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集-纯文本无空格版-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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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天下学者不乐诗赋,朝廷重失士心,故为改法,各取五分。然臣在都下,见太学生习诗赋者十人而七。臣本蜀人,闻蜀中进士习诗赋者,十人而九。及出守东南,亲历十郡,及多见江湖福建士人皆争作诗赋,其间工者已自追继前人,专习经义,士以为耻。以此知前言天下学者不乐诗赋,皆妄也。惟河北、河东进士,初改声律,恐未甚工,然其经义文词,亦自比他路为拙,非独诗赋也。朝廷于五路进士,自许礼部贡院分数取人,必无偏遗一路士人之理。今臣所据前件进士汪溉等状,不敢不奏,亦料诸处似此申明者非一。
欲乞朝廷参详众意,特许将来一举随诗赋、经义人数多少,各纽分数发解,如经义零分不及一人,许并入诗赋额中,仍除将来一举外,今后并只许应诗赋进士举,所贵学者不至疑惑,专一从学。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诗赋进士,亦自兼经,非废经义也。
《论高丽进奉状》
元四年十一月三日,龙图阁学士朝奉郎知杭州苏轼状奏。臣伏见熙宁以来,高丽人屡入朝贡,至元丰之末,十六七年间,馆待赐予之费,不可胜数。两浙、淮南、京东三路筑城造船,建立亭馆,调发农工,侵渔商贾,所在骚然,公私告病。朝廷无丝毫之益,而夷虏获不赀之利。使者所至,图画山川,购买书籍。议者以为所得赐予,大半归之契丹。虽虚实不可明,而契丹之强,足以祸福高丽;若不阴相计构,则高丽岂敢公然入朝中国?有识之士,以为深忧。
自二圣嗣位,高丽数年不至,淮、浙、京东吏民有息肩之喜。唯福建一路,多以海商为业,其间凶险之人,犹敢交通引惹,以希厚利。臣稍闻其事,方欲觉察行遣。今月三日,准秀州差人押到泉州百姓徐戬,擅于海舶内载到高丽僧统义天手下侍者僧寿介、继常、颍流,院子金保、裴善等五人,及赍到本国礼宾省牒云:“奉本国王旨,令寿介等赍义天祭文来祭奠杭州僧源黎。”臣已指挥本州送承天寺安下,选差职员二人,兵级十人,常切照管,不许出入接客,及选有行止经论僧伴话,量行供给,不令失所外,已具事由画一,奏禀朝旨去讫。
又据高丽僧寿介有状称:“临发日,奉国母指挥,令赍金塔二所,祝延皇帝、太皇太后圣寿。”臣窃观其意,盖为二圣嗣位数年,不敢轻来入贡,顿失厚利。欲复遣使,又未测圣意。故以祭奠源黎为名,因献金塔,欲以尝试朝廷,测知所以待之之意轻重厚薄。不然者,岂有欲献金塔为寿,而不遣使奉表,止因祭奠亡僧,遂致国母之意?盖疑中国不受,故为此苟简之礼以卜朝廷。若朝廷待之稍重,则贪心复启,朝贡纷然,必为无穷之患。待其已至,然后拒之,则又伤恩。恭惟圣明灼见情状,庙堂之议,固有以处之。臣忝备侍从,出使一路,怀有所见,不敢不尽,以备采择。谨具画一如左。
一、福建狡商,专擅交通高丽,引惹牟利,如徐戬者甚众。访闻徐戬,先受高丽钱物,于杭州雕造夹注《华严经》,费用浩汗,印板既成,公然于海舶载去交纳,却受本国厚赏,官私无一人知觉者。臣谓此风岂可滋长,若驯致其弊,敌国奸细,何所不至。兼今来引致高丽僧人,必是徐戬本谋。臣已枷送左司理院根勘,即当具案闻奏,乞法外重行,以戒一路奸民猾商。
