病昏惑,不识其趣也。以此,私意犹冀足下积学不倦,落其华而成其实。深愿足下为礼义君子,不愿足下丰于才而廉于德也。若进退之际,不甚慎静,则于定命不能有毫发增益,而于道德有丘山之损矣。古之君子,贵贱相因,先后相援,固多矣。轼非敢废此道,平生相知,心所谓贤者则于稠人中誉之,或因其言以考其实,实至则名随之,名不可掩,其自为世用,理势固然,非力致也。陈履常居都下逾年,未尝一至贵人之门,章子厚欲一见,终不可得。中丞傅钦之、侍郎孙莘老荐之,轼亦挂名其间。会朝廷多知履常者,故得一官。轼孤立言轻,未尝独荐人也。爵禄砥世,人主所专,宰相犹不敢必,而欲责于轼,可乎?东汉处士私相谥,非古也。殆似丘明为素臣,当得罪于孔门矣。孟生贞曜,盖亦蹈袭流弊,不足法,而况近相名字乎?甚不愿足下此等也。轼于足下非爱之深期之远,定不及此,犹能察其意否?近秦少游有书来,亦论足下近文益奇。明主求人如不及,岂有终汩没之理!足下但信道自守,当不求自至。若不深自重,恐丧失所有。言切而尽,临纸悚息。未即会见,千万保爱。近夜眼昏,不一!不一!轼顿首。

《上知府王龙图书》

执事自轩车之来,曾未期月,蜀之士大夫,举欣欣然相庆,以为近之所无有。下至闾巷小民,虽不足以识知君子之用心,亦能欢欣踊跃,转相告语,喧哗纷纭,洋溢布出而不可掩,虽户给之粟帛而人赐之爵,其喜乐不如是之甚也。伏惟明公何术以致此哉?轼也安足以议!虽然,请得以僭言之。盖明公之于蜀人,所以深结其心,而纳之安居无事以养生送死者,有所甚易,而亦有所至难。

夫海滨之人,轻游于江河。何则?其所见者大也。昔先魏公宰天下十有八年,闻其言语而被其教诲者,皆足以为贤人,而况于公乎?度其视区区之一方,不啻户庭之小。且公为定州,内以养民殖财,而外震威武以待不臣之胡。为之三年,而四方称之。况于实非有难办之事,是以公至之日,不劳而自成也。此其所以为易者一也。自近岁以来,蜀人不知有勤恤之加,擢筋割骨以奉其上,而不免于刑罚。有田者不敢望以为饱,有财者不敢望以为富,惴惴焉恐死之无所。然皆闻见所熟,以为当然,不知天下复有仁人君子也。自公始至,释其重荷,而出之于陷井之中。方其困急时,箪瓢之馈,愈于千金,是故莫不欢欣鼓舞之至。此其所以为易者二也。

虽然,亦有所至难。何者?国家蓄兵以卫民,而赋民以养兵,此二者不可以有所厚薄也。然而薄于养兵者,其患近而易除。厚于赋民者,其忧远而难救。故夫庚子之小变,起于兵离。而甲午之大乱,出于民怨。由此观之,固有本末也。而为政者,徒知畏其易除之近患,而不知畏其难救之远忧,而有志于民者,则或因以生事,非当世大贤,孰能使之两存而皆济?此其所以为难者一也。蜀人之为怯,自昔而然矣。民有抑郁,至此而不能以告者。且天下未尝无贪暴之吏,惟幸其上之明而可以诉,是以犹有所恃。今民怯而不敢诉,其诉者又不见省幸,而获省者,指目以为凶民,阴中其祸。嗟夫,明天子在上,方伯连帅之职,执民之权,而不能为之地哉!夫惟天下之贤者,则民望之深而责之备。若夫庸人,谁复求之。自顷数公,其来也莫不有誉,其去也莫不有毁。夫岂其民望之深责之备,而所以塞之者未至耶?今之饥者待公而食,寒者待公而衣,凡民之失其所者,待公而安,倾耳耸听,愿闻盛德日新而不替。此其所以为难者二也。

