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_嘉靖皇帝传 作者:王海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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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犯?那狱卒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本想大喊大叫的,却又不敢造次。只见他提着裤子慌慌张张返回审堂,向陆松报告道:“陆大人,陆大人,不得了呀,彭……彭林被……被人杀害了。”
陆松啊的一声,惊恐地跳将起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真……真的,陆……陆大人,满……满屋的鲜血,吓死我啦。”狱卒结结巴巴地说。
陆松让狱卒带领自己去看。他不相信在锦衣卫的监狱里,会有人暗杀彭林,而且还能得手。他走到那具尸体旁,用手抚摸着那宽大的脸庞,希望他不是好友彭林。但那死尸的面部却被人为毁坏,模糊不清,无情的事实摆在面前:彭林确确实实被人杀害了。
陆松哪敢怠慢?迅速将这意外案情禀报皇上。
嘉靖皇帝听后,拍着龙案道:“反了,有人抢在朕的前头行动,这还了得?传朕谕旨,将所有锦衣卫集中严查。”
紧随嘉靖皇帝的陆炳当时已经是锦衣卫副千户,对锦衣卫控制得相当严密,怎么会出现暗杀囚犯的事故呢,而这个囚犯偏偏又是行刺皇帝的要犯?对此,陆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千里觅道 醉酒失言
嘉靖皇帝笑得合不拢嘴,得意地说道:“好,好,好,以礼教化百姓,以道平服天下,人心安定,社会和谐,生活美好,是朕的最大愿望。”
嘉靖皇帝因为三月三对天神的大朝拜,内心失去妙菁的阴影开始消散,精神得以恢复,心里又有了片刻宁静。这天,他主动回到后宫,以补偿对陈皇后的感情。他像平常一样步行着,不动声色地前往坤宁宫,一到宫门前,早有中官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宫女们像花朵一样从四面飘然出来,给皇帝跪安,并准备侍候皇上。嘉靖皇帝兴致勃勃地进入坤宁宫,陈皇后懒洋洋地从寝宫出来,敷衍地向皇帝行了礼后,不酸不甜地说:“皇上还记得来本宫?”
嘉靖皇帝苦笑道:“谁说朕把你忘了?”
陈皇后顶撞道:“就是臣妾说的,怎么着?你跟那个狐狸精去呀,怎么又回来啦?”
陈皇后说的那个狐狸精,显然指的是妙菁。她要皇帝跟妙菁去,那不是在诅咒皇帝吗?皇帝对这种话最为敏感,上前一步对着陈皇后的粉脸啪啪两巴掌,并狠狠地说:“大胆贱妇,竟敢诅咒朕?怕是你自己不想活了吧!”
陈皇后万万没有想到,那些酸不拉叽的话会带来如此后果,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边哭边说:“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要不是她迷惑皇上,人家怎么可能对你行刺?”
皇帝气愤地问道:“你有何根据说她迷惑朕?她与行刺有什么关系?休要胡说。”
陈皇后抹干眼泪说:“臣妾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说妙菁那天受人指使,故意去勾引皇上的,不然的话,刺客怎么知道皇上睡在哪里?”
嘉靖皇帝一听,立即变得认真起来,和蔼地看着陈皇后说:“那个梦是什么样的,你给朕细细讲来。”
陈皇后说:“皇上想想妙菁是哪个宫里的人就明白了。本来这些事是不应该给你讲的,但我们毕竟是夫妻呀,不说,我心里能安吗?”
嘉靖皇帝追问道:“你明白点说,妙菁是谁指使的?不得有半点谎言。”
陈皇后本说是梦,嘉靖皇帝却当成真,这下可难住了陈皇后。她能说谁呢?她能够当上皇后,是张皇太后做主定下来的,庄肃皇后对她又亲如姊妹。更要命的是,谁与逆贼彭林联系起来,谁就会以谋反罪被株连九族,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呀。陈皇后开始后悔不该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内心的慌乱,使本来就没有梳妆的面容变得更加难看。
宫内的空气似凝固一般,听得见人们的呼吸声。嘉靖皇帝突然提高嗓门道:“你说呀,难道还想欺骗朕吗?”
陈皇后身体一抖,又哭泣道:“臣妾对皇上讲的仅仅是个梦,皇上怎么当真了呢?”
嘉靖皇帝又缓和地说:“朕就是想听你做的梦,想听细一点,这不可以吗?”
陈皇后止住哭泣道:“臣妾那天晚上心里烦躁,半夜还没有入睡,就迷迷糊糊做起了梦。臣妾被皇伯母紧紧地拽着,她要将臣妾与皇上分开,臣妾用尽全力拼呀喊呀,就是不起作用。妙菁则由庄肃皇后牵着送到皇上的寝宫,那得意的样子把臣妾气得要死,臣妾两脚用力一蹬,就醒来了。臣妾想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皇上不想要臣妾了,臣妾吓得要死。”
嘉靖皇帝尤显不足地问道:“就这些?”