一、高丽僧寿介有状称:“临发日,国母令赍金塔祝寿。”臣以谓高丽因祭奠亡僧,遂致国母之意,苟简无礼,莫斯为甚。若朝廷受而不报,或报之轻,则夷虏得以为词。若受而厚报之,则是以重币答其苟简无礼之馈也。臣已一面令管勾职员退还其状,云朝廷清严,守臣不敢专擅奏闻。臣料此僧势不肯已,必云本国遣其来献寿,今若不奏,归国得罪不轻。臣欲于此僧状后判云:“州司不奉朝旨,本国又无来文,难议投进。执状归国照会。”如此处置,只是臣一面指挥,非朝廷拒绝其献,颇似稳便。如以为可,乞赐指挥施行。
一、高丽僧寿介赍到本国礼宾省牒云:“祭奠源黎,仍诸处寻师学法。”臣谓寿介等只是义天手下侍者,非国王亲属。其来乃致私奠,本非国事。待之轻重,当与义天殊绝。欲乞只许致奠之外,其余寻师学法出入游览之类,并不许。仍与限日,却差船送至明州,令搭附因便海舶归国,更不差人船津送。如有买卖,许量办归装,不得广作商贩。
右谨件如前。若如此处置,使无厚利,以绝其来意,上免朝廷帑廪无益之费,下免淮、浙、京东公私靡弊之患。臣不胜区区。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赈济浙西七州状》
元四年十一月初四日,两浙西路兵马钤辖龙图阁学士朝奉郎苏轼状奏。勘会浙西七州军,冬春积水,不种早稻,及五六月水退,方插晚秧,又遭干旱,早晚俱损,高下并伤,民之艰食,无甚今岁。见今米斗九十足钱,小民方冬已有饥者。两浙水乡,种麦绝少,来岁之熟,指秋为期,而熟不熟又未可知。深恐来年春夏之交,必有饥馑盗贼之忧。本司除已与提、转商量多方擘画准备外,有合申奏事件,谨具画一如左。
一、转运司来年合发上供额斛及补填旧欠共一百六十余万硕,本路钱物,大抵空匮,刷变转不行,官吏急于趁办,务在免责,催迫赋租,督促欠负钳束私酒漏税之类,必倍于平日,饥贫之民,无路逃死,必将聚为盗贼。又缘上供额斛数目至广,都未有备。见今逐州广行收籴,指挥严紧,官吏不免遮拦,米谷添价贵籴,以此斛斗涌贵,小民乏食。欲望圣慈愍此一方遭罹。熙宁中饥疫,人死大半,至今城市寂寥,少欠官私逋负,十人而九,若不痛加赈恤,则一方余民,必在沟壑。今来亦不敢望朝廷别赐钱米,但只宽得转运司上供年额钱斛,则官吏自然不行迫急之政,而民自受赐矣。乞出自宸断,来年本路上解钱斛,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其余候丰熟日,分作二年,随年额上供钱物起发,所贵公私稍获通济。又恐官吏为见明年既得宽减,侥幸替移,更不尽心擘画收拾,以备补填年额,乞特赐指挥,须管依年分收簇数足,若遇移替,具所簇到数交割与后政承认,不得出违年限。
一、见今逐州和籴常平斛斗及省仓军粮,又籴封桩钱、上供米,名目不一。官吏各务趁办,争夺相倾,以此米价益贵。伏望圣慈速赐勘会,如在京诸仓,不待此米支用,即令提、转疾速契勘逐州,如省仓不阙军粮,常平籴散有备外,更不得收籴。所贵米价稍平,小民不至失所。浙中自来号称钱荒,今者尤甚。百姓持银绢丝绵入市,莫有顾者。质库人户,往往昼闭,若得官钱三二十万,散在民间,如水救火。欲乞指挥提、转令将合发上供钱,散在诸州税户,令买金银绸绢充年额起发。