伏惟明公以高世之才,何施而不可,惟无忽其所以为易,而深思其所难者而稍加意焉,将天下被其泽,而何蜀之足云。轼负罪居丧,不敢辄至贵人之门,妄有所称述,诚不胜之心,敢以告诸左右。旧所为文十五篇,政事之余,凭几一笑,亦或有可观耳。

《与叶进叔书》

进叔足下。仆狷介寡合之人也。足下望其貌而壮其气,聆其语而知其心,握手见情素,交论古今,欢然若将与之忘年焉,仆不自知何为而得此于足下也。前日南归,草草不能道一辞。到家,秋气已高,窗户萧然,思与足下谈笑之乐,恍乎若相从于梦中,既觉而不知卧于虚榻也。行日,尝辱赠言,意勤辞直,读之使人恻恻动心。足下之所以知仆心者至矣,所以责善于朋友者亦至矣。而又凡所以为至之中有所不至者,仆得以尽之焉。仆闻有自知之明者,乃所以知人。有自达之聪者,乃所以达物。自知矣可以无疑矣,而徇人则疑于人。自达矣可以无蔽矣,而徇物则蔽于物。今足下自知自达而无可疑可蔽矣,岂仆所以得人与物之说耶?至以谓仆之交,不能把臂服膺以示无间,凡此者,非疑非蔽也,乃仆所以为狷介寡合者。足下顾不亮乎?夫投规于矩,虽公输不能使之合。何则?方圆者殊也。杂宫以羽,虽师旷不能使之一。何则?缓急者异也。对辩以讷,遇刚以柔,虽君子不能以无争。何则?所性所操之不同也。足下聪明过人,无世事不通,独不知物理之有参差者乎?昔张籍遗韩愈之书,责愈以商论文字不能下气。夫以退之而未免,矧其下者乎?虽然,亦思而改之耳。恐足下未审此,聊复以书。

《答范景山书》

自离东武,不复拜书,疏怠之罪,宜获谴于左右矣。两辱手教,存抚愈厚,感愧不可言。即日起居佳胜。知局事劳冗殊甚。景山虽去轩冕,避津要,所欲闲耳,而不可得,乃知吾道艰难之际,仁人君子舍众人所弃,犹不可得,然忧喜劳逸,无非命者,出办此身,与之浮沉,则亦安往而不适也。轼始到彭城,幸甚无事,而河水一至,遂有为鱼之忧。近日虽已减耗,而来岁之患,方未可知,法令周密,公私匮乏,举动尤难,直俟逐去耳。久不闻余论,顽鄙无所镌发,恐遂汩没于流俗矣。子由在南都,亦多苦事。近诗一轴拜呈,冗迫无佳意思,但堪供笑耳。近斋居,内观于养生术,似有所得。子由尤为造入。景山有异书秘诀,倘可见教乎?余非面莫尽,惟乞万万自重。

《答参寥书》

去岁仓卒离湖,亦以不一别太虚、参寥为恨。留语与僧官,不识能道否?到黄已半年,朋游常少,思念公不去心。懒且无便,故不奏书。远承差人致问,殷勤累幅,所以开谕奖勉者至矣。仆罪大责轻,谪居以来,杜门念旧而已。虽平生亲识,亦断往还,理故宜尔。而释、老数公,乃复千里致问,情义之厚,有加于平日,以此知道德高风,果在世外也。见寄数诗及近编诗集,详味,洒然如接清颜听软语也。比已焚笔砚,断作诗,故无缘属和,然时复一开以慰孤寂,幸甚!笔力愈老健清熟,过于向之所见,此于至道,殊不相妨,何为废之邪?当更磨揉以追配彭泽。未间,自爱。

《答李康年书》

向承宠访,教语甚厚,因循未及裁谢。复枉专使辱书累幅,意愈勤重。且获所著《通言》三篇,及新诗碑刻,废学之人,徒知爱其文之工妙,而不能究极其意之所至,钦味反覆,不能释手,幸甚!幸甚!比日起居何如?窃想著书讲道,驰骋百氏,而游于艺学,有以自娱,忘其穷约也。

