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_嘉靖皇帝传 作者:王海江-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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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火喽……”皇宫中有好多年没有失火,陡然听到抢火声,没有人不震惊的。宫中的内侍、宦臣率先跑出来一看,皇宫的东北角蹿出红红的火苗,那劈啪作响的火势疯狂地向开蔓延。再近一看,大火已经燃到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并且波及周围各门。
人们奋力地扑着大火,将城墙打穿,从护城河里取水,但突然传来圣旨,说皇帝不准救火,让他烧去。在一片混乱中,人们望着三殿和四门(奉天、左顺、右顺、午门)以及廊坊亭榭尽毁于火中。
看着熄灭的大火,嘉靖皇帝叹口气道:“总算把那邪气烧尽了。”原来,嘉靖皇帝对于赵文华爬到自己的龙床上与瑜妃淫乐一事总是耿耿于怀,他想正好借这阵大火将宫中的秽气烧净,恢复皇宫里的纯洁。
陶仲文目睹宫中的大火,早作好了对付皇帝的准备。果然,第二天,皇帝派人请他去解释火灾发生的原因。陶仲文自从赵文华事发,知道必定牵涉自己,也跟严嵩一样有意躲避着皇帝。还好,这次宫内大火,使他又能在皇帝面前露一手。他对嘉靖皇帝说:“贫道前几天晚上观天象,就知道有一次不小的灾害要发生……”
不等他说完,皇帝厉声问道:“什么?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眼看着几座大殿付之一炬,是何用意?”
陶仲文并不惊慌,他向皇帝解释说:“这些事都是天意,天意岂是人可以随便改变的?贫道闻皇宫中有股浊气,正好让它升空,皇上以后做什么事都会一帆风顺的。”
嘉靖皇帝故意问道:“那股浊气是什么呢?”
陶仲文胸有成竹地说:“贫道在斋醮时,神仙递话过来,宫中有一臣子犯上作乱,上天早就要惩罚他了,只是朝廷还在重用,不好耽搁皇上的大事。现在好了,皇上以英明睿智除掉了赵文华,这场大火正是对他那丑恶灵魂的报复。贫道为此还专门扎了个小人,就是赵文华吧,把他摔在大火里烧得灰就没有了。”
嘉靖皇帝听了陶仲文的这番话,心里好受多了,便道:“陶真人代朕做的事都是天意,朕也就放心了。只是这赵文华实在可恨,陶真人应代替朕祈求雷神将他活活劈死,才能解除朕的心头之恨啊!”
陶仲文不再回皇帝的话,而是自己默默地到醮坛前做起祭祀。嘉靖皇帝道:“真人在这里祭祀行吗?朕不是说让你去拜雷坛的吗?”
陶仲文并不吱声,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跪在醮坛前虔诚地磕了几个头后,盘腿一跳,跳到醮坛上,然后又凌空一翻,稳稳地站在地上。皇帝看得目瞪口呆,那么一大把年纪竟还有这等功夫,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禁不住问道:“真人正在祭祀,怎么玩起功夫来了啊?朕可从来没见过。”
陶仲文笑着说:“皇上误会了,贫道刚才是在拜天祭地,呼唤雷神。”他看到皇帝对自己的身轻如燕羡慕不已,便又一下飞到门外,所带之风把两扇厚厚的大门几乎要关上。皇帝被这神奇的功夫迷住,想如果自己有这身功夫,不当皇帝也可以呀!便离开龙椅跟到外面说:“真人这套功夫确实了不得,朕何时能学到呢?”
陶仲文看成功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心里再也不紧张了。他慢慢地对皇帝说:“贫道是准备再给皇上一种健身方法的,只怪这几天要潜心修炼,没及时向皇上禀奏。”
嘉靖皇帝不免沮丧道:“这段时间朕感到身体愈来愈乏力,还不如严爱卿的身体棒哩,这天下有没有速成的功夫使朕也能像你一样展翅飞翔呢?”
陶仲文知道皇帝处死了瑜妃,正处于不适应的时期,虽然表面上他老说瑜妃的坏话,但骨子里却死死地恋着她。可恨那赵文华,为了自己一时的快活,使大家都不得安宁。陶仲文一想起这事,心里总要把赵文华骂两句。突然,侍卫在门外喊道:“徐阶徐大人求见皇上……”德兴匆忙问皇帝的意思,皇帝哪有不应允的?
徐阶一进殿便跪着道:“臣奉皇命到黄河一带巡视灾情,于昨天夜里回府。臣听说宫里发生了大火,特来问安皇上!”