一、自来浙中奸民结为群党,兴贩私盐,急则为盗。近来朝廷痛减盐价,最为仁政。然结集兴贩,犹未甚衰。深恐饥馑之民,散流江海之上,群党愈众,或为深患。欲乞朝廷指挥,盗贼情理重者,及私盐结聚群党,皆许申钤辖司,权于法外行遣,候丰熟日依旧。所贵弹压奸愚,有所畏肃。
右谨件如前。勘会熙宁中两浙饥馑,是时米斗二百,人死大半,父老至今言之流涕。今来米斗已及九十,日长炎炎,其势未已,深可忧虑。伏望仁圣哀怜,早行赈恤。今来所奏,一一并是诣实。伏乞详酌,速赐指挥。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论役法差雇利害起请画一状》
元四年十一月十日,龙图阁学士朝奉郎知杭州苏轼状奏。臣自熙宁以来,从事郡县,推行役事,及元改法,臣忝详定,今又出守,躬行其法,考问吏民,备见雇役、差役利害,不敢不言。
雇役之法,自第二等以上人户,岁出役钱至多。行之数年,钱愈重,谷帛愈轻,田宅愈贱,以至破散,化为下等。请以熙宁以前第一、第二等户逐路逐州都数而较之。元丰之末,则多少相绝,较然可知。此雇役之法,害上户者一也。第四等已下,旧本无役,不过差充壮丁,无所陪备。而雇役法例出役钱,虽所取不多,而贫下之人,无故出三五百钱,未办之间,吏卒至门,非百钱不能解免,官钱未纳,此费已重。故皆化为游手,聚为盗贼。当时议者,亦欲蠲免此等,而户数至广,积少成多,役钱待此而足,若皆蠲免,则所丧大半,雇法无由施行。此雇役之法,害下户者二也。今改行差役,则二害皆去,天下幸甚。独有第三等人户,方雇役时,每户岁出钱多者不过三四千。而今应一役,为费少者,日不下百钱,二年一替,当费七十余千。而休闲远者,不过六年。则是八年之中,昔者徐出三十余千,而今者并出七十余千
,苦乐可知也。而况农民在官,贪吏狡胥,恣为蚕食,其费又不可以一二数。此则差役之法,害于中等户者一也。
今之议者,或欲专行差役,或欲复行雇法,皆偏词过论也。臣愚以谓朝廷既取六色钱,许用雇役,以代中等人户,颇除一害,以全二利。此最良法,可久行者。但元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敕,合役空闲人户不及三番处,许以六色钱雇州手,分散从官承符人。此法未为允当。何者?百姓出钱,本为免役。今乃限以番次,不许尽用,留钱在官,其名不正。又所雇者少,未足以纾中等人户之劳。法不简径,使奸吏小人,得以伸缩。臣到杭州,点检诸县雇役,皆不应法。钱唐、仁和,富实县分,则皆雇人。新城、昌化,最为贫薄,反不得雇。盖转运司特于法外创立式样,令诸县不得将逐等人户都数通比,其贫下县分,第一、第二等人户,例皆稀少,至第三等,则户数猥多,以此涨起,人户皆及三番。然第三等户,岂可承当第一等色役,则知通计三等,乃俗使之巧薄,非朝廷立法之本意也。臣方一面改正施行次,旋准元四年八月十八日敕,诸州衙前投名不足处,见役年满乡差衙前并行替放,且依旧条,差役更不支钱,又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条定差,如空闲未及三年,即以助役钱支募。此法既下,吏民相顾,皆所未晓,比于前来三番之法尤为不通。《前史》称萧何为法,讲若画一,盖谓简径易晓,虽山邑小吏,穷乡野人,皆能别白遵守,然后为不刊之法也。臣身为侍从,又忝长民,不可不言。谨具前件条贯不便事状,及臣愚见所欲起请者,画一如左。