“皇上,臣妾把记住的都讲出来了。古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臣妾白天都在胡思乱想,所以睡觉时,这些事也就缠着臣妾了。”陈皇后进一步解释道。
嘉靖皇帝阴阳怪气地说:“说得好,说得好呀。朕就感到你与朕已经离心离德,果然不假,原来你还是与她们搅到一起去了。”
陈皇后一听,感到皇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快解释道:“皇上,臣妾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呀。与皇伯母和庄肃皇后来往,那只是出于面子上过得去,我实在没有任何二心的呀。”
嘉靖皇帝接着她的话说:“够了够了,你整天与皇伯母搅在一起,她暗地里做了那么多违背朕意的事,你一次也没向朕说过,朕没冤枉你吧?”
陈皇后辩解说:“皇上不是说过,不准臣妾提朝廷诸事么,怎么又忘了?”
嘉靖皇帝恼怒地道:“滚,滚,你给朕滚开,朕不想见到你!”说完,皇帝自己反倒大步流星地跨出坤宁宫的大门,径直回到乾清宫。
回到宫里,他深感在这空荡荡的深宫,自己一个人是如此孤独,不觉又想起了道教的好处。如果身边有一个得道高人,每天谈经论道,释烦解闷多好啊。想到此,嘉靖皇帝立即令道:“德兴,去将崔文喊来。”
崔文丢下手头的道事,赶到乾清宫说:“奴才拜见皇上,请皇上吩咐。”
嘉靖皇帝对崔文道:“崔文呀,朕前年派你去江南,还记得吗?”
崔文连声回答说:“记得记得,皇上的隆恩,奴才怎么会忘记呢?”
嘉靖皇帝又神秘地说:“你那次到江南还听说过什么稀奇事没有?”皇帝怕崔文不理解,接着补充道,“道教方面的,有没有听说到神仙?”
崔文跟随皇帝几年,将嘉靖皇帝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从一发现皇帝崇尚道教开始,他总是留意四处打听得道高手,以便有机会向皇帝推荐。但今天皇帝问到此事,万万不可先讲出来,得先探探皇帝的意思再说,于是回答道:“禀报皇上,奴才孤陋寡闻,有待皇上指教。”
嘉靖皇帝笑道:“你整天忙碌着建醮坛,拜天神,怎么连天下名道都不知道啊?告诉你吧,朕听说在江西龙虎山,有一位得道高人能使弄魔法,呼风唤雨,他的名字叫邵元节,你想不想见识见识?”
“皇上是……”崔文一时还揣摸不透皇帝的意思,故意拖着话音。
嘉靖皇帝即刻告诉他说:“朕想派你到龙虎山走一趟,把那个神仙道人请到宫里,让他传道于朕,也乐得修他个仙风道骨,长生不老。”
崔文终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立刻跪下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就是跑遍全国,也要将得道高人邵大师请回京城。”
于是,太监崔文带着嘉靖皇帝的谕旨,只身向江西龙虎山出发了。
江西龙虎山位于贵溪西南方向,由龙山和虎山组成。相传在东汉顺帝汉安元年,沛国丰人张道陵带着信徒从四川周游至此,设坛开讲《道德经》、《正一经》等经文,同时用符水咒法为人治病。张道陵在这里每天主讲《正一经》,潜心修道,终于炼出了九天神丹,广为人知,渐渐形成道教的正一派。经过一千五百多年的发展,正一派不断壮大,邵元节就是正一派的传人之一。
崔文看嘉靖皇帝见道人心切,虽有谕旨在身,可以一路招摇,他却日夜兼程,不敢懈怠,经过涉山跋水,如期赶到了龙虎山。
走在山顶,放眼望去,高山峻岭,满目苍翠。坐落于龙虎山上清中央的天师府巍峨耸立,气势雄伟。走进去一看,那府门、仪门、二门使人感到其寓意的深远;私第、家庙、万法宗坛更使崔文开阔了眼界。进入那由雕花镂刻的栋梁,米红细漆的门窗,古色古香的砖瓦组成的天师府,仿佛踏入了仙气升腾,道化入心的境界。崔文忘我地观赏着,品评着,竟忘了自己来到龙虎山的职责。看了半个时辰,方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慌忙上前问一道人说:“师父,这天师府的掌门人是……”
道人问明崔文的来路,方才带他去见掌门人。不巧的是皇帝要请的邵元节,在一个多月之前已经飘然而去九华山。
崔文本想在天师府多停留两天,但想到尚未看见邵大师的人影,哪敢停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九华山。上山细细一打听,不禁失望万分。那大名鼎鼎的邵元节大师,又赶赴东岳泰山做道场去了。崔文身揣皇帝圣旨,不敢有丝毫怠慢,又像个跟屁虫一样往泰山赶。一路上,崔文仿佛已经嗅到了邵大师的仙气,满怀信心地登上闻名天下的东岳泰山,盼望着与邵大师见面。哪知,又被人家告知,邵大师在前一天启程,巡游峨眉山去了。
崔文几经折腾,倒也并不灰心,心想我这钦差大臣,在关键时刻,该动用最快的交通工具了。于是他令各地州府驿站,挑出最精良的马匹,接力相送,一定要在半路上截获邵元节。崔文采取的这一方法果然奏效,不出三天已经行了大半的路程。但问尽路人,都说没有看见邵元节的影子。崔文掰着指头算算,相信已经跑到邵大师的前面了,但还是不敢停下来,索性一鼓作气,跑到峨眉山上去等他。
到了峨眉山上,崔文去找管事道士询问,一听道士的话,差点没给他气昏。那道士说邵元节大师在此停留三天,已经走两天了,现在说不定又在龙虎山潜心修炼哩。崔文只好无奈地叹道:“真神仙也!”