原来,黄河流域山陕地区去年本来就歉收,今年又发生特大春旱,一灾连一灾,很多农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皇帝为了安抚民众,特派礼部尚书徐阶前往灾区实地调查灾情,为了使他能真正代表皇帝行使权力,嘉靖皇帝特赐他一枚无所不能的令牌。徐阶到达灾区,不准地方官员接待,而是自己带着他们到各个村庄实地听取老百姓的反应。他们来到陕西黄帝陵,听说地方官员连黄帝陵庙也征税,搞得帝陵无法保护。嘉靖皇帝勃然大怒道:“国朝再穷,也不能征收黄帝陵庙的粮税。”并立即降旨追究当地官员的责任,拨银两维修黄帝陵。
徐阶还将在巡视中接到百姓控告的贪官名单奏报给皇帝。嘉靖皇帝虽然昏庸,但最是见不得贪官的,当即令徐阶全权查处,罪行严重的交给刑部处理。山陕的一些官员听到风声,纷纷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严嵩。严嵩心想皇帝派徐阶巡视山陕地区,老夫毫无所知,如果仍由徐阶发展下去,必将威胁到老夫的首辅交椅啊!哎,他徐阶得罪地方官员,这可是灭灭他嚣张气焰的好机会。他当即向皇帝奏报称:“臣知山陕地区连年灾害,朝廷官员和百姓一样过着穷困的日子,但近闻朝廷有人要在那些灾害地区反贪肃乱,搞得当地官员人心惶惶,难于安心救灾,臣以为这不利于大局的稳定。请圣上明鉴!”
嘉靖皇帝看后,疑心顿起,他哪有不知道严嵩的矛头是指向谁的?他想这严嵩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于是决定召见严嵩。
严嵩到达永寿宫,向皇帝行过礼后道:“皇上有何吩咐?臣当全力去做。”
嘉靖皇帝毫无表情地说:“朕想向严爱卿打听一事,你是听谁说山陕地区不稳定的?”
严嵩对此早有准备,他从自己的袖筒里抽出一叠奏疏递给皇帝道:“皇上,老夫都是根据这些上疏给您的奏疏知道的。这可都是从底层来的呼声啊,皇上!”
嘉靖皇帝接过那一叠奏疏,细细看来,吓了一跳,都是弹劾徐阶的!他耐着性子一张一张地看着,还不时皱皱眉头。
严嵩忽然想起什么,便小心地对皇帝说:“皇上看完了吗?老臣想把它们存在文渊阁,让内阁辅臣都看一看。”
嘉靖皇帝漫不经心地说:“不必了,这些就放在朕这里,朕将一件件地去落实。”他看到其中有些奏疏是直接写给严嵩的,里面明显的是求他保护的。严嵩已经想起这些来信没有与奏疏分开,夹在一起被皇帝看出来了,如何是好,便想一定要将那些信件拿回来。他又向皇帝道:“皇上,那里面有些是给老臣来的信,不是奏疏的范围,您还给我吧!”
嘉靖皇帝语重心长地说:“朕一直想在州县发现一批清廉的官员,你提供的这些名单很重要,在他们之中,也许是真有廉洁的人啊!”
从此,徐阶再也没有在内阁出现。他到哪儿去了呢,严嵩毫不知晓,便想八成是皇帝把他逮捕下狱了吧!但他也不敢直接去问皇帝,只是暗中令爪牙四处打探。
内阁没有了徐阶,严嵩就少了颗眼中钉,但他的爪牙很快便打听说皇帝将徐阶流放到山陕地区了。严嵩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把这事当作真的了。他开始利用皇帝,再拼凑自己的班子。这时,正好浙江总督胡宗宪向他密报淳安县知县位置空缺,应及时派人填补。严嵩想徐阶不在内阁,这不是个大好的机会吗?于是便上奏皇帝,欲将自己的心腹派往淳安任知县。
嘉靖皇帝想着那福建的海瑞在弹劾赵文华一案中所写的奏疏,句句为真,实实在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便诏令海瑞从一个普通教师直接担任淳安的知县。
海瑞阻贪 徐阶被绑
知州廖时遇知道徐阶在朝廷是内阁辅臣,不是一般的钦差大臣,如果被人暗害,自己也难逃罪责。他一面集中全府的官吏、捕快用拉网式的办法搜索徐阶,一面将消息火速上奏朝廷。
淳安县位于浙江西部山区,地方偏僻,良田稀少,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海瑞初到这里,县府冷冷清清,毫无生气。他整顿吏治,带头节俭。一次,他到农村巡视,令随从部下带着米面和青菜。部下不解地问:“知县,我们是去巡视的还是去做饭的?”
海瑞理直气壮地答道:“做事的时候巡视,吃饭的时候自己做饭。怎么,不习惯呀?百姓那么苦,我们怎么能扰乱他们呢?”一句话说得部下无言以对。
不久,总摄两淮、两浙等地盐政的副都御史鄢懋卿巡抚江南,他是严嵩的党翼,依靠严嵩在皇帝面前的吹捧,才得到这个肥差。朝廷为了筹集到更多的银子充实国库,增加抗倭的财力,将南北各省的食盐征收专卖一律归他节制。鄢懋卿一路上带着心爱的小妾,坐着五彩舆乘,将沿海各省的县份个个巡视一遍。他每到一县,都派出先锋,大言不惭地向当地官员发帖道:“本官素性简朴,不喜欢奉承迎接。各县凡饮食供账俱以简朴为尚,不得过为奢华,造成浪费。”各县知县一看,无不称赞鄢懋卿的清正廉洁。但当他到达后,却变着法子索贿受贿,使得各地官员疲于应付,叫苦不迭。
淳安县本来离海较远,与盐政关系不大,但鄢懋卿的策略是每县搜刮,一个不留。他刚到临安,即派先锋到下一站的淳安打招呼,先锋将鄢懋卿廉洁的通令交给海瑞。海瑞已经听说这位鄢大人一路招摇撞骗,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暗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海瑞皱皱眉头,想了个妙计,他先对来使说:“你稍等片刻,刚好本知县有要事向鄢大人报告。”不一会,海瑞拿着一个密封的信件交给来人说:“请你快把这封密件送到鄢大人手中,越快越好,不然会出大事的。”
那来人则推说道:“本人是来安排鄢大人的生活的,不几天大人就会来的,返回去有何用?”