《通言》略获披味,所发明者多矣。谨且借留,得为究观。他书岂敢辄留。他日别为小字,写草书见惠,不必《心经》,乃大赐也。要跋尾,谩写数字,不称妙笔。

《答舒尧文书》

轼启。午睡昏昏,使者及门,授教及诗,振衣起观,顿尔醒快,若清风之来得当之也。大抵词律庄重,叙事精致,要非嚣浮之作。昔先零侵汉西疆,而赵充国请行,吐谷浑不贡于唐,而文皇临朝叹息,思起李靖为将,乃知老将自不同也。晋师一胜城濮,则屹然而霸,虽齐、陈大国,莫不服焉。今日鲁直之于诗是已。公自于彼乞盟可也,奈何欲为两属之国,则牺牲玉帛焉得而给诸?不敢当!即承来命,少资け噱。

《答陆道士书(或题作与陆子厚)》

轼启。别来岁月乃尔许也,涉世不已,再罹忧患,但知自哂尔。感君不遗,手书殷勤如此,且审道体安休,喜慰之极。惠州凡百不恶,杜门养疴,所念君弃家求道二十余年,不见异人,当得异书。见许今春相访,果然能践言,何喜如之。旧过庐山,见蜀道士马希言,似有所知。今为何在,曾与之言否?黄君高人,与世相忘者,如轼与舍弟,何足以致。若得他一见子由,龙错其所未至,则轼可以并受赐矣。愿因足下致恳,当可得否?韩朴主事,多从傅同年游。近傅得广东漕幕,遂带得来此否?因见,亦道意。罗浮有一邓道士名守安,专静有守,皆世外良友。世外之道,金丹为上,仪邻次之,服食草木又次之,胎息三住为本,殆无出此者。嵇中散曰:“守之以一,养之以和,和理日济,同乎大顺,然后承以灵芝,润以醴泉,以朝阳,绥以五弦。”不用其他,举以中散为师矣。适饮桂酒一杯,醺然径醉,作书奉答,真不勒字数矣。桂酒,乃仙方也。酿桂而成,盎然玉色,非人间物也。足下端为此酒一来,有何不可,但恐足下拘戒不饮。道家少饮和神,非破戒也。余惟善爱。

《答孙志康书》

自春末闻讣,悲愕不已。自惟不肖,得交公父子间有年矣。即欲奉疏,少道哀诚,不独海上无便,又闻志康从西路迎护,莫知往还的耗,故因循至今。遂辱专使,手书累幅,愧荷深矣。窃承已毕大事,营办勤若,何以堪任。即日孝履支持,预慰所望。志文实录,读之感噎。自闻变故,即欲撰哀词,以表契义之万一,不知爵里之详。今复睹此文,旦夕当下笔。然不愿传出,虽志康亦不以相示。藏之家笥,须不肖启手足日乃出之也。自惟无状,百无所益于故旧,惟文字庶几不与草木同腐,故决意为之,然决不敢相示也。志康必识此意,千万勿来索看也。师是此文甚奇,斯人亦可人也哉。

轼谪居已逾年,诸况粗遣。祸福苦乐,念念迁逝,无足留胸中者。又自省罪戾久积,理应如此,实甘受之。今者北归无日,因遂自谓惠人,渐作久居计。正使终焉,亦何所不可。志康闻此言,可以不深念也。玳瑁药合见遗,乃吾介夫遗意。谨炷香拜受。志康所惠布蜜药果等,一一捧领,感怍无量。海上穷陋,又谪居贫病,乃无一物报谢,惭负无量。见戒勿轻与人诗文,谨佩至言。如见报出都日所闻,虚实不可不知,勿以告人也。舍弟筠州甚安,时得书。儿侄辈或在陈,或在许下,两儿子在宜兴,轼与幼子过在此。明年长子迈,当挈他一房来此指射差遣,因般过房下来。见爱之深,恐要知其详。示谕开岁来此相聚,虽为厚幸,然窜逐中,唯欲亲故谢绝为孤寂可怜者,则孤老犹可以粗安。若志康,人所指目者,而乃不远千里相求,此重增轼罪戾也,千万寝之,切告!切告!

李泰伯前辈不相交往,然敬爱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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