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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玩主_嘉靖皇帝传 作者:王海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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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赵文华两人甩在餐桌旁。

  赵文华苦心拜认的干爹严嵩突然失宠于皇帝,自己失去靠山,心里非常着急,特别是夏言一开始就将严嵩安插在朝廷的亲信砍掉了一半,这更使他惶惶不可终日。他趁晚上悄悄跑到严府,要探听虚实。进到府内,顾不得寒暄,直奔主题道:“干爹,那姓夏的对您还好吗?”

  严嵩哪能在赵文华面前出丑,神情悠然地说:“嗯,老夫与夏相本是同乡,他能把老夫怎么样?文华呀,咱们一家人不说二话,毕竟我这干爹现在不是首辅了,以后在有些事上要注意影响,以免吃亏,懂吗?”

  赵文华毫不掩饰地说:“干爹,您总要想个办法翻过身来呀,那么多人都看着您哩,不能就这样便宜那个姓夏的。”

  严嵩扭着头说:“翻?有那么容易吗?不过,也不能灰心。皇帝的身边不是还有瑜妃吗?叫她帮忙慢慢说服皇帝,我们才能把夏言赶出宫去。”

  赵文华献计说:“皇上虽然居在宫外,但与他来往密切的人还是有的。干爹,您与陆炳的关系怎么样啊?”

  严嵩兴奋地说:“很好啊,老夫跟他爹陆松还同在王府侍候过皇帝哩。就是在平常老夫也给过陆炳不少的帮助呀。”

  赵文华煞有介事地说:“这就好办。您想啊,陆炳在皇帝面前可是个大红人,不管他犯什么错,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果有他在皇帝面前说话,我们还不至于被姓夏的整得太惨,您说是吧?”

  赵文华这一说,引起了严嵩对过去的回忆,他说:“你说的事,老夫知道。那是陆炳对平凉指挥使刘经元不满,将他逮至京师捶杀而死。当时还不是有很多朝中大臣状告陆炳胆大枉法,私自捶杀朝廷大臣,老夫也向皇帝说了不少好话,皇帝才将奏疏压中不发的。这件事慢慢也就过去了,但时至今日,老夫还是听说有人盯着这件事不放哩,说不准又要告到夏言那儿,看他怎么办。”

  赵文华得意地道:“对,干爹,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来就是与干爹商量这件事的。我准备鼓动一些关系好的同僚上疏皇帝,再揭陆炳的疮疤,把夏言推到这个漩涡中,凭着他那二百五脾气,肯定要与陆炳结怨生仇,他如果得罪陆炳,就是在间接地得罪皇帝,那以后他夏言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严嵩听罢,猛的将大腿一拍道:“好我的干儿子啊,有你的!就凭这一条计,老夫就没白认你这个干儿子。”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声叫道,“上茶,把那云南普洱陈香茶拿出来喝,老夫要好好犒劳犒劳这个干儿子!”

  不几天,弹劾陆炳的奏状像雪片一样飞到夏言手中。本来,夏言与陆炳的交往还是不错的,平常关系融洽,有事互相照应。但在他离职的几年里,朝廷里所发生的事哪能全知道呢?突然看到朝廷那么多官员状告陆炳私自捶杀兵马指挥的罪行,他震惊了!在朝廷大臣中竟然会出现这种无法无天的事,而且案犯还得不到惩治,致使大臣们怨声载道。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是严嵩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背着皇帝把案子压了下来,使陆炳仍然逍遥法外。对于这件棘手的事,他本来可以新官不理旧事为借口,一推了之,甚至可以向陆炳透露信息,讨好皇帝身边的红人,进一步发展与陆炳的友好关系。但他是一个血性汉子,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不管是谁犯了王法,都应该治罪。他立即拟写诏旨,准备将陆炳逮捕治罪。

  恰在这时,皇帝谕令将已经关押十二年之久的张皇太后的弟弟、建昌侯张延龄以及爪牙彭林、胡小五处死。由于张皇太后已经死了五年多,对于建昌侯,朝廷已经没有人对他感兴趣了。而要处死彭林,陆炳在心里却不能接受。他本想越过夏言向皇帝直接陈述,却因为自己身上惹下了是非,担心越发对他不利,只好作罢。

  陆炳已经知道在朝廷官员中再次掀起的弹劾他的风暴。虽然有皇帝做后盾,但他还是吓得惶惶不可终日,毕竟这天下有条不变的法律,杀人偿命,况且他杀的还是朝廷的命官哩。他想到了严嵩在首辅的位置上时是多么的配合皇帝,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但这夏言呢?平常的关系是比较亲密,但他那牛脾气,只认事不认人,怎么办呢?陆炳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带着五千两银子,低三下四地来到夏府。

  夏言看到陆炳亲自来访,惊讶地说:“陆大人怎么……”

  陆炳尴尬地道:“首辅大人,咱们平常的关系也不错,我是一介武夫,胸无点墨,性子又直。我是犯有死罪,但那已经是了结的事,不知朝中那些大臣受到谁的唆使,将那笔陈年老账又翻出来,让首辅操劳了。”说完将随身带的银两拿出来放在夏言的面前说,“我们同僚一场,请你高抬贵手,把这阵风再压下去吧,我一定不忘大人的恩德。”

  夏言将那一袋银两推给陆炳道:“既然我们是故交,何必来这一套呢?你知道,我夏言一生痛恨行贿受贿,越是这样,我越不饶人!”

