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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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王幼安三首(之二)》
某初欲就食宜兴,今得子由书,苦劝归颍昌,已决意从之矣。舟已至庐山下,不久当获造谒。未间,冀若时保啬。
《答王幼安三首(之三)》
蒙示谕过重,虽爱念如此,然忧患之除,未忘忧畏,朋友当思有以保全之者,过实之誉,愿为掩讳之也。许暂假大第,幸甚!幸甚!非所敢望也。得庇偏庑,谨不敢薰污。稍定居,当求数亩荒隙,结茅而老焉。若未即填沟壑,及见伯仲功成而归,为乡里房舍客,伏腊相劳问,何乐如之。余非面莫究。
《答胡道师》
再过庐阜,俯仰十九年,陵谷草木,皆失故态,栖贤、开先之胜,殆亡其半。幻景虚妄,理固当尔。独山中道友契好如昔,道在世外,良非虚语。道师又不远数百里负笈相从,秉烛相对,恍如梦寐。秋声宿云,了然在吾目中。幸甚!幸甚!乍别,远枉专使手书,且审。已还旧隐。起居胜常,明日解舟,愈远,万万以时自重。
《与李公择》
逆风数日,为左右滞留,而孤旅蒙幸多矣。但以久别,得一见风度,亦不复以别去为戚也。比日,伏惟起居佳胜。小舟泛泛风浪声中,此怀又费照遣矣。古铁纳上,余万万善爱。
《与黄师是三首(之一)》
比归江淮间,蒙四遣人坠教,且致家信,非眷念特深,何以及此。比日履兹畏暑,起居清胜。少御之余,未满公论,但朝廷正欲君子在内耳。行别展庆,未间,万万若时自重。
《与黄师是三首(之二)》
子厚得雷,闻之惊叹弥日。海康地虽远,无瘴疠,舍弟居之一年,甚安稳。望以此开譬太夫人也。
《与黄师是三首(之三)》
人来两捧教赐,具审起居康胜。仲子之戚,惟当日远日忘,想痛割肠,何所及。中年以后出涕,能令目暗,此最可惜,用鄙言,慎勿出一滴也。儿子之爱虽深,比之自爱其目,岂不有间,幸深念之。余惟万万为国自重。
《与子由二首(之一)》
子由弟。得黄师是遣人赍来四月二十二日书,喜知近日安胜。兄在真州,与一家亦健。行计南北,凡几变矣。遭值如此,可叹可笑。兄近已决计从弟之言,同居颍昌,行有日矣。适值程德孺过金山,往会之,并一二亲故皆在坐。颇闻北方事,有决不可往颍昌近地居者。事皆可信,人所报,大抵相忌安排攻击者众,北行渐近,决不静尔。今已决计居常州,借得一孙家宅,极佳。浙人相喜,决不失所也。更留真十数日,便渡江往常。逾年行役,且此休息。恨不得老境兄弟相聚,此天也,吾其如天何!然亦不知天果于兄弟终不相聚乎?士君子作事,但只于省力处行,此行不遂相聚,非本意,甚省力避害也。候到定叠一两月,方遣迈去注官,迨去般家,过则不离左右也。葬地,弟请一面果决。八郎妇可用,吾无不可用也。更破十缗买地,何如?留作葬事,千万莫徇俗也。林子中病伤寒十余日,便卒,所获几何,遗恨无穷,哀哉!哀哉!兄万有一稍起之命,便具所苦疾状力辞之,与迨、过闭户治田养性而已。千万勿相念,今师是致此书。
《与子由二首(之二)》
程德孺言弟令出银二百星见借,兄度手下尚未须如此,已辞之矣。德孺兄弟意极佳,感他!感他!数日热甚,舟中挥汗写此,不及作诸侄书,且伸意。夫人晚年,且更慎护,勿令小有疾,副子孙意。五郎妇,更与照管慰安之,便令五郎般挈也。八郎续亲极好,但吾侪难自言,可人与说。今师是已除太仆卿,恐遂北行,兄不能见。又恐来省母苏州,若见,当令探其意也。少留真,欲缉房缗,令整齐也。五娘、七娘近皆得书,与孙皆安。胡郎亦有书来,甚安,行见之矣。