海瑞表情严肃地说:“不行,这关系到重大机密,你如果延误了时机,当后果自负。”
来使没有办法,被迫连夜驰马飞奔,返回临安。
鄢懋卿惊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先锋回答说:“海知县说有急事相告,下官不敢耽误,所以就赶回来了。”边说边将机密信件交拿出来给鄢懋卿。
鄢懋卿立即打开海瑞的密件,只见上面写着:“严州府淳安县知县海瑞谨禀”的字样,接着便是鄢懋卿所发通令的节录内容。海瑞诚恳地说:“淳安地方偏僻狭小,容不下鄢老爷的大驾,但我听说你以前所到之处,皆是铺张供应,每次接待用的酒席就有三四百两银子,还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相送,甚至连你的溺器也是银制的。你如果不能拒绝地方官这样的阿谀奉承,行贿受贿,将来势必无法做到秉公办事,完成皇上委托的重任。”
鄢懋卿看完这封禀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再派一个先锋,绕过淳安县,到另一个县去打点。
鄢懋卿在江南搜刮一年有余,满载而归。他给严府送去五千两银子道:“严大人啊,那个淳安知县是不是您与皇帝定的?”
严嵩不知就里,顺嘴糊弄道:“噢,噢,是啊,他怎么了?”
鄢懋卿丧气地说:“唉,简直是铁公鸡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傻瓜!”
严嵩立即明白了鄢懋卿的意思,交代道:“哎,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张扬出去了,尤其不能让徐阶知道。”
徐阶被皇帝秘密派到山陕地区调查集体上疏一案,按照皇帝的谕令,将那些州县贪官解职查办。陕西黄河边的罗头口自古繁华,但近几年来却被知县刘三多搜刮得如冷落清秋。刘知县在各镇派有长住纳税专员,只要听到谁家的母鸡咯嗒咯嗒地叫喊,便找上门去记下税账,到时候一并缴纳鸡蛋税。
徐阶听到如此可笑的事情,却笑不出来,贪官盘剥百姓竟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知道皇帝已经在三年前就减免了该地区的税赋,可实地一查,老百姓的税赋不但一分钱未减,反而比以前更重。他召开州县大会,当场将贪官污吏刘三多等十九人逮捕入狱。连夜审问刘三多,他才供出自己这个知县是花掉五千两银子,在严嵩手里买来的。刘三多哭着说:“我的银子撒出去了,如果不增加税赋,我那五千两银子何时才能收回来呀?”
徐阶瞪着眼睛怒斥道:“嗨,你倒有理由了?这么说你不把那五千两银子赚回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呀?”
刘三多心里平静地说:“钦差老爷,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咱们陕西有三十个也不止,你是不是把他们都拿下呢?我怕你老爷回去,皇上不会答应吧!你看看咱们的谕令,都是皇帝签的圣旨哩!”
徐阶没想到刘三多又要反咬别人,便顺着他的思维道:“你能够说出来,本官就一定查办!你敢说吗?”
刘三多眨眨一双小眼睛道:“我们一起找严嵩去买官的就有四个,哪一个人我不敢说?”
徐阶看刘三多有揭发他人之意,又和缓地说道:“如果你交代的属实,本官可以奏请皇上宽恕你的罪行。”
刘三多连连叩头道:“老爷说话算数,老爷说话算数!”
晚上回到客栈,徐阶心潮起伏,想那刘三多将所有的买官者交代出来,便可以一网尽收贪官。他庆幸刘三多的态度,以为今天的审理收获不小,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到深夜,外面突然刮起呜呜的狂风,几只乌鸦在客栈周围哇哇叫个不停,将刚刚熟睡的徐阶吵醒。他静心听听,除了鸦声风声,并无其他动静,便又困乏地睡去。这时,在月黑风高的外面,有几个黑影来回窜动。其中一个人从小腿的绑布中抽出一把匕首,插在门缝里悄悄地拨弄里面的门闩,呼啸的大风不时将门推得哐当哐当直响,即使他放肆地拨动,也没有人听得见。不大工夫,大门被拨开,几个黑影随风涌了进去。
那顶风盘旋的乌鸦好像看到了夜幕下的不轨行为,哇哇哇地叫