  陆炳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推搡着那袋银两,嘴里嗫嚅着说:“首辅就放我一马吧……我来生来世给你当牛做马……”

  夏言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着来人的面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陆炳已经黔驴技穷,索性将那一袋子银两丢在夏府,转身就跑。夏言在后面追赶道:“你不带走,我就把它交给户部啦?”

  陆炳一听,打住脚步。心想如果他真的将银两交给户部,这个脸咱可丢不起。他又转回来,忍气吞声地对夏言说:“首辅,我就听你的话,把这些银两带回去。但我那件事希望你手下留情。”说完,转身就走。走在路上,他想到自己受的屈辱,胸腔里燃起愤怒之火。他想到严嵩在任时,给自己的种种便利和好处,哪像夏言这么呆板?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到了严府,干脆进去向严嵩讨要办法。

  严嵩这几天发现满朝有十几位官员弹劾陆炳,睡在半夜里还窃窃地发笑。他听到门人来报是陆炳,阴笑着令门人放他进来。

  陆炳带着沮丧的神情走进严府,觉得自己此时像个叫花子一样正在四处乞讨。严嵩早已站在前院满面笑容地迎接他,故意惊异地说:“陆大人近来可好?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唉,人啊,就是要心情愉快,愁眉不展就会老哟。”

  陆炳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很不舒服,突然不想向严嵩谈自己的事了。严嵩看出了他的变化,关切地说:“不是老夫幸灾乐祸,这人遇到坎坷的时候,就要有一个好心态,像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怎么能化险为夷呀?”

  既然严嵩点破了自己的心思,陆炳也就不再矜持,他将到夏言那里的遭遇说了后道:“有什么办法能使夏言改变主意呢?”

  严嵩心想,一定要使陆炳与夏言两人的关系搞僵,不然就没有达到目的。他想了想自己采用的方法,简直是出了自己祖宗八辈的丑,却又是最能激起内心仇恨的。便对陆炳授意道:“夏言虽然性格秉直,但也有心软的时候,你不妨再去拜访一次,如果他还是不答应,你就跪在他的床前号啕大哭,一直哭到他答应为止。”

  陆炳自小跟着皇帝,耀武扬威惯了,哪做过跪地求人的事?听了严嵩的计谋,他只是摇头,表示自己难以做到。

  严嵩又进一步开导他说:“常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时韩信忍得胯下之辱,后来才成为一代名将。陆大人之事牵涉到人命关天的大事,跪地求情算得了什么?不管用何方法,只要躲过这一劫,还怕以后没有机会报仇?”

  这一下正点到陆炳的心灵深处,他那满腔的怒火就快要喷发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严大人,陆某就听你的,这笔债总要叫他还的!”

  陆炳又一次到夏府拜见夏言,他泪流满面地说:“首辅手下留情!小人知道枉杀朝臣是死路一条,但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几年,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害小人而已,大人如果太认真,就要上那班小人的当啊!”

  夏言听后,觉得奇怪,便说:“小人能平白无故地诬陷你吗?依你的意思,谁处理这件事谁就会上小人的当,是不是?那么这个小人是谁呢?你知道吗?”

  陆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知道是小人在兴风作浪,但在他心目中,朝廷大臣个个对他都是友好的,谁会暗中捅他一刀呢?他只好说道:“夏首辅,不管怎么说,我陆炳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呈送给皇上,那样事情会闹大的。”他看夏言还是一脸的严肃,并无半点退步的意思,突然往他面前一跪,伏地便哭。

  夏言惊诧不已,这多像严家父子的一套啊。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正是严嵩亲自授给他的妙计。夏言面对这七尺汉子、锦衣卫千户、都督同知,以如此方式向他求情,心里为难极了,便对他推心置腹地说:“陆大人请起来,起来我们才能说话。”那陆炳牢牢记着严嵩的交代,不管夏言怎么说,只要他不明确表态,就不站起来。夏言反复劝说道:“你不起来,我们怎么谈话呢?”