《与冯祖仁三首(之一)》
昨日奉辞,瞻恋殊甚。旦来孝履佳否?先什辄已题跋。鹤、鹿、马三轴,迫行不暇题,谨同纳上。祖仁方在疚,更不烦远出,昨所云金山之行,可罢也。乍远,保重。
《与冯祖仁三首(之二)》
辱回教,及蒙以岩砚、法醑、嘉蔬、珍果等为饷,已捧领讫,顾无以当之。适苦嗽,昏倦,裁谢草草。
《与冯祖仁三首(之三)》
辱笺教累幅,文义粲然,礼意兼重,非老朽所敢当,藏之巾笥,以为光宠,幸甚,幸甚。比日孝履何如?到韶累日,疲于人事,又苦河鱼之疾,少留调理乃行。益远,愈增瞻系也。岁暮,惟更节哀自重。
《与郭功甫二首(之一)》
昨辱宠临,久不闻语,殊出意表,盖所谓得未曾有也。经宿起居佳胜。闲居致厚馈,拜赐惭感。只今上谒次,一肉足矣,幸不置酒。
《与郭功甫二首(之二)》
某今日私忌,未敢上谒。辱诗和呈,为一笑。青皮一片,不以饷公,则无与尝者矣。
《答孔毅父》
日至阳长,仁者履之,百顺萃止。病废掩关,负暄独坐,醺然自得,恨不同此佳味也。呵呵。诲谕过重,乏人修写,乃以手简为谢。悚息。
《答毕先辈》
适辱从者临贶书教,礼意兼重,殆非不肖所堪。书词高妙,伏读增叹,病不能冠带,遂不果见,愧悚无地。
《与米元章九首(之一)》
岭海八年,亲友旷绝,亦未尝关念。独念吾元章迈往凌云之气,清雄绝世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何时见之,以洗我积岁瘴毒耶!今真见之矣,余无足言者。
《与米元章九首(之二)》
两日来,疾有增无减。虽迁闸外,风气稍清,但虚乏不能食,口殆不能言也。儿子于何处得《宝月观赋》,琅然诵之,老夫卧听之未半,跃然而起。恨二十年相从,知元章不尽,若此赋,当过古人,不论今世也。天下岂常如我辈聩聩耶!公不久当自有大名,不劳我辈说也。若欲与公谈,则实未能,想当更后数日耶?
《与米元章九首(之三)》
某昨日归卧,遂夜。海外久无此热,殆不能堪。柳子厚所谓意象非中国人也。宗相遂弃世,当为天下惜。余非面莫尽。
《与米元章九首(之四)》
某两日病不能动,口亦不欲言,但困卧耳。承示太宗草圣及谢帖,皆不敢于病中草草题跋,谨具驰纳,俟小愈也。河水污浊下流,薰蒸益病,今日当迁往通济停泊。虽不当远去左右,且就快风活水,一洗病滞,稍健当奉谈笑也。
《与米元章九首(之五)》
昨日诗发一笑耳,慎勿刻石。太师雄篇已领,夹轴且留下。
《与米元章九首(之六)》
数日不闻来音,谓不我顾,复渡江矣。辱教,即承起居佳胜,慰感倍常。匆匆布谢。
《与米元章九首(之七)》
某昨日啖冷过度,夜暴下,旦复疲甚。食黄蓍粥甚美。卧阅四印奇古,失病所在。明日会食,乞且罢。需稍健,或雨过然时也。印却纳。
《与米元章九首(之八)》
某食则胀,不食则羸甚,昨夜通旦不交睫,端坐饱蚊子耳。不知今夕云何度?示及古文,幸甚。谢帖既未可轻跋,欲书数句,了无意思,正坐老谬耳。眠食皆未佳。无缘遂东,当续拜简。
《与米元章九首(之九)》
某一病几不相见,今日始觉有丝毫之减,然未能作书也。
《与钱济明三首(之一)》
一夜发热不可言,齿间出血如蚯蚓者无数,迨晓乃止,惫甚。细察疾状,专是热毒,根源不浅,当专用清凉药。已令用人参、麦门冬、茯苓三味煮浓汁,渴即少啜之,余药皆罢也。庄生闻在宥天下,未闻治天下也,如此而不愈则天也,非吾过矣。杨评事与一来亦佳,到此,诸亲知所饷无一留者,独拜蒸作之饷,切望只此而已。
《与钱济明三首(之二)》
家有黄筌画龙,拔起两山间,阴威凛然。旧作郡时,以祈雨有应,今夕具香灯试祷之。济明虽家居,必不废闵雨意,可来燔一炷香否?