一、前件敕节文云:“看详衙前自降招募指挥,仅及一年,诸州、路、军,尚有招募投名不足去处。其应役年满衙前,虽依旧支与支酬,勒令在役,然非乡户情愿充应。若后更无人愿募,即乡户衙前,卒无替期。乃是勒令长名应,显于人情未便。今欲将诸州衙前投名不足去处,见役年满乡差衙门,并行替放,且依旧条差役,更不支钱。如愿投充长名,及向去招募到人,其雇食支酬钱,即令全行支给,却罢差充,仍除乡差年限未满人户,依条理当本户差役外,其投募长名之人,并与免本户役钱二十贯文,如所纳数少,不系出纳役钱之人,即许计会六色合纳役钱之人,依数免放。并仰逐处监司,相度见役衙前,如有虚占窠名,可以省并出处,裁减人额,却将减下钱数。添搭入重难支酬施行。”
臣今看详前件敕条,深为未便。凡长名衙前所以招募不足者,特以支钱亏少故也。自元丰前,不闻天下有阙额衙前者,岂常抑勤差充,直以重难月给,可以足用故也。当时奉使之人,如李承之、沈括、吴雍之类,每一使至,辄以减刻为功。至元丰之末,衙前支酬,可谓仅足而无余矣。而元改法之初,又行减削,多是不支月给,以故招募不行。今不反循其本,乃欲重困乡差,全不支钱,而应募之人,尽数支给,又放免役钱二十贯,欲以诱胁尽令应募。然而岁免役钱二十千许,计会六色人户放免,则是应募自增六色钱日减也。若天下投名衙前,并免此二十千,即六色钱存者无几。若只是阙额招募到人,方得免放,则均是投名,厚薄顿殊,其理安在?朝廷既许岁免二十千,则是明知支酬亏少,以此补足,何如直添重难月给,令招募得行。所谓计会六色人户者,盖令衷私商量取钱,若遇顽猾人户,抵赖不还,或将诸物高价准折,讼之于官,经涉岁月,乃肯备偿,则衙前所获无几。何如官支二十千,朝请暮获,岂不简径易晓。故臣愚以谓上件敕条,必难久行。议者多谓官若添钱招募,则奸民观望,未肯投名,以待多添钱数。今来计会六色人户放免役钱,正与添钱无异。虽巧作名目,其实一般。大抵支钱既足,万无招募不行之理。自熙宁以来,无一人阙额,岂有今日顿不应募?臣今起请,欲乞行下诸路监司守令,应阙额长名衙前,须管限日招募数足,如不足,即具元丰以前因何招募得行,今来因何不足事由申奏。如合添钱雇募,即与本路监司商议,一面施行,讫具委无大破保明闻奏。若限满无故招募不足,即行勘干系官吏施行。如此,不过半年,天下必无缺额长名衙前,而所添钱数,未必人人岁添二十千,兼止用坊场河渡钱,非如今法计会放免侵用六色钱也。
一、前件敕节文云:“看详乡差人户,物力厚薄,等第高下,丁口进减,故不常定,恐难限以番次召募,不若约空闲之年以定差法,立役次轻重,雇募役人,显见均富,兼可以将宽剩役钱,裁减无丁及女户所出钱数,乞诸州役除吏人衙前外,依条定差,如空闲未及三年,即据未及之户以助役钱支募,候有户罢支。已募之人,各依本役年限候满日差罢,今后遇有支遣,准此。及以一路助役钱,除依条量留一分准备外,据余剩钱数,却于无丁及女户所出役钱内量行裁减,具数奏闻。所有先降雇募州役,及分番指挥,更不许。”
臣今看详诸役,以二年为一番。向来指挥,如空闲人户不及三番,则令雇募,是圣恩本欲百姓空闲六年也。今来无故忽减作三年,吏民无不愕然。以谓中等人户方苦差役,正望朝廷别加宽恤,而六色钱幸有余剩,正可加添番数,而乃减作三年!农民皆纷然相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