  陆炳只是一个劲地伏地痛哭,根本不听夏言的劝说。

  夏言只好自己站起来在屋里边踱步边说:“我知道这件事在皇帝那里的结果,所以你就不必求我了,是什么结果,都在乎皇帝一句话。”说完自己便躲到一边去,把个跪着的陆炳一个人丢在厅堂里。

  这时,夏府的一个仆人来到厅堂收拾茶具,陆炳好不气恼,呼地一声站起来说:“首辅,你不要做得太绝情!”他丢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走出夏府。

  夏言先是一愣,继而又微微一笑,心里仿佛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怕他的信口威胁。他想自己的话已经说到那种程度了,陆炳为什么还是那么气恼呢?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他官复原职后,最让他担心的并不是像陆炳这样与皇帝关系密切的大臣的案件,而是西北边防的混乱。虽然皇帝已经御批修筑大同至宣府的长城,但漫长的边境是能够靠长城防得了的么?鞑靼各部不断越境抢劫骚扰,这使夏言忧心如焚。 



 夏言斩首 严嵩庆贺 



  嘉靖皇帝置夏言于死地,这帮助严嵩根除了挑战自己权柄的劲敌。严嵩对陆炳在这场生死斗争中的作用感激涕零,当即用八人大轿将陆炳接入府内设宴庆贺。刚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甘肃总兵官仇鸾也在其中。

  嘉靖二十五年(公元1546年),在加强边防之后,混乱的边境出现了好的势头。五月,鞑靼势力最强的俺答部派使者到大同,请求与明廷通贡互市。这是对方表现出来的友好姿态,按说驻防的官员是应该欢迎的。可是当使者进入大同镇总兵官的府邸时,却被其家丁董宝等人逮捕。那使者再三解释其和平意向,但董宝一意孤行,残酷地杀害了使者。他要学原大同巡抚龙大有,杀了使者,可以得到皇帝奖赏,并有可能像龙大有那样提拔到朝廷当兵部侍郎。

  宣大总督翁万达发现这一恶性案件,立即上疏朝廷,奏请严加惩处董宝等肇事者。为了缓和双方的敌对关系,他又在关口公布告示,倡导友好交往。奏疏送达京城,夏言极力劝说皇帝准奏。但嘉靖皇帝仍然记住严嵩的唆使,拒绝俺答的请求。翁万达以后又经过多方面调查,连续两次上奏说明俺答求贡的诚意,请求皇帝批准奏疏,允许与俺答通市。皇帝不但不批准,反而将翁万达斥责一顿。

  俺答的领地原来在河套以北大青山一带,后来乘明廷慢慢衰退之机,他们集中大量骑兵进犯水草肥美的河套地区,并占据为放牧之地。河套是西北重要的战略要地,其东面紧接大同镇,南面为榆林和固原两镇,西面为宁夏镇。俺答占领河套后,严重地威胁着大明长城防御线的安全,边防将领对此忧心忡忡。十二月,缘由夏言举荐的陕西三边军务总督、兵部侍郎曾铣上书朝廷,提出趁河套水涸草枯之机,发动军事进攻,收复失地河套。

  夏言得知曾铣有此决心,表示坚决支持,并将其奏疏及时上报给嘉靖皇帝。皇帝看了曾铣的奏疏,想想西北边境受尽战乱之灾,现在有边防将领主动提出击退俺答犯贼,收复失地河套,可以大振朝廷的信心。皇帝立即给予曾铣嘉奖。

  曾铣的建议得到皇帝的肯定,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抽出时间深入边防各镇,组织所有将士积极备战,加强训练,以打有准备之仗。作为内阁首辅的夏言也在朝廷中大张旗鼓地宣传发动,一时间,打退俺答,收复河套,成为朝中大臣们的共识。

  但宣大总督翁万达却对这一举措持相反意见。他是积极主张与鞑靼通贡互市的边防将领,尽量避免战争。他认为从军事战略的角度看,收复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河套地区是绝对必要的,但从另一方面考虑,明廷国库空虚,边防军力松弛,而河套草原平坦空旷,草丰粮足,特别有利于俺答骑兵彪悍勇敢,善于骑射的优势,如果轻于进攻是非常危险的。

  翁万达的意见立即在朝廷中引起反响,大臣中意见不一,这对于从来没有打过仗的皇帝来说无疑要认真考虑了。关于是否收复河套的讨论,一拖就是一年多。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正月,皇帝突然又令内阁复议曾铣的奏疏。

  严世蕃听了父亲的叙述,思索了一会儿道:“爹,您可要抓住这次机会,皇帝将自己嘉奖过的奏疏又拿出来复议,这里面肯定有玄机啊。”

  严嵩不解地说:“是啊,儿子,皇帝原来是非常欣赏曾铣的,又加上夏言的吹捧,虽然是复议,但没有谁能改变结果呀。”

  严世蕃轻蔑地笑笑,他认为自己的父亲老糊涂了,遇事总是那么简单的思维,便提高嗓门说:“爹,您注意啦,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给您明说吧,这次皇帝将旧疏拿出来重新复议,是要改变皇帝自己的主意,您知道吗?”

  严嵩“啊”的一声,说:“是吗,儿子?如果皇帝要变,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儿子,你说皇帝为什么要改变?”

  严世蕃不无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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