《与钱济明三首(之三)》
蒙示谕,昨日所得过矣。思无邪,吾子自有,老拙何为者。神药希代之宝,理贯幽明,未敢轻议,少留谛观,俟从者见临,乃面论也。妙啜见分,幸甚。所问已得其端,通缓颊否?不倦,日烈见顾为望。
《与径山长老惟琳二首(之一)》
卧病五十日,日以增剧,已颓然待尽矣。两日始微有生意,亦未可必也。适睡觉,忽见刺字,惊叹久之。暑毒如此,岂耆年者出山旅次时耶?不审比来眠食何如?某扶行不过数步,亦不能久坐,老师能相对卧谈少顷否?即告晚凉,更一访。
《与径山长老惟琳二首(之二)》
岭海万里不能死,而归宿田野,遂有不起之忧,岂非命也夫!然生死亦细故耳,无足道者,惟为佛为法为众生自重。
●卷八十六
◎碑十首
《表忠观碑》
熙宁十年十月戊子,资政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知杭州军州事臣言:“故吴越国王钱氏坟庙及其父祖纪夫人子孙之坟,在钱塘者二十有六,在临安者十有一,皆芜废不治,父老过之,有流涕者。谨按故武肃王Α,始以乡兵破走黄巢,名闻江淮。复以八都兵讨刘汉宏,并越州,以奉董昌,而自居于杭。及昌以越叛,则诛昌而并越,尽有浙东西之地。传其子文穆王元。至其孙忠显王仁佐,遂破李景兵,取福州。而仁佐之弟忠懿王ㄈ,又大出兵攻景,以迎周世宗之师。其后卒以国入觐。三世四王,与五代相终始。天下大乱,豪杰蜂起,方是时,以数州之地盗名字者,不可胜数。既覆其族,延及于无辜之民,罔有孑遗。而吴越地方千里,带甲十万,铸山煮海,象犀珠玉之富,甲于天下,然终不失臣节,贡献相望于道。是以其民至于老死不识兵革,四时嬉游歌鼓之声相闻,至于今不废,其有德于斯民甚厚。皇宋受命,四方僭乱以次削平。而蜀、江南负其远,兵至城下,力屈势穷,然后束手。而河东刘氏,百战守死以抗王师,积骸为城,酾血为池,竭天下之力,仅乃克之。独吴越不待告命,封府库,籍郡县,请吏于朝。视去其国,如去传舍,其有功于朝廷甚大。昔窦融以河西归汉,光武诏右扶风修理其祖父坟茔,祠以太牢。今钱氏功德,殆过于融,而未及百年,坟庙不治,行道伤嗟,甚非所以劝奖忠臣慰答民心之义也。臣愿以龙山废佛祠曰妙因院者为观,使钱氏之孙为道士曰自然者居之。凡坟庙之在钱塘者以付自然,其在临安者以付其县之净土寺僧曰道微,岁各度其徒一人,使世掌之。籍其地之所入,以时修其祠宇,封殖其草木,有不治者,县令丞察之,甚者易其人,庶几永终不坠,以称朝廷待钱氏之意。臣昧死以闻”。制曰:“可。其妙因院改赐名曰表忠观。”铭曰:
.天目之山,苕水出焉。龙飞凤舞,萃于临安。笃生异人,绝类离群。奋挺大呼,从者如云。仰天誓江,月星晦蒙。强弩射潮,江海为东。杀宏诛昌,奄有吴越。金券玉册,虎符龙节。大城其居,包络山川。左江右湖,控引岛峦。岁时归休,以燕父老。晔如神人,玉带球马。四十一年,寅畏小心。厥篚相望,大贝南金。五朝昏乱,罔堪托国。三王相承,以待有德。既护所归,弗谋弗咨。先王之志,我维行之。天胙忠孝,世有爵邑。允文允武,子孙千亿。帝谓守臣,治其祠坟。毋俾樵牧,愧其后昆。龙山之阳,岿焉新宫。匪私于钱,唯以劝忠。非忠无君,非孝无亲。凡百有位,视此刻文。