邵元节的行踪缥缈不定,使崔文尝了不少的苦头,但他也在心里暗暗佩服邵大师的神踪鬼影,法海无边。这愈来愈增加了他要会见邵元节大师的急迫心情。
崔文跟在邵元节的后头,绕全国转了一个圈,不得不再往他的起始点——江西龙虎山赶去。他翻山越岭,过江渡河,筋疲力尽地赶到邵大师的大本营时,见那邵大师正坐在龙虎山的岩洞中潜心修炼。
龙虎山天师府的人对崔文已不陌生,知道他是钦差大臣,对他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即安排崔文与邵元节见面。
崔文在天师府的正殿会见了邵元节。宾主寒暄几句,崔文送上聘金,开读圣旨。
邵元节听完圣旨,并未受宠若惊,反而摆着架子说:“贫道一时还抽不出时间去谒见皇上,实在抱歉。不过,三个月之后,贫道将考虑与崔大人一起到达京城,你看如何?”
崔文说:“大师就不能提前两个月吗?皇上是迫切想见大师的呀。”
邵元节回答说:“不行不行,即使天大的事,贫道修炼的规则是不能有丝毫改变的。”
崔文哪敢与仙道争论,心想在这龙虎山上住下来也好,多学一些道法,回去也好向皇帝吹嘘吹嘘,给皇上带来崇道的快乐。
嘉靖皇帝派崔文去请道教高人已逾大半年,至今杳无音讯,心里不免惦记。更糟糕的是崔文一走,皇宫里的醮斋祭祀几乎停顿,皇帝感到了自己的孤独。眼看兴献皇帝的世庙要建成,原来拟定的由得道高人邵元节主持首次祭祀仪式的计划,眼见就要落空。嘉靖皇帝只恨崔文办事不力,使自己不能以天神的名誉,对父皇兴献皇帝尽一次高规格的孝道。
正在收捡书架的德兴看见皇帝坐在龙案前,忽而凝神忽而皱眉,就是不看奏折,忍不住问道:“皇上,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做的吗?”
“唉,德兴,崔文一走,那些醮坛是怎么管理的?”嘉靖皇帝长叹一口气问道。
德兴对于醮坛之事,心里毫无根底,只好低着头跪下说:“禀报皇上,这些事向来是崔文负责,他走的时候没向奴才交代,所以奴才还不知道。”
嘉靖皇帝语重心长地说:“德兴呀,你跟着朕已经几年了,对醮坛祭拜之事看也看会了,怎么到今天还心里无数啊?以后要学着点喔。”
德兴磕头似的说:“奴才……”
正在这时,侍卫禀报,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学士张孚敬请求拜见。嘉靖皇帝用手示意德兴离开,德兴像一条夹尾巴狗,急忙离开了皇上。
张孚敬给皇帝行过礼仪,对嘉靖皇帝面奏道:“齐禀皇上,臣等以为谋害彭林之事,定与朝廷内部有关,皇上应该从那班旧臣中查起。”
嘉靖皇帝听后一惊道:“张爱卿听到什么风声了么?”
张孚敬看看没有人在场,凑近皇上道:“臣听说御林军指挥刘永昌平素与后宫往来密切,而他又是杨廷和杨首辅的爪牙。这次皇上决心清理庄田,触动了皇亲国戚的切身利益。彭林对皇上下手,我们分析与此有关,还望皇上明察。”
嘉靖皇帝生气地反问道:“这真的与后宫有关吗?与清理庄田有关吗?你与费宏商量过了吗?”
皇帝连提几个问题,张孚敬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试探性地说:“皇上以为呢?臣等在与费首辅商量时,他对刺客一案并不感兴趣,只推说这是锦衣卫的事,内阁应该少插手。”
“有这种事?”嘉靖皇帝半信半疑道,“朕想这事也感到奇怪,平常陆炳都是不离朕的左右的,偏偏那一天晚上,不知道陆炳跑到哪里去了。就在朕最危险的时候,他却出现了,你说怪不怪?”
“皇上何不将陆炳传来问问清楚?看他对彭林一案审问得怎么样了。”张孚敬对皇上出主意道。
嘉靖皇帝摆摆手道:“陆炳几乎天天在朕身边,朕还不知道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