《宸奎阁碑》
皇中,有诏庐山僧怀琏住京师十方净因禅院,召对化成殿,问佛法大意,奏对称旨,赐号大觉禅师。是时北方之为佛者,皆留于名相,囿于因果,以故士之聪明超轶者皆鄙其言,诋为蛮夷下俚之说。琏独指其妙与孔、老合者,其言文而真,其行峻而通,固一时士大夫喜从之游,遇休沐日,琏未盥漱,而户外之屦满矣。仁宗皇帝以天纵之能,不由师傅,自然得道,与琏问答,亲书颂诗以赐之,凡十有七篇。至和中,上书乞归老山中。上曰:“山即如如体也。将安归乎?”不许。治平中,再乞,坚甚,英宗皇帝留之不可,赐诏许自便。琏既渡江,少留于金山、西湖,遂归老于四明之阿育王山广利寺。四明之人,相与出力建大阁,藏所赐颂诗,榜之曰宸奎。时京师始建宝文阁,诏取其副本藏焉。且命岁度僧一人。琏归山二十有三年,年八十有三。臣出守杭州,其徒使来告曰:“宸奎阁未有铭。君逮事昭陵,而与吾师游最旧,其可以辞!”
臣谨按古之人君号知佛者,必曰汉明、梁武,其徒盖常以藉口,而绘其像于壁者。汉明以察为明,而梁武以弱为仁。皆缘名失实,去佛远甚。恭惟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未尝广度僧尼,崇侈寺庙。干戈斧质,未尝有所私贷。而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此所谓得佛心法者,古今一人而已。琏虽以出世法度人,而持律严甚。上尝赐以龙脑钵盂,琏对使者焚之,曰:“吾法以坏色衣,以瓦铁食,此钵非法。”使者归奏,上嘉叹久之。铭曰:
.巍巍仁皇,体合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师传。维道人琏,逍遥自在。禅律并行,不相留碍。於穆颂诗,我既其文。惟佛与佛,乃识其真。咨尔东南,山君海王。时节来朝,以谨其藏。
《上清储祥宫碑》
元六年六月丙午,制诏臣轼,上清储祥宫成,当书其事于石。臣轼拜手稽首言曰:“臣以书命侍罪北门,记事之成,职也。然臣愚不知宫之所以废兴,与凡材用之所从出,敢昧死请。”乃命有司具其事以诏臣轼。
始,太宗皇帝以圣文神武佐太祖定天下。既即位,尽以太祖所赐金帛作上清宫朝阳门之内,旌兴王之功,且为五代兵革之余遗民赤子,请命上帝,以至道元年正月宫成,民不知劳,天下颂之。至庆历三年十二月,有司不戒于火,一夕而烬。自是为荆棘瓦砾之场,凡三十七年。元丰二年二月,神宗皇帝始命道士王太初居宫之故地,以法符水为民禳礻会,民趋归之,稍以其力修复祠宇。诏用日者言,以宫之所在为国家子孙地,乃赐名上清储祥宫。且赐度牒与佛庙神祠之遗利,为钱一千七百四十七万,又以官田十四顷给之,刻玉如汉张道陵所用印,及所被冠佩剑履以赐太初,所以宠之者甚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